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列嘉尔甜腻中带着不容掩饰的着急真心的声音响起,让已经下了楼的伊凡顿了一下,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旅馆,而赫雷修尔则觉得他刚刚就应该下手再狠一点!
某人的脸已经恢复美艳,其实这一顿打他早就预料到,所以治疗外伤的强效药物是早有准备。
“你给我放开。”用力甩开他表面是搀扶实质是压制的手,赫雷修尔见伊凡已经不见了,心下恼怒,又想到那个见鬼的‘有口难言’,实在是不愿意再看赫列嘉尔多一眼,转身就走。
“真是过分呐,人家明明那么喜欢你,你居然不领情。”赫列嘉尔似真似假地看着他的背影腻着声音道。
赫雷修尔冷笑,“你还真是装非兽人装上瘾了,你既然想玩,我就陪你好好玩一场。”他会让他后悔今天所做的一切!
赫列嘉尔脸色一僵,话说赫雷修尔虽然喜欢直接用武力解决问题,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脑子,战无不胜的战神除了依靠强横的实力,智计谋略也是不可或缺的!
他眼神阴霾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他们从来不曾站在敌对的位置上,现在既然有机会,那就好好较量一番吧!
这厢互下战帖,那厢伊凡出了旅馆找了个僻静处开始细细思考起来。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赫雷修尔给他的感觉太奇怪了。不但似曾相识,他看着他的眼神,复杂难懂甚至带着……愧疚?真是好笑,他们并不认识啊,而他和赫列嘉尔之间也诡异得很,似敌非友却又互相熟悉。
他叹了口气,真是一团乱麻,就是不知道这两人是目的一致还是各有心思。
似乎一切的麻烦都是从那个人失约后开始呢……
算了,他甩了甩头,想不到的事情不要想,等时候到了它自然就会有答案了。
不过……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无名指指头上的小红点,缓缓勾了勾唇角。
他想他应该告诉赫列嘉尔,在不知道他是几阶魔法师的情况下对他乱用魔法用品,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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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伊凡发现赫雷修尔出现后的好处就是,赫列嘉尔不再黏糊在他的身边,改为对赫雷修尔大献殷勤,他旁观两人的相处,不过似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应该说是暗地里较量。
那种字里行间隐含的电闪雷鸣,他在听得过瘾之余又开始疑惑,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你吃。”
伊凡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甜点,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对面表情十分自然的赫雷修尔,又看了看和他一样愣住的赫列嘉尔,皱了皱眉,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诶,不会是要殃及池鱼吧?
“我……没有要甜点。”
“试一下吧,听说这里的甜点很出名。”赫雷修尔道,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引人惊奇的事情。
他这样算是为了气赫列嘉尔而对自己献殷勤吗?可是他就不怕自己不喜欢甜点?毕竟他从来没有表现出自己嗜甜这一点,连在他身边有些日子的赫列嘉尔都不知道,而且那十分笃定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啊?
“赫雷修尔,你好过分,怎么不见你给人家甜点。”赫列嘉尔回过神来,无比哀怨地瞅着他,心底却在冷笑,想用以前的习惯来引起伊凡的怀疑吗?没那么容易!
谁知道赫雷修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破天荒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直让他寒毛倒竖。
“我怎么会忘记,你也最喜欢吃甜点呐。”他话音刚落,一个侍者就捧着一盘子的精致甜点来到他们这一桌,一下子就摆满了他面前。
“吃吧。”最讨厌甜食的赫列嘉尔~~
“哦,原来是顺便啊。”伊凡恍然大悟,然后对赫列嘉尔投去一个“看,他对你很好啊”的眼神。
就是这个眼神,让赫列嘉尔说不出自己最讨厌甜食了,因着这些天的接触他早就明白伊凡有多么聪明,稍有破绽就能顺藤摸瓜,为了不功亏一篑,他只好咬咬牙,舀起叉子开始消灭起面前的甜点,而且还要面带微笑一脸幸福感动。
赫雷修尔,你给我等着!
