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文冰点点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合适。
“那个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你开个价,我绝不二价?”
文冰懵了,这是要买什么呀?我这也没什么值钱要卖您啊。幺焰看出文冰一副思虑过甚的表情,心想这人是要多少钱啊,想这么半天,真磨叽。
“那个怎么说你也是救了我的命,不管你要多少我都给,别不好意思,大胆的说出来。”原来是这么回事,文冰一想通是恶心的不行,他这是什么态度,还大胆的说出来。文冰是缺钱,但也没有到拿命去开玩笑赚钱的地步,更没有这么无聊的逗孩子玩。让他别这添堵,埋汰人,该干嘛干嘛去。
“幺少您客气了,我很快就出院了,没有大碍。这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就不留您了。”说完潇洒的闭上眼睛。嚯,幺焰这个憋屈,我来看他,给他钱还给我耍脸子,爷我不伺候了,转身就走,想想凭什么啊,“文冰,你放心,这算工伤,工资照发。”你不是不吃嗟来之食吗,我就给,给死你。
身心俱疲的文冰将自己狠狠的扔在绵软的大床里,本来他是要回自己的小公寓的,但幺焰死活不让,说是要报答文冰的救命之恩。但对于文冰来说,看不见他就是大恩了,这样每天朝夕相处对他来说简直太利于新陈代谢,活血过盛,但有碍伤口愈合。
但对于幺少爷的强大无理磁场,拒绝是无计可施的,他是越挫越勇,你越拒绝他越来劲,还完全把自己困在独角戏中,搁你这演的那叫一疯狂。文冰算是看清楚了,就算自己回了自己的窝也消停不了,反正是闹,他也就豁出去了。我就不信了,光脚的还怕穿鞋的。
“哎,怎么样?”幺焰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下就蹦到了床上,吓的文冰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这门怎么就不兴装把锁啊,也太没有隐私权了,改天得楔个门闩子。
“不赖吧,给你换了个新床。本着人体工程学,利于身心健康。”幺焰献着宝贝,坐在床上弹了两下,最后干脆躺下了。你说把文冰膈应的,一大老爷们的床被另一个大老爷们躺着。
他也想不出是该谢谢幺焰啊,还是沉默是金,反正跟他对话是挺费脑细胞的,本来他就不是个爱说话的人,再加上面对的是幺焰这种人,所以基本上他在幺焰面前的表现就是个闷葫芦。不过幺焰本来跟他也没话,可现在不是救命恩人了吗,咱得表现的有良心不是,这在他们生意家庭是重视的,也算是诚信的一种吧,虽然那是扯淡,义不行贾,仁义了还做什么买卖啊。但得沽名钓誉不是。
“你觉得呢?”幺焰双手背在脑后,眨巴着一对火眼金睛。
“少爷有事?”文冰这话问的,真不识抬举。他自己可能觉得也是有些不妥,“我是说您有什么吩咐?”
“没有啊。”幺焰利落的起身下了床,“过来吃饭吧。”幺焰很开心,冲着文冰微笑,还变态的伸出兰花指勾了一缕脑门的碎发,然后转身踮着脚一蹦一跳的走本来,大老远看着跟兔子似的。文冰后脊梁一阵冷汗就冒出来了,这祖宗是唱哪出啊,真是撞坏脑子了。殊不知幺老太爷解了他的禁足令,以后他又可以为所欲为,烟花柳巷了。
这顿饭吃得文冰是要多别扭就有多难受,听幺老头那意思就是他也想通了,年轻人嘛,人生得意须尽欢,别憋屈成小家子气了,从今后幺焰是爱怎么遭怎么遭,他也不管了,只要小命还在就行了。其实就是他根本管不了,就是安一个特种部队在他儿子身边他也能遭出事儿来,还不如大撒把,本着年轻人不走寻常路的精神,只要安全第一,平平安安回家来就好了。
文冰对他们一家人的对话没有兴趣,但对他们其乐融融的氛围是很有感触的,他想起了自己在精神病院里的妹妹,他本来也是有家的。
一夜的不适让文冰辗转反侧,早上起来他的黑眼圈赫然脸上。他简单的陪着幺少送走了幺家二老继续他们的夕阳红事业。幺炆也回了自己的公寓。文冰就想着跟幺少请几天假,去康复医院看看。
幺焰听后的反应颇大,瞪着眼睛看着文冰,半晌来了一句:“去神经病院看你妹妹啊?”
