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看到这个样子的赵小猫,他只觉得心中有一处,隐隐的作痛。有时候他甚至希望,洛铭能够出现在赵小猫的身边,至少,能够让师弟过的开心一些。
这日,赵小猫牵着孩子,正在摩云顶看众弟子练武,忽然见到秦言朝自己走来。
赵小猫道:“师兄,有什么事情么?”
秦言从怀中取出一封皱巴巴的信,交给赵小猫:“那个人,给你的!”
赵小猫微微皱眉:“怎么藏得这么旧了?”
秦言道:“是半年前的……如果你不想看,我就把它扔掉好了!”
赵小猫点了点头:“那就扔掉吧!”
然而,却在秦言将那封信,扔入崖底的一刹那,赵小猫出手了。
他终究,还是不能忘记那个人吧……
赵小猫打开信,信上却并没有任何他所希望看到的内容,信上只写着一句话:若我要攻入皇宫,你来不来?
72、花蝴蝶和宗瀚
赵小猫打开信,信上却并没有任何他所希望看到的内容,信上只写着一句话:若我要攻入皇宫,你来不来?
赵小猫将这封信拿了很久,最后将它撕成碎片,看着如蝴蝶碎翼般的纸片盘旋的飞入崖底的时候,赵小猫转身而回。
他早已决意攻入皇宫,已经在命启明建造攻城器械,这是他自己要做的事情,并不是谁说一句话就能够改变的,或者能够加快其进行的。
三个月后,一切准备就绪,赵小猫率领魔教众人,南上围攻京城。
于此同时,洛铭所带领的人,已经在京城和朝廷的军队,僵持足有月余。
赵小猫知道那个人就在那里,知道自己只要走出一步,便能够见到那个人,但是他始终没有走出那一步。
当自己走出很多步,却发现对方仍在原地的时候,他会感觉到累,会不想再多走出半步。
赵小猫的魔教众人的到来,无疑成了压倒宗瀚的最后一根稻草,当夜,秦言率众首先攻破皇宫的南门,进入皇宫的时候,宗瀚已经弹尽粮绝,众叛亲离。
漫天的杀喊声在皇宫中响起,赵小猫站在宗瀚的面前,一双黑色的眸子冰冷异常。
宗瀚的脸色苍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其它的人都在外面,杨无功武功高强,却终究不敌启明的火炮,终于应了当日魔教教规上的那句话:奇技淫巧,修炼到最高层,只消勾一勾小手指,便能让日月变色,天地毁灭。
赵小猫站在宗瀚的面前,殿中的烛火时明时灭,两人静静的对视着。一柄可以照出人影的剑,丢在宗瀚的面前。
宗瀚拾起剑,光滑的剑身,映出他的影子。
赵小猫淡淡的问道:“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宗瀚随手挽了个剑花,看着赵小猫:“成王败寇,朕唯一要说的,就是后悔当日,没有一剑杀了你!”
赵小猫微微蹙眉:“不要浪费你的遗言!”
宗瀚微微一笑,看着赵小猫:“小猫,你过得,并不幸福!”
赵小猫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
宗瀚呵的笑了一声,看着赵小猫:“朕被他骗了,你也被他骗了,不是么?他的心机,比朕想象的还要深!”
赵小猫的眼眸一暗,随即变得冰冷:“那又怎样?你不也是一样,花大哥呢?你把他杀了,难道你就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么?”
宗瀚不答,他想起在皇宫被攻破的前一刻,他终究没能够下手,将花蝴蝶杀掉。以前他想的,都是如何平定天下,然而在这一刻,他已经没有了天下,他即将成为阶下囚。对于一个阶下囚来说,自己的秘密已经不再重要了。
宗瀚微微抬眼,视线越过赵小猫的身体,看向殿外。
殿外是不断的火光,来往的嘈杂的脚步声。
宗瀚微微扬眉:“他来了!”
赵小猫不用回头,也听见了那人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洛铭轻轻地叫了一声:“小猫!”
赵小猫没有回答。
洛铭道:“小猫,杀了皇帝,为弟弟和孙太医报了仇,我就做完了所有的事情,我们……”
赵小猫回头。已经整整有一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这个人,赵小猫原以为,这个人的影子,在心中已经模糊,但此刻见到,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从未忘记过他。
但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不是么?
赵小猫扭过头,看着宗瀚,话却是对着洛铭说的:“我们?没有我们,你是你,我是我。洛盟主,你还是不要跟魔教的头子混在一起的好!”
洛铭说不出话来,他相信,自己以后,会有着无穷无尽的时间,来弥补自己之前所做过的一切。
赵小猫看着宗瀚:“是你自己了结?还是让我帮你?”
宗瀚一笑,微微闭上双目:“朕自己来就够了!”
剑光闪动,一道寒影划过,剑刃擦着宗瀚的脖子而过。
却在此刻,殿外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不要!!”
