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 下+番外——汐如

冷祁寒不等到家，在车上就要给小家伙上药可是谦魅这孩子就是死活不肯。这么一挣扎身后的伤口又扩大了，干涸的血迹又一次被温热的血迹给化开了。本来就不怎么通气的车厢里是弥漫了谦魅了独属于谦魅的甜腻味。

“过来！”冷祁寒看着揪着自己外衣缩在车门的小崽子是说不出的无奈，叹息道：“伤口太深不及时处理会感染的！”

“我……没事……”谦魅闻言又往车门边缩了缩，肩上的伤若是让爹地看见可怎么是好。自己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在这边磨蹭了。

“叔叔！还是回去再处理伤口吧！”一直呆在车里等候的冷凝禹见谦魅这个样子也是猜了个七八分。

“谦儿有什么不能让爹地知道的吗？”冷祁寒放下手中的药棉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

“没有！”谦魅也绝对是上将之才面对这样的质问和如此窘迫的境况，竟是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镇定以对。然而，冷祁寒却是沉默着一眼不发，唯一的动作就是抬眼凝视着谦魅。时间仿佛安静的静止，甚至连呼吸声都如此清晰可闻。这样的静默绝对是比冷祁寒拿藤条逼着自己更加的压迫。

“爹地……不相信谦儿吗？”谦魅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有五面鼓在敲一样，只是侧低着头避开冷祁寒的目光。不想骗爹地但是也不能说。爹地，拜托不要逼谦儿。能说的谦儿一定会和您说。不能说的也请您相信谦儿。

“是吗？”冷祁寒深吸一口气说道：“那么，爹地给你上药！”

“不用！”谦魅想也没想吐口而出就拒绝了，果然当谦魅注意到的时候冷祁寒已经是沉息看着自己。谦魅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说话了。

“你爸在哪里？”静默了许久冷祁寒素淡的开口问道。本不想就这么说穿，说到底自己是相信儿子的，可是已经到这份上了也只有乘热打铁了。

“谦儿……不明白爹地在说什么！爸，不是在家吗？”啪！谦魅话音未落脸颊上就挨了狠狠的一巴掌。错愕的捂着脸是难以置信的看向冷祁寒。

“这一巴掌是打你的不信任！”冷祁寒一把就扯下了谦魅的外衣，左肩上缠绕的纱布印染出了一块血迹。以下更是血肉模糊的难以入目，冷祁寒狠狠的一闭眼说道：“你以为蒙面我就认不出你的身手了吗？你以为身为一个父亲会认不出儿子的身形吗？”

“爹地！”谦魅已经很自然的从座位上滑，屈膝跪在了冷祁寒的脚边，垂着脑袋沉默着一眼不发。

“还打算骗我吗？”冷祁寒挑起谦魅的下巴：“爹地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谦儿不想要爹地了吗？”

“不是的！”谦魅抬起头，湿润了眼眶哽咽道：“爹地再给谦儿一些时间好不好！多给谦儿一些信任！”说道这，谦魅已经抱住了冷祁寒的腿。拼命的摇着头，有苦难言的悲哀。

“谦儿要走……”冷祁寒捏着谦魅下颌的手更加用力了，眼神里透着说不尽的悲哀与伤感，甚至是不带掩饰的浓厚失望，正是这抹失望的眼神刺痛了谦魅的心，使得眼泪决堤而下。

“恩！谦儿要走！”谦魅点了点哭花了的小脸。爹地多给谦儿一点时间。

冷祁寒听小家伙这么说，心狠狠的一痛。扬手要打，但看到谦魅乖巧的抬起哭花的小脸时停了下来，只是脚下微微一用力踢开了抱着自己腿的谦魅朗声吩咐道：“停车！”

“爹地……”谦魅见冷祁寒甚至连都是打自己都懒得了，心是狠狠的一痛，一张小脸是失了血色一般惨白。爹地不要我了……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