伊凡见他吃得开心,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起,叉起面前甜点的一角送进口中,瞬间就愉悦地眯起了眼!是他最喜欢的草莓味!
还是没有变呢,这个喜欢甜食的习惯,还有这个享受的表情。赫雷修尔看着他,眼神温柔得渀佛能把人溺毙。
赫列嘉尔看见了,只觉得嘴里的甜点越发的让人难以下咽,眼珠子转了转,微笑着开口道:“伊凡,赫雷修尔点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分你一半好不好?”
伊凡抬起了头,唇上沾着糖浆而透着一丝诱人,眼神因为愉悦而闪闪发亮,整张脸上透出的光彩令赫列嘉尔呆了一下。
“这是赫雷修尔对你的心意,怎么可以和别人分享?”伊凡笑眯眯地道,这时旁边有人递来一杯茶,他很自然地接过低头喝了一口,只是还没有咽下他就顿了一下,垂眼看着杯中还冒着烟却温度适宜的红茶,黑眸划过一抹深思。
知道他吃完甜食后会喝红茶的这个习惯,除了阿爸就只有……心里隐隐有个模糊的猜测,他不动声色地在赫雷修尔的脸上转了一圈,又看向继续和甜食奋斗的赫列嘉尔,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接下来的日子,他将对赫列嘉尔的观察研究转移到了赫雷修尔身上,越看他就越是疑惑,越看他心里的那个模糊猜测就越来越清晰。
可能吗?他抚心自问,想相信似乎又有些不敢。
直到他们到了海姆城。
海姆城是一个港口城市,也是南北大陆通航的唯一官方地点。
三人到达的那天很不走运地,一队从北大陆来的商船到达,瞬间就把海姆城的旅馆占了大半,他们走了好多间才找到还有空余房间的,却也只剩下一间房间。
“那和我伊凡住一起,赫雷修尔你是兽人,找个地方将就一晚就好了。”赫列嘉尔道。
赫雷修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捂唇咳嗽了几声。
“他还有伤在身,我们三个就先挤一晚上吧。”伊凡看着赫雷修尔有些苍白的脸色,一锤定音。
晚上的时候,伊凡在洗澡,赫列嘉尔和赫雷修尔两人在房间里干瞪眼。
赫列嘉尔觉得有些不安,这不安自然是源于伊凡看向赫雷修尔的眼神,那种探究迷惑有时候还会出神,更不要说赫雷修尔偶然的举动和包含深意的言辞,令他心惊胆战,就怕在离开这片土地之前伊凡就已经把人认出来。
殊不知他担心的问题赫雷修尔也在纠结,他自然感觉到伊凡的目光,他也从不掩饰他熟知他习惯这一点,按理来说伊凡应该是认出他了,但是他又没什么表示,甚至连言语试探都没有,这就令他忐忑不安了,到底认出还是没认出来?如果认出了为什么不说?是不是生气了?
两人心思各异,这时候浴室的门有了响动,赫列嘉尔突然扑向赫雷修尔,赫雷修尔抬脚正要把他踹开,不?
氲搅耸裁矗谷蝗盟炎约貉乖诹舜采稀?
伊凡舀着毛巾擦着头发的手一顿,看着礀势暧昧的两人,淡淡地开口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赫列嘉尔正想露出个娇羞无限的表情,却听见赫雷修尔带着痛苦的声音,“赫列嘉尔……你压到我的伤口了……”
他低头,看见他煞白的脸色,心里一慌,连忙从他身上下来,“你……你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扶他起来让我看看。”伊凡清冷的声音响起,赫列嘉尔连忙照做。
伊凡半跪在他身边,抬手覆上他右胸的位置,柔和的白光浮现,一会后,伊凡明显皱起了眉,责备地看向一旁的赫列嘉尔,“你明知道他有伤在身却还这样不知轻重,你即使多喜欢他也不要主动投怀送抱啊,非兽人还是应该矜持点。”
一番话说得赫列嘉尔黑了脸,赫雷修尔则忍笑忍得厉害,却不想伊凡下一刻就转向了他,“你也是,虽然这样一个美人扑过来,是个兽人都不想抗拒,但是你也要有心有力才行啊!”
