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之举救了自家爷俩。
不过这孟姜女也不是个一般女子,当她偷听到婆家人商量报复的事情后她便连夜往城里赶去报信,只可惜当她赶去时晚了一步,
嬴政与扶苏早已被人卖掉。于是孟姜女便拿着扶苏留给的令牌沿路找驻军。
在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吃了多少苦,天见可怜,老天爷终于让她在饥寒交迫下遇到了领兵回咸阳的李信向他告知了一切。
这才使得嬴政和扶苏重获自由。
听说是孟姜女救了自己,心情一直处于低潮期的扶苏终于打起精神前去拜谢,顺道与其商量一下承包工地食堂和检测工程质量的
问题。
洗完澡换了件睡袍嬴政搂着自己的‘人形抱枕’上床榻补觉。不过睡前他特意把这‘抱枕’上下其手摸了一遍,亲个够后才老实
睡去。
而在他们睡觉期间侍卫长等人带着孟姜女也赶到驿馆与李信汇合。
第二日午时,当扶苏起床跑出去后,自己一人躺着略感索然无味的嬴政也从床上起来,并命人传侍卫长和李信过来,他必须处理
完陇西这边的事情才能回咸阳。
借着吃饭的空挡嬴政总结了一下最发生的事情,条条事实证明哪里有他儿子扶苏,哪里就有‘灾难’发生,但他很乐意被儿子‘
牵连’和为他处理烂摊子。
算好时间,估计嬴政此时因该已经用完膳李信与侍卫长并肩走进内室跪在地上给嬴政叩礼。
“臣有罪,臣护驾不周请陛下降罪。”侍卫长跪在地上说道。
侍卫长属于内臣而自己则是外臣,因此李信没有插话也没有跪下来为侍卫长求情,他恭敬的退到一侧自然知道此事容不得他插嘴
。
看着跪地不起的侍卫长嬴政没有说重话也没有把人怎样,毕竟这次出事栽在一群乡民手中是因他们所有人都轻敌所致。“罚奉三
月,下不为例。”
在侍卫长听来这样的惩罚根本就等于没罚,所以他依旧跪地不起。“陛下,按照秦律臣失职在先理应……”
“你跟朕讲秦律?”嬴政不悦的眉头一挑,明显不悦。
在旁人眼中这明显是秦王亲自给他台阶下,结果他还不领情。
“臣不敢。”
“不敢就去给朕办事,跪在这里请死又为何。朕要的是有用的人才不是尸体,要死就去死不用请。”手一挥让侍卫长自行斟酌。
知道不能再说触犯盛怒的话侍卫长忙说道:“臣知罪。”磕响头谢恩,侍卫长站起身到一旁。
处理完侍卫长嬴政看向李信问:“那些涉案官员如今何在?”这些动摇国之根本的人不除嬴政寝食难安,他倒要瞧一瞧他们背后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可以令一郡上下官员如此‘一条心’,甚至连巡查的官员都不敢吭声。“郡守何在,失职如此朕倒要瞧瞧他有
和说。”
听见此话李信走上前叩礼道:“启禀陛下臣有话要说。”
嬴政没说话但示意李信有话便说。
微微犹豫了一下,李信原不想出这个头,因为要得罪的人不是他能招惹的,到时对方给自己下个绊子他可能就永无翻身。但身为
人臣的责任又令李信过不了自己良知这一关,思考再三李信还是决定上前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此郡原郡守曾多次上书朝廷禀报此时不过都迟迟无归,相反还有人对他施以恐吓,试图用钱收买他。这郡守清廉,拒绝贿赂后
便要进宫面圣,哪知……”
“继续说。”
“哪知当夜就被灭门,如今的郡守之职……悬空。”
“何时的事情?”
“一年前。”
李信的话令嬴政勃然大怒,郡守之职至关重要,连他的奏简都能被扣下可想而知这些人身后的人定时朝中重臣还是能经受奏简的
人,而有这样权利的人朝中并不多。“传旨李斯和蒙毅到陇西,不得惊动任何人。”对侍卫长说。
……
晚饭时扶苏还没有回来,驿站距离工地虽不远但也不近,一去一回是要费些时间。嬴政一人靠在床榻上看书,忽然觉得身边少了
大嘴巴儿子这周围变得太过安静,还安静的令人难受。
望着窗外断断续续的细雨嬴政朝门外叫道:“大皇子可回来了?”
