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前面陈海远的身影,郝善这时身子就似被抽了力气般的一软。
鲁源生托着那人的腰际拧了眉。
珠儿恨恨的道:“小飞刚和公子喊过话,这人就朝着那几个大汉使了眼色,我还没有动作,就被一个人从后面点了穴道,那些人将他们两个带走才松开我,珠儿??”
郝善道:“罢了??”怪只怪他刚刚没有控制住感情,才会流露的这般明显,让齐良和小飞陷入了这般危险境界:“只是劳烦珠儿……”
“珠儿这就寻找他们的下落!”珠儿看了鲁源生一眼,方才抱了拳,匆匆而去。
那鲁源生才收了一副看戏的神色,轻笑:“那人不信呢。”
刚刚是装傻的说着不着边的话,可那陈海远看来却先发制人啊。
郝善微微抖动着:“一个枢密副使若是这般容易骗过,倒是奇怪了。”不等鲁源生在开口问话,手抓着鲁源生不觉得越发用力:“嫣儿的青飞,嫣儿的青飞……”
鲁源生看着这个因为关心的而乱了分寸的人,眼中异光闪烁: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怎样的一个人呢……
烈阳台下面的马车边上已经站了一队人马,人高马大,分左右而立,个个像栽在那里的木桩,却是动也不动。
陈海远笑道:“安全起见,公子莫怪。”
郝善只是举手笑了笑,正要举步上车,大道那边却是马蹄声阵阵,一阵沸腾之意。
抬头一看,那骑马在前的不是王修是谁。
王修脚下踢着马肚,甩下一队人马飞奔过来:“陈大人稍等!”
陈海远一惊,立定:“……王公子?”
王修翻身下马,眼睛往那郝善鲁源生的方向扫了一眼,最后落在陈海远的身上:“陈大人别来无恙。”
陈海远尚在惊讶中不能回神,喃喃道:“好久……不见……”
王修开门见山丝毫没有打算为自己这几年的行径做什么解释道:“陈大人,这人乃是鄙人的朋友,陈大人不能带走啊。”
陈海远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哦?”扫了那郝善一眼:“陈某不知王公子所云……”
“陈大人这人是鄙人故友,请陈大人留人。”
“王公子说的什么话?虽然你大哥已经不是朝中官员,三分薄面还是要给的,只是这人我??”
王修上前一步拱手:“陈大人,这人渔夫一个,只怕给您添乱。”
陈海远笑了,细细的看了那王修一眼道:“既然是个渔夫,怎么就认识了王公子?况且,我观这人有些眼熟,只是要带回去几日,一解年友心切之情,不知王公子为何这般说话?”
王修不紧不慢道:“只怕此人不是陈大人所念之人,扰了陈大人清净。”
“王公子认为我念的是哪个人?”陈海远根本不信:“至于扰不扰我的清净,恐怕不是王公子说的算了,也要看你的朋友怎么想,公子又何必这般着急?”
“这……”王修还没有说完,身后一阵抽气声。
“陈大人留人!”
那边一马直接从人群中开出一挑小路,马未至,人已经在空中腾空一跃,翻身下马。
陈海远嘴角一勾,冷笑道:“我当是谁这般潇洒,原来是六王爷义子,吉昆吉大人。真是幸会幸会。”
那吉昆看了办事不利的王修,冷哼了一声,大步一跨,哪里将那陈海远放在眼里:“陈大人,这人你不能带走。”
“哦?”陈海远笑道:“莫非吉大人也是这个渔夫的故友?”
“这人是六王爷要的人,”吉昆背了手看也不看陈海亚:“陈大人不会连这个面子也不给六王爷吧?”
陈海远早就对这个仗着身手不凡而自持极高的吉昆不满,这个时候说话不免夹了些嘲讽:“既然是六王爷,下官自然不敢,只是??不知道这六王爷现在何处?”
“你!”吉昆斜过眼瞪了一眼,咬牙:“陈大人,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
“吉大人真是好记性,陈某不才也是枢密副使,不知道我请一个渔夫为客还要请教六王爷不成?”陈海远拍拍衣角,状似不甚在意的道:“吉大人要说这人是王爷所要,不知道这到底是何故,说出来,下官也好判断是不是有些人仗着六王爷的身份在外耍权斗虎。”
“吉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吉昆眼睛一眯,那王修立刻上前几步,低头在吉昆面前说了些话。
吉昆眯着的眼睛渐渐松开,然后视线不动声色的移到那鲁源生的身上,低低骂道:“还真在这,真是冤家路窄。”
第五十三章:雅居软禁(上)
吉昆低低骂了句冤家路窄,那王修劝道:“当下这陈海远虽不是什么威胁在朝中也是有些影响力,万不这个时候撕破脸,只怕到时候六王爷怪罪下来……”
吉昆心下不扶,却在看到那鲁源生的时候未免心下不起惧意,上次若不是那天网飞刀相助,只怕自己是凶多吉少了。那天网飞刀是六王爷江湖上的人,这个在当今武林几乎没几个人知道,怪只怪那人太不自量力的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号,自以为能控制鲁源生就能称霸武林?
