他接过冰糖葫芦,只是红着眼眶看着,第一次看到时的感动,他还深深记得。
「腻味了?」男人低沉的笑声在梁夏耳边响起,低低的震颤着白玉般的肌肤,梁夏耳朵忍不住微微发红。
梁夏摇头道:「王爷吃过冰糖葫芦吗?」
「没有。」
梁夏顿了一下,鼓起勇气侧过脸问:「王爷,您要不要尝尝看?」
恭亲王有丝讶异,随即温柔一笑。
「你喂本王。」
梁夏红了脸,将冰糖葫芦递到他唇边。
「小海棠,用你的嘴儿。」恭亲王捏着他下巴,眼神笑眯成一条线。
梁夏手一颤,整串冰糖葫芦就要掉到地上,恭亲王及时伸手稳住,得意的望着那个娇羞的小辣椒。
半个月,戏不到一半,征服的游戏就要结束了,想想还真没劲儿。
「小海棠,你羞什么?咱们又不是第一次亲嘴。」恭亲王接过糖葫芦,用它红艳欲滴的糖衣,碰碰他红艳欲滴的唇。
梁夏下意识的往后退,涨红着脸,忍不住瞪了恭亲王一眼。
之前都是他主动,自己被迫接受,那时就已经十分难为情了,现在换自己主动,他实在是做不出来。
恭亲王上前啄了一下梁夏的唇,低哑的说道:「小海棠,爷我实在等太久了,如今你还是那般铁石心肠吗?」
梁夏一愣,抬眼看了看他,然后羞红着脸,手上的衣裳,捏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几次之后,轻轻吐出一口气,无声的咬下一
颗糖葫芦,迟疑的上前,贴住他的唇。
梁夏红着脸,将嘴中的糖葫芦塞到恭亲王嘴里,低垂的双睫颤如风中娇花,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可身体被圈抱住的地方,
却传来令人贪恋的温度,他知道已经把自己交出去了。
梁夏松开被自己捏得发皱的衣裳,捏住了恭亲王的衣角,罂粟花一样的美梦,不知道可以持续多久。
恭亲王咀嚼着糖衣下酸甜的果心,咽下了那颗冰糖葫芦,转而吻住那张有些苍白的唇瓣,他的手上下抚着梁夏隐隐颤抖的背。
「别怕,爷会好好待你。」
那吻方休,梁夏就被紧紧搂在怀中,红肿的双唇微张,拼命补给被激情吞噬的氧气。
靠在他胸膛上,梁夏听着男人沉稳的心跳声,像个女子一样依偎着情郎,忍不住在温暖中,略感痛楚的闭上眼睛。
「小海棠,你好好歇歇,晚上陪爷用膳。」
话中之意,不言而喻。
梁夏犹豫着没有应声,即便在此刻,他还是不想明白的允诺,交出自己,好像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是被强迫的。
他不说话,抚着背的手也停下,头顶上传来一声叹息。
「小海棠,是本王会错意吗?本王还以为终于打动你的心。」
梁夏愣愣的离开温暖的怀抱,仰起脸看他。
「我……」
对方宽容的打断他。
「不打紧,小海棠,你知道本王是心甘情愿的,你怕,就先按下,本王已经等了这些时日,再等几日也无妨,本王说过要的是
你心甘情愿。」
梁夏垂眼思忖半晌,终究还是抬起头。
「王爷,我会在静水阁等您。」
恭亲王露出欢喜的表情,捧着梁夏的脸蛋,「你确定吗?本王不想你觉得委屈。」
见到他喜不自胜的表情,梁夏不知为何的松了一口气,露出柔顺笑容。
「不委屈,王爷的心意,我都放在心上。」
「真是太好了,小海棠。」
梁夏听着他欢喜的声音,看他欢喜的笑容,心里却是忧喜参半,惶惶不安。
明日之后,他就成为真正的「公子」了。
「王爷,我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说。」
「假如有一日欢情薄时,能不能让我离开?」
「什么意思?」
梁夏温婉一笑,低垂着眼,鼓起勇气说道:「王爷,不瞒您说,我明白我只是王爷众多夫人、公子中的一个,我想哪天我已经
