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疼秋羽、宠秋羽,但是爱意有多深?
老实说,他不知道,所以他需要时间来沉淀自己的感情。
因为不愿意哄骗秋羽,所以他说出了实话,但他也明白自己实在舍不得放开秋羽,也许在将心里话讲出来后,两个人之间的感
情会进展得更加神速。
「秋羽好爱浅川大人,所以……现在的心好痛,如果您不爱秋羽,我会这样心痛到死。」纠结的眉心和严肃的表情证明秋羽并
未说谎。
在浅川真敬说出答案的瞬间,他的心口像是停止了跳动,接着全身都失去力气,就因为浅川真敬虽然喜欢他,但并不爱他……
「那我就当浅川大人的侍童好了,就算只有几年、就算并非出自真心,请浅川大人爱秋羽这几年吧。」秋羽咬了咬下唇,说话
的声音有些哽咽。
「秋羽!」浅川真敬连忙抱住秋羽,把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我并不是不爱你!只是我不知道自己爱你有多深,所以才要你给
我点时间好好想想,但我真的疼你,这点你也知道的啊!」
「我知道浅川大人是真的疼我、宠我。」秋羽窝在浅川真敬的怀中,闭着眼睛感受从浅川真敬身上传来的体温,只觉得胸口更
加疼痛了。
因为他明白不够真切的爱意将随着时间消散,若是浅川真敬爱他不够深,没几年就会忘了他;倘若浅川真敬真心诚意的爱着他
,那面对这样的问题,应该会马上点头表白才是,所以浅川真敬对他的感情,就如同浅川真敬的回答。
浅川真敬打从心底宠爱他,但喜欢的心情却与真爱有些距离……
「大人,越泉判事富野大人来访。」侍从轻敲了下门板,通知浅川真敬有客人上门拜访。
「富野正一?」浅川真敬原本窝在房里和秋羽打情骂俏,在听到下人的通报后,他稍稍松开秋羽,「让人招呼他到前厅休息,
我马上过去。」
「浅川大人有事情要忙了!」秋羽对这个客人打断他与浅川真敬相处一事挺不开心的。
虽然他想跟着浅川真敬到前厅去,但对方也是判事,会专程上门找浅川真敬,一定有重要的公事,所以他不便打扰,只好眼睁
睁地看着浅川真敬离开。
「只是个朋友,你等等,我去看看他有什么事,很快就回来。」浅川真敬摸摸秋羽的头,虽然明白秋羽希望无时无刻与他在一
起,但是一想到等会儿要见的客人,他只能忍痛先让秋羽独处。
富野正一虽是他的朋友,但为人不太认真,每回上门找他几乎都没正事,不是找他喝酒,便是来炫耀新的美貌侍童,所以他不
想让秋羽见到富野正一,免得秋羽被富野正一拐走。
「那我到后院去走走好了。」反正浅川真敬不在房里,他一个人待在书房很无聊,所以秋羽决定到后院去散散步。
两人一同踏出了书房,各自往相反的方向前进。
浅川真敬急急忙忙赶到前厅,没想到厅里居然没有富野正一的身影,一问下人才知道富野正一嫌在厅里闷得发慌,迳自逛到后
院去了。
「真糟!」浅川真敬想起秋羽说过要去后院,不知道会不会被富野正一撞见?
