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作好辛苦（穿越 卷四）——宁浅

鬼鬼祟祟的两人一路紧跟，直到沉冰停下了脚步，这两只也选好了地方潜伏妥当，只等津津有味的围观看戏。

沉冰停下脚步的地方在一扇精致雕花的木门前，从苏千秋这边的角度看，只能看见他高挑瘦长的背影，在门前顿了一下，接着没有迟疑的推门走了进去。

苏千秋扭头跟京银面面相觑——看不到了，怎么办？

这两人大眼瞪小眼的，跟上去还是在这里等着？

跟上去会被发现吗？

在这里等着错过好戏了怎么办？

两个人表情丰富的交流着，统一不了意见。

不过没等他们协商出结论，沉冰那张魅惑的脸庞就已经从门里探了出来，淡蓝色的眼珠子透明的跟玻璃珠似的，定定的朝他们这方向看过来，唇角勾起邪气妩媚的弧度：“看够了，就过来收尸。”

“他在跟谁说话？”京银摸着下巴表示不解。

苏千秋气急败坏的捅了他一拐子：“除了我们还有谁啊”

“被发现了？”京银花容失色，闪身后退，“交给你了，乖学生。”

第四十七章：沉冰

什么叫做交给我了？

苏千秋持怀疑态度的扭头求证，正好目送了京银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最后一截路程，雪白雪白的男人像是一阵风似的，一卷就没影了。

他目瞪口呆，他，他他有这样的老师吗？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转身朝后飘去，阿银老师，你别抛下我啊

不过他没京银那么好的运气了，才走了几步，就被人从后面逮住，衣领勒在脖子上，憋得一张脸青青红红的交替不休。

“我都说了，小学弟来帮忙收尸。”身后传来沙哑的低笑，“怎么急着跑呢？”

沉冰现在似乎很不对劲啊，苏千秋全身发寒，身后给自己的感觉很不稳定，像是要随时爆发的危险，沉冰的情绪波动浮动相当的大，气息也不稳。

“你怎么了？”苏千秋小心翼翼的搭话，不就进去了那么一会儿嘛，出来怎么就沉不住气了呢？

“杀人了。”沉冰低笑。

苏千秋拨开他抓住自己衣襟的手，扭身吃惊的看他：“不会吧？他至少也是你弟弟，你怎么下得去手？”

苏千秋恨不得把师蓝跟师凉，小蛇跟小小蛇拎过来，叫他看看什么叫做模范兄弟

呃……当然，师家两位还是算了，苏千秋一不小心又神游走了，想着那两位该叫做模范情侣才对啊。

“不是他。”沉冰垂着眸子轻笑着，“我干掉了那个老不死的。”

苏千秋很久不用的脑子艰难的运转了一会儿，得出了一个吓掉他半截命的答案：“那国王”

沉冰抬起头给了他一个还算你聪明的眼神，神色有些疲惫：“知道了还不去？”

苏千秋捂住痉挛的胃：“你杀了国王诶你那什么态度？”

是国王，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打酱油货色啊

……其实，这国王就一打酱油的吧……苏千秋默默的自我反驳了，的确没什么存在感呢。

沉冰伸手拽住他胳膊，朝那房间拖去：“你神子吧？治愈魔法很拿手了？那个只有历代神子会使用的神愈之光，你去发几个试试。”

苏千秋被他捏得生疼，哀叹明天手臂上一定会多出好几道发青的淤痕，一边跟上了沉冰的脚步。

“先说好，起死回生是没可能的。”苏千秋先申明，“杀了就别后悔。”

“谁会后悔？”沉冰停住脚步，晦暗的目光从他密密的睫毛下透出，似笑非笑的落在苏千秋脸色，情绪深沉，“我从不做后悔的事情。”

苏千秋轻笑：“这可说不准啊，沉冰学长。”

