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着万央的血统?
“我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余下的只需要调养,要他们准备一下,我们启程。”房里,已经换回原来的青衣,赫千辰坐在椅上
为自己沏了杯茶,墨黑的发整齐的束起,对赫九霄提起的“他们”是指奈落和南无的人。
那一日从城门闯入,奈落和南无的人没有得到命令不敢擅自离开,一直在城楼之下等候,赫九霄因为赫千辰受伤,完全没留意他
们,几十人就一直守在外面,引得大炎将士不断侧目和警戒。
曝露在外的时间过久对杀手没有好处,赫千辰下令他们散去,不过那已经是第二日的事了。为此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也知道他们是为何而被万央的人缉拿,万央王之死对大炎一点坏处没有,这里的将士甚至是乐于听到这个消息的。
他们两人在这里几乎是被当做英雄。
“明日就走?”赫九霄对他这个决定毫无意见,要不是顾及赫千辰的伤,他早就带他离开了。
“嗯,明日。”赫千辰回答的时候看着锦囊,“先把灵犀冰蝉上的冰雪取下,这冰蝉是梁绮罗的信物,总要交给楚青韩,至于他
之后怎么做,就与我们无关了。”
“你打算怎么告诉他?”赫九霄从里面把冰蝉取出来,那一层生在双翼上的薄薄冰雪晶莹闪光,他放在手上,用针将它一点点刮
下,持叶珍珑里有取自青黛楼那座冰湖底下的玄冰,不怕这层细雪会融化,刮完了双翼上的雪,他合上珍珑,赫千辰接过冰蝉看
了看。
“这些雪末够了?”虽然只是药引,但这像是粉末的细雪被刮下之后看起来实在有些少,赫千辰端详着冰蝉,赫九霄还在担心他
的伤势,撩开了外衣又要去看,口中回道:“你若嫌少,再等一日,它会结出新雪。”
“只要你够用就好。”赫千辰的衣襟敞开了,被往后拉起,赫九霄的视线从上往下看,看到结痂的伤口,“毒能解,你不要为我
担心,你自己的伤势才是不能大意,还没好透,千万不可碰水,听见了么?”
“你哪一次是让我自己动手洗?”淡淡揶揄,赫千辰拉起自己的衣衫,结好衣带,赫九霄这番提醒根本是多余的,这些日子许多
事都是赫九霄为他打点。
“总之小心。”对病人从来都是冷言冷语的血魔医,对眼前的这个却特别的仔细,又叮嘱了几句,赫九霄才去整理他们上路需要
的东西。
第二天,他们命人去找楚青韩,传话的人初时还吓了一跳。哪有人想见二殿下还要叫殿下自己过去的?可接着他又吓了更大的一
跳,二殿下当真去了,看起来对此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真是难得,我还以为你们都不想见我。”笑着走来,楚青韩显得很是高兴,身在边界之地,他已换了华服锦衣,一身简单的劲
装之外披着银铠,走路生风,贵气与豪气彰显无遗。
赫九霄面无表情地一颔首,冷冷道:“我们是来告辞的。”楚青韩那时候从城楼上扔下绳索令他省了不少时间,他本来应该感谢
他,但他也清楚,这个楚青韩对赫千辰有什么想法,那么做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第二百三十七章:灵犀
“哦?这么快就要走了?不多住上几日?”楚青韩的目光掠到赫千辰身上,那眼神里似乎多了些什么,笑容却是如常,白齿闪光
,笑的肆意,感觉到赫九霄阴冷的视线,又漫不经心地把目光收了回来。
“伤好得差不多了,阁里还有事要待处理,这次离开太久,不便在外面久留。”青衣微拂,班长落在阳光下的脸孔,神情温和浅
淡,微笑之间纵然沉静内敛,还是会叫人看得忘形,楚青韩听他这么说,移开的视线又转了回去。
他这次却不多说什么,哈哈一笑,“好吧,你们要走,我也留不住,这次连塞外都在传扬你们的名号,可见发生不少事,不知此
行有什么收获?”仿佛先前和两个人从无纠葛,一直是好友,楚青韩笑声朗朗,自己到一边找了地方坐下。
他表现的若无其事,赫千辰却不会当以前的事没有发生,敛目轻笑,他取出了一件东西来,“这是殿下给的,不知如今还认不认
得?”
那是碎裂的冰蝉,本属于楚青韩的那一个,他见了,露出意外的表情,“怎么碎了?”那是他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
听他言下觉得可惜,赫千辰又拿出了另一个,一双冰蝉放在他面前,“殿下可认得这一件?”他指着那只完好无损的冰蝉,淡笑
之间,不露声色。
楚青韩的笑意凝固在脸上,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手上的冰蝉,面露疑惑,他不知道另一个冰蝉是哪里来的,却从赫千辰的态度
上隐约觉出什么,“这事……”迟疑了一下,他不觉想要伸手去拿。
赫九霄拿起冰蝉扔了过去,楚青韩无心猜测赫九霄是不是为了曾经陷害过他的事而记恨,接住冰蝉,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原
来这世上还有第二个冰蝉,”他朝赫千辰比了一下,“这个是从哪里得来的?”