“你走吧！”冷祁寒主动打开车门。

“爹地……”谦魅惊慌失措的看着冷祁寒。

“叔叔……”冷凝禹看到谦魅的这副样子也是替着孩子委屈，明明是个贴心乖巧的孩子。

“滚！”冷祁寒狠狠心一脚踢向谦魅，看着谦魅摔下车。冷祁寒不忍心的避开眼关上车门命令道“开车！”

“叔叔！谦儿他……”冷凝禹多么想把谦魅的苦衷说出口，几乎是欲言又止。

“开车！”冷祁寒只是又一次冰冷的命令，冷凝禹也只好顺应着冷祁寒的话去做。

“爹地……”谦魅看着离去的车子，一抹鲜红唇间漫溢，谦魅抬手抹了抹不断口腔漫溢的鲜血。对不起！爹地！再等一会！等谦儿一会！我们一家人就可=可以一起去环游世界了。谦魅站起身，晃晃悠悠的迈着步子呢喃道：“一会……再等一会就好……”

少主他……”冥他们的车子本来就跟在冷祁寒的车后，看到这样狼狈的谦魅冥是说不出的心疼。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竟会遭受如此对待。

“你管不了！”柒予按住冥准备下车的手，摇头道：“这也是这少主自己的选择！”

冥狠狠的深吸一口气，只得偏过头不去看谦魅。柒予抽回了握着冥的手，狠狠的踩了油门，快速的驶开。谦魅瘦弱的身影就像是路边的景物被阻隔开来。

第八十三章：游子行路苦

谦魅晃晃悠悠的扶着墙一步一步往前挪，胸口强烈起伏着只觉气血翻腾。脑袋也是疼的厉害，好像每一根神经末梢都调皮的跳跃着，却是折磨着每一丝神经感知。哪怕是稍稍用力也会牵动波及着神经的刺痛。身后的伤也在疯狂的叫嚣着残酷的现实！痛！痛！痛！遍及的感知便只有肆意的痛。

好想睡！哪怕一会也好！好想睡！每当一阵阵的眩晕袭来时，身上疯狂的痛和理智都告诉谦魅不可以！谦魅握拳狠狠捶了下自己的脑袋警告道。冷谦魅你不能倒下！你要振作！你忘了你说过的话了吗？要一家人一起去周游世界！要和爸爸爹地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你忘记了！只差一步！就一步你就可以离梦想更近一些了。坚持住！冷谦魅！你不可以倒下！一定要撑住啊！撑住！

“主人！”寮模模糊糊的身影出现在谦魅身前，一脸歉意的抚住了踉踉跄跄的谦魅。

“寮……滚开！！！”谦魅先是没看清来人待看清是寮时，谦魅先是震惊了一会后就狠狠的推开了寮。寮身上也有伤，被谦魅这么一推，肩上的断臂处又开始渗出了血水。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寮已经被浸染的血红的衣料。是任何一种朱砂都难以调配出的绝彩。

“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算两清了！”寮捂着断臂处，血色艳才手背蜿蜒而下。

“清的了吗？”谦魅狠狠的一拳砸在墙壁上，手骨关节溃烂见骨：“你心有不甘大可名正言顺的找我报仇！这样祸及无辜算什么！”谦魅想到刚刚那个孩子的无助的哭喊中隐忍的恨意不由的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在‘炼狱’那无边的黑暗腐臭中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起来，又是多少血泪锻造敕炼出了今日的自己。

“炼狱之主何时如此悲天悯人！”寮淡漠的看向谦魅。寮本来只是给那些颐养天年的老头子发了些消息，自己潜来打探消息却不想发现飏在灵堂内安置了炸弹，故而寮就将计就计在灵堂周边的街道上都洒上了高浓度的酒精，见而爆炸过后引发了特大火灾，赤红色的火焰就宛如一条火舌延绵不熄，蜿蜒而上，祸及四邻，一时间真有种生灵涂炭的架势。

“寮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又会延伸起多少像你我这样的例子！”谦魅抬手指像那废墟的方向：“看着那些无辜的孩子你于心何忍！”