可有可无的时候,能不能别让我老死在无止尽的等待里?」
恭亲王看着他,眼底对他的话微微惊讶。
谁都是求恩宠长长久久,要自己别忘记此时此刻的温情恩宠,少数人以退为进,也不会说到这种摆明了会惹自己不快的话,然
而在自己恩情正浓时,认真的说这种求去的话,他倒是第一个。
他抚着他苍白的脸庞,做为对他勇气的奖赏。
恭亲王抬起他的脸道:「可以。」
「谢谢王爷。」梁夏笑了。
看着他如花般的笑靥,灿烂绝美得令人炫目,恭亲王不禁怔愣了。
「欸,听说你还没搞定你家那朵海棠花?」
恭亲王手里把玩着棋子,睨了那个品茶奸笑的皇帝一眼。
「皇兄,你到底摆了多少人在我府里?」
「朕可是为你好,你以为朕闲着没事,管起别人家的家务事吗?」
恭亲王不假思索的点头,皇帝气得一手搅乱了棋局。
「你真是太令朕伤心了。」
恭亲王抿了口茶继续道:「皇兄,输了就想耍赖,这种烂性子,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改?难怪王丞相、季太傅、秦将军……不
,你手下的文武百官没人想跟你下棋。」
皇帝听了不怒反笑,「朕是替你们着想,要是赢了朕,传出去成了什么功高震主的罪名,朕可担待不起。」
「臣倒认为这次派陈节到云国去谈边防之事是错了。」
「咦?何错之有?陈卿口若悬河、条条有理,对两国情势了如指掌,擅于斡旋谈判,朝廷之中,再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
「胡说,我就认识一个。」
皇帝愣住,好奇的问道:「满朝文武,就你敢说朕胡说,又是哪位高人令你如此欣赏,说来听听。」
恭亲王扯了扯嘴角道:「那人脸皮极厚,善于指桑骂槐、指鹿为马、耍赖撒泼、强辞夺理。得理时不饶人,不得理时更变本加
厉,简直是无礼横遍天下。」
皇帝一听,击掌赞道:「此不世奇才乃咱大庆之福,若能得此人,大庆太平万世亦不难矣。」
恭亲王嘴角抽了抽道:「本王竟与你同父同母,实在匪夷所思。」
皇帝脸微红,拱手道:「谬赞了。」
「皇兄,你何德何能,竟无人要反大庆?」
皇帝一脸正经的拍拍他的手道:「臣弟莫要自卑,你虽才智不及于我,至少四肢发达,能给朕保家卫国,人各有长处,凡事无
须与兄长比较,自不会感到无地自容,再者,长兄如父,只要皇弟平平安安,一生不学无术,还是无妨。」
恭亲王嘴角抽得更加严重,究竟是谁「不学无术」?
「皇兄,江南一桉,你打算怎么做?」
县府州官竟连成一气,苛待茶农,低价贱收茶叶,再高价售出,其中利润惊人自不在话下,而这回竟连皇家也骗,他们敢捋虎
须,就要有胆识承虎威。
「此事牵连涉广,奏折已让小林子送到王府,你且看如何办理。」
「皇兄,你又把烫手山芋扔给我?」恭亲王皱一皱眉。
皇帝贼笑道:「我就算想做什么,也得有人上奏,不是?最好来个群起上书,令朕不得不为平息众怒,忍痛罢去爱卿。唉,一
切都迫于无奈呀。」
「你这皇帝未免太好当了?」
「是你自己说不要当的,莫非你想篡位?」皇帝兴奋得双眼放亮,好像在说「快来、快来,我迫不及待」。
「我看皇兄玩得不亦乐乎,岂敢!」
皇帝百无聊赖的叹气道:「早就知道你是个没血没泪、没肝没肺之徒,置朕于水深火热之中,竟还沾沾自喜……不过话说回来
,广王已经明示暗示很多次,你什么时候才想请旨,迎娶善平郡主?」
「我不要。皇兄,江南茶农一桉我来处理,但善平一事,你要想办法帮我彻底解决。」
「善平花容月貌,诗词歌赋无所不精,怎么你就是看不上眼?我倒觉得你府里那些侍妾娈宠、外面的那些风花雪月,能比上她
者少之又少。」
