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铭死死的盯着赵小猫,赵小猫亦微笑的看着洛铭。
房中没有人说话,只听得风过之声。
洛铭亦听见自己的心,裂开的轻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一般。
赵小猫打了个哈欠,自己去床上,拉过被子,躺好,淡淡的道:“我睡了,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睡?”
洛铭咬牙,用着颤抖的手,将衣服一件件的穿好,最后,停在赵小猫的床前:“你刚刚那么主动,其实心里,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赵小猫翻了个身,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从开始认识到现在,我都是骗你的!我武功高强,神功护体,所以烈火不能够伤到我;我伪装没有武功,只是为了潜伏在你身边;我遇到大师兄,哦,忘记说了,其实秦言是我的炮友;刚刚那样对你,也不过是因为,要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洛铭几乎难以呼吸,他甚至在后悔,今天根本不应该来这里。洛铭问道:“你要拿回什么东西?”
赵小猫坐起,直直的看着洛铭:“我说过了,凡是有人要占我便宜,我都会占回来!”
两人静静的看着,洛铭的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痛苦和懊悔,而赵小猫的眼中,却是平静,没有半点波澜的平静。
最后,赵小猫呼的倒在床上,闭眼睡觉,洛铭跳出窗去,行迹不留。
赵小猫听见洛铭走了,在床上又翻了个身,喃喃道:“奇怪,我报复了那个脑补的家伙,还很成功,现在应该很高兴才对啊!为什么会有一点难过呢?”
40、衣锦还乡
赵小猫喃喃道:“奇怪,我应该很高兴才对啊,为什么会有一点难过呢?”
他翻了一个身,又翻了一个身,最后终于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以后再有人打扰我睡觉,决不轻饶,困死了!!”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赵小猫同孙定远一齐上路,赵小猫咬着一个包子,孙定远含着半个汤圆,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诡异。
最后还是孙太医沉不住气,首先发问道:“小猫,你不去汴州城了么?”
赵小猫奇道:“为什么我不去?”
孙太医欲言又止:“那个……算了,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
赵小猫吞下一个包子,肚子饱了开始纠缠:“到底怎么了?你今天早上一直怪怪的!”
孙太医也吃完了汤圆,道:“昨天我听见你跟洛铭说,你不去汴州城了!”
赵小猫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他偷偷的去看孙太医,孙太医一脸淡定,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道孙太医听到了多少,抑或看见了多少。
孙太医道:“其实吧,洛铭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他这个人就是死心眼,偶尔不死心眼的时候就心眼特别多,估计把死的那些都补回来了。”
赵小猫一笑,心中的不快一扫而光,道:“我跟他说我不去难道就不去了?这次,是不得不去!百里无双的事情还没完!”
孙太医依旧一脸淡定:“那就好,咱们在这里等着吧!”
赵小猫疑惑道:“等?等什么?”
半个时辰之后,赵小猫终于知道要等什么了。孙太医竟然是和洛铭同路,在等他的马车搭便车!!!
孙太医驾车,赵小猫蹲在车外,看着车内的摆着一张黑脸,不跟自己说半句话的洛铭,彻底愤怒了:“孙定远!你居然和他一路?”
孙太医扬起手中的马鞭,淡定如故:“他说车费他出,我就答应了。”
赵小猫怀疑:“你什么时候跟他商量的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孙太医眼睛也没抬:“就在他去找你商量之前!”
赵小猫:“……!!!”
两人正说话,忽然又听见马蹄声响,赵小猫一回头,只见一队人马也沿路而来,再一细看,原来是秦言一身镖局打扮,杨无功,岳武,和云姑等没有受伤的伪装成镖师,而秦言带来的其余受伤的人,则躺在一辆辆的马车中,伪装成金银珠宝。
赵小猫对着孙太医咬牙切齿:“孙定远!!秦言什么时候找你商量的?”
