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湖水绿如蓝(生子 虐)——罪化王十一

作者:罪化王十一  录入:05-01

於是涟王爷李夕持当夜便换了装扮,与一骑轻装出了都城,一路向大漠而去。然而半路上却收到了探子最新的报告,说燕染被郑

长吉与另一个看起来同是百刖一族的青年从毡包里接走了。

李夕持不信,他快马加鞭,依旧跋涉了十多天终於来到了大漠,并找到了燕染曾经住过的那个毡包。

果然人去屋空,只有屋子外面依旧茂盛的大片仙人掌地,仿佛在证明著燕染曾经存在过。

没有踪迹,没有线索。他仿佛一下子从人间消失了。李夕持又硬著头皮在百刖全境搜寻了一遍,然而所能得到的消息,就是燕染

被百刖的神医姬申玉领去了别的地方。

而这一去,便如同石沈大海。

在遍寻不著的失望与担忧之中,李夕持回到了大焱,此时距离他出门,已经又过去了三个月。

转眼间,又是隆冬时节。都城里如期而至飘纷的大雪,令李夕持恍惚又回到了去年的雪天。

去年的那个大雪天,燕染来到梦笔轩。而今年,涟王府却显得冷清了。

套壶里的酒依旧是温的,但李夕持却无心啜饮。而在这时候,後花园里忽然刮起了一阵微风,吹得树上的积雪扑簌簌一阵狂舞。

李夕持觉得有些寒冷,正想起身关上窗户,却忽然看见远处一片白莽莽中隐约走来一个人影。青绿色的衣袍在寒风中飘舞,看似

单薄,却极有风骨。

王府要地,岂是寻常之人随便能够闯入的?

李夕持心中诧异,不觉起身去看。而那身影也恰是向他走来,很快便穿过了雪雾,来到屋外。

“赢秋!”李夕持惊讶地叫道,“你竟会主动来王府?还穿得如此单薄,究竟是怎麽回事?”

沈赢秋在廊前立定了,他是穿过风雪而来,可发上却没有半点落雪。

“王爷,沈赢秋今日前来,算是与王爷道别。”

他这样对李夕持说道,“数月前,殷山的智真道长路过草庐,他为我卜了一卦,说我有出世之相,而我与他一番清谈之下,心中

也有所顿悟,便已决定舍弃红尘,一心问道求仙。”

说著,他便略点了点头,转身道别,又将手里执著的器物轻轻一甩,原是一柄玉麈尾。

李夕持将见一派风骨,俨然已不在尘世中,忽然又想起从前他还在王府里的时候,那一幅冷傲,直爽的样子,心中不觉得一阵发

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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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夕持将见一派风骨,俨然已不在尘世中,忽然又想起从前他还在王府里的时候,那一幅冷傲,直爽的样子,心中不觉得一阵发

酸,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也只有这一个办法离开他的掌握了。”

听见他这麽说,沈赢秋的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下,可他并没有回头,一直一直向前走著,而当纷飞的大雪最终将他的背影掩盖之前

,一缕似有似无的声音,却传到了李夕持的耳朵里。

“爱做恨时好突唐,伤人终也遇情殇。忘仙乡里饮一杯,何须莽莽觅大荒。”

李夕持心头一怔,似有所悟,再去看那茫茫雪地里,却哪儿还有沈赢秋的踪影?

这一整天,雪越下越大,积在庭院里,竟比一年多前的那场更深了几分。自沈赢秋离去之後,李夕持便反复揣摩著那雪地里传来

的四句话。

他本不是俗人,很快就明白,这前两句是说自己曾经伤害过燕染,如今同样受到了情感上的打击。

然而後面那两句,又是什麽意思?

李夕持细细思索著,但是直到雪霁了,他还依旧坐在窗前,愁眉紧锁。

忘仙乡里饮一杯,饮一杯,是让他去喝酒麽,可是借酒浇愁,又会有什麽用?

案上,套壶里的酒已经凉了。正巧小秋推门进来为暖炉添炭,他一眼便看见了桌上分毫未动的酒具,心中也是一阵黯然,便大了

胆子问道:“王爷,您不喜欢仙人掌酒了麽?”

仙人掌酒?李夕持一愣,心中突跳。

“你从哪里弄来的酒?”他追问道,“仙人掌不是这里随便能够弄到的。你是从什麽地方买的酒?”

小秋被他下了一跳,忙回答道:“是、是王爷回来之前几日的事情,城东边开了一家酒肆,专门买这种酒。那天有个百刖打扮的

俊美青年,将一坛子酒送给总管。总管找人试尝之後就让我烫了一壶拿过来。”

听完这句话,李夕持急问:“那家酒楼叫什麽名字?”