赫千辰走到一旁洗手,双手浸入水中,他不疾不徐地说道:“这个,原本属于万央的绮罗公主,梁绮罗,多年前,也曾经去过中
原,住过皇宫。”
“什么意思?”楚青韩手上一紧,心口跳了跳,从椅上站起,笑容已经退下。
赫九霄递给赫千辰一块帕子,站在他身边回头看楚青韩,“这灵犀冰蝉原是一件信物,梁绮罗将其中一个冰蝉留在她儿子身边,
一个留于自己身上,就是你面前的这两个。”
楚青韩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站直的身形一动不动,他拿着手里的灵犀冰蝉,却忽然笑了笑,然后轻笑变成大笑,重新倒回椅
子里,“赫九霄,就算你们想捉我的把柄,也不该编出这么个无稽的谎话,这么说,你们是想告诉我,这东西有两个,分别拥有
这两个冰蝉的就是一对母子,我母妃是那个什么梁绮罗?”
他大笑,笑声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勉强,赫九霄冷冷看他,“楚青韩,你觉得我会吗?浪费时间为你编个谎话?”
笑声骤然停顿,楚青韩紧闭着嘴直视前方,似笑非笑的斜着眼看他,“你不是这种人,但你会把这件事当做把柄,你是想借此要
挟我。”
很快恢复了脸色,他跷起腿:“赫九霄,以前的事你不能怪我,谁叫你为了赫千辰出尔反尔,碍了我的计划?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我没空对你们设什么计,我觉得等你们回去,也不会有暇来管我的事才对。”
赫千辰拿着帕子擦了手,没想到楚青韩有如此城府,这么快就恢复如常,但这个生于皇宫的男人若是喜怒都形于脸上,他就不是
楚青韩了,在这种亲切豪爽的笑意之下,他实际不是青面虎,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只笑面虎。
放下帕子,他将关于梁绮罗和楚睦的一些事说了,那一段情缘纠葛被他淡淡叙诉,直说到梁绮罗身中红颜,来日无多,想见见她
的儿子为止。
“这两个冰蝉你都可以拿回去,此事是真是假,相信殿下自己心里清楚。”五指相对,赫千辰安坐在椅上,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在
乎楚青韩是不是相信这件事,赫九霄坐在他身旁,皱眉间将手臂格挡在他肩头,不让他往后靠到椅背,免得碰到伤口。
楚青韩看着他们两个,长久都没有说话,那眼神似乎穿透了他们,去寻找那段往事里的情景,谁若是突然知道自己的身世另有蹊
跷,都会茫然无措,楚青韩却只是沉默了片刻。
他摆弄手上的两个冰蝉,扬起了眉,“看来你们是为我找了个麻烦,要怎么做,你们才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他笑着把冰蝉收好,目光微闪,“别告诉我,你们没想过用这件事来要挟我,赫九霄,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
“朝廷之事和我们无关,你的身世也和我们无关,你不动,我也不动。”赫九霄眼底幽光闪烁,微阖的眼里流露几分诡秘冰寒,
“否则……”
“否则你们就把这件事说出去,让我无论是在塞外还是中原都里外不是人。”楚青韩接话,合掌相击,嘴边扬起不带笑意的弧度
,自嘲道:“一报还一报,看来今年是我楚青韩走背运,不过我早说了,我本来就没打算做什么。”
他走到门前,停下脚步,“赫千辰,看在你的份上,我给你几句话,就当是你们替我送来这个消息的回报吧。”
隔着些距离,他背对着他们,微微转过头来,“就是我先前说的事,反正你回去之后也会发现,在你们离开的这段时日,江湖不
再是原来的江湖了。”
楚青韩意味深长的说完,推门走了出去,走到门口,他站定了一会儿,握着手里的冰蝉,背影微微起伏。脚步远离,那步伐却比
原来要沉重许多,直到浅银的铠甲落入阴影,逐渐消失,楚青韩的身姿再不复原先的潇洒。
他也许并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无所谓,那么能够适应这个消息,赫千辰想起他用灵犀冰蝉引他进宫的时候,楚青韩说要他陪着说
话,兴许并不全是谎话。
不再深想,赫千辰侧首去看赫九霄,“你说他那句话是何意?”
“拾全庄,千机阁,巫医一血谷,万里飘渺楼。”赫九霄念了四个名字,冷淡的表情看着窗外,在这冰血似的气息里,似有些许
兴味,“我们离开中原已经有许久了。”
许久,久到已经过了半年,江湖上风起云涌,瞬息万变,半载岁月会出现何种变化?
