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斩 上——猫科蓝调

第二十七章

灼热的风急急撩过，一波波热浪席卷着本应湿润的约克郡。天气热得异常，往常的盛夏狩猎也在Harry和Marry的坚持下取消。这么热的天，只想在阴凉的宫殿里躲过太阳的荼毒。窗外的知了声吵的Harry心烦，于是找了LadyMargaret和ThomasMore先生一起过来喝茶闲谈。LadyMargaret带来了闲不住的Marry。一进门就飞奔向Harry。

Harry很有先见之明的伸出手臂，把Marry挡在一臂之外，“Marry，天太热，还是不抱了吧？”无奈的看着Marry穿着凉快的大衬衫和短裤，再看看ThomasMore先生看着Marry一脸的不悦。LadyMargaret倒是笑得释然。Harry觉得，看着这个女伯爵的笑容，酷暑也要退让三分。

“切，不抱就不抱，真小气！”Marry撇撇嘴，到茶桌旁坐下，拿起一杯冰玫瑰茶解渴。一双冰蓝的大眼怨毒的看着Harry。

“别生气！明天带你出去骑马，好不好？”Harry扮演着外人眼中的兄长，Marry则暗中丢给他一个，“你也未免太会演戏”的眼神。

“骑马当然好！”小公主积极响应。闲不住的孩子，需要适当的运动。这两天闷在宫里，已经快枯萎了。无聊比烈日更可怕。

“LadyMargaret，您觉得今年这天气是不是有些不正常？”Harry的询问中透着担忧。

“嗯……”LadyMargaret沉吟，“在约克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这么热这么长的夏天。”

“Thomas先生，您说这天气，是不是上帝的旨意？”Harry笑看Thomas，他担心的，还不止这些。

“四时六节，全是造物主的恩惠。”ThomasMore也少有的皱眉，“只不过，在这样下去，恐怕要见到百年不遇的旱灾……”

话一出，一席人都沉默。天灾，在那个科技不发达的年代，就意味着要有人祸。

“Harry定会日日在教堂祈祷，禁食三日，祈求天父慈悲，保佑约克自民，保佑英格兰！”Harry拍着胸脯保证，脸上的灿烂笑容不减。

ThomasMore听了他的话也笑，“有殿下的诚心，相信上帝一定会感动。”

一旁的LadyMargaret倒是笑得高深莫测，这个小王子，定是又有了什么新的主意。这天灾，恐怕是来定了，而这位看似稚嫩的殿下，恐怕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有些事，她乐得见其成。

第二天一早，Harry和Marry带上了Charles、James和Will，在做完早弥撒后，赶在太阳发威前出发享受些难得的清凉，骑马散心。皇家卫队紧紧跟在左右，以保护两位殿下周全。

“哥，要是真的闹旱灾，可不是什么好事。”Marry看着沿途干涩的河流和渐渐枯萎的植物，有些担心的询问Harry。

“到时候倒是少不了我们吃苦。”Harry也微蹙眉，脸上没了意思笑容，“不过这旱灾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你是不是很希望它真的闹大？”Marry撇撇嘴。吃苦，她倒是不怕。只是自己的哥哥，不知道又在算计着什么。他不是会浪费任何机会的人。而且前两天Horus从伦敦带回了Arthur哥哥的信。

避烈日之气焰

当时Harry拿给她看，自己竟一时语塞，什么都说不出。看来Arthur哥哥遇到了大麻烦，才会称病在自己的府邸。Marry这两天都担心。Arthur的状况会直接影响Harry，自己这个看似温和的哥哥很快就会有什么动作了。为了那个人，他会不顾一切。这场旱灾，可谓来得是时候。虽然看着自己的子民受苦，Harry会心痛。