不过他死了也好,这下六王爷身边只剩下自己和师妹能……
正乱想着,那王修唤了他一声,他方回过神来,颇有些不满,说实在的,他对于这个王修的感觉不好,这个人有些让他捉摸不透,特别是在那个渔夫的事情上。
若是这人听自己的劝告,早些将那个渔夫绑了去,岂会有今天的麻烦?偏偏这人在六王爷面前说什么这人只可招降不可屈至,真是笑话!
吉昆冷眼斜过去:“吉昆还要看王公子的好计谋呢。”冷言讽刺一句,抽了袖子折身上马就走,到了那一群大汉面前声音中夹着浓烈的怒火:“走!”
一群人说来的快,走的也风一般。
王修苦笑了下,走到郝善身前,却是张张嘴角,一句话也没有吐的出来。
陈海远不动声色的将视线移到那郝善的身上。
郝善卷了袖子,微微侧身:“陈公子既然是朝中命官,定有办法救治小飞,郝善在此先谢过了。”这般说着,却丝毫没有谢意,看也不看那王修,直接进了马车。
那陈海远嘴角笑意渐浓,又和王修说了些什么,那王修也不知听没有听进去,依旧站在那里,人有马车从身前驶过,直至陈海远一群人方远了,他才幽幽叹了一声,竟是苍白无力犹若看着那消失的人时脸上的神色……
雅宅,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个雅宅,梅兰竹菊,长亭折廊,荷花池,假山飞瀑,一种不缺,虽是秋色的寒气未尽,院中的很多不能一饱眼福,但是各种奇花异草倒是也够玩赏。
郝善却是丝毫没有心情,自从到了这里,小飞和齐良就不见了踪迹,陈海远口口声声在另一个别院住着,却是久久不让他们见面。
虽是摆脱了六王爷的势力,却是又陷入另一个死胡同,一惊接着一惊,郝善心下似是着了火般,烤着燎着,他还有许多的话要问齐良关的,却是又不能表现的太过在乎,若不是那时在烈阳台对着小飞太过明显的流露情感,又怎会将他们陷入这般地步?
而今,自己被安置在此,竟是被软禁在这雅宅之中了。
郝善斜靠在亭子的柱子上,望着湖中的残荷枯枝,不免长叹出声。
隔三差五的,这个陈海远总要试探一次他,可是无论是怎样的装模作样的吹错了一半个节奏,小心翼翼的写着不属于自己风格的字体,可是那人明明是认定了自己的,怕这次是躲不过去了……
想着,心下又是一阵长叹。
身边一阵熟悉之感涌来,郝善微微的道:“可有消息?”
鲁源生没有答话,只是将那人靠在柱子上的身子扳倒自己的怀里。
风过,撩起的不知道是谁的衣摆。
郝善微微苦笑:“看来他是防着我们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找到齐良和小飞又谈何容易。
湖中的残荷摇摇摆摆,偶尔落下的一片枯叶,飘入水中,荡起圈圈涟漪,风尚寒,只是这般吹过来,卷进襟口,让人忍不住打了冷战,亭中站立的两人却是没有挪动的意思,衣带飘起停下,然后纠缠在了一起。
鲁源生微微动了动,将那个人转过身来,眼睛里闪烁明亮:“嫉恶如仇?”
郝善早就看透了,这个人骨子里是有些爱钻牛角尖的,总会对着关于自己的只言片语,百般刁难,此时听到这人又把那烈日台上的话搬了过来,有些哭笑不得。
企图要扭身转开的身子被人强行按住,那人的眼睛里带着点点的固执:“嫉恶如仇……那我呢?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身边一个魔头在身边呢?
郝善不回答,又要转身走开,身子却是又被摁紧,强行的面对那人炯炯有神的眼睛。
“那我呢?那我呢?”
郝善无奈长叹:这人什么时候将刁难自己当做是中习惯了?
“源生,你……太咄咄逼人了……”怎生怎么熟悉的一句话?
鲁源生眼中划过淡淡的笑意,是自己也不易察觉的满足,是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喜悦。
他是不是在这人心里也是特殊的呢?
不远处房顶上的地虎看着这边自己的堡主,不由自主的涨红了一张脸。
鬼虎撇撇眼睛:“瞧着也该给你些教训。”
地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拿着那双欲言又止的眼睛瞧着鬼虎。
鬼虎有片刻的失神,最后粗里粗气的瞪一眼过来:“瞧什么瞧?老子废了你的眼睛!”