问完等了会儿却不见有人进来回话,于是嬴政很不悦的起身穿鞋。正要出门之际却见被雨水打湿衣衫的侍卫长疾奔而来脸色凝重
,“怎么了?”透过没关严的门望去只见远处人影攒动,不是还有马匹嘶鸣声。
“陛下……”侍卫长抬头看眼嬴政马上垂下头,道:“刚刚工地传来消息说……说……”
“说什么!”见侍卫长吞吞吐吐嬴政心中顿生不安,觉得这事肯定又和他儿子有关。
“长城……塌了……”
第六十八章:嬴政爹的受难日(五)
嬴政站在原地只觉耳边嗡嗡直响,“你说……长城塌了……苏儿呢!苏儿在哪!”用力抓住侍卫长摇晃问道。
“陛下!”双膝跪地侍卫长垂下头艰难的开口道:“据传信人说长城崩塌之际大皇子就在……就在现场……”
身子一颤,嬴政忍不住完后退了一步,脸上已失了血色。“什么时候发生的。”
“申时初。”(15点左右)
现在是酉时(17点—19),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也就是说那边一出事就有人赶过来送消息。“还等什么,还不出发!”大吼一声
嬴政奔出房间。
不信天不信地的嬴政首次祈求上苍保佑儿子扶苏平安,千万不要出事。
……
巳时中旬(10点左右)得知孟姜女要见自己,扶苏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赶过去,李信能及时赶到全都靠她及时送消息。一个女子不
为艰险,跋山涉水,在前路茫茫不知上哪找人的情况下还能这样坚持,扶苏对她很是钦佩。
毕竟他们没有什么交情,虽说把她救下但也是自己一厢情愿,说不上谁欠谁。而她能因只是无意中偷听到的消息就能做到如此,
说到底她的恩情才大。
上一次因为赶路扶苏偶并没有和着本应是虚构却突然有了真身的‘孟姜女’说几句话,这次有机会交谈扶苏发现这孟姜女不同于
时下的那些守着男人、孩子和炕头过日子的妇人。她何有想法,也很有冲劲,夫家那片小院并没有消磨掉她的独立和自强。
有些东西存在于骨子里,一时的忍耐不代表消失不见。
开始扶苏还有些担心自己的提议对一个秦代女子来说有些惊骇世俗,却不想这孟姜女的气魄堪比现代社会的女强人。
“姐姐觉得扶苏说的事情是否可行?”秉持见到比自己小的女人就叫‘妹妹’,比自己年长的女人就称‘姐姐’,无论是在前世
还是今世扶苏凭借此招在女性堆里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无往不利。
修筑长城的徭役死亡率过高的原因除了高危的工作外,最主要的还是生活条件与医疗条件太差。
社会发展水平有限医务人员紧缺,这不是说安排就安排的事情,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大夫是需要很多人力、物力跟时间。因此扶苏
把改善的目标先锁定在工作体制和后勤保障上,前者他必须回宫后和相关人员结合眼前的现实状况安排,而后者他则迫切需要一
对工作认真负责,心细,没有私心,直接受自己领导的人。
被一声‘姐姐’叫红了脸的孟姜女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大方笑道:“大皇子说笑了,姜女一夫人怎会懂得这些,不过大皇子是为
工地上的徭役们着想这姜女还是看得出来的。别的奴家不懂,但如果只是送水送饭让他们吃到干净的食物和水这些姜女倒是做得
到。有什么事大皇子说就是,只要姜女做得到定尽力而为。”
“不只是有饭吃有水喝,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少生病少受伤,唯有这样才能确保这些徭役能活着完成一年的徭役。朝廷会拨下钱
银下来为徭役安排吃住,但这负责的人却必须要可靠,因此扶苏便想到了姐姐。女人心细,总能发现一些被忽略的细节问题,所
以此事如由姐姐负责那再好不过。”扶苏说得很真诚,自始自终双眼都是带笑与孟姜女对视。
孟姜女低头深思不语,不得不说她确实被对方的提议打动和感动,只不过她也有担心,仅凭自己女子之身如何管得住那些男人。
瞧孟姜女脸露挣扎之色,扶苏连忙接着说道:“姐姐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自有人负责。而姐姐要做的只是监管饭菜卫生和住宿
环境的改善。到时扶苏会亲自派人在一旁协助姐姐,而朝廷发下来的钱不经地方官府之手直接交给姐姐。当然姐姐也不是白干,
包吃包住,有休息日,朝廷每月也会发给你俸禄,也就是工钱。”
“这怎么使得!”一听还要给自己工钱孟姜女连忙拒绝。“有吃有住姜女已很满足,又怎么能收朝廷的工钱。姜女那未见过一面
的夫君惨死于长城脚下,只望能尽一分薄利让与姜女同样女子少些。”
“这是能做多劳,姐姐如果做得好拿钱自是应该,而且出门在外怎可没有钱银傍身。”提起茶壶为孟姜女倒上水,扶苏继续说道
:“为了方便姐姐管好膳房扶苏曾想到过个法子。”
“大皇子请说。”
“负责做饭的人我想聘请周边的妇人,当然徭役的家眷更好。一来可以赚份工钱添补家用,这二来嘛……也解决夫妻两地担惊受
怕之口。”
思过扶苏的话孟姜女点点头,抬头看向扶苏道:“如果这样姜女倒是希望聘用一些寡妇,一些女子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度日很是困
