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支配 上——夜星

他缓缓清醒之后，只觉得身上十分黏腻，似乎流了许多的汗，于是他进浴室冲了个清爽凉快的冷水澡，洗去昨夜身上情爱的痕迹

。

等他冲完澡之后，又进厨房用咖啡机煮了两杯香醇的咖啡，就这么等了好一会儿，李雅之还是没有醒来，吕悠然凝视着他还略显

稚气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就扬起一抹微笑。他也不想叫醒李雅之，只是走到了窗户旁边，轻轻的推开窗户，将头探到窗外深吸了

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气，享受着清晨和煦的阳光。

当窗户被打开的瞬间，耀眼的阳光刹时洒满了整个室内，吕悠然触目所及之处，都被一片金黄色的柔和光晕所包围。

他回过头去凝视着李雅之躺在床上的身影，李雅之背对着他熟睡，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都被踢落到地上去了，躺在床上的是一具

身型十分完美的男体，金黄色的阳光洒落在李雅之线条十分完美的背上，有些耀眼的刺目。

吕悠然忽然有些眼花了，柔和的金黄色光圈在李雅之背部不断交织成一幅美丽的幻象，他彷佛看到李雅之背上长出了翅膀。

他开始在李雅之房里翻找着纸和笔，准备把眼前的美景画下来。

当吕悠然专心进行描绘的时候，李雅之缓缓睁开了双眼，发现恋人没有躺在他怀里，有些微微的心慌，他翻了个身准备下床，却

在此时听见了吕悠然的声音。

“雅之，你先别动，我在画你的背。”

李雅之回过头去一看，发觉吕悠然正拿了张纸和笔，神情专注的在进行素描。

于是李雅之又乖乖的躺回床上，让吕悠然描绘着他的背部。时间一分一秒不停流逝，好不容易在床上枯摆姿势过了半个小时，吕

悠然才终于结束了他的作画。

“嗯……先大概画好轮廓，剩下的我回去工作室再画。雅之……你肚子饿不饿？我刚刚看冰箱好像还有一些蛋和吐司，和一个吃

剩到一半的鲔鱼罐头，我做鲔鱼三明治给你吃好吗？配上一杯香醇的卡布基若咖啡喔！”吕悠然讲话的语调，感觉的出来心情十

分愉悦。

李雅之起身穿了衣服，见吕悠然小心翼翼的把那张画稿收到包包里面，就好奇的凑过头来，“悠然……我要看你刚刚画的东西，

你好像都没有画过我的背部耶！”

“呵……好啊！”吕悠然将包包打开，拿出了刚才被收到里面的画稿，递给李雅之。

李雅之仔细一瞧，发现那张画稿里他的背部，被吕悠然画上了一双翅膀。

李雅之疑惑的问：“悠然，你画在我背上的，是一双翅膀吗？为什么会画上一双翅膀？”

吕悠然先是轻啄了一下李雅之的嘴唇，给了他一个甜蜜柔情的早安吻，然后才温柔的说：“嗯……对啊，是一双翅膀。因为我刚

才打开窗户的时候，看到阳光洒落在你的背上，好像长出了一双翅膀的感觉，非常美丽，所以我才想把它画下来。”

他看李雅之眼眸里有着些许害臊，真是说不出的可爱，又忍不住把他紧紧抱紧了。

“我的雅之好可爱喔……雅之是我的小天使，有着一双美丽翅膀的小天使。”

李雅之沉浸在此时甜蜜幸福的氛围里面，强烈的幸福感满溢胸口，好希望时光能永远停驻此刻，如果眼前的一切美好是梦，他愿

意永远长睡不起，只愿吕悠然能永远在他梦里。

他有些感动的再次确认：“悠然，那你昨夜和我说，我和你老婆相比你比较爱我，是真的对不对？你真的比较爱我对吧？”

吕悠然凝视着李雅之认真的眼神，心里忽然生出了些许悲伤。

不管他比较爱谁，比较不爱谁，他老婆的名字都还是牢牢登记在他身分证的配偶栏了，这一点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不过他还是温

柔的抱紧了李雅之，试图要让他安心。

“嗯……这一点你就不用怀疑了，我一定是比较爱你的，我根本就一点都不爱我老婆。”

“真的吗？如果你不爱她的话，又为什么要和她结婚？”李雅之还是怀疑的再度确认。

“为什么吗……？人生总是有些无奈是不得不臣服的，这又是一篇又臭又长的故事了，雅之……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李雅之察觉到吕悠然的话里似乎蕴含着些许悲伤，而只要是吕悠然的事，就算是再怎么样的芝麻小事，不管是他穿的是几号鞋，

喜欢抽什么牌子的烟，平常习惯擦什么品牌的香水，只要吕悠然愿意让他知道，他全部都想探究，只希望自己能更了解吕悠然的

全部。

“我想知道，我很想知道。”李雅之回答了一个肯定的句号。

吕悠然眼神有写飘渺，悠悠凝视着李雅之，缓缓述说起自己的故事。

“在我五岁的时候，我爸在外面有了外遇，就跟着外面的女人跑了。他没有留下任何的财产给我和我妈，我妈为了养活我，非常

辛苦的工作才把我拉拔长大。”

