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尽忠职守的炮灰 上——有狐君

那背影……

叶苏彦突然加快脚步朝王衍他们走去，年轻人听到脚步声转头友好地看向了叶苏彦。笑容温和，仍然穿着一身暗紫色的手工西服，皮肤比起大多数东方人来说，要显得白皙一些。

“楚少。”叶苏彦惊讶地挑起眉，笑着问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苏彦。”楚辰站起身来伸手拍了拍叶苏彦的肩膀，笑道：“我看见刚才你和女主角共舞那段录像，果然很帅啊，我们苏彦。”

“你们？”王衍也跟着站了起来，看看叶苏彦，又看看楚辰，问道：“你们认识？”

“当然。”楚辰笑着对王衍说道：“我和苏彦，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王导。”叶苏彦看着王衍问道：“楚少这是？”

“叫什么楚少这么见外？”楚辰索性一把揽住叶苏彦的肩膀，和他勾肩搭背地责怪道：“都说了我们是青梅竹马，你这不是在王导面前拆我台吗？”

王衍笑着看着两个年轻人之间互动，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很高兴地对叶苏彦说道：“楚辰答应替《暗战》作曲了，今天是专门过来看看的。”

“呃……”叶苏彦有些意外，楚辰刚刚回国那天，他和贺丞蕴去机场接他，他还记得自己看着那个巨大的行李箱问他，是不是打算在国内长住。结果楚辰摇着食指笑眯眯地说了一句“那得看国内有没有能够让我留下的理由了”。

然后便没有了下文。

虽然后来他表现除了对新开的乐器行极大的兴趣，但是根据叶苏彦对这位少爷的了解，那兴趣是超不过一个月的。

否则贺家和楚家合作的乐器行，也不会两年开三家了。

但现在……

难怪王衍这么高兴，楚辰可是在全世界都很有名的天才音乐家。

“怎么？听到自己主演的电影是我作曲，你好像不太高兴？”楚辰微笑着打趣道。

“怎么会？”叶苏彦知道或许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家少爷的脸色都会柔和很多，由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伸手回搭在楚辰的肩膀上面，笑道：“我的荣幸。”

“你们忙你们的，没有打一声招呼就擅自跑了过来，希望王导不要怪罪。”楚辰也就和叶苏彦开几句玩笑，大多数时候还是彬彬有礼的贵公子，“你们不用管我，我只是来看看环境，找找感觉，你们忙你们的吧。”

王衍也没和他客气，楚家是乐器世家，和娱乐圈联系本身就要紧密一些，他和楚辰家里也算世交，否则也不会请到楚辰来为自己的电影作曲了。

让助理给楚辰泡了茶过来，便又重新坐回他的导演专属位置上，示意准备下一场。

经过刚才王衍的提醒，叶苏彦果然很快进入角色，拿捏得游刃有余。

一舞完毕，早已双颊飞红的女主角害羞地低下头去，轻声对替自己解围的陌生英俊男人说道：“谢谢。”

他绅士地微微弯腰执起美丽女子的手倾身一吻，微笑着抬头看着她含羞的双眼，对她说道：“这是我的荣幸。”

原本以为不过是萍水相逢，他虽然替她解了围，其实也是在利用她，在他心中，可以算得上是两不相欠。

却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件小事，将他们的命运从此交织在了一起。

“真美！”

说是要到处看看，却一直坐在王衍身边没动的楚辰看着最后定格在镜头的那一幕，轻声喃喃说道。

“呵呵。”王衍笑眯眯地看着镜头里叶苏彦那双含笑的眼睛，看着女主角害羞低下的俏脸，随口接道：“确实很美。秦雅不仅人美，气质佳，演技好，而且十分敬业。所以才能一红红这么多年。”

王衍口中的秦雅，就是剧中的女主角。她比叶苏彦大了快十岁，已经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但是化了妆穿上活泼一些的晚礼服，再加上保养得当，演技过人，那一派小女孩的娇羞让她演绎得入木三分，果然不愧为曾经的影后得主。

