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路——熙末

苏漫从我身体中退了出去，轻轻吻着挂在我眼睫上的泪珠，抬起身，望着我，一字一句道，“小墨，你这双眼睛，只许这样望着我。”说着，右手轻轻抚上我的左胸膛，感受着里面最重要的器官轻微的跳动，“这里，也只许有我一个。”我一仰头，骂道，“混蛋，竟然抢了我要说的话！”苏漫双眼朦胧，从容的勾起嘴角，又吻了上来。

第十五章

也许是到了高原，尽管是夏季，到了夜间，天气还是有些微冷，我和苏漫躲在棉被里，我任然还是觉得冷，缩在苏漫怀里睡了一夜，这一夜我和苏漫睡得很沉，就连第二天白黎鹏进来，我俩也没发现。黎鹏一边瞅着我俩胡乱穿着衣服，一边极度鄙视我俩人压人的睡觉姿势，还暗自叹道，还好自己没有没有跟我俩睡一块，不然得被压死。苏漫闻声点头，道，“对，不然会被压死。”说完，扭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我看苏漫一脸阴邪的笑容知道就没什么好事，瞪回去一眼警告那小子，接着便出去找白斯。

白斯带我们吃了些奶豆腐和一些我叫不上来名的蒙古自制的主食，接着，便带我们去了自家的牧场。白斯的确给我了个惊喜，我们只知道他家里养了羊，竟然忘了他家还会有马。我还从未在草原骑过马，见了白斯牵来了四匹马，便擦拳磨掌准备一会上去好好玩玩。

“兄弟们，我可是让人选了半天才选出这几匹好马的，今天哥教你们骑马。”白斯找了一头最壮实的，牵给黎鹏，呵呵笑道，“胖子，这头肯定你骑没问题。”说罢，也不顾胖子的咬牙切齿，去教胖子怎么上马，怎么掌握。

我直接就奔着一匹马冲了过去，结果苏漫在我身后，把我一拽，到他跟前，苏漫急促的问道，“你想干嘛去？”我疑惑的仰头看了看苏漫，多么显而易见的事情，我自然道，“当然是骑马去啦。”苏漫瞪了我一眼，咬牙切齿道，“你这样怎么骑？”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苏漫指的是什么，后来看他若有所思的往我下面一看，我立马反应过来了，转身推搡着苏漫，骂道，“妈的，都赖你个禽兽。”苏漫抿着嘴唇笑了下，“别骑了，听话。”我一摆手，道，“不行，我还从来没骑过！疼死我也认了。”说完，就打算冲锋陷阵去，苏少爷又把我拉了回来，低头轻声道“到时候流血了怎么办？你不疼我可心疼的很。”我抬手轻轻给了苏漫一巴掌，“知道我会疼，以后管好你自己！”

“你俩干嘛呢？过来一起骑马啊！”还没等苏漫回话，白斯就在远处，喊着我和苏漫。苏漫冲他摆了下手，喊道，“等下。”接着转头又冲我戏谑道，“你别折腾了，你要实在想骑，这样，咱晚上回去的，我给你当马，你……”还没等苏漫说完，我就推着他骂道，“赶紧滚蛋，跟他们骑去！”说完，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郁闷的看着苏漫跑向他们，跟白斯说了些什么。白斯冲我招了招手，大声问道，“小墨，你真的不骑吗？”我坐在草地上，手怨恨的拽着地面的草，回声道，“平衡不好！会摔！”白斯他们冲我一摆手，向远处骑了过去。