「善平是好,但善妒,若是平凡女子便罢,偏偏她是广王之女,心莲那事之后,我就确定绝不会娶她为妻。」
皇帝顿了一下,想起当年那个曾让浪子安分大半年的婉约女子。
当时,他看得出这个弟弟确实认真考虑要将此女纳入王府,只是两人身分实在悬殊。杜心莲虽是大户千金,但毕竟和地位显赫
的恭亲王仍是不甚相衬。
他见过杜心莲几次,那女子知书达礼、温柔婉约,若是自己可能也会倾心。
那时候善平知道了杜心莲竟让皇弟爱慕至此,妒火中烧,竟趁恭亲王领旨出征时,强迫杜心莲嫁给一名恶霸,待自己知道时为
时已晚。
而当恭亲王回京时,那名弱不禁风的纤纤女子,已死于恶霸的折磨之中。
那件事他始终有愧,他的确不愿皇弟迎她入门,却也没有想要棒打鸳鸯,只因为心烦,不想去管,哪知这一疏忽,明明答应了
皇弟要护杜心莲周全,却反而将她推入火坑。
虽然恶霸已诛,善平已罚,但杜心莲却也是香消玉殒,人死不能复生。
从那之后,皇弟变本加厉的流连花丛、风花雪月,收了不少侍妾娈宠,但正室之位却始终悬着,不曾再提。
皇帝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近日我会替善平指婚,只是你呀,心莲已去了三年,也该放下,如今都近而立之年,再不娶妻
,可没人要你了。」
恭亲王澹笑道:「皇上不必为臣费心。」
皇帝又愣了下,连「皇上」都讲出来了。
「你还是不能原谅我?」
恭亲王反讥道:「皇兄言而无信,岂能轻忘。」
「朕不是已经发誓,你的正妻之位绝不随意指婚,只要你喜欢,也绝不再反对,这还不够?」
「皇上,臣还等着看呢。时候不早了,臣先告退。」
皇帝看着那个潇洒不羁的男人孤寂的背影,俊眸半合,若有所思,眼底暗光浮掠。
恭亲王回到王府,想要去找那朵海棠花解闷,才进净水阁,却见一群人围着床边,他皱眉向前,只见那朵海棠花湿淋淋的躺在
床上。
「主子、主子,您醒醒,别吓盈盈呀。大夫呢?」
「还没到。」
「我再去看……王、王爷?王爷金安。」
盈盈一跪,所有人也被吓到,跟着回头行礼。
「这怎么回事?」恭亲王坐到床边,这才发现海棠花儿不只湿淋淋的,而且双颊红肿,嘴角还有血丝,拉开丝被一看,那赤裸
的身子上竟有鞭痕无数,震怒的责问盈盈,「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小海棠会变成这个样子?」
「都是奴婢的错。善平郡主到府里,奴婢不小心得罪郡主,郡主本要处罚奴婢,但公子却……」盈盈泣不成声。
恭亲王这才注意到这满屋子的奴才,竟然人人都带着伤。
「钱韵!」恭亲王咬牙切齿的怒道,再望向那张苍白的面容,「大夫呢?」
「去请了。」
「竹院到这里不过多远,还没到?」
「没,奴婢不敢请洛大夫,是……」
「还不快去!」
恭亲王凝眸望着床上伤痕累累的人儿,好像看到了同样娇弱的杜心莲。
当年回到京城,只剩一个刻着她名字的木牌和一个灵堂。
传言她被凌辱、殴打,最后不堪折磨致死,这一切本都不会发生,全都是钱韵那女人所害。
恭亲王抚着梁夏的脸庞,眼神有丝恍惚。
「不会,这次不会再让你离我而去。」
洛不情到时,见到恭亲王失魂落魄的模样,感到诧异。向前几步,看到床上脸色发白、嘴唇泛紫的男子,眉目轻拢,上前坐到
备好的椅子上。
「洛大夫,请你一定要救公子。」
洛不情正要诊脉,手被恭亲王捉住。
「救他,我不许他有事。」
洛不情点头,心里讶异得忍不住仔细看了床上男子,不晓得他是何许人也,竟会让堂堂恭亲王露出焦急的神情。
「他没事,只是昏过去,好生照料便可,但体质虚弱的他,今晚可能会烧起来。」他站起身,继续吩咐:「盈盈,你跟我回去