“秦雅姐。”叶苏彦早已放开了秦雅的手站直了身体，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说道：“真是辛苦你了。”

“哪有？”秦雅笑得迷人，“能够和这样年轻英俊，这样迷人的小帅哥演对手戏，即使再NG个几十次，我也不会觉得辛苦的。况且你已经很好了。”

这就是秦雅的过人之处，绝不会因为叶苏彦是新人，而且害她一起NG了十几次，便仗势欺人。

叶苏彦笑得腼腆：“谢谢秦雅姐。”

秦雅对叶苏彦展颜一笑，道：“今天的戏拍完了，明天再见了。今天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放松下。演员NG是家常便饭，即使现在，我也经常被N十几二十次，所以不要太放在心上。”

她说完，转身和王衍等人打过招呼，便先离开了。

自从楚辰接下《暗战》的作曲后，叶苏彦在剧组见到他的时候明显多了起来。

他和他其实不算熟悉，只是楚辰对谁都是温柔有礼的绅士模样，再加上家境好，出手大方，很快便赢得了大多数剧组人员的喜欢，出入这里就更勤快了。

这天他们拍完戏收工还早，叶苏彦这段时间文戏多于武戏，虽然身体没有那么累，但常常拍一天戏下来，觉得全身都痛。

难得今天收工早，他准备回家好好泡个澡放松一下。谁知卸了妆出来，却看见楚辰还坐在那里，正和王衍聊天。

他和王衍打过招呼，有些奇怪地看着楚辰问道：“你还不走吗？”

“我在等你。”楚辰看见他出来，笑着站了起来朝他走去，说道：“我让人在露天餐厅留了位置，晚上一起吃饭吧？”

叶苏彦正准备拒绝，转念一想，又笑眯眯地应了下来，答应道：“好，我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咱们在餐厅见面吧。”

“你累了一天了，我送你回去吧，然后在一起去餐厅。”

“不用了。”叶苏彦拒绝，对他笑道：“我住的地方离这里有些远，离那餐厅倒是挺近的，你也回去休息下，这几天辛苦了，我们到时候再见。”

“那……好吧。”楚辰答应了。

叶苏彦对他一笑，和王衍道别后便转身朝外面走去。

今天是他自己开车来上班的，等到坐进自己车里，他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睛，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沉默了片刻，还是按出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什么事？”低沉冷漠的男声即使隔着电话，也让他听出了一丝不耐。

“少爷。”叶苏彦打起精神，笑道：“晚上六点半，在露天餐厅，楚少在那里等您。”

第5章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听见贺丞蕴带着点质问意味的话：“他怎么会通过你约我？”

“楚少现在替《暗战》作曲，今天刚好在剧组碰到他了。”

“暗战？”贺丞蕴有些不解。

叶苏彦深吸一口气，然后心平气和地解释道：“就是我现在正在拍的电影，王衍导演执导，不知道怎么就请动了楚少替电影作曲。”

“我知道了。”贺丞蕴不再多说，只淡淡吩咐道：“四十分钟后你到公司来接我，到时候和我一起去楚辰那里。”

“少爷……”叶苏彦有些犹豫，“这不太好吧。”

“上次的事情，已经让楚辰的父亲不愉快。况且那件事一天没解决，上一次的事情就绝对不允许再发生。”

“是，少爷。”叶苏彦知道自己会错了意，贺丞蕴怎么可能主动要求三人行，不过又是老规矩，利用自己做障眼法罢了，“那四十分钟后见。”

电话听筒里很快传来一阵忙音，贺丞蕴已经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叶苏彦伸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好心帮助贺丞蕴，却把自己搭进去了，不知道今晚上还能不能如愿以偿地好好休息放松了。