“你也好歹在‘墓’待了一月有余难道就不曾听闻‘墓’的寮少爷是何许人也何等心性！”寮撩起了披在身上遮掩的外衣那一只空荡荡的袖子说道：“我对自己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不相干的人呐！”

“我冷谦魅待人只凭自我认知！在我看来你虽然对敌狠厉阴毒但实则本性纯良！”谦魅强打精神，他不相信寮居然会泯灭心性。那样这样的寮便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寮了。

“别天真了好不好！”寮痴笑道：“你口中的那个寮早就死了！”寮勾起一抹笑意的唇说道：“你我恩怨今日暂且作罢！他日再见时必是兵刃相见日！”寮狠狠的握拳，转身离去。他忘不了，至亲最后的遗言！无法释怀的隐忍！师父，原谅寮不孝！忠孝难两全！谦魅，再见了昔日的挚友！还有，诀别了！寮！此次便再无寮此人。

砚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心脉仪，看着那起伏不定的波纹心是提到了嗓子眼。随着血管里的血一点点的流出安羽哲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心跳的频率越发的低沉。最终滴的一次刺响，心跳仪的波纹化作一条直线，犹如地平线一般。砚赶紧将一头带针的皮管子接上了安羽哲排血的管子将老爷子体内的血一点点的输给安羽哲。

只是安羽哲的血液里含有毒素是无法输给老爷子的，也只能是靠血库里同血型的存血去补足。但是老爷子毕竟上了年纪，失血过多，心脉一旦停止跳动就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也难保会心脉不全，何况是上了的老爷子。器官都已老化，一旦心脏停止供血怕就是很难最恢复心跳了，就算勉强抢救下来也是命不久矣。

再说砚就是医术再高明终究是分身乏术，也只能选择尽全力的去抢救一方，而另一方只得是稍后尽人事听天命了。这就是砚一直担心的问题。因为自己确是是没有的实足的把握同时救两个人。如果是谦魅来做渡血的一方，不论是作为属下为了‘炼狱’的将来考虑，还是作为患难之交为了好友的未来考虑，怎么说都是该以谦魅的生命为首位。但是一旦如此，手术失败的话那不就岂不是就辜负了谦魅的一番孝心，也白白害谦魅冒这次险，得不偿失。将顾虑系数告知风和煜后，几经善良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或是自私了些，残忍了些。但是换言之，这何尝也不是成全了老爷子常年来的遗失的亲情，补足了这些年来埋藏心中的遗憾。

“怎么样？”煜看砚疲惫的出来，难得温柔的上前安抚的拍了拍砚的肩，砚疲惫的抬眼看着煜，眼底略过一丝不解的神色。煜尽量温和的莞尔说道“辛苦了！”

“臭小子尽力就好！生死由命！富贵在天！”风大大咧咧的摆摆手道：“尽人事喽！辛苦你了！”

“我……”砚刚想开口，‘嘭’的一声大门被推开了。谦魅踉跄的身子几乎是跌进屋里的。

“小绝……”大家还在震惊时，风犹如离弦的剑一般‘腾’的一下从沙发上飞跃而下，接住了谦魅的身子，背脊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而谦魅的身子却是安慰的落入风的胸膛。不察觉见，风的衣料里透出一抹血红。可是风却是完全的不在意自己，瘫坐在地上，如抱着几岁小孩一样。扼着谦魅的腋下，抱起谦魅满脸担忧的问道：“小绝宝贝……你受伤了！”

谦魅倒是没介意只是偏过头毫不介意的平淡叙述，风看着犹如小兽一般的谦魅是没由来的心疼，已经是在心里把飏给骂的个狗血淋头。千算万算还是没保住我的小绝宝贝，风放下谦魅一掳袖子，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子。暗骂道：爷TM就该亲自去！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的小绝一根汗毛！老子不废了他！（与此同时，柒予是狠狠的打了个喷嚏，差点没出车祸！）

