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有应得——楚清明

作者:楚清明  录入:07-11

文案:

章渊第一次见到郑辛的时候,只觉得这人生了一副好面孔。

从欣赏,到追逐,到纠缠。

最后,那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冰凉。

他终于明白,与其说是造化弄人,不如说,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本文非HE

主角:郑辛、章渊

配角:师宜修,师定远

其它:深情攻、腹黑受、强强、商战、复仇

第1章:好戏是时候上演了

周一一大早,普天大厦就弥漫这一种紧张的气氛。位于23层的中心会议室大门紧闭,原本例行的公司季度会议,因为正在进行的工作报告,变得有些微妙。

“这是上季度的数据。”郑辛说着,“啪啪”几下调出统计图。上面的数字实在漂亮,在座几位分公司高层,表情当下就有些变化。

郑辛的目光随意扫过,不着痕迹地在总经理章渊脸上停留片刻,又落回到笔记本的屏幕上。

这种情况本就在意料之中。

作为环宇总部的空降人员,一来便接手好几个产品线,会被各路人马紧紧盯着,也是理所当然的。

更何况,普天原本是组成环宇集团的数个独立公司之一,总部成立、变为子公司不过是半年前的事。虽说当时过渡的还算平静,但不代表他们能欣然接受一个总部派来的的、底细未知的人。

郑辛自然了解这些,因此坚持推辞了副总的职位和待遇,将项目总监作为自己的起点。他以最快的速度熟悉了营销行业的操作模式,整合手中掌握的资源,并且迅速找到了合适的切入点。

一连几个单,郑辛都完成的可圈可点。金额虽然都不算大,但连胜的冲击却不小。

很多人都试图找机会与他聊几句,看看能否得知些内幕。但他们很快发现,这个外形漂亮、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实际却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尤其擅长打太极——有问必答,同时滴水不漏。

至于他在业内的经历,竟然一片空白。

于是暗地里传言四起,最流行的版本里,他与董事长有着不可告人的亲密关系,来往应对是专业级的。

对此,郑辛一笑置之。

总之,入职三个月是一个敏感点。

对郑辛来说,第一个季度例会是汇报,亦是考核。他的能力将以业绩的方式展露无疑,毫不留情;而从此以后,他的收入也将开始与之挂钩。

有人好奇,有人观望,也有人在等着看笑话。

令所有人跌破眼镜的是,屏幕上的数据,竟然比上季度增长了五成有余;同比更是几乎翻了一番!

红色的数字,几乎令人触目惊心。数十道目光,瞬间集中于会议室前方。

而暴风中心的郑辛,却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淡定自如。他坐在会议室的前端,背挺得笔直,一张俊秀的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丝毫表情,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

他伸出修长匀称的手指,推了推眼镜继续道:“从数据来看,业绩增长点依然是传统的快消行业。还有,IT业虽然数额不大,但也呈现出明显的增长趋势,我认为可以关注。”

说完,他抬头示意:“四组上季度的情况就是这样。”

话音刚落,章渊便接着说:“一上任就拿到季度冠军,的确是让人印象深刻的成绩。郑总,恭喜。”说罢,领头鼓掌。

这句话已经明示了结果,在场众人纷纷起身祝贺,副总李铭还特地上前亲热地拍了拍郑辛的肩膀。但他眼中深藏的不安与忌惮,却没有逃出后者的目光。

******

大约半小时后会议结束,郑辛合上电脑正准备离开,听到章渊道:“郑总,占用你一点时间,我们谈谈。”

郑辛依言留下,坐回座位。章渊却起身到他跟前,随手拉了把椅子,大有长谈的架势。

“郑总来了有些日子,还习惯?”他问。

郑辛没料到章渊一开口是这种无关痛痒的废话,只含糊地应了句:“还好。”

章渊又说:“郑总这样的人才,目前这个职位,的确有些屈就。不过对了解整个行业和普天,倒还算合适。”

听他提到自己之前推辞副总职位的事——那还是董事长亲自安排的,郑辛略作解释:“我入行时间太短,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章渊只是笑笑,继续说:“那么,依郑总的看法,普天未来该怎么走?”

郑辛不知他用意如何,想了想,回答道:“我来普天不过三个月,不便对未来妄加评论。不过从眼下看,论品牌,普天站在广告行业的前列;论实力,背后有环宇做后盾;论机遇,也正是经济高速发展的时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生存不是问题。但……”

“但若想更进一步,仅凭现有的高端程度和利润点,恐怕是不够的。”章渊接着他的话说下去,“普天需要开拓新的市场空间。”

郑辛没有继续,抬头看向章渊,不明白他为何要跟自己说这样一番话。或者说,他是故意的?

但后者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忽然转了话题:“郑总对钓鱼有兴趣吗?”