一想到秋羽有可能被富野正一调戏或欺负,浅川真敬忍不住加快脚步往后院走去。
事情虽然没有浅川真敬想的那样严重,却也相差不远。
同在后院里散步的富野正一与秋羽果然碰了面!当浅川真敬赶到后院,只见到富野正一弯下身子,一脸和善的和秋羽说着话。
「秋羽!」浅川真敬匆匆出声,打断了这幕看来和平却让他担忧不已的情景。
「浅川大人?」秋羽看到浅川真敬出现,高兴归高兴,但却免不了疑惑。「您不是到前厅会客,怎么会在这里?客人回去了吗
?」
「正一就是我的客人!」浅川真敬稍稍蹙了下眉,他转向富野正一打量着。「正一,你说要找我,怎么不在前厅等?」
「您是浅川大人的客人?那您刚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吗?」富野正一尚未开口对浅川真敬解释自己出现在后院的原因,秋羽就
先大声嚷嚷起来。
「我没有骗你!当我在你这年纪时,大人们给了我『正月的白梅』这样的雅号,所以说我是梅花精也没错啊!」富野正一亲昵
地拉过秋羽,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你闻闻看,我身上还有白梅的清香。」
虽然富野正一是到季舟里访友的,但见到美少年的他,现在只顾着偷吃秋羽这块嫩豆腐,而把浅川真敬给丢在一旁。
「正一!」浅川真敬见到富野正一搂住秋羽,立刻焦虑地喊了起来:「放开秋羽!别随便对他搂搂抱抱的。」
虽然不知道富野正一这个花花公子又拿了什么话来诓骗秋羽,但浅川真敬知道秋羽是个多么单纯的孩子,所以才想尽可能避免
秋羽和富野正一见面,谁晓得人算不如天算。
「我只是想让他闻闻我身上的薰香而已。」富野正一把浅川真敬的话当耳边风,非但没把秋羽放开,还一把抱起秋羽,带着他
往浅川真敬的方向走来。
表面上像是要将秋羽抱还给浅川真敬,可其实他想和秋羽多亲近亲近。
「你身上的香味我带秋羽到香料店里绕一圈就买得到,用不着刻意挨着你闻。」浅川真敬大跨步地上前,对着富野正一伸出手
,语气有些强硬:「放秋羽下来吧。」
他就担心富野正一会吃秋羽豆腐,偏偏秋羽又是个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的单纯性子,所以他急着想把秋羽抢回来。
「瞧你急成这样,这孩子是你什么人?」富野正一笑了笑,不但没把人还给浅川真敬,还靠向秋羽耳边,贴着秋羽问:「你该
不会是浅川真敬的侍童吧?」
「没错!秋羽是我的,把他还给我!」浅川真敬为了抢回秋羽,立刻毫不考虑地点头。
「好吧,既然是你的侍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富野正一无奈地放下秋羽,但有些舍不得的摸着他柔顺的发丝。「真可惜
,若是让我先遇上你,一定把你带回家好好疼爱。」
「你少来这一套。」浅川真敬一把将秋羽抢了回去,像是要警告富野正一似的紧紧搂住秋羽。「秋羽是我喜欢的人,所以你少
打他主意,想风流的话找别人去,别来骗我的秋羽。」
「这是当然,谁会把不喜欢的孩子带在身边当侍童。」富野正一耸了耸肩,对浅川真敬的告诫不以为意。
「是秋羽喜欢浅川大人,才跟在浅川大人身边当大人的侍童的。」
秋羽虽然对眼前的状况不清不楚,但他感觉得出来浅川真敬似乎为富野正一和自己的事情有些不高兴,所以他主动表明自己的
心意和立场,并窝进浅川真敬的怀里,与富野正一保持点距离。
「错,是我们两个互相喜欢,所以我才带你回来,让你当我的侍童。」浅川真敬补上一句说明,为的就是确定富野正一不会再
对秋羽色心大发。
他紧搂住秋羽,只差没把秋羽整个人藏进衣袖里,不让富野正一看到半点,然后才向富野正一询问来意。
「话说回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我只是想反正都要入冬了,百姓们窝在家里过冬,我们也就跟着闲了下来,所以想找你好好叙叙旧,这阵
子要在这里打扰了。」
其实富野正一原本只是想找浅川真敬聊一会儿,然后就往亲水赏景去,但看到秋羽之后,他改变了主意。冬景哪有美少年吸引
人啊!因此他决定赖在浅川真敬家里,好好欣赏秋羽的万种风情。
「什么?」浅川真敬诧异地瞪大了眼。「你要住下来?别说笑了,你可是越泉判事,哪有人放着百姓不管到处溜达的?」
当然这不过是表面上冠冕堂皇的理由,事实上浅川真敬只是不希望富野正一赖在自己家里,免得他成天缠着秋羽。
秋羽和他正处于极为尴尬的时期,在他确认自己的心意之前,绝不能让旁人有可乘之机,抢在他面前对秋羽示好。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前年我不也一样在你这里过冬?夏末你还邀我今年到季舟里来小住,怎么不到半年,你就一副嫌弃我的
样子?」富野正一当然知道浅川真敬的转变是为了什么,肯定是怕他拐了秋羽的心。
不过他这个人一向是爱情至上,现在他看上秋羽,当然要放手追追看,至于他和浅川真敬的友情……等他追求到自己的幸福以
后再说吧!