孙太医淡淡的哦了一声,耐心解释:“小猫,其实出关的路就这一条,大家只是碰巧顺路而已!”
秦言策马行到赵小猫身边:“小师弟,真巧啊,你也走这条路?”
赵小猫:“……”
杨无功和云姑等人咬耳朵:“我赌十个铜板,大师兄肯定撑不到回摩云顶!”
“我赌一吊钱,大师兄等一会就要和洛铭打起来!一赔十!”
“什么!!一吊钱!!那可是我一个月的月钱啊!!”
赵小猫跳下马车,冲到杨无功身边,从怀里摸出两个铜板:“我赌大师兄很快就会去和洛铭抱在一起痛哭!一赔一千!!”
众人纷纷解囊,押宝。
赵小猫开始盘算,自己能赚多少钱,够不够回去的路费加食宿。
半个时辰后,秦言和洛铭一同坐在马车中,洛铭看了秦言一眼:“你有成功的把握么?”
秦言摇了摇头:“这事情不用你操心了,魔教中的事情,我自己能够解决好!”
洛铭停了很长时间,才道:“如果你成功了,别再让小猫做那种事情了。”
秦言擦了擦眼睛:“我怎么觉得好呛?”
洛铭双眼通红:“的确有点不舒服。”
一炷香之后,两人泪流满面的从马车上下来,赵小猫朝各位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伸手:“给钱给钱!!”
众人十分不情愿的把自己身上的银子送到赵小猫的手中。
赵小猫满载而归,秦言的怒吼声响起:“是哪个混蛋在车里面放了芥末粉!!!”
赵小猫翻身,跨上秦言的马,对着众人嘿嘿一笑:“各位,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说毕,鞭子一扬,马撒开四蹄跑了远去,只剩下点点尘烟。
杨无功大呼:“小师弟耍赖出老千!!!”
赵小猫从长安出发,出潼关,过洛阳,在半个月后,终于抵达了汴州城。
城中一切如旧,和四年前没什么两样,自己曾经说书的地方还在,说书的小哥儿换成了老头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讲着苦逼的江湖复仇路,主角经历了千辛万苦,查找自己的仇家,最后发现,原来自己的仇家就是自己,然后自刎已谢天下。
寥寥几个听说书的十分不满,在下面怒吼:我们要听主角一统江湖,美女全收的故事!!
老头子摸一把辛酸泪,感叹:人心不古啊,这么精彩的悬疑推理,居然不爱!!
赵小猫喝一杯茶,吃一口点心,听一段坑爹的说书,心中盘算:算算路程,应该还有五天,孙太医就该到了吧!
正在他盘算的时候,忽然觉得浑身不舒服,只觉得有两道光直直的朝自己射来。
赵小猫在江湖中打滚也算有点年头了,他当即不露声色的继续装作喝茶,暗地里却悄悄的警惕,全身进入战斗状态。
赵小猫背后的脚步声渐渐响起,一个身影出现在他背后。
赵小猫自顾自的翻开一个扣在桌子上的茶杯,往里面到了一点茶,淡淡的问道:“阁下盯了我这么长时间,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那个身影的声音亦十分的波澜不惊:“请问,你是不是赵小猫?”
赵小猫微微一笑,也没去看那身影,只是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道:“正是在下,你……”
赵小猫一句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猛地挨了一鞋底板,随即,自己的耳朵被那人揪起,怒骂声回荡在茶馆中:“你个小兔崽子,老子还以为你死了!你竟然还有钱来这里喝茶!你还称呼老子阁下!阁下!我让你装不认识我!我让你装!!”
赵小猫捂住自己的耳朵,猛然回头,一个脸色黝黑,长相老实淳朴,满面怒容的中年人站在自己身后。
赵小猫愣了一愣,那中年汉子又怒了,抽了自己的草鞋准备继续抽打,赵小猫噗通一声跪下:“爹!!!”