我郁闷的往草地上一躺，顺便问候着苏漫的祖宗十八代。“你个大男生还怕摔跤？”银铃一般的声音，从我的上方飘了下来，我坐了起来，仰头看去，是白斯的妹妹，和赫尔。赫尔蹲下身，挨着我身边坐了下来，顺手递给我一个羊皮的水囊。我接过，疑惑道，“不会又是酒吧？”赫尔杏眼一瞪，“真是好心白瞎了。是奶茶，昨天你喝了那么多奶酒，其实那就后劲还挺大的，我哥心眼粗，你们出来都不知道带点喝的，我就送来了。”我微微点点头，拨开皮囊的口，灌了几口奶茶，草原特有的味道充斥着我的味蕾，我笑着望着赫尔，“这可比你们那奶酒好多了。”赫尔眼睫忽闪忽闪的眨了眨，“首都来的也能喝的惯我们小地方的东西？”“我觉得比起北京来，这里更好，空气好，气候好，你去过北京吗？”我望着坐在我边上的赫尔，赫尔摇摇头。“北京这时候就是个蒸笼，每天天总是阴沉沉的，但是往哪一站能热死你。”赫尔开怀一乐，“那还真没什么期待的了。”说完，偏头拉了拉我道，“躺倒草地上吧，这才是体验草原。”我顺从的和赫尔躺了下来。内蒙的天很蓝，不是北京那种阴沉沉的天。满眼只剩了蓝色，苏漫他们几个在远处的骑马的马蹄声，听得都是那么清切。结果过了一会，马蹄声更近了，赫尔拉了拉我道，“起来吧，他们回来了。”我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赫尔突然转身，眸子望着我，道，“唉，别动，头上有跟草。”说完很自然的靠近过来，帮我把草摘掉。

“呦呵，兮墨啊，过几天是不是该管白斯叫哥了？”黎鹏趴在马背上，眼神暧昧的看着帮我拿下青草的赫尔。赫尔听出黎鹏语中意，低着头，冲着白斯用蒙古语道了一句，接着冲我点了下头，扭身离开了。苏漫一翻身，下马，弯腰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我刚想说道谢谢，结果苏少爷没有想放开我手的意思，微微眯了眯眼，道，“小墨，我们刚才还在那边说你跟赫尔多登对，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苏漫那张俊脸还是微笑着，但他却暗暗使劲捏了捏我的手。白斯笑道，“我家妹子豪爽，兮墨，有得罪的你可得原谅啊。”我无所谓的冲白斯摆了摆手。黎鹏嘟囔道还没有骑够，便又让白斯带着他去转几圈。

苏漫看到他俩走了之后，蹲下身，随手拽着地上的草。我站着看着苏家大少爷，踢了踢他，道，“苏漫！”苏漫还是低着头，干脆坐在了草地上，仍然不语。我手插着腰，无奈的也坐下，陪着苏漫。我侧头，轻轻推了推苏漫，“嘿，说话，骑马骑兜风了吹傻了？”苏漫还是没搭理我，把脸埋在手里，我凑过去，竟然听见传来微微的抽泣声，我一震，马上想把苏漫的脸抬起来，慌张道，“靠，苏漫，你丫不是哭了吧？这样，我以后离姑娘们都远远的，成不？把脸抬起来！”结果苏漫被我摇的晃晃悠悠，终于松了手，结果这哥们一点哭意都没有，竟然满脸的笑意，苏漫笑的岔了气，一仰头躺在了地上，侧着身，道，“这你都信？傻了吧唧的，笑死我了，你说的，以后不接近姑娘了！”我一拳砸过去，“龟孙子，敢暗算你老子！”苏漫一伸手接住我的拳头，在手里握着，明亮的双眸望着我，堪比草原渗蓝空中的明媚的太阳。我仰身，和苏漫一起躺下。却没有刚才与赫尔躺下的平静，心中一阵悸动，这就是苏漫给我的与众不同之处，他只是自己不知道，这一切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接近傍晚之时，白斯神秘的冲我们说，今天为了配合黎鹏的摇滚之夜，特意为我们准备了一个惊喜。等我们从蒙古包里出来之时，终于知道了白斯所谓的惊喜是什么。蒙古包前，燃起一堆篝火，边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食物。白斯把家里人都支开，宣布道，“今天最后一天在草原了，咱哥四个露天烤肉一把！”黎鹏一拍屁股，转身去拿自己的吉他，我和苏漫帮着白斯点燃了篝火，我不由感叹道，“当年小学军训的时候点过一次篝火，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篝火。”等我们把肉都架在了火堆之上，黎鹏也取回了吉他。黎鹏及其打牌的往火堆前一戳，疯狂的弹着，唱着。我们都被这种气氛带了起来，也不顾什么颜面了，和黎鹏一起围着火堆发这疯，堪比群魔乱舞。白斯这一行给我们的惊喜的确不小，竟然拉着马头琴，给我们用蒙古语唱起了蒙古长调。