“Marry，不要乱说。”Harry食指点在唇上，示意Marry外面耳朵多。

Marry自是明白利害，索性快马加鞭，享受清晨难得的凉风。兄妹俩各自想着心事，不再言语。

突然间，Marry的坐骑一声嘶号，前腿腾起。后面的侍卫大惊。

“Darkie！！”Marry大叫，依然被甩开。

Harry见状，一手抓住Marry的手臂，把她曳上了马。惊魂未定，低头看着怀中的妹妹。

“Marry，有没有伤到？”Harry紧张。

“呵呵，”Marry在哥哥怀中轻笑，“Harry，你的伸手还挺利落。这样也挺刺激的！”

Harry呆愣的看着这个有些疯癫的妹子，有妹如此，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卫队已经跟了上来，在安静下来的Darkie前，团团围住了一个人。Darkie显然是看到了这个昏死在地上的人，来不及停下，才会有反常的举动。

“什么事？”Harry问出声。

“禀殿下，路上有个昏死过去的小孩，惊了公主的马。在下这就把他拿下。”侍卫毕恭毕敬的说明。

“慢着，”Harry下马，“我看看。”

来到那个小孩身前，Harry俯身，转过孩子的头，拨开了孩子脸上粘着的头发。看来不过10来岁的孩子，脏兮兮的小脸儿，嘴唇已经严重干裂，一看就是很久没有水喝，才会晕倒。感觉到碰触，孩子紧闭着双眼，“水……水……”

“拿水袋来！”Harry的目光凌厉，接过水袋，扶起孩子的上身，亲自喂他喝水。周围已经有百姓开始围观。

“可怜的孩子！今年上帝发怒，旱成这样……哎……”

听着百姓们的窃窃私语，Harry皱眉。看来已经闹开了，却没有人向他禀报灾情，这个HouseofYork，当真是厉害！

小男孩终于睁开了眼睛，抱着水袋灌了几大口，呛得咳嗽。

“慢点儿喝！”Harry对他微笑，轻抚着他的背，“还有很多。”

那孩儿愣在那里，一时间竟然忘了喝水的事儿。眼前的贵族少年，金发在阳光下闪耀，温暖的蓝色眼睛里是祥和的笑。逆着光，阳光在他周身蒙上了淡淡的光华。

“天使……”小男孩儿伸手去碰触Harry的脸，却被旁边侍卫迅速拔出的剑吓到。抽回手，窝在在Harry怀中颤抖。

“退下！”Harry不悦，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这些所谓的皇家护卫，吓唬起孩子倒是还挺有本事。侍卫们犹豫，看了看Charles大人。在Charles默许的点头后，收了剑，规规矩矩的站在3步之外。

“别怕！”Harry对着怀中的孩子轻笑，“你还要不要喝水？”

小男孩像受惊的小猫儿，在Harry怀中探出头，左右看看，确定安全了，才抬头对着Harry笑笑，淡紫色的眼眸很是漂亮。

“不用了，还有好多人没水喝呢！”小男孩摇摇晃晃的欲从Harry怀中起身，却又跌回原地。

“别急，你刚刚晕过去了，还没恢复。”Harry索性就这么抱着他，“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父母呢？”

“好心的天使哥哥，我叫Richard，家在南约克。父母……”小男孩儿的眼里有了泪，“我的乡亲们都死的死，逃难的逃难了。父母在路上也……”

“南约克，你们的领主Ben没有救助灾民吗？”Harry轻轻拭去孩子脸上的泪。

“领主说，今年国王的税收紧，已经没有多余的钱给我们了。所以就让我们逃难去。”Richard童言无忌，但听了这话的几位大人和周围的百姓都倒吸了口冷气。

“好一个税收紧！”Harry扶起小男孩儿，“除了南约克，你这一路上所到之处，还有那里跟你家里是一样状况？”

“天使哥哥，路上的灾民有东约克和北约克的。我们找不到可以安身的地方，西约克又不让我们进城，只能一路来约克城，看看仁慈的Harry殿下是不是有办法。”