小秋想了一会儿,答道:“好像是叫忘仙楼。”

李夕持一惊,浑身顿时腾起一股热潮,心脏也狂跳起来。

他急忙转身掀开酒壶,拿起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紧接著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口中喃喃地喊著什麽,竟然连大衣都不披,径

直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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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忘仙楼。当李夕持赶到的时候,这座小楼仿佛已经在皑皑的积雪中等候了很久。

簇新的布幌“忘仙楼”在朔风中招展,楼前也被扫除了一条两三步宽的雪道。但来往的客人并不多,小楼三面又围著密匝匝的翠

竹,乍看之下倒更像是一处僻静而别致的府邸了。

李夕持披著满背的白雪,一路踉跄著走进楼里。顺手抓住了一个小二,急道:“掌柜是不是一个百刖人,快叫他来!”顿了顿,

又改口道:“不不!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那小二被他晃得晕头转向,却见他一身绫罗,也不敢贸然顶撞回去,心想著反正自家掌柜的也有能耐,於是便指了指後堂的方向

李夕持心中又是一阵突跳。立刻撇了小二往後堂奔去。

四周静得可怕。在穿过积著厚雪的天井时,李夕持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青石板路上的冰没有除去,他跑了几步

竟摔了一跤,却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疼痛似的起身继续跑。

他绕影壁,横穿过草地,然後推开後堂的隔扇门。果然看见有一个身著百刖服饰的年轻人坐在桌边。

却不是燕染。

犹如兜头泼了一盆凉水,李夕持立定在门外。

怎麽会不是燕染?那酒明明就是燕染调配出来的味道,一点都没有错。可眼前的这个人又是谁?难道说和燕染有著什麽关系?

李夕持正在出神,屋内的那个百刖青年倒忽然笑出声来:“涟王爷?那酒看来是喝到了吧。”

说著,他便主动起身,向著门口走来。

靠近後,李夕持便闻见这个百刖青年的身上带著一股药香,这让他恍惚中忽然想起了什麽。

可还没有等他开口,隔扇对面的落地布帘被掀开了。从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申玉,亮儿你来抱。我和涟王爷有话要说。”

是郑长吉,他手上抱著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孩子正在熟睡,小小的麽指放在嘴里吮吸著。

那百刖青年看见孩子,立刻转身走了过去,接下了那个熟睡的孩子。看著他一脸溺爱的模样,李夕持终於明白了什麽。

这个青年就是百刖名医姬申玉,是郑长吉孩子的另一个父亲。虽然他们之间也曾经有过波折,但是今天看来,一切的颠簸都已经

成为了过去。

郑长吉将孩子交给姬申玉,然後径直走到了李夕持面前。微笑道:“此处风大,王爷不如进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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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李夕持又哪里等得急?一手撑住了门框,硬生生地答道:“我去大漠找燕染,却听说他被你们带走了,燕染得了什麽病?你们

为什麽要带走他?他现在在哪里?在哪里!”

郑长吉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啼笑皆非,只能静静地等他说完了,才轻轻地回答道:“他没有的病。只是他住在那片荒漠的毡

包里,要什麽没什麽的,实在对於他的身体不好。再加上有的药物确实只有焱朝才有……”

李夕持听到这里,脸色煞白了,立刻打断道:“怎麽没有病呢?不然要药做什麽!”

郑长吉见他这样激动,反倒不急著把事情说清,反而迈了一步到门外,指著不远处的一座暖阁。

“王爷,如果您不这麽著急的话,其实可以亲自去燕染本人,他就在暖阁里,你悄悄的进去,不需要敲门……”

还没有等他说完,李夕持已循著所指的方向跑出了两三丈。

暖阁离後堂并不远,却包围在一片深深的竹林里。在距离屋门还有七八步的地方,李夕持停下脚步。

他以最快的速度抚平了呼吸,放轻脚步,轻轻地掀开暖帘,然後推门。

一股融融的暖意扑面而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仿佛正踩在极脆弱的瓷器上,不敢弄出半点的响动。

屋子里,很安静。静到一根针跌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够被听见。

但是透过屋子正中央的落地绣花屏风,李夕持却能看得落地花罩後面的床上,幔子是放下的。

燕染就在里面。是的,李夕持能够确信,这几乎也是他几个月以来,梦中所见的景象;可此时此刻,他却反而不敢绕过这道屏风

,去揭开那层帷幔了。

似乎是要将心中积存著的思念释放掉一点,李夕持开始在屋子里踱步,缓慢而安静地;也因为他的踱步,才看见了摆在条案上的

、那些令他血脉偾张的东西。

又是小孩的衣服!

不会错,那玲珑的袖管和裤腿,可爱的桃红与葱绿色,边上甚至还有几串金的银的小链条铃铛手镯之类的东西,尚未收进盒子里

李夕持的心越跳越快,竟然比从前在战场上更加紧张。他的视线继续向上,随後落到了墙上悬挂著的装饰上。

是他送给燕染的那柄宝剑!

这一刻,李夕持仿佛获得了新生,他从未尝试过这样的喜悦。失而复得的幸福让他忍不住想要高叫起来,同时也终於鼓起了绕过

那道屏风的勇气。

从今开始,他会全心疼惜那个失而复得的爱人;从今开始,他会小心呵护那个失而复得的孩子;一切都将从今天重新开始,接续

出一个完整的,全新的未来……

而就在李夕持满怀著激动,恰似一个初涉情爱的青年那样忐忑不安的时候,花罩里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甘甜的叹息。

是睡在帷幔里的人终於从平静的睡梦中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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