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飞不能乱想,有病就去看病。不管有没有问题都要看好了。”
“小飞明白,可是小飞也知道看病要花钱,小飞不想爹爹为小飞花钱。”
郝善笑了,拍拍小飞的脑袋:“傻话,你是你爹爹的孩子,有钱当然为你花,你这是从哪里来奇怪想法……”
小飞还是笑,小脑袋摇了摇:“郝善叔不知道,小飞不奇怪,这是娘说的,娘在世的时候说过,要飞儿报恩,好好照顾爹爹,娘是爹爹救回来的,娘说爹爹是好人。娘还说了,爹爹家香火单薄,让飞儿挣钱为爹爹讨个妻,为齐家……”
“小飞……你在和郝善叔说什么啊?”
“爹爹,小飞问郝善叔冷不冷。”
齐良走过来,伸手把帘子拉起来,然后将薄把小飞又过了个严实对着郝善和鲁源生笑道:“我刚刚把干娘都热了一遍,那个……没什么好吃的,你们先垫垫……我那个……”
“郝善叔和你的朋友别介意,爹爹说了,到了镇上再好好的吃上一顿。是吧,爹爹?”小飞乖乖的靠到齐良的怀里,一连咳了几声,整个小脸都有些红了。
齐良老脸一片红,只是忙把头点的像是敲锤子似地,嘴里不住的附和:“对,对对……就是这个理……”说着,见小飞咳得厉害,连忙慌里慌张的把帘子放了下来。
这个小飞真是惹人心疼的孩子。
郝善叹了一声,心里百感交集。
仰头望着星空,月勾子般,悬在树杆中间,颇有些惊心触目。
好一会真真正正的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望着火堆里的火星发愣,等到想起身边似乎还有一人时,回头一看,那人竟是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仿若恍惚。
心下不免一惊。
第四十八章:霸主使性(上)
马车天微微亮就启程了,虽然齐良不再让郝善坐在外面赶马车,但鉴于郝善傻笑中却是比自己更顽固几分,最后只得让步,又钻入了车里抱着自己的儿子去了。
鲁源生在清早的时候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没了这人倒也没有什么妨碍。
马车在凸凸凹凹的路上这天天气倒是很好,没有一丝的风,中午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休息在马车上吃了点干粮,小飞还执意要坐在外面,但也只是待了半个时辰便又被齐良黑着脸给抱了进去,那是齐良第一次生气,那一如平常的红透的脸,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担心慌张的神态。
真是个老实巴脚的汉子,一点弯都不会转。
小飞临进去的时候竟是非常有默契的和郝善不约而同的无奈耸肩,一大一小的男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就笑了。
在进入大道的最后一个路口,郝善笑了。
一双眼睛迷离的看着前方的人,清清雅雅的笑了。
鲁源生的嘴角撇了撇,有些不自在的道:“一车的鱼腥味。”
马自是换上了两匹好马,车也是豪华有余,小飞和齐良听见马叫声从棚里露出了脑袋,然后长大了嘴巴,不知该说什么。
郝善却是不客气,也不管自己一身的灰布长衣上的灰尘泥土,一屁股坐在进了豪华马车,理所当然的把马夫的位置让给了鲁源生。
齐良抱着小飞小心翼翼的钻进崭新马车的时候,问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妥,让这个贵人赶马车。
郝善也不言语,眉头紧皱着,两眼似乎陷入了深思般的没了焦距。
一路无话,大道好马,所以的当天晚上到了镇上的时候,郝善并没有多少的惊讶和意外,倒是齐良高兴的两眼放光似地,随意的啃了两口饭,连夜就去打听镇上大夫的住处去了。
郝善手中的杯子摇了几下。
水上飘着的茶叶随着水波动来动去,偶尔手上晃动的力量大了,茶水便溅起小小的水花,然后顺着水杯滴到他的指尖上,庆幸茶水倒不是很热,只留下斑斑的温温湿痕,就似郝善此刻的声音。
“你把他们杀了?”轻轻淡淡的声音里听不出是询问还是肯定。
鲁源生毫不在乎的道:“谁?”
“你找来马车时遇到的劫匪。”
“是,杀了。”
郝善头猛地一抬,那些血腥,在马车上虽然闻到一些,又在吃饭的时候听见那小二说了岗头劫匪们被杀了的惨状,心下本是有些怀疑,却不想这人竟是这样大咧咧的承认了下来,心里立马无缘无故的窜上一股怒意:在这人的心里那些人命到底算什么?
眼中的清冽像是一把寒光,只是一瞬,他移开视线,站起来转身就往房间走,脚步快的丝毫没有停顿,仿佛不想多逗留一分钟。
鲁源生眉头折了起来,待到那人快要进了屋子的时候,一个翻身落到那人的前面,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眼中仿佛藏着一股飓风般,有着可以隐忍的疯狂,仿若一头被人惹怒的狮子,随时都要咬人一般,整个人散发着让人窒息的阴郁,一字一顿的道:“我杀了,又如何?”