“Richard，你可愿意跟着我？”Harry怜惜这个举目无亲的孩子。

“愿意，Richard愿意跟着天使哥哥！”Richard笑得开心，打第一眼，他就喜欢这个天使哥哥。

Mary已然牵过了Crest，Harry揉了揉Richard的头发，把他抱上马。

“Charles，传令约克的四位领主，就说Harry请他们三日之内到约克城。违令者，以抗王命论处！”翻身上马，架着Crest绝尘而去。

周围的百姓们在胸前划着十字，祈求上帝保佑自己的王子，保佑约克。约克有了爱民的Harry殿下，就算是天灾也不那么可怕。

第二十八章

一路疾驰回宫，Harry把Crest交给侍从，抱着Richard进了玄关。

老管家John迎上来，欲从Harry手上接过脏成泥猴一样的小娃。Richard双手抓住Harry的前襟，脸埋在Harry胸前。Charles在一旁挑眉。

“Richard，这位是管家John爷爷，你要乖乖听话，John爷爷会带你去洗澡，然后给你找些好吃的，好不好？”Harry耐心的哄着Richard。

Richard长长的眼睫呼扇了两下，紫眸看看Harry，又望望John，终于从Harry身上下来，乖乖的牵着John的手。临走时还不忘问，“待会儿可以回来找天使哥哥吗？”

Harry微笑着道了句，当然。Richard这才乖乖跟着John离去。

还来不及略作调整，兰卡郡有信使来报，Harry带上另外三个人和Marry，匆匆赶往议事厅。兰卡郡的事情，一向不由Harry操心。本就是都铎家族的封地，郡里的大贵族全是自己人，这么急的信使，还是第一次，有什么大事？

“参见王子殿下，公主殿下！”信使见到自家主子，就要行大礼。

“起来，先说公事。”Harry赶忙扶起他，脸上笑得还是那么灿烂，只有Marry知道，他可爱的哥哥现在已经没心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了。

“禀公爵，兰卡郡发洪灾，东边受灾十分严重，西边的海岸线在刮台风，郡里已经灾民遍地，侯爵大人们实在是应付不来，特差小的来禀告公爵定夺。”信使的声音沉稳，完全听不出一丝慌乱，也没有一般下人见到王公贵族时的胆怯。

Harry瞟了他一眼，“到沙盘旁边来。”

几个人围着沙盘而立，Harry一手支着下巴，眼睛眯成一线，“你刚刚说，洪灾在哪里？”

“东边，山脚下的村庄受灾最严重，基本上已经全部淹没了。”信使看着沙盘，说得毕恭毕敬。

“嗯……”Harry沉思，“Charles，这里翻过山，是约克郡的什么地方？”

“西约克，最富庶的一部分村庄。因为依山傍水，畜牧和农业都发达。盛产羊毛。”Charles详实的资料让Harry满意的点头。

“三日之后，有我们的麻烦了。”Harry缓缓走回书桌边，开始动笔给兰卡的William侯爵写信。

“看来是山挡住了雨水，把本应东进的这些雨，都留在了兰卡。”信使在旁像是自言自语。

Harry抬眼看看他，又低头写信。这个信使，怎么看，怎么可疑。不过，他来得也真是时候。

女仆敲门进入，端来了冰镇的玫瑰茶。正午的骄阳正烤的大家发慌，几个人纷纷饮茶解渴。

Harry优雅的端起茶杯，茶一入口，就拧了眉毛，看得一旁的女仆心惊胆战，以为茶不合殿下胃口。

Harry一挑眉，一扬手，整个茶盘应声落地，摔了个七零八落。女仆含泪跪地，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Charles一惊，从没见过Harry对下人发这么大的脾气。“Harry……”

Harry挥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起身扶起了女仆，“不是你的错，不必怕。”顺手整理了一下小姑娘鬓边散落的发丝，女仆立刻红了脸。