文冰对他的表情很愤慨,他知道是自己的妹妹在精神上出现了问题,但从别人嘴里说出他妹妹是有神经病的他心里还是有疙瘩的,自然他的脸色也不会好看,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幺焰。幺焰对这些是不会在乎的,反正他胡言乱语惯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管你爱不爱听。
“是康复医院,不是神经病院。”文冰还是没忍住,解释了一番。
“还不都一样。”
“不一样。”文冰是可以忍受,幺焰对他的欺负,但不可以忍受别人对他妹妹的侮辱,他妹妹是因为他才那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幺焰挑眉看着他,用手拍着大嘴,打着哈欠,“你要去多久?”
“一天。”文冰懒得跟他纠缠,就想着赶紧请好假,去看妹妹。
“一天?!”幺焰蹦起来,“要这么长时间哪我晚上还要出去呢。不行半天,马上去,快去快回。”
“一天回不来。医院在郊区,来回就得五个小时。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去看他了,少爷看在我好歹救过您的份上请批个假。”
他居然用救过幺焰的事儿来威胁他,他幺焰何许人,越是顶着越是不走,就这贱毛病:“不行。”幺焰摇摇头,不批假。
“一天不会耽误您办事的。”
“不行。”
文冰还想再说什么,但想想他那副混蛋样,估计也不会较出什么真儿,甭跟他废话了,过两天再说吧。
暮色渐近,华灯初上。整条街灯红酒绿,幺焰踏进久违的NUSENU,那叫一心潮澎湃。忍不住还吟了一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大有遥想当年的感慨,文冰虽然冷漠,但不是聋子,听到幺焰的一番抒情,差点没恶心坏了,心说你丫还附庸风雅呢,连人事都不会干。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文冰彻底见识了,幺焰在浊世浮沉中的如鱼得水,那家伙,一群男人调戏的,怎么这么别扭啊。这有钱人就是变态,没钱的连老婆都娶不上,他们倒好都淘汰了,直接上爷们儿。但这也不对啊,生理构造都一样啊,怎么整啊。文冰其实是一个很好学很勤勉的人,难免对不了解的事情产生好奇。所以眼神就有点不对了。
对于幺焰的哥们儿来说带保镖是让人忍受不了的一件事,这是对自己强大本身的亵渎,但对幺焰近来生活的了解,他们也就忍了。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文冰的形象还是很养眼的,所以当文冰向他们射来好奇的朦胧眼神的时候,他们中难免有捕捉到的甚至让他们一度迷惑文冰是同类,自然有好事者撇到幺焰耳朵边低语,幺焰缓过神,看着文冰看,不能吧,不过倒是挺有开发潜质的。
文冰没有去注意冷不丁飘过他的意淫的眼神,倒是电话突然震动了。文冰没多想走进洗手间去接电话,看到号码的时候,他的心纠结了起来。
“小雨怎么了?”