四个最具势力的地方,拾全庄因秦战与红颜的牵扯,地位一落千丈,万里飘渺楼万家父子,一个死在玉田山,一个死在赫谷,飘
渺楼消失于江湖,千机阁里没有檀伊公子坐镇,只能算是半个千机阁i,而巫医一血谷之中,若没有了血魔医,便称不上巫医谷
。
四方力量等于去了一半,此消彼长,不进则退,自有其他势力将会取而代之,一代新人换旧人,江湖从来就是这样的地方,从来
都不会平静太久。
楚青韩眼下处于安陵王和太子之间,他们两方若是联手,他只能避其锋芒,这时候知道了赫千辰他们带来的话,更是雪上加霜,
无论在情感还是理智上,都是一个冲击,两人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出现,但赫千辰似乎感觉到,在城楼之上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
始终注视着他们。
离开这里,就要先到贤杨城,两人遣散手下先去打探各方消息,离开中原日久,他们确实需要了解如今情况,楚青韩既然特别提
了,一定不会毫无道理。
进了城,他们先找了地方落脚,“悦安客栈”是这个城里最大最好的一家,相比之下也干净许多,赫九霄便选了这里。
放下东西,命人把马匹牵去马厩,赫千辰说要出去叫人准备酒菜,去了许久,等酒菜都送来了,浴水也被人抬进房,却还是不见
他回来。
赫九霄确定以他的身手绝对不会遇上什么意外,但仍是不放心,最后还是决定出去看看。
“方才与我同来的那位公子呢?”他在楼道里找到店小二,问起赫千辰。
“客官是说那位穿青衣的公子?”小儿愣了愣神,被眼前这样的人问话,他忍不住抖了抖身子,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下面出了
事,有人打起来了,小的好像看见那位公子往那里去了。”
“哪里?”赫九霄追问,那小二颤着手指了指楼下“那……就在那里。”
赫千辰不是好管闲事的人,他自然不是为了看人打架才下楼,而是楼下有让他注意的事,底下的争执起因是为了一把刀。
第二百三十八章:客栈
楼下酒肆,众人像是看戏似的观望,一张桌子前面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带剑,另一个看不出使什么兵刃,两人坐着,另有几
个人包围他们,站在一旁,其中的一个瘦子先冲上去,对方连站都没站起来,几招就将他打了回去。
“我们身上没有你要的东西!滚!”一脚踢过去,年轻剑客“啪”的一声送剑入鞘,剑鞘朝对方头上砸下,被他砸了脑门的男人
身材瘦小,眼神闪烁不定,抱着头被他一脚揣在地上,滚了几下才站起来。
“哼!你以为我们没有听见?你们先前还在讨论,我怎么听,你们都是知道那把……”瘦小男子说了一半,身体忽然以奇怪的姿
势定住了,原来方才年轻剑客那一脚不是随便踢的,而是使了内劲,劲力到了穴道,才让他忽然不能动弹。
“便宜他了。”年轻剑客身旁,另一个男人开口说了这四个字,一直木筷从他手里飞出去,直直插入那个瘦子眼中,周围无人来
得及抵挡,只见那瘦子连惨叫都不能发出,直直倒在地上。
“还不快滚。”年轻剑客喝了口酒,吐了口瓜子壳。
周围那几个人连忙扶起地上的人,跑了出去。
赫千辰将这些看在眼里,也听到了一些事,离开的那几人正在议论,他们说起的是关于什么刀,听起来,在他们不在中原的这段
日子,又有一件事物引起了各方关注。
“这把刀真的那么神奇?我看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刀是杀伐之物,它出现只会引起争端,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去凑热闹?”那个
年轻剑客翘起二郎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又朝天扔了粒花生,张口接住,悠闲的说着。
在他脚下还有几个被砸碎的桌椅,另一边的那个男人冷哼一声,没有理睬。赫千辰这回看清了,那是个面容冷酷的男人,一道疤
痕从一侧的眉骨直到嘴角,他神情不动的时候有一股子残忍彪悍之气,忽然间他转头,看到赫千辰。
赫千辰站在楼梯口,对方的眼神极具攻击性,就像时刻都在寻找敌人。收回打量的眼神,他淡淡颔首,转身准备上楼,正看到赫
九霄下来,“在看什么?水已经送来了,菜也要凉了。”
转身看了看楼下,赫千辰发现那两人已经结账离开,只看到两人的背影,“嗯。”随赫九霄一起上楼,他思索记忆中究竟有什么
刀能引起如此关注。
将听来的消息对赫九霄说了,他们都相信只要回去之后略加调查就会知道,想到回去,便想起很多人来。
“不知花南隐他们怎么样了。”赫千辰的话略带笑意,赫九霄听他提起花南隐,也笑了一笑,那笑却分外古怪,“想他了?”
分明知道花南隐对他而言只是朋友,但听赫千辰用这样的语调说起,赫九霄问出口的三个字酸味却分外的浓,让赫千辰啼笑皆非
,把他推到浴桶边,示意他先洗,“难道你不想念赫谷?不想念冰御?”
“就算想,也不如你对花南隐的多。”赫九霄冷冰冰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开始解衣准备沐浴,赫千辰坐在桌旁用饭,闻言只
能摇头。
举箸吃菜,他看着赫九霄浸入水里,将座椅挪到浴桶边上,“饿不饿?”举起的筷子停了停,转了个方向,他把原来准备吃的菜
味道赫九霄口边,“倒是没试过这么用饭。”
“可以试试。”吃这口中的菜,赫九霄觉得有些好笑,脸上的线条柔和了,靠在桶边,闻到皂香混合菜香的味道,隔着水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