人的一生，哪能不犯错误，哪能没有遗憾呢？太完美的，那就不是人生，只是剧本了。

沉冰只是笑笑，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带着他走进了房间。

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在进屋之后就扑鼻而来，苏千秋目光很快的就定格在屋中巨大的那张床上，上面躺了两个人，都是一身血红，遮住了本来皮肤的颜色。

“你真凶残。”苏千秋皱了皱眉，靠近了一些，“两个人你都？”

“我只宰了看不顺眼的老头子。”沉冰目光一暗，“另一个贱种，是老不死的弄成那样的。”

苏千秋目光怪异的瞥了他一眼，往床上看去，虽然是两个血人，但他好歹还是能分出谁是谁的。

衣冠楚楚干巴巴的是国王，他身边没穿衣服的男人是沉苒。

脖子断了大半，只有一层皮还连着的是国王，全身鞭伤刀伤细小伤口的是沉苒。

没呼吸的是国王，胸口还有起伏的是沉苒。

“你就这么让沉苒跟一死人这么躺着？”苏千秋看沉苒全身的红，大多都是被这国王身上的血染上的。

沉冰冷笑：“我管他做什么？”

苏千秋翻了一个白眼：“好吧，我们来说说，你好端端的杀他干什么？知不知道这很麻烦？”

“只是麻烦而已。”沉冰扫了他一眼，眼角勾得很暧昧，“我相信小学弟可以很完美的解决，恩？”

“凭什么我得帮你收拾麻烦啊”苏千秋不乐意了，却还是知道局势变了，赶紧拿出了通讯器联络左亭衣，飞快的通知了这边的事情，才有闲心下来观察凶案现场，顺便帮沉苒收拾狼藉的身体。

沉冰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他忙忙碌碌，治愈沉苒，收拾现场，清除痕迹证据——做得那个叫做熟练

“左亭衣叫你做什么？”沉冰沉默的看着他用水球洗干净了沉苒，把湿漉漉的人套上衣服，放在了地毯上，从沉苒身上落下水滴很快湿透衣衫，再浸湿了乳白色的地毯，他问着苏千秋话，目光却一直盯着不断滑落的水滴，像是在计数一样。

“哦，我得保证一天之内这家伙的尸体不被发现。”

苏千秋已经将染血的床单毁尸灭迹，正在试图用风吹散一屋子的血腥味。

“如果我是你，小学弟，我不会让屋子的味道散到外面去。”沉冰沙哑的轻笑，“相信我，虽然老不死的不顶用，但这宫殿的侍卫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苏千秋怔了怔，停下手中的小旋风，朝沉冰掀起了唇角：“多谢提醒。”

他挥了挥手，将打开的门窗关上，偏头想了想，取出一瓶魔药在地上砸碎，粉色的魔药液体一接触空气，便立即挥发得无影无踪。

“去异味的，卡祗迪出品。”苏千秋笑得狡黠，“口臭狐臭脚臭一滴起效，这么大一瓶足够这间屋子了。”

“处理的不错。”沉冰挑了挑眉：“剩下的是小学弟你的事了，我先走了，再见。”

他转身挥了挥手，像是告别。

苏千秋心中一跳，直觉沉冰在传达另一个意思，他要离开了，暗黑魔殿将要来到。

“喂。”苏千秋叫他，“不留下吗？”

“我说过，从不做后悔的事。”沉冰背对着他低笑，“照顾好那贱种，他可是你们的傀儡国王。我想教皇对他的兴趣一定很大。”

选择了暗黑魔殿，不后悔吗？

苏千秋没有留他，他还得仔细想想怎么瞒天过海过去，一天时间是很短，但在现在这个硝烟味浓重的当口上，国王消失半天就足够闹腾的了。

“对了，想知道我为什么杀他吗？”走到门口的沉冰忽然停了下来，“看在你帮忙的份上，小学弟，我告诉你。”

“当年，他也是像对沉苒这样对我的。”他的声音宛如黑夜中的曼珠沙华，低沉盛开，华丽又靡丽，沙哑的诱人堕落的声线，“他该死。”