这跳跃的思维,让郑辛忽然觉得无聊。他没有兴趣也并无必要陪章渊浪费时间,于是站起来:“抱歉,我实在不擅长此类活动。若章总没有其他事,我还要工作,先失陪了。”

说罢停了几秒,见章渊并无其他指示,掉头就走,连会议室的大门都没忘随手关上,姿态无懈可击。

“脾气这么大……”章渊摸摸鼻子,“不过,倒是蛮厉害的。”

******

回到办公室,郑辛靠在椅子上,闭眼。

刚才的会议,他靠实力获得了在普天的位置。这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还是让郑辛感到满意和快乐。接下来,只需要控制一切按照计划发展即可。最重要的,是必须尽快取得普天总经理——也就是章渊的信任。

想到这个人,他不自觉握紧了手掌。

虽然来普天之前,已经对章渊不按常理出牌的风格有所耳闻,但今日一番莫名其妙的谈话,仍然让郑辛百思不解。

他不喜欢超出掌控的事情,哪怕无关紧要。

此时郑辛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男人已经如何影响了他的情绪。

******

在公司待得有些晚,回家已经接近十二点。郑辛沐浴完毕,换了身舒适的衣服,随手打开电视,然后带着一罐啤酒窝进沙发。

正在此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郑辛看了一眼,坐直身体,按了接听:“梁先生?”

“听说你今天表现不错,”电话那端道,“这下汪海该放心了。”

郑辛应道:“所幸没有丢您的面子。”

“毕竟也算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总不会连这点事也做不好。”梁岳山语气略微有些不满:“汪海真是杞人忧天。”

“汪总也是谨慎。”

“哼,不说这个。”梁岳山没再继续这个不愉快话题,转而道:“阿辛,下月娜娜要嫁人了。”

“……知道了,我一定准备大礼亲自送到,您放心。”郑辛说。

虽然他真心觉得梁文娜的婚礼和自己实在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但梁岳山开了口,就一定得出席。

梁岳山是玩股票起家的,从国外炒到国内,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约莫成了金融界泰斗式的角色。这么多年下来,触角已经深入若干行业,颇有些人脉。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但其实力仍然不可小觑,可以说整个商圈内,人人都要卖他几分面子,何况郑辛。

更不用提,他还养过郑辛许多年。

挂了电话,郑辛看着自己身处之地,忽生感慨。

他今年26岁,出身平常,若是按照常理,绝无可能在这个年纪,就拥有一套位于黄金地段且面积不小的房子。

所幸遇到了梁岳山。

梁岳山喜欢年轻漂亮的男孩,无关其他,只是一种略带赏心悦目感的征服。恰好郑辛年轻,又漂亮,自然入了他的眼。

更难得的是,郑辛还聪明。所以这么多年,他只是梁岳山身边一个半助理半养子的角色,从没有爬上他的床。

对于他的小手段,梁岳山一清二楚,不过愿意纵容罢了。甚至后来,梁岳山还亲自教导郑辛做事,真正将他看做自己的亲信了。

数个月前,郑辛忽然接到环宇集团董事长汪海的电话,对方直接开口邀请他加入环宇。

郑辛有些意外——要知道他虽然帮助梁岳山处理了不少事情,但大多在幕后,几乎从不出面,汪海竟然拿到了他的电话,看来也有几分人脉。

他一直在犹豫,没有完全的把握,他并不想轻易迈出这一步。结果替梁岳山整理文件的时候,后者却突然提到此事:“环宇的汪总给你打过电话了?”

郑辛这才明白,对方大概先找过梁岳山了,是梁岳山顺势将自己推了出去。

“……这些天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正要和您说。”郑辛顿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梁岳山。

梁岳山对他的隐瞒似乎并不在意,和颜悦色地问:“你是怎么想的?”

郑辛松了口气,玩笑般轻快道:“当然是留下来陪您了。”

果然梁岳山听了大笑,然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

郑辛走过去,十分温顺乖巧地靠在他身边。作为一个成年人,这样的动作其实不怎么协调,但两人都没有意识到一般。

“环宇是个好公司,你去呆两年也是好的。”梁岳山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郑辛的头发,慈父般的口吻:“总要去历练历练。”

郑辛垂下眼帘,应了句“好。”

他那时已经明白,环宇是想借梁岳山的力量,而自己只是个标志或者象征罢了,不过他不在乎。

个人的才能是成功的必要条件,却并不充分,总要借助外力。

他付出良多,才走到这步,决不能轻易放弃。

终于,今天,他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而且因此又一次接近了目标。

好戏是时候上演了。

如此想着,郑辛“啪”一声打开啤酒罐,一气喝完,扬手抛了出去。

金属的罐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墙壁反弹,落在价值不菲的地板上,带出一阵刺耳的声响,然后是一片沉默的宁静。

第2章:陷阱与诱惑

郑辛手头有个乳酸饮料的单子,双方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谈得差不多。这周四最后碰了面,当场将合同签了下来。

刚回公司,郑辛正整理文件,副总李铭就迫不及待地出现在他办公室:“小郑,听说合力你拿下了?”