第四章
“文冰,你马上过来。”声音很平缓,但文冰知道,如果不是很严重,康复医院是不会打电话给他,毕竟多年的相处,他们都了解他不容易,能不让他操心就不要他知道。
文冰没有过多的言语,他急匆匆的把钥匙递给幺焰:“少爷,我有事儿,先走一步。”
幺焰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了,手还在一只小绵羊的怀里摸的欢愉呢。文冰没有理他,把车钥匙仍在了桌上,他这动作可够正的,在别人眼里那就是在说‘老子不干了,你自个儿回家吧。’
幺焰等闹明白了,文冰早跑出去了。这算点了火了,幺焰跟着拎个酒瓶子就出去了,这也太让少爷下不来台了。
文冰站在喧嚣的街边拦着出租车,怎么今儿一辆都没有。
“文冰,你耍本少爷是吧。”幺焰是有些微醉的,外面的小风一吹却是舒服了不少。
文冰懒得跟他胡搅蛮缠,这都急得蹦脚了。
“老子跟你说话呢。”
“幺少,我现在没空理你,你自己开车回去吧。”
“操,你他妈成心是吧,老子酒后能驾车啊?”从言语来说幺焰是个明白人,至少知道醉驾是不对的,这比很多人都强。
文冰没空跟他矫情:“那就打车走。”文冰的口气很冲,他实在是烦的厉害,他晚到一分小雨就多受一分的折磨,他的心像被刀刻一样的疼。
嘿,他把大少爷扔这丢人还有理了,轮着瓶子就上去了。文冰现在眼都红了,还管你谁是谁,上去就是一脚。叮叮当当的连瓶子带人是应声而落。幺焰是个锲而不舍的人,在欺负人的时候可以充分展现,眼瞅着骂骂咧咧的爬起来,还得打。
文冰把瓶子踢出多远,果然是高档酒瓶子出乎意料的结实,居然没摔碎。
“你他妈就不能像个人啊?我他妈的妹妹自杀了。我操你祖宗的,再跟老子犯浑,老子做了你。”
文冰是目露凶光的,像一种名叫哥斯拉的动物,幺焰觉得很奇怪,也很神奇,眨巴了一下眼,酒也醒了不少。
“小雨自杀了,我妹妹自杀了。你他妈知不知道,居然连辆车都没有。”文冰是嚎啕大哭的蹲坐在路边,哭的那叫一个声嘶力竭,招来不少人侧目。还有那缺德的,在那嚼舌头‘呦,这又秦香莲啊,还王宝钏啊。这嗓门唱山歌呢。’
幺焰辗转了半天的脑子终于捋顺了,妹妹!自杀!
“那你他妈,还嚎丧,还不走。”幺焰一脚把文冰踢翻在地,某种意义上是报了私仇了,“开我车啊。”说着把钥匙扔给了文冰。
文冰是很少脑子可以反应这么快的,抄起地上的钥匙,撒丫子就跑,幺焰不知道是善心被触动,还是好奇宝宝心被勾起,追着就跑。
文冰眼看着自己屁股还没坐上驾驶位呢,幺焰就窜上了副驾驶,还低着头忙着系安全带。
“看我干嘛,开车啊。”幺焰坐定,“我还没去过精神病院呢。”这个败类,到这时候还能说风凉话。
康复医院坐落在城郊环境幽静的半山腰,在这样的环境里是足够使人安静下来的。幺焰悠闲的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晒太阳,昨天折腾了一晚上,虽然幺焰只是看,但也足够他累心的了。一个二十多岁岁的大姑娘,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头被包扎的像个粽子看着就惨。
幺焰是蜜罐里泡大的哪里见过那么惨的景象,就在花园里坐了一夜,这会子天亮了一群病人也陆续出来锻炼了,有被家属陪的,有被护工陪的,一看就是一群神经病,在那揪着花瓣还一朵两朵三四朵的数着,还有扭秧歌跳芭蕾的,还有一个在那大声呼喊希特勒二战宣言呢,那一口标准的德语,真是个人物啊,怎么就进来了,当然也不全闹腾,也有静若处子的,在那望天望了俩钟头了,幺焰实在好奇,就凑过去一块望,望了半天也没什么稀罕的啊,就多嘴问了一句“哥们,望嘛呢?”那哥们也算对的起他,不屑的回了一句:“你丫望半天了,问谁呢。”嚯!这顿呛。
“丫的,神经病。”幺焰跟他们还真没法制气,就算人家弄死你都不违法。
“嗨嗨嗨,说谁呢,说谁神经病呢。”
幺焰回头,看见一位同样穿着蓝白条病号服的哥们,心想这挺正常的啊,还知道神经病是骂人呢。就听又来一句:“看屁啊看,借个火。”随后就从身后掏出个擀面杖来。
