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争执不下,险些要动起手来,这使得站在后殿‘潜伏’的父子俩一起脸部肌肉抽筋。
“看吧,我说我不来你偏让我来,造成不必要的争吵了吧。”
脸色阴沉的慎人,嬴政这才发现原来一统之后他的朝臣们居然闲成这副模样。“赵高!”直起身嬴政叫道。
“奴在。”
“把大王子的座位安排在寡人的左手边。”
“是。”
见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抖了抖肩膀扶苏转头看了一眼上方同样也看着他的嬴政,咳嗽一声清清喉咙说道:“既然‘泰皇’
有人用过,那就去‘泰’留‘皇’,再配上上古的‘帝号’,合起来称为‘皇帝’。”
“皇帝……”下面的众臣议论了半天觉得这个称谓还不错,从未有人叫过,于是大部分人都觉的可行。
但这时有人持反对意见站了出来,他最看不得扶苏特意,而这人便是秦国的丞相王绾。扶苏的存在阻碍了他的利益,王绾绝不允
许这人又在大王面前邀功。“敢问大王子‘皇帝’有何根据,源自何处,还望大王子赐教。”
一个称谓还要有出处吗?眨眨眼扶苏有些困惑,直直望着下面难掩挑衅的王绾。
“难道大王子只是随口说说。”王绾咄咄逼人道。
“这……”绞尽脑汁扶苏用力的去想这‘皇帝’一词是怎么来的。
“王丞相,‘皇帝’这称谓既然是从未有人用过那又则会有出处有典故。丞相大人这么问岂不是故意为难大王子。”李斯上前说
完朝上座的嬴政说道:“回禀大王,成觉得大王子所提‘皇帝’二字十分可行。”权量利弊,最后李斯决定替扶苏解围。
这样做不但可以得到大王子和大王的好感,也可杀下王绾的得意之气。李斯十分瞧不过仗着侍奉过两位君上,有个王子外孙而嚣
张的人。
感激的对李斯笑笑,扶苏也趁这空挡想起《史记》上对‘皇帝’一词的记载,虽然不多,但大概意思还是有的。“父王兼并六国
使天下再无战乱,此功绩德兼三皇功,盖五帝。因而非‘皇帝’一词莫属。”
“说得好!”一直保持沉默的王翦大笑着站起身,朝嬴政叩礼笑道:“大王功绩确在三皇五帝之上,也只有‘皇帝’一词老臣才
觉配得上大王。”
有人站在自己一边扶苏马上有了底气,接着说道:“以后颁布的政令成为‘诏书’,自称不再用‘寡人’,而是用‘朕’,还有
……”还不等扶苏把话说完就又被人把话打断。
此人不是别人还是王绾。“大王,臣觉得‘朕’这字不好,这字太过随便任何人都可以使用,大王岂可以与那些俗人用同等称呼
。”反正王绾是打定主意无论扶苏说什么他都反对到底,决不能让他出风头。
瞧扶苏毫不掩饰他对王绾‘忍无可忍’,垂下头李斯嘴角一翘,觉得这不擅长掩饰自己情绪的人十分有趣,不过也为他担忧。在
这朝堂上最怕的就是被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点秘密都没有。“大王子这‘朕’用得好,从今往后只有大王一人可用此字
,以此体现帝君的与众不同和独一无二。另外,臣觉得‘大王’一词也要更换,用‘陛下’尊称。‘太上王’改为‘太上皇’,
‘太后’尊为‘皇太后’,‘王后’为‘皇后’,以此相推,不知陛下意下如何。”李斯直接改口
有时候扶苏要觉得李斯比自己更像是个穿越人,这家伙简直太厉害了。对今天几次三番为自己化解尴尬的人扶苏心中顿生感激。
扶苏与李斯二人的话深得嬴政心意,于是当即命人发诏天下,就此定下这传至千年,直至封建王朝瓦解都再未改过的称呼。
从座位上站起来,嬴政把扶苏招到身边望着下面伏地而跪的众臣,朗声道:“从今日起废除谥法(先王死后要根据他们生前的表
现取一个称号概括起一生)之举,朕便是这大秦帝国的始皇帝,日后君王依次为‘二世’、‘三世’直至千万世,传至无穷,大
秦与世长存!”
废除谥法既是取消了后世对先王的任何评议,嬴政不准他人在自己的死后评头论足。
“陛下圣明,大秦帝国千秋万代,陛下圣明……”朝上众臣与宫人、侍卫齐齐跪地高呼道。
知道的这是大秦的朝堂,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日月神教的总坛。
站在嬴政身边的扶苏生出一身鸡皮疙瘩。
不去掺和朝上和后宫里面的事情不代表扶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绾会想在朝上一再让自己难堪也不过是为了他的外孙着想。而
李斯会帮自己绝对不是出于什么‘心心相惜’,也许善意有之但也绝对大不过利益。
帮了自己就等于讨好到上位者,这个简单的道理每个人都懂,只是碍于王绾的丞相位置才不敢吱声。所以扶苏佩服李斯,佩服他
的胆量与谋略,和向上爬的心。
散朝后扶苏没有跟着嬴政爹去议政殿也没有独自回寝宫,因为他去堵李斯想要道声谢,不论李斯的动机是什么帮他解围是事实。
远远看见李斯走在一群朝臣的最后面,躲在拐角处的扶苏挠了挠墙,心道向来走路要走在最前面的李斯这次走在后面还放慢脚步
不会是故意在等自己吧?