回家迅速洗了个战斗澡，又换了一身出门穿的衣服，叶苏彦一点没有耽搁地开车到了贺氏楼下的停车场。

离和贺丞蕴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他想了想，找出一副墨镜戴上，亲自下车准备上楼去接贺丞蕴。

尽职尽责的娱乐杂志记者果然又在兢兢业业蹲点，叶苏彦可以侧了下身体，让他们拍清楚自己的侧脸，然后才哼着小调踏入了电梯。

贺氏大楼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贺丞蕴却仍然埋头在办公桌前忙着。他不仅出身好，人聪明，而且确实十分勤奋，否则贺老爷子也不会轻易交出贺氏大权了。

“少爷。”叶苏彦在门口站了半分钟，贺丞蕴办公室中灯光明亮，他坐在硕大的真皮座椅上，冷硬的面部线条勾勒出一张几乎称得上是完美的脸。但意外的，在清冷的白色光线下，脱掉了黑色西服外套，只着一件深蓝色衬衣的贺丞蕴，竟显得有几分温和。

叶苏彦勾了勾唇，不知道是不是接下来和楚辰的约会，柔软了他们冰山一样的少爷。

贺丞蕴头也未抬，继续翻动手里的文件，直到在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大名，这才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来。

叶苏彦连忙拿过他放在一旁的西服外套递给他，贺丞蕴随手接了过来，沉声道：“走吧。”

叶苏彦“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朝电梯走去。

贺丞蕴这段时间似乎真的累了，叶苏彦开车的时候几次从后视镜看他，都发现他闭着眼睛，微微皱着眉头。

叶苏彦心中一动，左手抬起轻触后视镜，却在指尖触及冰冷的镜面时哑然失笑，摇着头收回了手，专心致志开他的车。

贺丞蕴和他之间的距离，永远只能如此，即使要触摸，也只能隔着一个冰冷的镜面。

楚辰似乎专门做了准备，并不只是让人留了位置那么简单。

乐器行中已经一个人也没有，叶苏彦走在贺丞蕴身后，四周安静极了，只能听见隐约传来的钢琴声。

那曲调他熟悉得很，似乎是他上张专辑的主打曲，也是去年一部大热电视剧的主题曲。楚辰果然是个音乐天才，弹得比他好多了。

叶苏彦一笑，走快几步，轻声对贺丞蕴说道：“少爷，我就不陪您上去了。”

从顶楼贺丞蕴专门替楚辰准备的休息室后面私人电梯下去，能直接到乐器行另一扇隐蔽的后门。虽然没来过这里几次，但是叶苏彦知道那里必定守着贺丞蕴的保镖。问他们借一辆车，想必不难。

贺丞蕴点了点头，头也未回地朝楼上走去。

叶苏彦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从顶楼通向楼顶露天餐厅的旋转楼梯，脸上带着的最后一点笑容彻底消失。

他抿了抿嘴，又在那里静默半晌，才有些自虐地挑眉一笑，自嘲道：“叶苏彦，你还真是个好人啊。”

一边摇头轻笑着，一边就朝那个隐蔽的电梯走去。

后门果然守着保镖，看见叶苏彦独自一人出来也没多问什么。

叶苏彦笑眯眯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便放心开走了其中一辆车。

这个时候回家去好像也没什么事做，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虽然人还是十分疲倦，但却不想回家里独自呆着。

叶苏彦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路上跑了一会儿，突然一个急转弯，将车朝剧组开去。

他没记错的话，那个布置得很好的别墅大厅还没有撤去。而那架大提琴，似乎也还放在原地。

剧组里仍然只有看门的人，他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大厅里，看着钢琴，想着刚才在楚辰那里听到的自己的曲子。叶苏彦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幸好他家少爷几乎从来不听自己的歌，不然若是被他发现楚辰弹奏的竟然是自己的歌，只怕又要黑上好几天脸了。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刚才那首歌的歌词颠来倒去在心中重现。其实只是一首没什么价值的商业口水歌，歌词也只是直白地爱来爱去。但越是这样通俗易懂的歌，好像越是容易击中人心。