“由于我妈只有我一个儿子，所以从小她就非常疼我，虽然我们家境不好，我想要的她都还是尽量满足我。”

“我在小学的时候，就非常的喜欢画图，也展露了美术方面很高的天份，我妈看我喜欢画图，就辛苦的在外面兼差，也要让我去

上绘画补习班，我能有现在的成就，真是多亏了我妈的苦心栽培。”

吕悠然略为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

“不过，也大概是我念小学的时候，就发现我对女生好像比较没有兴趣。”

“在我念国中的时候，那时正是青少年对性懵懂的时期，我同学约我去他家看A片，看到一半他起了冲动，就在我面前自慰，我

看着他裸露的男体，心里忽然就萌生了一种性的冲动，我一直强忍着，直到我回家，都没法把我同学那时的姿态从我脑里抹去。

”

“我对自己的异常感到十分慌张，所以我就去图书馆查了许多资料，我才知道，那就叫做同性恋。”

吕悠然忽然又停止了说话，神情有些飘忽，不知在思考些什么，李雅之只是从背后环抱着他，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然后又兴致

勃勃继续的问：

“然后呢？然后又怎么样了？”

吕悠然迷人的嗓音继续叙述着：“等到我高中的时候，我陆续有交过几个男朋友，不过我那时年纪还小，哪懂得什么叫做真爱，

不过都只是为了解决自己的性冲动罢了，每一任情人的交往时间都不长。”

“我一直没有带女友回家给我妈看，我妈觉得有些奇怪，她一直叫我别太挑了，找个好女生认真交往，等到毕业了认真工作个几

年，就赶快结婚，生几个可爱的孙子给她抱。她说她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亲眼看到我组织个美满的家庭，因为她的婚姻是破碎

的，她一直都觉得非常遗憾。”

“就算我是个同性恋，我不能让我妈对我失望，但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和女人谈恋爱，所以我要找的女人，就是一个条件完美，家

世也完美，能让我妈满意的结婚对象才行。我念美术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就认识了我的老婆。”

“她是我美术系的学妹，她刚入学的时候，就是同系男生眼中指标性的人物，外貌美丽，气质又大方，再加上家世优良，父亲是

个地方的县议员，条件真的没什么好挑的了，所以我马上就锁定了她，我只花了不到两个礼拜的时间，她就成了我的女友。”

李雅之凝听吕悠然述说着自己的身世，忽然觉得吕悠然有些可怜，这个外表完美到无懈可击，世俗的成就也在众人之上的男子，

原来都是这么压抑在过生活吗？

为了自己的母亲，违背自己的性向和女人结婚，和一个自己完全不爱的女人过生活，而这样的生活要过一辈子，他忽然觉得十分

不舍，把吕悠然往自己怀里又搂的更紧了些。

“后来的事情……你用想的也应该知道了。我大学毕业马上就结婚，很快就生下了我的女儿，满足了我妈的愿望。我的丈人对我

非常不错，他出了大笔金钱让我去国外继续深造，我曾在多伦多定居三年，在那边攻读美术博士，一回国我就马上被这间大学聘

用，成了美术系的教授。”

“我对我的妻子虽然没有爱，在某方面来说她可谓是我的恩人，忍着十月怀胎之苦为我生下了一个孩子，她的家庭还全力资助我

在艺术界的发展，所以，就算我对她没有实质的爱情，我也不能对她太糟糕的，我还是希望她认为我是一个好先生。”

李雅之专注凝听完吕悠然的过往之后，把脸深埋在吕悠然的颈项里面，贪婪嗅着他刚刚沐浴完所散发的迷人清香，悠悠的问：

“悠然……其实你，一直都很寂寞，对吧？”

“寂寞……吗……？”吕悠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寂不寂寞，很多事一旦习惯了，也就麻痹了。

“悠然……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会让你感到寂寞，永永远远……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永远……吗……”吕悠然的声音细如蚊呐，不知是询问李雅之，还是问自己。

他恍惚的倚靠在李雅之的胸口，不停反覆思考着永远，永远有多远呢？两个人之间能有所谓的永远吗？

吕悠然忽然从李雅之的怀抱里起身，迅速逃开了这个温暖而炙热，温暖到令人有点心酸的怀抱。

“悠然……你怎么了？你要去哪里啊？”李雅之有些心慌的问。

吕悠然只是缓缓回过头来，又抛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微笑。“我想要帮你打扫房间啊……你看看你……玫瑰花瓣弄得满地都是，你

打扫用具放在哪里？”

方才吕悠然那一瞬间的逃开，让李雅之有些心慌起来，听到这样的回答他终于放宽了心，安心的回道：

“我放在阳台那边。”