猜不透这些搞政治的人的心理,太累。
瞧其他人走远扶苏从隐身的拐角处走出来,“李大人可是在等扶苏。”对站在长廊处突然不动转而赏花的李斯笑道。
愣了一下李斯随即一笑,朝扶苏一拜:“大王子不也是在等李斯。”
一个里外都精明,一个让人摸不准是不是精明的两个人互相瞧着对方,脸上的笑也越来越深。
“今日多谢李廷尉解围相助。”
“客气,李斯只做该做之事。”
“李廷尉不觉得赌注下得太大了嘛?如果输了可就连翻本的机会都没了。”
“李斯相信自己的眼光,就如同相信只有秦国才是天下霸主。”
“希望李廷尉日后不要后悔。”
“李斯从未后悔过自己所做过的事情。
扶苏听了李斯的话只是笑笑,便转身离去。
望着扶苏的背影李斯脸上满是自信,他坚信自己绝对没有押错宝站错边。
……
深夜,泰山脚下一间茅草屋的院子里正站着一个身穿白衣仰头观星的中年男子。
“师傅夜凉寒气大还是进屋吧。”
“就快到了。”
“师傅是指秦王陛下吗?”
“还有为师的天劫……”与化劫之人,男子转身说道。
第五十一章:一统之泰山顶的秘密(上)
证明一个政权的合法性是每一个政权诞生之时必须首要处理的问题。在夺取前朝政权后中国古代帝王证明自己夺权的合法性有四
大法宝:一时符谶、二是德运、三是传国玺、四是封禅。
符谶就是祥瑞,说直白一点就是你建立这个王朝是有没有什么天然奇景或珍稀有动物等东西出现过。例如,白光、红光、金光、
一大群喜鹊叫唤等等,从而证明自己所做的事情是天命天意。
而德运更加神乎其神,战国时期楚国人邹衍创出的‘五德终始’在当时非常的流行,它更提出五行相生相克的思想,历代帝王的
更替与五行相应扣。(五行:金木水火土)有人曾提出黄帝在五行中属土德,夏朝属木德,商朝属金德,周朝属火德,而现在替
代了周朝的秦朝则属水德。(具体查看《寻秦记》)
水在五行里属阴,方位为北与黑色相配,因而秦国尚黑,衣服旗帜皆为黑色。
如果说前面这两个只要找个借口就好,那后面的两个就得有实物和仪式。
扶苏一直以为传国玺就是玉玺,可如今一看他才知道原来二者还是有区别的。玉玺是盖在诏书上代表王权,而传国玺则是代表天
命天权。
从秦始皇开始一直到宋朝,开国皇帝都把拥有传国玺看作是天命所归的象征,据说这一直传到丢的传国玺就是嬴政命人打造的这
块。
只是这传国玺的材质到底是和氏璧还是蓝田玉至今也没人知道,不过就扶苏所见这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的传国
玺是蓝田玉所做,因为那传说中的和氏璧正被挂在寝宫的床头上充当冬暖夏令的‘空调’。
蹲在桌案边看着摆放在锦盒中的‘石头’,手痒的某人真想摸上一把沾粘贵气。这可是天底下最值钱的石头,未来的千年里不知
道有多少人为了得到它而前仆后继不畏生死。
可这爪子伸出收回,再伸出再收回,反反复复好几次扶苏愣是没胆子摸下去,就怕给不小心摸坏成了‘沾包赖’。
打一开始就边看封禅安排边注意儿子的嬴政实在是看不过去某人那一脸向往却又害怕,还带着兴奋表情,于是一把拉起扶苏的爪
子就摁在传国玺上。“赵高把东西收好。”接着不再搭理因为摸到东西而激动的大呼小叫的儿子。
摸到了……摸到了……今晚不洗手了!