「总之,我是住定了,我去叫人帮我把行李搬进来。」富野正一说完,没管浅川真敬这个主人的意愿,就大摇大摆的使唤起下
人,迳自挑个房间搬了进去。
「浅川大人和他是朋友吗?」看着富野正一离去的背影,还有浅川真敬脸上的不悦,秋羽很难相信这两个人竟然是多年老友。
「损友一个。」浅川真敬有些不高兴,但又没理由说服富野正一,只得任由他去。「秋羽,我先提醒你一件事,富野正一这个
人虽然心地不算坏,但是他说的话你可别全盘皆信,因为他这个人花心得很,虽然对侍童相当疼爱,但没多久就会换人,所以
你可别被他骗走了。」
若是可以,其实他很想将富野正一扫地出门列为拒绝往来对象,但无奈……
「因为他不是真的爱那些侍童,所以会换人是很正常的啊!」秋羽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才希望浅川真敬能真心爱上自己。
「浅川大人也换过侍童吧?」
说着说着,秋羽将话题转到浅川真敬身上,他仰着小脸,直直地看向浅川真敬,等着浅川真敬的答案。
「有。」浅川真敬不想骗秋羽,所以给了他肯定的答覆。「之前曾有人献上侍童给我,虽然觉得可爱,但由于个性上相处不来
,所以我没有让他们继续跟在身边当我的侍童,不过……你是不一样的,秋羽。」
为了不让秋羽往坏处想,浅川真敬又补上几句。
「我们很合得来,不是吗?所以你别担心太多,我保证会一天比一天更爱你,好吗?」
「我会等浅川大人。」秋羽点了点头。「我知道您不会骗我,所以我会等浅川大人爱上我,因为我好爱好爱浅川大人。」
他把手压在胸口上。浅川真敬对他的好,让他相当感动,从刚才浅川真敬对富野正一敌视的模样看来,浅川真敬是很在乎他的
,知道这一点之后,他有了等待的勇气。
「谢谢你,秋羽!」感动的情绪在浅川真敬心口蔓延开来。「我不会让你难过的,因为我也喜欢你,而且……」
想起刚才秋羽被富野正一抱住时,自己心里的紧张感,浅川真敬忍不住又补上一句话。
「而且秋羽……我想我是真的爱着你,因为刚才你与正一说话时,让我好嫉妒啊!」
「浅川大人不用嫉妒,我是您的侍童,富野大人是抢不走的。」秋羽对着浅川真敬甜甜一笑,然后他踮起脚尖,在浅川真敬的
唇上吻了一下。「如果您担心的话,我会尽量避开富野大人。」
「就这么办吧!」浅川真敬释怀地笑了,他往秋羽的唇上烙了个深吻,像是在对秋羽的真情做出回应。
「我的秋羽,你的贴心让我总是离不开你啊!」
第六章
浅川真敬原本是担心富野正一住下来后,会成天黏着秋羽不放,打扰他们的亲密时光,可富野正一在家里住了几天,真的完全
没去找秋羽,倒是老缠着他聊天,就算秋羽在场,他也从未对秋羽动手动脚,让浅川真敬放心不少。
只是浅川真敬并不晓得富野正一不但风流,还是个情场老手,所以和他们一起聊天,为的是观察秋羽的性情和喜好,从他们的
谈话内容当中,富野正一早已摸透了秋羽的脾性,也懂得如何拉拢秋羽的心。
「真敬,你忙完了没有?如果工作做完了,就到偏厅来吧,我叫人泡了茶。」富野正一推开门,想叫窝在书房的浅川真敬和秋
羽出来喝茶。
「等等,再给我半刻钟。」浅川真敬正在跟一叠公文奋战,他抬头看了眼身旁露出疲累表情的秋羽,温和地笑了笑。「倒是秋
羽,你想不想先去喝杯茶?」
经过这些天来的观察,浅川真敬觉得富野正一似乎真的不打算对秋羽下手,因此对富野正一的戒心也减低许多。
瞧秋羽陪着自己办公,应该很无聊,不如让他出去透透气比较好些。
「没关系,我想在这里陪浅川大人。」秋羽否决了这个提议。
「你问他是没用的,这小家伙的心全在你身上,你不休息,他也不会出来。」富野正一仿佛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转向