郝善果真是生气了,眉眼之间竟是威严的怒意:“杀了?给他们一个机会有那么难么?那是人命!上为邦国富强,下为妻儿老母,他们走到劫匪这一步本是生活艰巨,天灾人祸……”
鲁源生眼中灰暗风雨一片,阴狠之色仿若席卷所有的光亮般,杀气也是浓了,他眼睛眯了起来,冷冷一哼:“是,我杀了,以你的聪明,应该猜到了,连那马车也是抢来的,那主人和他的小厮丫鬟早已经地下团聚了。”
“你……”郝善浑身颤抖,一把推开前面的人,快步生风。
鲁源生的声音冷若冰块:“我本就是嗜血成魔的魔头,你救我第一次就该料到那些渔夫的下场,你第二次救我就该知道今天的结果!”
郝善身子一震,扶住房门的手都若秋风中的枯叶,背影一片萧索之感。
“明知今日,当时何必要救我?”鲁源生冷笑,身子一闪,声音忽然加大,同突来的一震狂风,如同在耳边呼啸:“你说,你当初为什么救我!为什么!”
郝善脸色发白,抬眼看着鲁源生那双阴沉的无以复加的深沉的眸,似是汪洋大海般,夹着让人不敢深思的漩涡,唇角抖动却是说不成句。
一年多不见,这人怎么……如此执拗……
一句比一句更加冷冽,一句比一句更加讥讽,一句却是比一句阴狠,一遍遍的问着,似是不问出了所以然来,自己便长问不休的架势。
郝善心下真是惊得乱了分寸。
无论是在北上的路上,还是在北星堡堡中,这人说什么,都是玩笑多一些,无非是把自己看成了宠物,逗弄一会,而今看着状态,竟是……
心下惊得翻天覆地了,面上却是不动神色色的把头一偏,绕开那人径自往里面走,腰上一紧,胯间男根一下子便被人从身后隔着衣服抓个正着,不由暗惊:“你做什么!”
鲁源生冷哼一声,声音仿若地下飘来的,怒到极致竟是冰冷的若是寒冰,只是这冰一旦引着,便是毁了整个世界:“你说干什么?”说着,一把将郝善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人跟着就压了上去:“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能人事!”
这人……怎么还记得那次荒唐的事情?
郝善自是知道这人是被自己惹恼到了极致,心下虽然暗惊,却知自己任何挣扎反抗的动作都有可能使得后果不堪设想,就在被鲁源生压住的时候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郝善眉眼一抬,依旧是威严的神态,声音却是加了几分清淡的嘲弄笑意:“哦?这些和源生有什么关系,即使源生知道了我不能行人事,又以为何为呢?难不成张榜贴士宣告武林?”
第四十八章:堡主使性(下)
“你!”鲁源生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句,看着身下人的淡笑依旧如同往日,眼波中流光激荡,竟硬生生的没了下文。
郝善只是和那人对望,那人的眼中虽然怒意十分,但是多少已经有了少许的理智,知道自己躲过一劫,心里不免长出一口气。
暗暗抹了把冷汗。
鲁源生跳了起来,一脚把旁边的桌子踢的支离破碎,然后狠狠的甩袖而去。
郝善有些恍惚,坐到桌子旁边,忍不住细细想起那人最后看向自己的神色,竟是出了神。
直到眼前的杯子被递了过来,他才猛然一个清醒,抬了头。
看清来人时,不由惊得站了起来:“啊??珠儿!”
“郝公子!”珠儿眼睛闪闪亮亮的:“公子还记得我,珠儿真是高兴。”
郝善一把拉住她坐下道:“你……你怎么??”
突然一个惊醒,脸就红了一片。
珠儿掩着嘴角笑了:“公子还是这般聪明,也该想到是堡主让我出堡的吧?”
是,他问出口的那一刻就想到了,不由暗了神色:“那马车上也是你??”
“嗯,本是我乘的,不想半路遇到几个土匪,硬要夺我马车,还妄想抢了我去做压寨夫人,我一时打不过,还好堡主那时候来了。郝公子为何这般问?”
郝善脸色暗了下来:这人为何要说让自己误解的话,还说这车是??
哎,真是个……
“珠儿,那日……”
“公子原来还不知道。”珠儿叹了一声:“玲珑姐和夫人都死在了天网飞刀的手上,没想到赵伯就是天网飞刀,后来,堡外人都蜂拥而入,直斗到半夜,又来了许多官兵,将北星堡围得水泄不通,原来那天网飞刀和官府也有勾结,堡主一也有伤在身,拖了些时候,那天网飞刀也是活该,死在了乱箭之下。堡主他……”
“他如何?”话落,不禁苦笑,今日不才和这人争吵?何必如此担心……
“堡主虽是伤了手臂,不过也没什么大碍,董大夫开的药挺好使。后来丰大侠就将董大夫带走了……”
这是当时说好的,郝善“嗯”了一声,这也在意料之中。
珠儿叹道:“只是珠儿一觉醒来,世界都变了样子……”
听出珠儿口中的愁苦,不由有些自责,当初若不是自己……:“珠儿……”
“我知道是公子为我好,若不是那丰大侠把我打昏了,我只怕也和玲珑姐一样,只有??”珠儿眼睛微红,赶紧打个急刹车,拉住郝善:“其实也不错,都已经过去了。看不到也就少些痛苦。这一年多,堡中变了很多……”
“……是吗?”