看着手舞足蹈的儿子嬴政阖上手里的奏简苦思起来,觉得儿子的脾性一点也不随自己。摸个石头也能大惊小怪,蓝田玉虽然精贵
但也不至于兴奋成这副样子,再说这东西总有一天是他的。
想到过几日自己就要去泰山举行封禅的仪式,到时文武百官和皇室子嗣都得同往,因而这宫中必须要留下主事之人。虽然很想带
儿子一起去,但把他留下处理要事其意义要远远大于参加封禅。“苏儿,爹这次不打算带你去泰山。”
“哦。”
坐在地上翻看奏折的扶苏吱了一声,既没有生气也没表现可惜,这令嬴政很是纳闷。“你不想去吗?”要知他这儿子是最爱凑热
闹,更何况泰山之行意义不同,自己就是怕他会心留遗憾才一直犹豫要不要这样做。
“不想。”扶苏看着眼前的奏折摇摇头回答得很快。
“为什么?”嬴政惊讶于扶苏的回答,说道:“爹可是要把你留在咸阳处理正事。”
提笔在竹简上写下批示待吹干后扶苏把东西卷上放到一边解惑道:“爬山和处理推积如山的奏简我宁愿选后者。”更何况泰山又
不是没去过,累屁了!扶苏在心里补充道。
听了扶苏的话后嬴政觉得自己是不是该改变原来的计划,就是拖也得把这懒得要死的家伙弄到泰山顶上去。
累死总比懒死强。
……
看着宫中上下忙着收拾明日泰山之行需要的东西扶苏乐得清闲,照常过着他的小日子。殊不知当天黎明时分一份突到的密函打散
了他不用爬山,在宫中称王,以及一些列安排的美梦。
出发当日的清晨,睡得昏天暗地的扶苏被人从被窝里拖了,更被强行套上十几斤重的盔甲推到出发的退伍中。
“你们干什么!我又不去,你们要把我拖到哪里去!”扶苏大叫道。
泰山之行就如同嬴政自己所说意义非凡,因此就是宫中不受宠的皇子们都的参加。再加上朝上的大臣和守护的侍卫,浩浩荡荡的
东巡大军朝泰山出发。
原是想留扶苏在宫中处理政事,嬴政哪知自己竟会在天蒙蒙亮时收到一封上面写着请自己务必带所有王子同行的密函,否则封禅
之事定会不易。
因此嬴政不得不让李斯留在咸阳和大将军王翦一起主持政事,使朝政正常运行不荒废。
至于为何其他皇子可以坐在马车里走在御驾后面,而扶苏却要身穿铠甲和众武将一起骑马护在御驾旁则完全是嬴政出于私心所致
。因为上一次没有好好欣赏儿子英武的马上风采,于是这才有了扶苏现在的状况,而且嬴政也觉得扶苏是该加强一下锻炼。
骑在马上埋怨盔甲重,埋怨日头烈的扶苏当然不会晓得自己所受的这些罪都来自于某人的私心。
白天骑马赶路时要感受把来自四面八方的嫉妒、怨恨、探究等眼神,晚上还要忍受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榻上睡觉。要不是一路
上还有个小兵让他消遣转移精力,扶苏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从大西部走到山东。
五月出发十月到,扶苏发誓以后再也不参加人数众多行程缓慢的巡游。好在这一路上风平浪静,没有刺杀也没有拦路喊冤,不然
还不知要多走几个月。由此可见子婴和尉缭手下的密探对各地官员的监察堪比明朝的东厂。
待东巡封禅的队伍快要要抵达泰山脚下时突然天色骤变乌云密布,天上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狂风大起,一时间车队乱成一片。
“不要乱,不要乱,否则杀无赦!”未免乱上加乱王贲率兵把乱作一团的官人和大臣皇子赶回马车,谁擅自离开避雨一律斩杀。
听见车窗外的暴雨声和混乱声,坐在车里的嬴政掀开车帘不顾溅进来的雨水四处找寻扶苏的身影。“赵高!赵高!大皇子到哪里
去了!”嬴政焦急道。
“陛下不用担心,大皇子和蒙毅在队伍后面。”蒙恬打马上前在窗口挡住雨水。“陛下还是赶快放下帘子免得受凉。”
“看见苏儿马上让他到车里来。”
“是!”
雨势越来越大,有的马车慢慢有水漏下于是众人忙拿出雨披盖在车停顶上,有序的找地方避雨,但大部分人都是躲在路旁的树下
。而看这雨没有停的趋势,赵高也命人把嬴政的马车赶到最高最大的树下。
在众车队忙着避雨时两匹快马从队伍后面赶了过来,马背上都挂着猎物,有兔子也有山鸡。不过比较奇怪的是这两人身上不像其
他人一样被雨水浇透。
“这里怎么下雨了?”蒙毅疑惑道。
扶苏曾碰过这样的事情,同一个城市有的地方电闪雷鸣下暴雨,有的地方艳阳高照。所以不同于蒙毅的疑惑,他反倒是因为看见
众人在树下避雨而皱起眉来。
接过侍卫递来的雨披穿上,没找到嬴政车子的扶苏骑马到王贲身边大声喊道:“叔父看见父皇的御驾没有?”
“陛下的车马在前面,你快过去!”雨势太大王贲也只得大声回答。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不过……”扶苏拉扯了一下王贲说道:“叔父赶紧命人告知下面的兵将把武器收好,特别是戈、矛、戬
之类的武器不得举起,以免被雷劈到,另外最好不要让他们在树下避雨。”
王贲不明白为何要收起武器又为何不要在树下避雨,但他看扶苏一脸严肃不似玩笑,没有多想就马上命人通报全军。
虽然不是躲在树下就一定会被雷击中,但能不躲还是不要躲。正要骑马离去扶苏突然看到那被自己‘探究’了一路的小兵骑马过
来,于是他拉住马对明显要上前的王贲说道:“没想到叔父也赶上潮流了,居然连身边的小兵都不放过。”眼见王贲的脸色从疑
惑变为了然,接着又涨红脸,扶苏连忙笑得奸诈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