难,而她们的丈夫都是死在长城脚下。所以还望……”
雇佣妇人扶苏不觉得什么,但雇佣一群寡妇这扶苏倒是有些为难,不是有句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工地男人多,要是传出
些什么乱了套可就得不偿失。
似是看出扶苏的为难孟姜女解释道:“大皇子不必担心那谣言的事情,都是苦命人家谁有心弄这些是非。女子改嫁不易,而死了
丈夫的女子更是难,带着孩子的寡妇是难上加难,姜女此举只为给她们一条活路。如日后谁传出了难听的话给些钱打发走便是,
但也希望大王子能派兵保证我们这些女子的安全,毕竟……”
后面的话孟姜女不好说清,但扶苏心中有数,点点头便是自己知道。
“到时还望大皇子能请一道圣旨,没有保证恐怕无人敢来。”
“这是自然,扶苏既然已经提出来便会安排好一切。”
两人说了小半天可毕竟是纸上谈兵,瞧天气不错时间也早,去趟工地再回来应该赶得上晚饭,于是扶苏邀请孟姜女与自己一同前
往修筑长城的工地。实地考察,看看那些需要改进,怎么安排。
扶苏做事喜欢趁热打铁不然很快便会左右摇摆失了激情,因此当他遇到做事当机立断,说做就做毫不含糊的孟姜女两人一拍即合
。
叫上几名侍卫找了一辆马车,带着零食扶苏与孟姜女踏前往工地的路上。
当嬴政顶着越下越大的雨水策马狂奔到出事地点时只瞧昨日还威严耸立的长城竟崩塌了一大段,特别是中段倒塌的地方最为严重
,连残墙断壁都没剩下,只有一地狼藉。
此时一群奴隶与徭役正在废墟上挖着没有及时逃脱而被压在下面的工友,呼喊声不绝于耳。
“都给朕去找大皇子!”擦掉脸上的雨水嬴政马上指挥人去找失踪不见的扶苏。
手执雨披走上前遮在嬴政头上为他挡雨,李信劝道:“这里危险,不知是否还有城墙会继续倒塌,陛下还是先到处安全的地方避
避雨。大皇子吉人天相定不会出事。”
“不,朕就在这等!一定要把苏儿找出来,赶紧命人去找!”
苦劝无用,李信招来一名侍卫举着雨披为君王遮雨,他与侍卫长一起冲上去边施救边找人。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雨势见大,还有城墙在倒塌,在这种状况下众人依旧没有找到扶苏跟与他同行的侍卫们。这时在场人
的心逐渐冰凉起来,希望越来越渺茫。
看着一具具被挖出抬走的尸体嬴政手脚冰凉,全身血液仿若停止流动。他不敢,也不愿去相信儿子真的被埋在下面,而且很有可
能已经……
可据现场有幸躲过一劫的徭役说当时长城崩塌前扶苏就在这一带徘徊,这令嬴政好似被人夺走了最后一丝希望。十七年,整整十
七年,他们终于互诉情愫上天怎能这样残酷的分开他们,他们难道就这样天理不容,世道不存!
推开阻挡自己去路的侍卫,嬴政不管不顾的冲上前,亲自用双手去挖岩石和泥土。几次下来那双只拿过笔杆和利剑,多年再为做
过其他事的双手布满了一道道口子。沙子石粒没入指甲的肉中,十指连心怎会不疼,可现在嬴政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在翻挖泥土
石块上,哪里还顾得了自己手上的伤。
侍卫长和李信上前阻拦却都被嬴政推到一旁,他们二人唯有希望大皇子千万不要出事,不安后果不堪设想。
而这时一辆马车在伴着刺骨寒风的大雨中疾驰驶来,当它被侍卫拦下时车门打开一个令在场众人惊掉下巴的人从车里跳出来。
“爹,你干吗呢?”接过车夫递上的雨披遮在头顶,扶苏往前跑了几步看着全身湿透,衣服沾身头发贴脸,一身泥泞的嬴政。“
我在路上听说长城塌了……所以过来看看……”
现场除了雨水声就只有扶苏的疑惑声,在场的众人都面露震惊的望着扶苏,而扶苏则不明所以的看着嬴政。
以为是幻觉嬴政擦掉脸上的雨水揉揉眼睛,见下面站着的人确实是自己的儿子扔下手里的石头就冲了一下去。“你死到哪里去了
!”紧紧把儿子抱在怀中,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险些令嬴政当众激动地哭出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该死的家伙!该死的家
伙!”拉开扶苏,嬴政照着他的屁股就是狠狠的几巴掌。
其力道之猛让扶苏差点哭出来,绝不比当初结义时项羽送给他的那几巴掌差。
“别打了!别打了!爹,疼!疼!”躲过嬴政的巴掌扶苏捂着屁股跳到一旁。
“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被埋在下面了!”扯过儿子,想到自己刚刚的失态,恨得牙痒痒的嬴政揉搓起扶苏的脸蛋,就好像揉面团
,这让扶苏觉得自己还不如被埋在下面。“说你哪里去了!到底怎么回事!”嬴政拧着扶苏的耳朵,不知为何就是认定这长城倒
塌肯定和扶苏脱不了关系。
“不……不是……不是我哭倒的!”扶苏连忙澄清。
没想扶苏这时还有心情开玩笑,磨磨牙嬴政下令李信全权负责善后事宜便用自己还流血的手把扶苏拖进马车里,命人回驿馆。
直到上了车看见地上的血水扶苏这才发现嬴政爹的手上全是口子,指甲里也全都被沙石填满,而还有几根手指的指甲戳进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