赵大牛满腔怒气都被这一声爹给喊跑了,他愣愣的看着赵小猫,哽咽一声,将赵小猫紧紧的搂在怀里:“小猫!小猫……”
说书的老头子即刻找到了灵感:贫苦出身的少年飞黄腾达之后,不认亲爹,经历千辛万苦,终于被感化,抛起坑蒙拐骗来的万贯家财,回去跟老爹一起过苦难的日子。
当然,这个故事比他先前的那推理悬疑更烂。
在客房中,赵大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叙述这些年的辛酸:山顶上的神仙扩大势力,把几个儿子都叫去做苦工了,结果都忘本,根本不给家里给钱。家里的一个妹妹因为穷,已经十八岁了还没人提亲。老娘死的时候,自己黑发人送白发人,老婆也整天的骂自己没用,不给自己生儿子了。
说毕,赵大牛含着泪瞪了赵小猫一眼:不孝子,这么多年都不回家看一眼也就算了,月钱也不往家里寄,单为这个,就已经被老婆整天的骂了!若不是这次前来汴州城买草鞋,还指不定会穷成什么样呢!!
赵小猫拿出自己从各位师兄哪里骗来的银子,递给赵大牛:“爹,你拿着!”
他爹将银子一仍,很豪气的说:“你爹我是想银子吗?我是想儿子啊!儿啊,外面的生活很辛苦,跟爹回家种田吧!”
赵小猫点点头,他也好长时间没有回家去看过了,正好回去走动走动。
赵大牛见儿子答应跟自己回去,欢天喜地的将先前扔在地上的银子拣起来,包在包袱里,收拾了草鞋,当天下午就从汴州城雇了一辆马车,上路了。
车上,赵小猫看着那一筐草鞋:“爹,生意不好么?”
赵大牛叹了口气:“我哪里知道,这北方人,都不穿草鞋啊!其实是村头的二大爷家的小狗子听说,汴州城有个说书的叫赵小猫,我就跟你娘说了个谎要来买草鞋,其实是想看看,那人是不是你!”,说着,便又滴下泪来。
赵小猫将他爹的泪擦掉,却听他爹道:“我在那里转了三四天,就今天看见一个年轻后生,长得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结果上去一问,就是你小子啊!!小猫啊,你这样子,像我,真像我!”
赵小猫抬头望天,他明明记得,他爹年轻的时候,也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憨厚的傻样啊!!
半个月后,赵小猫顺利的抵达自己出生的地方。
家里果然更穷了一些,茅草屋上的茅草都被风吹走了好些,又是夏天,热的厉害,他先进屋,跟他奶奶的骨灰盒磕了八个响头,又被他娘拉着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半晌的话,这才去看自己的妹妹。
小妹子才五岁,大妹妹已经十七,围着灶台正在给他煮汤喝,他爹为了庆祝大儿子归来,特地去从地里顺了别人一个西瓜,吊在井里冰凉了剖开给赵小猫吃。
赵小猫穿着一个大裤衩,光着上身,蹲在院子里吃西瓜,琢磨着等吃完西瓜,还是要去找到百里无双的下落,才能安心。
谁知道正吃着,忽然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一个十分嚣张的声音传来:“你们好大的胆子!这里的地盘,神教早就征用了,让你们搬家,竟然还敢不搬!!”
41、地图地图!
一个声音传来:“你们怎么还不搬家!!”
赵小猫继续吃西瓜,吃的满脸汁水,他爹赵大牛冲出院外,底气十足的吆喝:“走走走!哪里来的野娃子?我大儿子回来了,你们还敢欺负我,我儿子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一群人冲入院内,赵小猫抬头,只见为首的是一个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人,约莫三十多岁,两撇山羊胡子,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袍子,手里还拿着一卷卷轴。山羊胡子身后跟了十来个年轻人,都是一副斯文青年的打扮,唯有一个人,长得五大三粗,手里拿着算盘珠子。
赵小猫家的院子十分小,这些人一站进来,就把院子占满了,附近的几户邻居都闻风而动,齐齐的赶来看热闹。
山羊胡子一冲进来,就四处张望,喝问:“你大儿子呢?在哪里?!”