珠儿点头如捣蒜:“是,是。天虎虽然下落不明,堡主他??他整日以酒度日,还还找了些名妓小倌,开始些时候还是好好的,可是越发后来??大抵是半年前,突然开始和那些小倌们说话,可是一见那些小倌们颤巍巍附和的样子又发了火,弄得越发难懂。直到有一次我……公子……你要是怪珠儿没礼也好,说珠儿嘴碎嘴贱也好,珠儿觉得……觉得……”
郝善似是早有预料,颤颤巍巍看向珠儿,:莫要说,莫要说,只怕这一说就要万劫不复了……
嘴角却是抖了抖,自己像是有了主张:“……如何?”
珠儿眼睛一亮道:“直到有一次我我瞧见堡主带回一个……白净公子,在院中下棋时竟是出了神,我……就斗胆瞧了一眼,没想到那位公子竟和郝公子十分相像。”
郝善身子一个哆嗦,手下一颤,打翻的茶水印湿了袖口。
珠儿掏出手帕轻轻给郝善擦了擦接着道:“郝公子,你对堡主的影响,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也没见过谁能堡主惹着样还活着的,公子,堡主这次出谷即使他不说我们也都直到是为了??”
“别说了别说了??”郝善猛的站了起来,脸色微白的摇着头:“珠儿不要说了。”声音却越发弱了……
这人,多少人心甘情愿的投怀送抱,为何偏偏是他,是一个再不敢受别人宠的人……
往事犹若决堤的潮水,瞬间就将他的冷静打的支离破碎。
郝善一手支着桌子稳住自己的身体,一手朝着惊色的珠儿摇了摇手。
珠儿看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自是不敢再多言,只好收了茶杯,悄然的退下了。
月,悄悄的爬上了枝头。
郝善推门而入,见到的正是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孤寂背影。
心下不禁一叹,走过去的脚步都轻了许多。
明知道自己再轻也瞒不过这人,可放衣服到那人肩上的时候却忍不住轻了又轻。
好似扰了谁的一方清梦。
鲁源生的身影动也不动,那背影依旧冷硬的很。
郝善叹了一声:“源生,我??”
鲁源生突然道:“下次可不是披件衣服这么简单的。”
“你??”郝善嘴角弯了起来:“想不到你还记得那下棋之后的事情。”
“怎么不记得?”鲁源生回过神,看着他,眼若秋潭,深不可测:“我这里虽不能撑船,你的一字一句却是放的下的。”
“你……”这人怎么说这话可以表现的自然而然?郝善扭过头看窗外的月,却不知耳朵早已经红透,出卖了他那故装淡然的表情。
鲁源生嘴角一勾:“你脸红了。”最后却是明显的上调音节。
郝善恶狠狠的挖过来一眼,继续看窗外:“如你所愿。”
鲁源生将那人脸扳过来:“那你知道我愿什么?”
郝善定定的看着他,叹了一声,幽幽的道:“你可以解释的。”
天虎的事情也罢,窦娘的事情也罢,这次马车的事情也罢,为何不解释,为何不开口说出来,为何要自己承受种种误解,又为何和自己一样,明明在乎却故装无所谓?
鲁源生转过身子不答,走了几步到了桌前,斟了两杯酒递过来,迎上那人视线道:“你又为何?”
郝善仰头大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突然豁然开朗许多:“这景色适合一曲。”
鲁源生眼若流星,笑道:“正合我意。”
第四十九章:郝善捉贼(上)
齐良跑了半夜,满头是汗的倒头就睡,隔日清晨早上天未全亮又去找医。
这珠儿和飞儿简直就是相见恨晚,一个小大人和一个大小孩凑到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飞儿把尚沾着米粒的小脸从饭碗里抬起来,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珠儿姐姐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吃饭?”
在鲁源生斜身后候着的人给小飞打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的瞄瞄自家主子。
小飞大眼睛也随着珠儿落到鲁源生身上,连忙学着珠儿将食指放到唇上:“嘘??”
这一嘘不大好,手指上的米粒恰好吹到对面鲁源生的饭碗里。
珠儿吓得按抽一口气,亲早让堡主和这娃娃一起吃饭本就是夹着怒火的,此刻那张脸真是阴的吓人,急急忙忙的将那白饭端了一旁,又换了一碗。
坐着的人铁青着脸,动也不动。
郝善顺势给那人夹了些菜。
鲁源生斜过来瞧他一眼半天才慢慢的冷冷的道:“你敢!”
郝善一听,那憋在眼角的笑意终究是忍不住了,放下筷子仰头就大笑了起来。
小飞不明所以的也跟着笑,两个人一大一小只笑的歪倒在一旁,可怜了珠儿在一边看着自家主子吓得一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