拿药,一会儿替他全身擦净,尤其伤口更要注意,然后再替他上药。每两个时辰服一次汤药,只要小心照料,应是无碍。」
「张永,你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巾布。」
洛不情微愣,又露出温柔笑容嘱咐。
「王爷,务必把水分擦干,否则染上风寒就麻烦了。」
恭亲王看了洛不情一眼,正要说什么,突然一阵轻咳,将他的注意力拉回床上。
「咳咳咳……不……不要打……盈盈……都是我的错……」
恭亲王闻言,心疼的握住他的手,抚着他的脸颊。
「小海棠,没事了,没事了。」
梁夏挣扎的睁开眼,见到那个满眼心疼的男人,忍不住委屈的红了眼眶。
「王爷。」
「没事,是我不好,没待在你身边,才让你受委屈。小海棠,往后我会注意,不让你受苦。」
梁夏听见恭亲王的道歉,先是诧异的瞠眸,然后被怜惜的感动充满胸口,那委屈在这样的疼惜中更加明显,忍不住蹭着那双手
。
「我以为王爷会怪我冒犯王妃娘娘。」
恭亲王微愣,怒道:「什么王妃娘娘!」
「对、对不起。」梁夏被他又重又大声的口气吓到缩了一下。
恭亲王连忙拍拍他的手道:「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该吓到你。小海棠,她不是王妃,我知道今日委屈你了,很疼是不?盈盈给
你拿药去,一会儿上了药睡一下,睡醒就会好多了。」
他俩说话此刻,下人已经把热水和布巾备好,恭亲王俯身亲亲他的额头。
「现在先给你擦身子,会疼,你要忍忍。」
梁夏愣愣的被扶着半坐起身,微风拂来的冰凉感,让他惊觉自己身无寸缕,满脸羞红的推开人,躺了回去。
这一躺,又碰伤了身上的伤口,他俏脸一白,痛呼出声。
「怎么了?」恭亲王焦急的想掀开被子,梁夏却死死拉住。
「王、王爷,我自己来就可以,不用劳烦王爷。」
恭亲王一静,命令道:「你们全都下去。」
待下人全都退出后,恭亲王用力拉开他的被子,扯着嘴角似笑非笑。
「这下你就不必害臊了。好了,不许再乱动,你就不疼吗?」
「可,可是……」梁夏想拉回被子,却被扣住了手腕。
「小海棠,今晚若不是发生这件事,你就是我的人了,又何必躲?再者,你这身伤不容你这般折腾,乖乖的擦身,一会儿还得
上药。」
「可这种事怎能让王爷亲自……」梁夏看着唇上的手指,然后望向手指的主人。
「小海棠,此时此刻我只是心疼你的丈夫,不是王爷。」恭亲王诚挚的说道,低头看着他身上的鞭伤。「我悔恨得不得了,不
应该丢下你一人,让别人有机可乘,别人留下的伤,却像是我亲手打了你一样。你挨鞭子的时候,是不是叫着我的名?你受侮
辱的时候,是不是希望我及时出现救你?可是我却远在天边,我……」
梁夏捂住他的嘴道:「王爷,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他心疼这个因为自己的伤而露出脆弱表情的男人,此时此刻的他看起来不再遥远,不再罩着雾一般让人瞧不清真心。
如果说之前还有什么犹疑,梁夏现在是真心真意的愿意交出自己。
他一个卑贱的小小戏子,竟能得到堂堂恭亲王的真心相待,就算是委身于男人,他也心甘情愿。
恭亲王拉下他的手问道:「是我的错,你一定在心里怪我,是不?」
「不怪,一点也不。」
「小海棠,如果你不怪我,就让我替你擦身子,好不?我发誓一定会很温柔,绝不弄伤你。」
梁夏红着脸点头,连这种事都发誓了,还能说出不要吗?
恭亲王将布巾浸到热水里,拧干了再回到床边,从梁夏的手臂开始擦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