“去把John叫来。”女仆慌忙退出议事厅，一屋子的人倒是不知道Harry又要干嘛。

John急匆匆的赶来，对着Harry行礼。

“John，我们的冰窖是满的吧？”Harry没抬头，继续写信。

“回殿下，是。因为今年夏天来得早，还特地多备了些，应该……”

“知道了。把冰都化了，化成的水运往最近的灾区。”Harry写完了信抬起头，“还有，从现在开始，沐浴一事就免了。宫里的所有用水都要减，能省多少就省多少。省下来的一并运往灾区。”

“是，John马上去办。”老管家带着微笑，赶忙去办事了。这个主子，平时看似顽皮放浪，但是心思可是都用在了子民身上，一刻也不曾闲过。

在场的几位，都明了的笑笑。只有信使，不解的看着这位年轻的王子。王公贵族，天授的特权，就算是再怎么爱民如子，也没有这般放弃自己特权的。

“Marry，这些天要苦了你了。”Harry抱歉的看着Marry。小丫头最爱干净，夏天有多半时间都是泡在浴室里的。

“哥哥大人，见外了！”Marry反到不以为意，先生教过她，凡事民生为先。当年先生就是为了百姓免于战乱，才在伦敦恭迎父亲为王。身为王室的责任，就算是个女孩子，她也不能逃避。哥哥们能做到的，她就能。

Harry看着Marry笑笑，看来这些日子跟着LadyMargaret，Marry已经不再是个任性的公主了。虽然行为性情还是像以往一样乖张，但是大事上倒还是看得清楚。

“把这封信带给你们侯爵，看了信，他自然知道如何办。”Harry用红蜡滴在信封上，印上了自己的印章，交给信使。

信使拿了信就要回去复命。

“等等，”Harry叫住了他，“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Will。”信使转过身，朝Harry笑笑。

“先去吃点儿东西，然后再动身。让管家多给你几个水袋，约克这边现在水不好找了。”Harry心中已经有数，这个Will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现在也不是点破的时候，想来他回去后，他那严厉的父亲定会好好教训他。

“谢殿下。”Will恭敬的行礼，面带笑容退了出去。英格兰的王子，今日一见，果然是个非凡的人物。就算是回去要受父亲的皮鞭，他这趟也是来对了。

第二十九章

日已偏西，忙碌了一天的Harry终于得了清净，坐在窗边，随手翻着书，书中的内容，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明明已近黄昏，但是热风威力不减。抬手用宽大的衣袖拭去额角的汗，却不知寻常百姓如何能熬得过这等酷暑。Harry轻叹一声，书丢在一边，支着下巴，望着窗外。

Charles轻轻走近，看着看似发呆的Harry，一时间竟出神。怪不得早上那个小子叫殿下天使。夕阳窗边挂，美人蹙眉叹，颊染天边霞。那薄薄的唇上泛着玫瑰的粉红色，就如细白的双颊上被阳光晒出的红晕。

轻咳一声，Charles换回了正在出神的Harry。

“Charles，又出什么事了？”Harry笑着对他招手，邀他来榻边同坐。

“白天的事。招来约克的各位领主，不是件容易的事。”Charles正襟危坐，不敢在多看那红唇一眼。

“所以才说，抗命者以抗王命论处。”Harry轻笑，“他们再怎么大胆，也不会至这句话于不顾。况且，LadyMargaret还在约克城，他们定然会来。”

“就不怕他们带着不该带的来？”Charles拨开了黏在Harry额角的发。心中突然怜惜起自己的殿下。天气热成这样，平日锦衣玉食的殿下怎受得了这种苦。不能沐浴，不能喝冰镇的玫瑰茶，连基本的生活用水，也要缩减到跟贫民一样的水平。

“这个倒是不怕，呵呵”Harry起身，晃荡到窗前，坐上窗台，“有了诺福克的支持，你以为他们会冒然对我动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