地虎这时候一张脸从红变成黑,眼中难得一见的柔意也变成冷硬的怒火。
鬼虎不甚自在的咳了咳,放软声音的同时将视线挑开:“要打改天,我还想多活些日子。”
地虎要骂的话憋在口里,眼角瞥见自己的堡主,终将一肚子火压了下去,看了不该看的,堡主知道自己的眼睛就是真的不保了,想着,不由打了个冷战。
想了片刻道:“那小飞被关的地方你不是已经查到给堡主说了,堡主为何还要……”
鬼虎白过来一眼:“我又不是堡主心里的蛔虫。”顿了下接着道:“只怕这次堡主是找到对手了……”
“什么对手?”地虎皱着眉。
鬼虎无力的翻翻眼:“他??这个‘渔夫’。”堡主这般对待那个渔夫是较量还是认真了?
到底是喜还是忧……
眼看着地虎越听越迷糊,鬼虎已经无力再解释了,轻声点脚,折身就走。
“喂??”地虎对着那人背影压低了声音:“你倒是说清楚……”
第五十三章:雅居软禁(下)
地虎在后面正要点脚追上来,那鬼虎却是猛的停了脚步。
地虎没注意差一点撞上去,连忙止住步子,顺着鬼虎的视线往那边看过去。
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倒是地虎憋不住气,恨不得有些想揉眼睛了:“是她这个??”
鬼虎斜一眼冷哼:“早就知道不会是因为那把破琴。”
“那可不一定,”地虎最看不惯鬼虎那副不可一世的摸样,跟着就冷哼道:“那天主教的魔功可不是假的吧?”
“那又如何?留下来的只不过是没有人能看得懂的乐谱罢了。”
“不是还有人能??”
“除了不可能的人就是死人,总而言之那张乐谱是没有价值。”
“可说不好,你有没见过这些乐谱怎么知道这个是没用的?”
“……”
“你说话??”
“……你是死鸭子嘴硬。”鬼虎叹气,他感觉今日他在这地虎面前一直是提不起往日的劲头斗嘴。
“鬼、虎!”
“我就在你身边,不要动不动就唤我。”鬼虎看了那人一眼,再次叹气,自己是不是太爱招惹地虎和天虎了?为什么只有堡主在的时候才能看到这个地虎的严肃冷静样子,还有天虎……不由声音都低了许多:“那主要的是乐谱里面的内力心法,若不是传言这把古琴里面有乐谱的秘密,谁会在意这把破琴……”再说这古琴和秘笈有没有关系只有放出这个消息的才知道。
若是古琴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哪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鬼虎眯了眼睛:现在最主要的是要赶过去,将最新的情况转告给堡主……
地虎见鬼虎这般消沉,怒火顿时不知从发泄,竟是直直的呆在了那里,直到那鬼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转头看他的时候,他才回了神,半是恍惚的道:“……那那素女又来是做……”最后也没有了声音。
鬼虎定定的看着地虎,唤了一声:“地??”却是欲言又止没了下文。
地虎本名申地,几乎让人忘却,鬼虎那一句轻轻的话,让他仿若回到了小时候他们相追逐着比试的场景,那时候的天虎总是和堡主站在一起,一并被鲁邢训斥。
那个时候的鲁源生总是护着那个胆怯的漂亮的人,人小却是一副大哥哥的摸样。
鲁邢一旦看不见的地方,堡主和天虎的角色突然就换了过来,胆怯的人总是故作坚强以着保护者的姿态出现。
地虎想着想着,嗓子一睹,便说不出话。
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惊醒二人。
“是你?”鬼虎挑了眉,看来自己和地虎真是大意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近身了竟是不知道!
郝善没有一丝笑意却是弯着唇角,点头算是招呼。
那么说刚刚叹气的也是这人?
还要开口说些什么,只听那郝善看着前方幽幽叹了一声:“没有消息有时候是好有时候也是坏。”
鬼虎大惊,那地虎却想也没想已经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想天虎的事情?”是,他们在担心天虎的事情,迟迟不见那人露面,只怕……
“只怕那人这次不会轻易结束。”郝善苦笑:“有时候谁也控制不住结局会往哪里发展,能做的就是顺其自然,恰如其分的做些事情,阻止它更坏而已。”
地虎没有反应过来,倒是鬼虎眼中异光一闪:“你……”
郝善只是回头朝着他很浅很浅的笑了。
鬼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人暗想,堡主着实心里闷着天虎的事情已经有些时日,这次出堡,堡主虽然没有说什么原因,天虎的事情却是种是个心结……莫非……这人真的在关心堡主?
地虎皱眉:“难道真要等着那人在此找上门来才有计策?”
“若是公子真的……关心堡主,像是定有妙计,找出天虎的下落。”鬼虎紧紧的盯着他如是说。
郝善大惊,看过来的时候,眼中已经没了往日的淡然:“我……是我,他是他。”只是不想太多人因为他而牵扯这些恩怨纷争中。
鬼虎倒是笑了:“不知道公子和堡主没有瓜葛,是说的今日还是明天?鬼虎不知道公子想法,可是鬼虎知道堡主有心,其他的事情公子何必多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