赵大牛赶紧从院外挤进来,挤到赵小猫身边,道:“小猫!这些家伙坏得很,天天说要来拆咱们家的房子,你回来了,咱们也算是多了个劳力,还指望着你下地干活,赚了钱买猪呢!可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赵小猫撇撇嘴,继续吃西瓜。
那山羊胡子这才注意到赵小猫,看见对方光着上半身穿着个裤衩坐在院子里,吃的满脸都是红汁,虽然身材匀称,不过白白净净的,战斗力肯定地下,也不放在心上,指着赵小猫趾高气昂的说:“赶快搬啊,今天是最后期限了,明天要是还不搬,我们就直接带人来把这里推平了!”
赵小猫吃完了西瓜,自顾自的从井里打上来一桶水,一面洗脸一面问:“你有我这里的地契么?”
山羊胡子一愣,赵小猫白了他一眼,道:“看样子就知道没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搬家收地的事情,是皇帝管的吧,什么时候轮到黄不易管了?”
山羊胡子这才知道,赵小猫是要找茬,立刻高喝:“你竟然敢直呼神教教主的名字,来啊!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杂种,给我灭了!”
众人蜂拥上前,赵大牛也提了铁锹上前,怒骂:“他是老子的大儿子,你竟然敢骂他小杂种?老子拍死你!”
几个邻居在旁边依旧看热闹,有的还在远处喊:“张大牛,雄起!我们看好你!”
山羊胡子为首,他身后的几个跟班在后,齐齐的将赵小猫围住,劈头盖脸的就打。
然而他们的武器尚未举起来,就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条白花花的影子一晃,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手中的武器就跌落在地,赵小猫一脚将山羊胡子踢倒,踩在他背上,抢过他手中的卷轴,敲着他的脑袋:“还想喊老子搬?好歹也要拿出点安家费来吧!一个土财主还搞得跟朝廷鹰犬似地,找打!”
那山羊胡子被赵小猫敲得满头是包,兀自骂骂咧咧:“哎呀!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得罪神教!我……哎呀!别打!别打!”
赵大牛一看儿子英武不减自己当年,也狗仗人势起来,拿着铁锹狠狠的抽那些被赵小猫打倒在地的人,附近的邻居也连忙落井下石,拿着自家的农具亦上前抽打,一面抽还一面喊:“狗日的,我们给朝廷交税,都是良民,你们算老几,居然敢跑来这里占地!”
一时之间,赵小猫的院子里,遍地都是哀嚎,山羊胡子大叫:“你打我就打我,别用这张扩建图打!打坏了你赔不起!”
扩建图??赵小猫好奇起来,将手里的卷轴展开一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简直是吓了一跳!!
只见扩建图上画的工整精细,亭台楼阁,各处庙宇都安排的精巧不说,而且还写着各处的名称和用途。
位于中央山峰顶上是摩云顶,改建成总坛,摩云顶四周都安排了机关暗道,关口要塞。
而山下的方圆十里,则是准备推平了建成大型演武场和会客点。
赵小猫看见自己家的地盘,居然被规划成了豪华厕所,更是怒不可遏,正想要将这图撕碎,忽然灵机一动,朝着卷轴的左下角看去,左下角竟有着黄不易的亲笔签名和印章,还写了个大大的“准”字!!
赵小猫细细的看了一会儿,脱下鞋子,一鞋底抽到了那山羊胡子脸上:“说,你们为什么把我家,改成厕所!!”
那山羊胡子被赵小猫一鞋底抽的半边脸都是红肿:“哎呀呀!我不是啊……这……这是我们奇淫门门主设计的呀!!我就是来监督施工的……我无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