苏千秋赫然怔住，看着他打开门，走出去，关上门，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怪不得，当年好好的皇子不做，偏要在神魔幼稚园跟着库洛斯离开。

他一时觉得恍然，扭头看向地毯上平躺着的沉苒，湿漉漉的男人侧着头看向门的方向，眼中一片深色，看不出情绪的波澜不兴。

“你醒了？”

“啊，是。谢谢。”

第四十八章：定局，小眼线艾暧

总觉得沉苒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苏千秋靠在窗前坐着，目光似有似无的探究的掠过一脸平静沉苒，心中嘀咕。

沉苒留在这里帮忙，当有人来的时候，就由他扮演国王的声音，沉苒配合。

从沉苒面无表情叫出的声音里，苏千秋总算是明白了过去的沉冰，现在的沉苒受到的凌虐是多么的凄惨，而尸体被冰封在床上的国王又是多么的心理变态。

本想问问一天一夜都这么折腾，侍卫会不会起疑心。而沉苒面无表情的让他安心，因为这种戏码很常见，而一天一夜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不必担心谁会怀疑。

司空见惯吗？苏千秋听了他的话，心中百般滋味都有，目光一下子闪烁起来，或许是同情不忍或许是怜悯疼惜，但他知道沉苒或是离开的沉冰都不需要，于是只好扭头不再看他，让静默在室内安静蔓延。

大概，等再打开门出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改变了吧。

苏千秋靠着厚重窗帘出神，圣地凡戈的国王将是沉苒，教皇的死士接踵而至，暗黑魔殿也将出现在世人眼前，沉冰萝莉安格……之前还携手作战的伙伴眨眼间就是敌人了。

或许从来都是敌人。

世事变幻真是匆匆又无奈。

他勾起了唇，不过或许打开门的时候，会看见俊美魅魔的弗洛伊德优雅的朝自己伸出手来，会看见李兰冷冰冰的甩给自己一记眼刀，总会有好事发生的吧？

消除了血腥味的房间气味清新得极不真实，沉苒与他一人坐在一头的地毯上，目光迷离又恍惚，似乎都想到更遥远的地方，身体与精神全然分离开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近乎凝固的静默中，窗外的浮光由明至暗再转明，悄然无声的飞逝而过了一天一夜。

苏千秋在这段时间里，完全没有闭眼。

所以在敲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扮作国王的声音：“不是说谁都不准来打扰吗？”

门外传来京银懒散的笑声：“笨孩子，出来了。”

怔了一会儿，他才木然的从地毯上站起身，拖着快麻木的双腿朝门口走去，没有表情的脸上渐渐拉开一个浅浅的笑容，当打开门时，眼角与唇角正好弯到恰到好处的弧度。

“好了？”他问。

京银雪白的一张脸像是雪莲花一样的绽开，抬手摸摸他有些凌乱的银发：“好了。”

松了一口气般的，苏千秋直接脱力似的趴上京银的肩膀，双手绕到他身后，将自己整个人埋进夜叉冰冷的怀抱中，精神在冰凉的气息中顿时清醒了许多，闷笑两声：“阿银老师，你身上的味道果然很腻人。”

“嫌腻人就滚开。”京银笑骂一句，却没有直接推开他，难得温和的摸摸他坚硬的背脊，有些感慨，自家孩子长大了。

“沉苒是吗？”京银透过敞开的门看向沉默站立起来的清冷男人，弯着赤色眸子笑，“准备登基仪式，在明天。”

沉苒拉出一个奇怪的笑容，讥讽或是嘲弄的，冰冷冷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十四他们都来了，要去见见吗？”京银看都没看床上被冰封的尸体，轻描淡写的扔下一句话，拉着人就想离开，“沉苒，你先前联络的那些贵族，给你一下午的时间去交涉。”

“我知道。”