吕悠然迅速走到阳台，拿走了原本放置在阳台的清扫用具，开始帮李雅之整理起环境来。

李雅之凝视着恋人拿着扫把扫地的背影，心里有些满足，他不断的在脑海里组织妄想，他想和眼前的男人有一个家，一个属于他

们自己的家。

“悠然好贤慧喔……都会帮我打扫房间耶！既然悠然这么贤慧，你嫁给我当老婆好不好？”李雅之打趣的问。

“……我已经有老婆了，我要怎样嫁你当老婆。”吕悠然一边进行着打扫工作，蛮不在意的随口回道。

这不过就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话，没有任何锐利的言辞，话里也不带任何尖刺，却像一把利刃狠狠插进李雅之的心里。

原本还想继续倾诉的情话，全都哽在喉咙里了，发不出来。取而代之的是胸口有种莫名的苦闷翻涌，苦不堪言，苦涩到不想再说

任何话。

李雅之默默叠起床上的棉被来，叠好了就坐在床上，闷不吭声的，也不再说话。

吕悠然方才话一出口，就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失言，眼看李雅之直默不作声，他想缓解目前有些僵硬的气氛，便柔声问：

“雅之，你下午有事吗？如果没事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李雅之只是冷漠的回答：“随便，我都可以。”

吕悠然试图用手去碰触李雅之的身体，却被李雅之轻轻用手挥开了。

面对恋人这么明显的拒绝，吕悠然有些不悦，“雅之，你又怎么了？你又哪里不高兴？”

“对，我不高兴。你讲话一定要那么直接吗？为什么就不能哄我一下？你可以不用一直对我强调你老婆存在的这个事实，我已经

很清楚明白的知道了！”

“我没有对你强调什么，就只是随口说出了一句话而已，雅之，为什么你总是神经要这么纤细，每次我随口说什么你都这么有意

见，你这样让我很累你知不知道？”

面对吕悠然不悦的发言，李雅之并没有马上回话，两人间持续着无言的沉默，直到吕悠然拾起放置在地上的公事包，准备转身离

去的时候，李雅之才带着悲伤的语调，彷佛泫然欲泣般的，轻声吐出了一句话。

“悠然，因为我很在乎你。”

李雅之迅速走到门口，挡住了吕悠然想要离去的脚步，以一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力度把吕悠然搂进他怀里，又清晰的表达了第二

次。

“悠然，对不起，因为我很在乎你。”

面对眼前男人软弱无助的姿态，吕悠然心里有些不舍了。

人绝对不能在别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软弱。人的一生，彷佛是很短暂，也彷佛很漫长，人要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就少不得要用点

小心机，耍点小聪明，千万不能让别人瞧见你身上最致命的那根软肋，否则就只能被别人掐在手心里捏着玩着。

两人明明是谈着游戏般的，无法预见未来的恋爱，李雅之应当有些保留才是，可是他总是这么赤裸裸的，毫无保留展现着自己的

软弱，身上清清楚楚各处都是弱点，吕悠然只要随便一击，彷佛就能要他的命。

男人最瞧不起的就是他人的软弱，可是面对李雅之的软弱，吕悠然发现自己不但不讨厌，反而还有些心疼。

他只是又柔声的好言相哄：“那……你下次不要那么情绪化了好吗？我不喜欢我们吵架。”

李雅之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只是轻声的回答：“好……”

吕悠然轻吻了一下李雅之的双唇，又是甜蜜的问他：

“那下午想去看电影吗？下午一起去看电影好不好？”

李雅之乖巧的点了头，“好……一起去看电影……”

吕悠然就像安慰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用手轻抚着李雅之的头发，温柔的说：

“好，那我先做早餐给你吃，吃完了我们在家看一下电视，晚一点再出去。”

方才两人针锋相对的气氛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恋人间温馨的甜蜜。吕悠然迅速进厨房做了两个鲔鱼蛋三明治，随后就端到桌上，

准备用餐。

李雅之默默的吃着早餐，吕悠然只是眼带笑意的看着眼前的大男孩，仔细端详着他还略显稚气的轮廓，就这样贪婪的多看几眼，

牢牢的记在脑海，因为不知道未来的哪一天，两人就会面临苦涩的分离了。

李雅之有些孩子气的撒娇：“悠然做的早餐好好吃……我最喜欢吃悠然做的早餐……”

吕悠然温柔的回道：“那……你就多吃点吧，要不要把我的这份分你？”

李雅之只是摇摇头，“嗯……不了，不用了。”

李雅之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便问：“悠然……你下礼拜五有课吗？”

“没有啊……怎么了？”

李雅之眼里满是希冀，轻声问出了一句话：“那……你可不可以来看我篮球比赛，我那一天要打大忠杯，地点在学校的体育馆里

面，我很希望你能来喔……”

“好啊……反正那天下午我也没课，我可以去看你比赛。”吕悠然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笑笑回道。

李雅之就像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般，心满意足的傻笑起来，过了一会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