“我对你那么好，你却不肯回头多看我一眼……”

“我爱你那么多，你却连温柔也不舍得给予……”

他探身向前打开了钢琴盖子，随手按过去几个琴键，断断续续的曲子从指尖流出，虽然曲不成调，却也能听出是刚才那歌。

又多弹了几下，叶苏彦的目光恋恋不舍地落在了那架大提琴上面。只犹豫了片刻，他便伸手将大提琴拿了过来。

大提琴低沉缠绵的琴音响起在昏黄的灯光下，叶苏彦微微低头，专心地看着自己的手和琴弦，仿佛那就是他深爱的情人。

“我对你那么好，你却不肯回头多看我一眼……”

“我爱你那么多，你却连温柔也不舍得给予……”

拉到后来，他甚至跟着曲子轻轻哼唱了出来。

其实叶苏彦的嗓音并没有那么让人惊艳，只是天生带了磁性，唱这样有些悲伤的情歌总是显得特别动人心弦。

这歌在去年他不知道唱了多少次，早已烦得不得了，可今天却好像被楚辰的那段钢琴勾起了回忆，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一人轻轻唱起，好像和从前的感觉不一样了。

一曲完毕，叶苏彦怔怔看着手中的琴弓，突然轻轻笑了起来。

他将大提琴放在一旁，全身放松地靠坐在沙发背上，用拿着琴弓的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灯光昏黄，一室皆暗。

可楚辰走进来，还是一眼看见叶苏彦脸上的水光。

“苏彦？”

楚辰其实已经来了很久，大概叶苏彦前脚离开那里，他后脚就跟了出来。

叶苏彦将手从眼前放下，坐直身体大大方方地朝楚辰一笑，刚才那瞬间，他已经顺势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其实也不是伤心，就是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出来。楚辰被称为天才音乐界并不是偶然，不论是他做的曲，还是从他指尖流泻出的曲子，都被赋予了楚辰独特的情感表达方式。

能让你在听见的一瞬间，被击中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苏彦……”楚辰本来是十分生气的，他约的人是叶苏彦，可来的却是贺丞蕴。他可不记得自己有让叶苏彦替自己约人。

可是听见那大提琴声，再看见刚才无意中暴露出了自己脆弱一面的叶苏彦，他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

“楚少。”叶苏彦对他一笑，站起身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琴弓放在一旁，迎了上去笑眯眯地问道：“这么晚了，您怎么到这里了？”

“我听Dennis的保镖说，你开着他们的车自己先走了，便开车跟了过来。”

他开车没走多远，其实就看见了叶苏彦的车。只是一时犹豫，才没有立刻追上去叫住他问个究竟。

楚辰突然觉得有些庆幸，如果自己当时追了上去，大概就看不到刚才那个难得脆弱的叶苏彦了。

饶是叶苏彦素来镇定，也不禁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回家才突然想起明天还有场挺重要的戏要拍，实在不好意思让秦雅姐再陪我NG，浪费大家的时间。只能笨鸟先飞，过来找找感觉。所以才拜托少爷去替我赴约，楚少不会生气吧？”

楚辰眼睛微眯，看着眼前笑得像个狐狸一样的人半晌，看得叶苏彦都有些不自在了，才突然问道：“你都听到了吧？”

“什么？”叶苏彦有些不解。

“别装了。”楚辰凑近了一些，几乎是贴着叶苏彦的耳朵轻声说道：“刚才在那里，我弹的那首钢琴曲。”

第6章

叶苏彦退开一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笑着点了点头，大大方方承认道：“楚少不愧是音乐界的奇才，我那样一首商业歌，也被您弹得如此有感情，连我这个唱过上百次的原唱，都被您的琴声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