这一次，是我们玩得最疯狂的一次，白斯和黎鹏喝酒喝到最后，都瘫坐在火堆边上，大着舌头，唱着朋友一生一起走。就连苏漫喝的也有些微醺，晕乎乎的坐在地上。我一拎黎鹏的吉他，扔给苏漫说道，“唱歌给我听！”苏漫扭头，看了看在火堆边上发着酒疯的两个人，一手拎起吉他，一手把我拽了起来，道，“走，去那边。”说完，拉着我，跑到了黎鹏他们看不见得一边。我苦笑道，“唱个歌你那么神秘干什么？”苏漫有些站不稳，拍了拍我的头，靠在我身上，醉眼朦胧的望着我，道，“小墨，我以后只唱歌你一个人听。”我推了推他，骂道，“小子，一会喝点茶醒醒酒去，你喝醉了难看死了。”苏漫扬起眼角，笑着把我搂进怀里，吻着我的头顶，热气撒了下来，“我没醉。真的。”我切了一声，仰头看被天空压低的星星，靠在苏漫怀里。若我没有苏漫，这些美丽而虚幻的景象，似乎真的就变成了泡影，因为有现在他给的温度，才会一切那么的真实，是吧？苏漫感觉到了我的悸动，松开手，笑容堪比一切闪耀的事物，“小墨，我唱歌给你听。”

第十六章

昨天疯了一晚上，我们一直睡到了中午。我收拾着行李，苏漫颓废的坐在床上，双眼通红，暗自嘟囔道从来没喝过这么多的酒。黎鹏和白斯醒的更晚，最后是还有一小时的时候去呼和浩特，他俩才慢悠悠的醒来。白斯在我们上车之前，不停的给我们带着自家产的风干牛肉和奶酪，最后连黎鹏都惊叹到我们凭着这些干粮足足能够熬过下学期了。我们打点好，跟白斯家的长辈们道了谢，道了别，准备上车。

“那个，等一下。”我正准备往车上爬，银铃般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转过身，赫尔从远处跑了过来，手中拿了个包裹，到我跟前，递给我。我接过，问道，“这是？”赫尔扬着头，笑道，“奶茶，你不是喜欢喝吗？一路走好，到时候我也去北京体验体验你说的蒸笼！”说完小姑娘扭身就跑了。我还没反应过来，赫尔就钻进了蒙古包里，我正想研究研究一下手中的包裹，结果苏漫拍了我后背一掌，道“还不走？发什么楞呢？”我转身钻进车里，顺便瞪了一眼相互挤眉弄眼的黎鹏和白斯。回去的路总是比来的时候快，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我竟然丝毫没有睡意，一直望着窗外的风景。倒是苏漫没怎么说话，可能还是昨天的宿醉，睡了一路。

白斯买了张站台票，送到了回北京的火车上，帮我们安顿好了行李之后，又婆婆妈妈的絮絮叨叨，黎鹏一拍白斯，道，“你怎么跟个娘们一样絮叨？放心，我们这一路顺顺当当的坐到京城。”差不多快发车的时候，白斯拍了拍我们到，“哥们儿，开学见。”说完刚想下火车，结果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冲着我说，“兮墨啊，考虑下我妹呗！你也该找个了，当我妹夫年年吃烤肉！”我咧着嘴冲白斯挥了下拳头，偷瞄了眼边上的苏漫，还好苏少爷没什么反应。

苏少爷归置好了东西，从兜里摸出票，问我想睡那张铺，黎鹏率先抢了一张下铺，嘟囔道，这中铺根本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我想了想，还是挑了那唯一一张的中铺，黎鹏昨天的酒劲还没下，今晚上必不可少会打呼噜，就派苏漫和他睡对床，享受雷打轰鸣的呼噜声。少了白斯，我们自然不能潇洒的打扑克消磨时间了，大家就跟下铺一坐，随意的聊着。黎鹏正说得正欢实，一个蹬着高跟鞋的姑娘拖着自己的行李，走到我们的铺前面，看了看手中的车票，便把行李往黎鹏的上铺一放。接着看了看我们几个，娇滴滴的对黎鹏说，“大哥，不好意思，我睡你上铺，请问咱们能换下铺吗？我睡上铺实在不方便。”说完，用余光瞄着坐在黎鹏对面床铺上的苏漫。