一个人影,越过赵小猫与洛铭,冲到宗瀚的面前,一只手,牢牢的抓住剑锋。
花蝴蝶的身上,还穿着囚服,头发披散,手因为紧紧的抓着利剑,手掌被割破,血顺着剑锋,一滴滴的往下滴。
宗瀚手上用力,花蝴蝶的手掌,被割得更深。
宗瀚睁眼,看着花蝴蝶:“你不去逃命,还来做什么?”
花蝴蝶的双眼发红,愣愣的看着宗瀚:“你不要死!我不准你死!”
宗瀚的冷静,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他忽然流下泪来,哀痛的说道:“朕已经没有了一切,不死又能做什么?!”
花蝴蝶手上用力,将宗瀚的剑远远的丢开,带着血的手掌,紧紧的抱住宗瀚:“你还有我,你还有我啊!!”
赵小猫有点看不下去了,他将头别过一边,道:“花大哥,这个狗皇帝,不是好人!他甚至想要杀你,你知不知道?”
花蝴蝶将瑟瑟发抖的宗瀚紧紧的抱在怀中,大声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论他怎么对我,但是我爱他!如果他就这样死了,我以前受的苦,不就是白受了么?”
宗瀚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花蝴蝶。
花蝴蝶深深的看着宗瀚。
宗瀚苦笑了一声,看着花蝴蝶:“朕不过是在利用你,利用你迷惑他人而已。你……你不值得这样!”
花蝴蝶斩钉截铁道:“值不值得,那是我的事情!你对我不好,我知道!我也曾经为这件事情难过,但是后来,我清楚的知道,如果你死了,我会比这难过一百倍,一千倍!”
花蝴蝶转头,看着赵小猫:“小猫,我求你,放他走!”
赵小猫不语,花蝴蝶缓缓的跪下,恳求赵小猫道:“小猫,就算是他有上千上万的不是,就算他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但你花大哥,并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放他走,算我求你了!我求你,放他走!不要杀他!”
花蝴蝶说着,竟给赵小猫磕起头来。
赵小猫赶紧将花蝴蝶扶起,愣愣的看着花蝴蝶,这些日子,花蝴蝶被囚禁在地牢中,面色苍白,身上还有着鞭打的痕迹,但是他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殷切希望与恳求,却让赵小猫心中,百感交集。
赵小猫有些艰难的道:“花大哥,你是好人……你,你真的要替这个狗皇帝求情?”
花蝴蝶紧紧的攥住赵小猫的胳膊:“小猫,你知道我的!他活着,我就活着,他要死死了,我陪他一起死!”
赵小猫转头,看着洛铭,过了半晌,才道:“洛盟主,你的意思呢?”
洛铭深深的看着赵小猫,一挥手,侧身让开一条路。
花蝴蝶感激的看着洛铭,又紧紧的握住赵小猫的手:“小猫,谢谢你!”
赵小猫淡淡的道:“从今之后,他不再是皇帝!他不会再出现在临安城,他……宗瀚,不会再存在与这个世界上!”
花蝴蝶朝着赵小猫深深的做了个揖,拥着宗瀚,走出大殿,转眼不见。
殿中只剩下洛铭一人。
洛铭想要伸手,拉住赵小猫,有些艰难的叫了一声:“小猫,跟我走!”
赵小猫扬了扬眉毛,看了洛铭一眼,哂笑道:“为什么你只会说这句话?为什么不是你跟我走?!”
说毕,他头也不回的走出大殿,对着魔教还在四处清剿的魔教众人道:“皇帝宗瀚,已经伏法!”
众人齐声高呼,将赵小猫如众星拱月一般,拥在中间。
直到赵小猫的身影再也看不到的时候,洛铭依旧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赵小猫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是,我不该说这句话!我,跟你走!
73、大结局
赵小猫再次返回摩云顶,日子过得平静而无奇,他会带着儿子四处闲逛,有时候也会处理教务,只是外面的事情,他并不怎么关心。
然而有一件事情,不论他怎么不关心,却也传到了他的耳朵中。
那就是现任的武林盟主洛铭,竟在最近的武林大会上,公开承认自己爱上了魔教的教主,辞去盟主一职,不知所踪。
赵小猫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不再多问。
教中的寻常事务,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基本都交给秦言打理。他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儿子一天天的长大,牙牙学语。
这日正是初春,山崖边上的迎春花开的正盛,赵小猫看着儿子在花丛中奔跑,小脚却跑的不快,更加跑的不稳,忽然被一个石头绊倒,他正准备过去将儿子扶起来的时候,忽然花丛中窜出一个人来,抢在他之前,将儿子扶了起来。
赵小猫颇为诧异,问一旁的游逍遥:“游护法,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游逍遥笑眯眯的道:“那个人是最近加入我神教的!属下看他根骨不错,就私自做主收了他!”
赵小猫点点头,走上前去,拉住儿子的手,将儿子拉回身边,对着一身魔教弟子装束的洛铭不悦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洛铭站起身,对赵小猫行了个礼:“教主在哪里,属下就在哪里!”