苏千秋只来得及回头看了沉苒一眼，就被京银毫不客气的拉走。

他想知道，在完成了心愿，在付出诸多残酷代价之后，又戏剧化的轻易地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沉苒会是怎样的表情。

他看见了，却描述不出，大概……他猜测，当时的沉苒想哭。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映出他的身影，沉苒在他回头的瞬间张了张嘴，无声的说出了几个字“你真好运”，眉宇间寂寂落落。

好运吗？苏千秋一时间想了许多，不过当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也就忘记了之前到底想的是什么了。

好笑的摇摇头，他看向一众熟悉的面孔，心生暖意。

从流亡区赶来的十四先生，乔加与小蛇。

从伽罗帝国溜过来的师蓝陛下——这男人一定又不负责任的把担子撂给师凉了，苏千秋不用想也知道。

只是卡祗迪与卡莱没有跟来，听师蓝的说法，这两人提前一步先回了主神殿，打算偷渡一批魔药材料出来帮忙。

在苏千秋挨着挨着打过招呼之后，艾暧坐在大厅中青筋直冒：“苏千秋，你又没看见我？”

左亭衣坐在他身边恬静的笑，墨绿色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发亮：“艾暧，你该习惯的。”

苏千秋干笑：“艾暧……”

“亏我叛出了暗黑魔殿来你这边呢，居然这么叫人寒心。”艾暧撑着下巴轻笑，浅灰色的眸子在细碎的浅金色留海下闪动着狡黠的目光，“有情报，我不告诉你了哟。”

“？”苏千秋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搞不清楚状况，“你再说一次？”

“暗黑魔殿的人？”左亭衣也侧头看他，“啧，还真看不出来。”

“暗黑魔殿什么人都要啊……”京银眯着眼睛悠悠感慨。

乔加跟苏千秋一样，被艾暧突然抛出来的惊雷炸住，一时间反应不能，纠结的抓乱了一头桀骜的红发：“开玩笑吧？”

苏千秋附和的点头，开玩笑的吧？艾暧怎么可能是暗黑魔殿的人？

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忽然曝出惊天身份来，这就像是一只鸡在死前说，其实我不是鸡是一只鸟，一样的突兀怪异。

艾暧嘴角抽搐：“我就这么不像坏人？”

“当然不像。”苏千秋讨好的笑，“这是在夸你。”

艾暧没有形象的翻了一个白眼：“当年，库洛斯大人从神魔幼稚园挑出了七名学员，我是其中之一……”他看着苏千秋还有些不敢置信的表情，心情很好的补充道，“和萝莉一起被选中的……她跟随离开，而我作为，神子身边的眼线。”

“没这么吓人吧？”苏千秋咽了一口唾沫，当年他那么小，库洛斯就已经开始着手算计他了？

他看向其他人，“还有没有人要跳出来说是暗线的？都出来一口气说完吧。”这么惊吓下去，他会心悸休克的 “哪有那么多暗线啊。”艾暧鄙视的瞥了他一眼，“别把我的工作当街边的大白菜买一送一的贱卖行吧？”

苏千秋尴尬。

“不过，你真是暗黑魔殿的人？”乔加总算是接受了现实，一脸好奇的凑过去，像是从没见过艾暧一样的上下打量，眼里写着“好稀奇”三个字。

艾暧忧伤的扭头，我说你们，别一个二个这么轻易就接受现实了好吧？质疑呢？痛斥呢？疏离排斥呢？这么容易就认同我了让人很没成就感啊亏他还准备了那么多心意真挚诚恳感人肺腑的回归措辞，还对着镜子练习了那么久改邪归正的正气表情——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你们责骂我当初鬼迷心窍会死啊

怀疑一下我是卧底不安好心会死啊

好奇一下为什么当初我会进入暗黑魔殿会死啊苏千秋跟阿银老师，你们不是最喜欢八卦的吗？

准备的一大通故事憋死在肚子里的感觉，没有发挥余地的感觉，艾暧郁闷的想，或许女人难产就是这种感受了，真他妈的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