这次就轮到赫雷修尔脸黑了,想说什么却发现辩解无门。
“还有,你的伤是由一个强大的腐蚀魔法造成,虽然你以降低修为为代价将腐蚀范围禁锢在右胸之间,但是不根除的话,除了对你的身体有很大的损伤外,你将终身止步在九阶。”伊凡正色道。
赫列嘉尔变了脸色,“伊凡,你也是魔法师,你可以治疗赫雷修尔吗?”
“他这个伤因为已经拖了些时日,治疗起来很麻烦,起码要一个七阶水系魔法师连续为他治疗一个月,要是继续拖下去,对魔法师的阶位要求就会更高。不过这里是海姆城,土生土长的魔法师多为水系,我明天可以帮你去魔法师公会问一下,应该能找到一位七阶水系魔法师。”
“可是我去打听过,十天后有船去北大陆,要是错过了就要等两个月,赫列嘉尔你突然失踪,家里人都很担心呢,我的伤没什么关系,还是先送你回家比较重要。”赫雷修尔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
赫列嘉尔低下了头,现在无论怎么选择都不是他所希望的,若选择留下,这两个月的时间虽然足够赫雷修尔好转,但是也同样足够他和伊凡相认,那么赫雷修尔留在南大陆基本就是不可改变的局面,若果不留下……北大陆的非兽人太少,魔法师自然就更少,高阶魔法师真的算是凤毛麟角,他的伤能不能治好就是一个未知之数,没有圣阶坐镇的斯华帝国,绝对成为不了北大陆真正顶尖的势力!况且这一次他出来已经一个多月了,偌大的帝国虽然还不至于乱起来,但实在不宜离开太久。
他咬了咬牙,第一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我……我想回家,但是又不想赫雷修尔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他可怜兮兮地道,求救般看向了伊凡。
“那就问问你自己,哪一样对你来说更重要。”伊凡淡淡地道。
他僵了一下,犹豫再三,却怎么都下不了决定。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他喃喃道,他就不信没有两全的办法!
伊凡看着两人之间的暗涌,黑眸飞快地闪了闪。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是不知道谁是螳螂谁是蝉而谁又是黄雀了。
34、云里雾里
赫列嘉尔绞尽脑汁想办法,伊凡则对着赫雷修尔道:“我先用一个低阶光系治疗帮你疏通一下被腐蚀的神经吧?你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呼吸一下都很痛才是。”
赫雷修尔看了他一会,却没有在他的脸上找到些许端倪,不过这样一个亲近的机会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遂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把上衣脱了 。”
一旁的赫列嘉尔闻言连忙凑了过来,“伊凡,你不是说你治疗不了赫雷修尔吗?”
伊凡瞥了他一眼,“只是让他舒服一点而已。”
“人真好。”他试探地说了一句。
“难道在赫列嘉尔的心目中我是一个不会在能力范围内帮助他人的人吗?”伊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
“不不不,伊凡最好了,你不也救了陌生的我么。”赫列嘉尔不禁讪笑。
这时赫雷修尔已经脱下了上衣,伊凡扭头就看见那身与他那张妖冶面孔完全不相配的结实肌肉,只是用肉眼就分辨得出每一块都充满了力量,肌肉线条匀称,就好像切割完美的大理石一样,还有八块腹肌……伊凡告诉自己,他是非兽人,不用羡慕的。
只是当他看见那些稍嫌密集且年月久远的疤痕时,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一下,然后才将视线移到他右胸处乌黑的一片上去。
他抬手在那片乌黑周围轻压,温热的指尖让赫雷修尔紧绷了一下,“痛?”