秋羽说:「瞧这一叠公文,真敬没那么快看完的,不如你跟我到偏厅去,替真敬把茶和点心端过来。」
「也好,秋羽,你就去帮个忙吧,还有,若是茶水太烫、太重,就让其他人拿,你自己别受伤。」
浅川真敬细细交代后,才放心地让秋羽离开。
只是浅川真敬万万没想到让秋羽和富野正一两人单独在一起,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失策,因为当秋羽替浅川真敬把点心端过
来后,不知为何竟然变得安安静静,一句话也不说。
「秋羽?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浅川真敬总算处理完公事,他稍稍收拾了下桌面,想跟秋羽共享茶点,怎知秋羽却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啊!我发呆了一会儿,倒忘了要回去帮富野大人端茶过来。」秋羽说完就起身往外走去。
只是在他推开门的同时,富野正一也端着茶水进来了。
「对不起,我忘了出去帮忙端茶。」秋羽匆匆忙忙的,还差一点撞上托盘。
「没关系,你坐着吧,反正这些东西也不重,我来就好了。」富野正一笑眯眯的将茶递给秋羽和浅川真敬。
「我堂堂越泉判事,可是第一次替人端茶倒水喔!」说着,富野正一像是在强调什么似的看了秋羽一眼。
而秋羽面对富野正一这个举动,只是低下头去,不发一语。
方才跟着富野正一去偏厅时,富野正一逮住两人独处的机会对秋羽表白,由于富野正一早就摸清他的个性,知道什么样的话语
对他来说最有效果,秋羽的心不禁动摇了。
「秋羽,你还好吧?」浅川真敬虽然觉得怪怪的,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向秋羽询问。
由于认定了富野正一还算颇有朋友义气,没打算跟他抢秋羽,所以浅川真敬丝毫没想到原因出在富野正一身上。
「我没事。」秋羽连忙摇头,却没把惹得自己心烦意乱的原因告诉浅川真敬。
「大概是刚才出去时吹了点风,喝些热茶就好了。」
富野正一开口替秋羽找了个理由解释他的反常,免得浅川真敬逼问下去,不但让秋羽为难,也乱了自己的计划。
「对了,我买了点心回来,大家一块吃吧。」富野正一让下人端了几盒精致糕点进来。
浅川真敬看见点心,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这不就是前两天奉军他们送的点心吗?」这些虽然是季舟里有名的甜糕,但不太对浅川真敬的胃口。
「这是我大老远赶去买回来的,你就这么不给面子啊?」富野正一挑眉笑道。
「你明明知道我不吃这个还买回来!」浅川真敬叹了口气,转向秋羽无奈地笑了笑。「秋羽喜欢这个吗?这是季舟里有名的糕
点,若是你喜欢的话就尽管吃。」
虽然他不爱,但却不知道秋羽喜不喜欢,索性向秋羽询问,可其实他为的是想让秋羽打起精神。
「秋羽喜欢的是这一个,亏你还是他的主子,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道。」富野正一将另外一盒点心推到秋羽面前。
「这个?」浅川真敬看着富野正一推过来的点心,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富野正一会这么清楚秋羽的喜好?
不好的预感在浅川真敬的心里发酵,他稍稍拉过秋羽,强装镇静地取出一块点心送到秋羽的嘴边。
「来,既然正一买了,你就多吃几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