郑辛不得不停下手头工作,叫秘书端了两杯茶,然后略带微笑回答:“李总消息真是灵通——早上刚签了合同,款项应该还没到账。”

李铭十分自来熟地坐到沙发上,连连感慨:“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哟,顶级云雾,好东西啊,今天借你光了。”

他话里透着股酸味,郑辛自然知道原因。

快消、家电、地产和日化是普天传统的四大强项。先前快消和地产都归在李铭旗下,而郑辛一来,他生生将口中肥肉分了一半出去,怎能不耿耿于怀?

见李铭只是摆弄茶几上放的小摆设,半天不说正题,郑辛就十分配合地起了话头:“李总百忙之中找我,有事?”

果然,接着就听李铭有意无意地说:“小郑啊,你入行的时间还短,我这个做前辈的多说几句,你不要见怪。”

郑辛因为“前辈”这两个字,心中忍不住笑了笑,但面上仍保持着谦逊的姿态:“李总肯指教,我求之不得。请讲。”

“快消是公司的支柱业务,章总交给你,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当然,这个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见郑辛没有接话的意思,只好自己继续:“不过,快消的业绩,多少有前期积累的原因,后期增长空间恐怕不大。你对IT业的看法,倒是与我不谋而合,不知后续打算如何着手?”

“只是不成形的想法罢了,还没有计划。” 郑辛摇摇头

“也是,是我心急了。”李铭哈哈笑了几声:“不过,若是有帮得上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在业界十几年,人脉倒是有些的。”

郑辛微微点头,淡然地道谢。李铭看他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自感热脸贴了冷屁股,脸色不免有些不快,说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看来被当做初出茅庐的新手了……”郑辛目送李铭的背影,淡淡想,“一箭双雕,算盘倒是打得好。”

李铭的话真假参半,郑辛目前负责快消、IT和公益三个行业,快消是业绩的增长点,且后续发展空间不大是事实。

表面上看,他像在打听郑辛的计划,实际上是为了引郑辛注意,好将他往IT这条路上带。

IT业与广告业本身就存在一定交集,而普天在这行业的资源却十分匮乏,没接过什么大单——往年全年的业绩,也不过30万上下,根本不具竞争优势。

郑辛若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动了念头,将精力和资源投入这个无底洞,等着他的,基本上将是一败涂地、严重影响公司业绩的结局。

那时候,管他与董事会有什么关系,都不可能在这位子上继续坐下去了。

不过,李铭未免想得太天真,世上之事,怎能一概用“一般情况”衡量?

郑辛原本就打算做个IT大单——越困难,就越能说明他的价值。既然李铭自己凑过来,他也不介意顺手利用一下。

******

接到安瑞电话是一个月后。

郑辛正在看市场分析报告,私人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等听完安瑞一番言语后,他的神情严肃起来。

“千鸟?你确定?”他问。

安瑞道:“可信度应该比较高,是千鸟内部人员提供的消息。”

沉吟片刻,郑辛开口,“能否得到更详细的信息?”

“我试试看。”安瑞很干脆地答应了。

“多谢。”

电话那端哈哈一笑:“这么多年的朋友,何必客气,改天记得请我吃饭就好。”

挂了电话,郑辛摘了眼镜,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揉着太阳穴,已经陷入沉思。

安瑞与他颇有交情,又在IT业浸淫数年,消息的准确性应该不用怀疑——只是刚才听到的,未免太突然了。

网络巨头千鸟公司,竟然准备开展线下营销。要知道,作为内地最大的互联网公司之一,千鸟不仅拥有庞大的忠实用户群和顶尖的技术,其收入也是相当惊人的。单广告一项,不仅让业内同行嫉妒不已,就连传统营销业,也只能望而兴叹。

这样的公司,一举一动都会引起惊涛骇浪。如果普天能搭上这趟顺风车,带来的利益,就不是单纯的订单金额能衡量的了。

想到这里,郑辛心中有了主意。

******

花了几天将收集的资料整理完毕,郑辛拨通了章渊的电话:“章总,现在是否有空,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谈。”

章渊听上去有些意外,沉默几秒道:“我现在在绿茉莉,有个客户。大概一小时后结束,郑总方便的话,直接过来吧。”

郑辛应了句“知道了”,便起身收拾文件。

在走道遇见李铭,后者十分热情地招呼:“小郑啊,这是要出去见客?”

“嗯,”郑辛内心因为他的措辞不由抽搐了一下,点了点头,忽略对方想在众人面前继续亲切交谈的表情,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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