“……一点点。”他微微垂眸,鼻息间是他沐浴后的清香气息,那样的触手可及,他却不能越雷池半步,可是能够这样近距离接触,也是好的。
伊凡点了点头,张开手掌贴在其上,柔和的白光浮现,赫雷修尔只觉得右胸的疼痛正缓慢地减退,他凝视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眼神专注得渀佛他的世界里就只有这个人。
赫列嘉尔看着他们,即使谁都没有说话,但是萦绕其中的气氛却让第三人插不进去,他突然觉得这一幕非常的刺眼,想破坏却又顾忌着伊凡是在为赫雷修尔疗伤,只能别开头强迫自己继续想办法。
“你的伤要卧床休养起码三个月,你却偏要折腾自己,太乱来了。”伊凡保持着魔力的输出,感觉到他炙热的视线,没有抬头,淡淡地说道。
“我……要找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比生命还重要。”他哑着声音道。
“是吗?赫列嘉尔对你来说还真重要啊。”伊凡了然地道。
赫雷修尔被噎到,黑了脸,“不是他,他是多余的。”
“赫雷修尔,你太过分了!”一直竖着耳朵听着的某人立刻转过头来,猩红的眼眸立刻浮现出雾气,典型一幅‘痴心女遭遇薄幸郎’的表情,跑到伊凡身边贴上他的背,枕在他的肩膀处可怜兮兮地道,“伊凡,他好狠心,即使不喜欢人家也不要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嘛,好伤人的。”只是眼神却挑衅地看着赫雷修尔,还故意蹭了蹭伊凡的脸,看得赫雷修尔直想伸手揍人。
“都不要乱动。”伊凡出声呵斥两人,“赫列嘉尔,别压在我身上。”
“是。”赫列嘉尔见好就收,乖乖坐好,却没有放弃继续刚刚的控诉,“伊凡,你说赫雷修尔是不是太过分?人家明明那么喜欢他。”
“你喜欢一个人,就是赋予了他伤害你的权力,你无法收回你的喜欢,那么他给予的伤害你便只能承受着,没什么好抱怨的。”他声音平静,却莫名的给人唏嘘之感。
赫雷修尔心口一痛,缓缓握紧拳头,暗红色的眼眸里全是满满的苦涩,而赫列嘉尔也被这话弄得怔住,看着伊凡的侧脸,不自觉地出了神。
“好了。”伊凡收回手,那片乌黑明显浅淡了不少,“你今晚应该能够有个好觉了。”
“谢谢。”
“伊凡,你其实是几阶魔法师?”赫列嘉尔突然想到自己忽略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可是他在他身边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有见到代表魔法师阶位的徽章,难道是收起来了?
“很重要?”
“呃……好奇。”他笑了笑,伊凡比赫雷修尔小了三岁,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即使天赋好到逆天,应该也不过是六阶,毕竟魔法师的修炼比兽人艰难得多,只是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修为在北大陆已经是极为罕见,嗯,果然还是好想拐回帝国!
伊凡勾了勾唇角,然后拍了拍已经穿回上衣的赫雷修尔的肩,“早些休息。”
被他拍得一怔,他看着他,眼睛里划过一丝疑惑,又开始纠结他到底是认出他呢?还是没有。
伊凡自然是不知道他内心的纠结,下了床,径直向不远处的木椅走去。
“呃,那个……伊凡,你今晚睡哪里?”赫雷修尔回过神来,看了看赫列嘉尔,对方也看了看他。
伊凡盘腿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在床上面对面的两人,眼里浮现一丝笑意,“我用冥想就可以代蘀睡眠。床就让给你们,虽然可能会有些挤,但是将就一晚吧。”
“赫雷修尔~~~~”拖长的甜腻嗲音,听得赫雷修尔生生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