“还愣着！”煜一拍砚的脑袋说道：“还不给主人疗伤！”

“我知道！”砚揉着脑袋时，谦魅已经不紧不慢的趴在了沙发上。砚将手按在茶几上的药箱感叹道。小爷我偷懒没来得及收拾你！没想到这一转眼功夫你就又要派上用场了！看来偶尔偷偷小懒还真是明智之举。

“OMG！”砚一褪下谦魅的外衣，看着那个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伤痕。砚不免觉得肉一紧。风当下就红了眼，带着浓厚的杀意与心疼，相对的煜反倒是更加沉寂了。

“小伤而已！随便包扎一下就行！”谦魅摆摆手问道：“爸他怎么样？”谦魅此言一出，刹那时间好似静止。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发生什么事了！”聪明如谦魅又怎么不会察觉出其中的诡异。见所有人一片沉默，谦魅蓦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简单一个字命令道：“说！”

“我让砚给咱爸和老爷子做了换血！”风见谦魅如此，也知道事情忙不住了。本以为谦魅会一巴掌拍上来，已经本能的侧脸准备迎上。只要是小绝宝贝打的，即使是耳光也是悦耳的。可没想到谦魅却是异常平静的瞪着砚。

“砚他已经尽力了！”煜看得出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才是‘炼狱’真正的主人，很自然的选择了下拜进言道：“主人请容禀！”

“结果？”谦魅却没有理会煜，只是异常平静的凝视着砚。仔细的会发现，谦魅的拇指指甲狠狠的磕着骨戒。隐忍的杀气可想而知。

“安先生若是今晚能醒过来便可以摆脱危险期了！手术还是……还是很成功的！只是……”砚顿了顿迎上了谦魅狠厉的目光，咽了咽口水说道：“只是老爷子恐怕是度不过今晚！”

“我去看看爸！”谦魅迈着沉重的步伐去向那间屋子。因为不能坐，谦魅选择了跪在床边，握着安羽哲的手，贴在脸颊蹭了蹭。眼泪不自觉的滴落。对不起！爸！谦儿本来想还爸一份父爱！可是，可是谦儿却害爸永远失去了父亲！谦儿害了自己的爷爷！

谦魅伤心之余只觉得胸口一阵沉默，心口一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风本是不放心谦魅跟来看看，谁曾想一推门就看见谦魅吐血到底。当风在抱住谦魅时却怎么也叫不醒了。风当下心下一凛。抱着谦魅就冲了出去。却没注意床上安羽哲的手动了动有了反应。

“怎么样啊！”风揪着砚的衣领，几乎将砚提了起来：“不是皮外伤吗？怎么会这样！”

“是我疏忽了！”砚低下头说道：“主人受的鞭伤看似平常！但这鞭子应该是独到之处！”砚指着谦魅的几处鞭伤说道：“虽然用鞭之人很小心！避开了要害！却还是造成了内伤！伤口失血过多已经有呈现脱水的症状！而且现在伤口未经及时处理已经发炎溃烂！加之刺激过度，导致迸发造成心悸！”

“我问的是他现在怎么样了？”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的。

“能做的我都做了！什么时候醒只能看主人自己的意志了！”砚狠狠的握拳，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无助过。

“尽人事听天命吗？”煜不由的发笑：“主人一定会醒过来的！他可是炼狱之主啊！怎么可能会在这倒下！”

“我不会在把小绝让给别人了！”风松开砚，搂着谦魅抱在怀里晃着，眼底却掠过一丝狠厉：“小绝是我一个人的宝贝！”

冷祁寒回到家一直坐在客厅里整理自己的情绪，直到第二天一早才有人敢进客厅。冷凝禹进来看到冷祁寒两眼通红。犹豫了一番还是来到冷祁寒身边。

“有事？”冷祁寒疲惫的抬眼看向冷凝禹。

“叔叔……”冷凝禹顿了一下说道：“刚刚属下来报。在城郊的一个废旧仓库里发现了安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