幺焰算愣住了,这哪出啊,紧接着就看见一食堂大叔又冲过来了:“抓住他,他又偷我擀面杖,那是第六根了。”
喝,一听这,那偷擀面杖的神经病就急了:“你个王八蛋,自个儿留这么大一雪茄,得多少钱啊,你丫贪污腐败还少啊。”这还一贪污腐败分子。
幺焰真是受够了,这东边有唱黄梅调的,西边有调京韵大鼓的。还是去病房看看文冰好了没,好了赶紧走,要不好人也得神经了。
等他进了楼,总算七拐八拐的找到了那个房间,刚要推门进去,门就打开了,出来个白大褂大夫,有点年纪了,冲幺焰微微一笑,和蔼可亲:“回来了,人醒了,进去看看吧。”
幺焰也没理会,就想着推门进去吧,手搭在了门把手上,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女孩稳定下来了,静静的靠在床背上,文冰正在一口一口的喂她喝粥,看起来画面谐和安宁,不忍让人打破。幺焰不知怎的就收回了手,靠在墙上发起了呆,他随便的摸了下口袋,掏出烟,因为一直没有摸出打火机他也就是那么叼着烟,也没有抽。
过了很久门被打开了,幺焰偏了下头,看到文冰拿着碗筷出来也没说什么,文冰也是忙晕了,真是把幺焰忘了,看到他才想起来大少爷也折腾一晚上了。
“还没吃早饭吧。”文冰不知道怎么问他,就怕说错话在这地方回头少爷炸了窝。问句你吃了吗的类似话语总算还有个题材。幺焰愣了一下,他是习惯于睡到太阳晒屁股的人,根本没见过早餐为何物,只是条件反射的摇了摇头。
“那进来将就点吧。”
幺焰鬼使神差的跟文冰进了病房,就看见他那神经病的妹妹在那数头发丝呢,一根一根的捋着。
“你坐吧。”
幺焰看着文冰把一塑料袋包子递给自己,只是抬眼皮看看文冰,没有伸手去接。
文冰知道幺焰怎么是那种肯吃六毛钱一个素包子的人,看他没接,也没多说就把包子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出去刷碗了。
幺焰盯了会儿包子,觉得还是很神秘的,就伸手抓了一个尝尝,医院的东西向来没有多好吃,只是做熟了而已。幺焰自然更吃不下去,咬了一口就在嘴里鼓捣开了,就跟牛似的在那左右的抹。一边抹一边欣赏着文冰的疯妹妹,文冰的妹妹跟文冰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但却都是美人,幺焰就想那帮流氓还挺运气的哈,也难怪她被那样了,要是长得跟猪八戒他老姨似的,也起不了那个心吧,估计也就是临时性欲望,突然起意,这么个溜光水滑的大姑娘,就算没文冰那档子事,是个爷们儿也受不了啊。
幺焰是越想越变态,越想越禽兽,越想越不是人。
眼瞅着文妹妹把一缕头发就塞嘴里嚼起来了,他也没多想就伸手想把头发扥出来,奈何文妹妹咬的还挺死,他是左扥右扥,也扥不出来,也就跟文妹妹开始了拉锯战。
只听‘嗷’一声,病房里就传出一声惨叫,文冰进来时就看到了几近崩溃的妹妹嘴里叼着正在龇牙咧嘴,面目扭曲的幺焰的手。
文冰连忙上去,捏住了妹妹的鼻子,这样她才撒了嘴。幺焰甩着手,在屋里上蹿下跳,当然不会忘记骂两句:“妈的,文冰你他妈妹妹属狗的啊,我他妈好心帮她把头发从嘴里蒿出来,她他妈咬我。”
文冰没理他,安抚着妹妹,文妹妹跟猫似的蜷在文冰怀里,瑟瑟发抖。
幺焰也不好跟个神经病计较,谁叫人家杀人都不偿命呢,咬一口算什么啊。
文冰把妹妹哄着了,这才发现幺焰还一个人坐那运气呢,手是咬破了,但好在只是破了一点皮,血早凝了。文冰想着这位祖宗可不是善茬,估计不好了,就想着赔着笑,有什么找他好了,别迁怒小雨。这么想着就开了口:“幺少这事儿怪我,没照顾好小雨,您怎么着我都行,就别怪小雨了。”
幺焰没理他,心说早干嘛去了,老子都坐这半个小时了血都凝了,谁知道你妹妹有没有艾滋,狂犬病啥的啊,这时候你妹妹睡着了,来老子这装好人了,老子不干,索性哼了一声,也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