我暗自骂了一声，靠，这意图也太明显了吧？苏漫瞥了一眼我，轻轻捏了捏我的胳膊，转脸看着黎鹏又想拒绝又不好说出来的表情，轻声笑了笑，起身，把黎鹏上铺那姑娘的行李搬了下来，放到自己的铺上，转身，冲着姑娘说道，“不好意思，我朋友恐高，还是我和你换吧。”姑娘明显一愣，痴痴的点头，“哦，好的好的，谢谢你。”说完，便小心翼翼的坐在和苏漫换的床铺上。

黎鹏坐在床铺上揉了揉脑袋，灌了几口凉白开，道，“奶奶的，这蒙古的酒真是烈，我的睡一觉补补。”说完径自钻进被窝里，蒙着口开始晕晕乎乎的睡了起来。我和苏漫坐在走廊的边凳上，看着窗漆黑的夜景，随意的聊着天。我可能是刚刚喝多了水，突然一阵内急，随便跟苏漫嘟囔了两声，就窜到了列车上的洗手间解决一下。刚神情舒爽的从洗手间里出来，看见苏少爷抱着胳膊，在门外看着我。

我开口道，“你也上？快点，我等你。”苏漫没说话，直接又把我推回到了洗手间里，我抵着磨砂的玻璃，还没反应过来，苏漫也跟着进来，用后背把门靠了上，欺身拥了过来。我一推苏漫，道，“你又发什么疯？”

苏漫从我脖颈中抬起眼眸，盯着我道，“小墨，我想你了。”我好笑的用下巴抵住苏漫的肩膀，“这几天我可是一天都没离开您老人家的视线之内啊，还想什么？”

苏漫闷闷道，“你不懂。”我切了一声，苏漫低头靠近我耳际，吻着我的耳廓，蛊惑的悠悠道，“小墨，说喜欢我。”我一热，推着苏漫的胸膛，骂道，“靠，我才不那么肉麻。滚开，回去了。”苏漫又欺身往前了一步，靠的我更进，脸埋在我的脖颈之中，孩子般嘟囔着，“不要，你不说就不放你走了。”

我刚想把他推开，结果洗手间的门突然开了。门外站的是刚才跟苏漫换铺的那个姑娘，她惊讶的看着我和苏漫相拥着，愣了一下，结结巴巴的慌张道，“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里面有人，门没锁……”说完胡虏了下自己的头发，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我整个人都僵硬住了，苏漫转身把门重新关上，确认自己锁好了门，轻声笑笑，竟又拥了上来，想继续被打断之前的事情。我使劲推开了苏漫，紧锁着眉头，骂道，“你想什么呢？”说完，推开洗手间的门就往出走。“小墨？”苏漫疑惑的我身后叫了一句。我没有理他，直径往回走。

我不知道现在我还能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刚才发现我和苏漫的那个女孩，我快走到床铺的时候，突然看见那个姑娘惊恐的看了一眼我，接着马上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我的脚步立马就钉在了原地，苏漫从后面追了过来，拽着我的胳膊让我回身，我转身怒瞪着苏漫，苏漫察觉到我真的是生了气，表情也慢慢变得认真起来，回视着我。

瞬间，火车内熄了灯，苏漫的脸庞蓦地在我的视线中模糊了。苏漫小声骂了一句，拉着我就走。我的手腕被苏漫拽的生疼，直到苏漫把我拽到空无一人的吸烟室，才放开了手。我低头揉着手腕，苏漫叹了口气道，“你在生什么气？”

“你丫禽兽能不能注意点场合？那女的都看见了，你说我生什气？”我关紧吸烟室的门，压低了嗓音瞪着苏漫。

“她看见能怎样？”苏漫并不在意一般，声音又高了些

“你小点声说话！”我拽了苏漫胳膊一下

“小墨，你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你很委屈？和我在一起很见不得人？”

“……”我没有做声。苏漫，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我无所谓了一切，和你在一起，你竟然还会觉得我怕见不得人？我只是需要一点点的隐私，一点点的尊重。我低着头，没有说话。有人想推门进来，苏漫一摁门，喝道，“滚！”又扭头，继续问我，“你就是这么觉得的。”其实不算问，苏漫是在肯定自己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