赵小猫冷笑了一声,转身而去,却听见洛铭在身后大声道:“小猫,我不再让你跟我走了,我跟你走!我这一辈子,都跟你走!你在魔教,我便入魔教!你要去游历江湖,我便跟你一起游历江湖;你闭门不出,我便一直守在你门外!”
赵小猫止住脚步,头也不会,淡淡的道:“晚了!”
洛铭走上前,转到赵小猫的面前:“不晚,我还有整整一辈子,可以跟你耗!”
赵小猫抬眼看着洛铭,过了一会,他拉住儿子:“以后不要跟这个人玩,他不是好人!”
儿子却嘟起粉嘟嘟的嘴,不满道:“阿爹,我喜欢这个叔叔,他对我可好了,我喜欢跟他玩!”
赵小猫一把抱起儿子,朝着自己的住处,飞奔而去。
游逍遥遗憾的看着洛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路漫长啊,洛盟主!”
洛铭一笑:“游护法,我现在是你门下的弟子,再也不是什么盟主了!而且,就算道路再漫长,也不怕……”
游逍遥摇了摇头,深深的看了洛铭一眼,走开了。
虽然赵小猫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接触洛铭,但是却无奈的发现,洛铭的名字越来越多的从儿子口中提起。
今天儿子会说:那个洛叔叔给我做了草蚱蜢。
明天儿子会说:那个洛叔叔让我在爹爹面前,给他说好话,爹爹,他做了什么事情啊?你原谅他吧!
后天儿子又会说:爹,洛叔叔教我武功了,我练给你看好不好?
入夜,赵小猫看着今天晚上前来暖床的只有一个人,不仅眉头微蹙,道:“游逍遥在搞什么?为什么把你送来了?”
洛铭很想上前,紧紧的抱住赵小猫,但却只是微微低着头:“教主如果不满意的话,可以换人!”
赵小猫冷笑了一声:你觉得,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么?
洛铭抬起头,看着赵小猫的眼,缓缓的摇头:我没有奢求过,你的原谅,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我知道,以前很多事情,是我不对,但是今后不会了!或许你并不相信,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我都不会改变!
赵小猫别过头:你走吧,不要在这里耗费时间了!
洛铭上前一步,伸出自己的手:以前,我总是希望,你能朝我走上一步,那时,我以为比你重要的事情有很多。但是当日,当花蝴蝶和皇帝一起离开的时候,我才猛然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任何人,比你更重要!你退一步,我便上前一步,你不愿走向我,我便走向你!
赵小猫不语,洛铭缓缓的拉住赵小猫的手:小猫,那个孩子,是你生的么?
赵小猫忽然流下泪来,他平静的道:那天,我怀着孩子,去找你,你一掌打过来,我那个时候,便已经下定决定,不管你是不是洛铭,我都不会再原谅你!永远不会!永远……
洛铭伸手,将赵小猫拥在怀里,轻轻的吻去他脸上的泪水,泪水顺着脸庞,落到赵小猫的嘴角。洛铭的吻,也顺着眼泪的痕迹,落在赵小猫的唇上。
赵小猫犹如触电一般,猛然站起,神色复杂的看着洛铭。
洛铭一笑:我已经加入了魔教,你是教主,我可以任由你处置,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做半点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这一辈子,都会宠你,爱你,把你当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人来膜拜,来爱护,不会再让你留下半点泪,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如果有人要对你不敬,我会冲在你前面,用生命来保护你!为你生,为你死!
赵小猫蹙眉:“你说的是什么?”
洛铭道:“教规,最后一页!每一个魔教弟子,都应该把教主放到最重要的位置,为教主生,为教主死!难道你没有看过么?”
赵小猫垭口无言,他的确,当初在背教规的时候,漏过了最后一页。
赵小猫道:“最后一页还说过什么?”
洛铭不语。
赵小猫道:“不敢说么?”
洛铭扬了扬眉毛:“不!教规最后一页,最后一句话,便是——凡暖床的魔教弟子,若不能让教主满意,当逐出师门!”
赵小猫剧烈的咳嗽起来,洛铭道:“我已经进来两个时辰了,如果你现在把我赶出去,那就意味着,我不能让教主满意,会被逐出师门!”
赵小猫眼睛也不眨:“那你就被逐出师门好了!”
洛铭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缓缓的朝门口走去。
却正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被赵小猫叫住。
洛铭心中一阵狂喜,回过头,看着赵小猫。
赵小猫迟疑了片刻,道:“不过还没试过,就这么被逐出师门了,也有点可惜……”
洛铭试探着问道:“那……教主要不要试一试?”
赵小猫一笑:“先试试吧,如果哪天觉得不好,再逐出师门也不迟!”
——正文完——
番外:
三年后,又是魔教比武的大日子,赵小猫依照惯例,站在比武台上,朗声问道:“有谁要来挑战本座?”
启明怂恿秦言道:“大师兄,你上去给教主点面子吧!已经连续两届,都没人上去,这样不好!”
秦言犹豫了片刻,跳上比武台:“教主,属下想向教主讨教两招!”
赵小猫看着秦言,笑了笑:“好啊,已经很久没和秦天王切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