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被他吼得把头一偏,皱眉道:“不,这只是我跟花的赌约。”
奇诺危险地眯缝着眼:“赌什么需要把自己弄成那鬼样子?”
小六手上略施巧劲,挣脱奇诺的束缚,正待开口回答。房门却被敲响。
门外站着一名中年男子,样子有点眼熟。小六仔细回想,终于记起,这不是上次在楼梯口咒骂奇诺的那个男人吗?
对方看到小六利落的短发,还有男性化的动作后,恍然大悟:“小美人,原来你是男的啊?”他眼里的色欲不减反增,笑得如一头饿狼:“没关系,这样更够劲。今晚就让本大爷陪陪你吧。”
奇诺听了这句话,心中怒气终于压抑不住,一个箭步上冲到门前。就着那色鬼衣领,把他整个提了起来,表情狰狞、咬牙切齿地道:“陪?好啊,老子今晚好好陪你!”
大门被“呯!”地关上。房间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一时间房外一片宁静。待房门再被打开,从房里扔出一个人。此人鼻青脸肿,衣衫褴褛,好不狼狈。他一瘸一拐落荒而逃,边逃还边骂骂咧咧:“狗杂种!别以为你现在有什么了不起,老头子不过是看你还有用出才留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当年我要吃牢饭,老头还不是二话不说让你去给我顶罪?!你以为他真的看重你?!做梦吧!”
男人越想心里越愤恨不平。那野种凭什么如此嚣张?不过是个没人要的私生子而已!那群瞎了眼的家伙就知道追捧他,传闻连那顽固老头也打算把位置交给他,就连今晚看上的小美人也是那野种的人!
男人狠狠咬牙:“野种,给我走着瞧!”撂下狠话,他捂着已经淤青发黑的眼角匆匆逃走。
米兰国际机场,一名头戴棒球帽的东方男孩正好奇地张望。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出国,难免感到兴奋与好奇。
当他步出机场,正打算搭乘城市轻轨火车时。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将他的去路拦截。他意识到大事不妙,机警地往回跑。果然,轿车里冲出了几个黑衣大汉。他们在后面追赶着男孩,横冲直撞地闯进了机场大厅。
小鬼非常机灵,往人多的地方逃窜,不一会便完全没入人海中。黑衣人完全找寻不到他的踪影,束手无策。只得无功而返。
正好,自己心情不爽,就有沙包自动送上门让自己出气。奇诺把那色鬼解决了之后,心情总算舒爽了一些。他盯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站在一旁,仿佛事不关己的小六,眼神再次危险了起来:“说吧!你们到底赌的是什么?!”
小六给他递了张纸巾,让他擦擦刚刚“高强度运动”后,满额头的汗水。又慢条斯理给他倒了一杯水。终于在奇诺越来越不耐烦的眼神盯梢下,缓缓道出:“其实我已经赢了。”
奇诺皱眉,双眼仍然紧盯着小六不放。
小六表情有点不自然,低头道:“我跟花打赌,你今晚会到谁的房间。”
奇诺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一时傻眼愣住。回过神来,他马上斥责小六:“就算这样,你也不必做那该死的打扮,勾引那些色鬼淫虫你很高兴是吧?!像什么话!谁允许你这样做的?!”
虽然他也并不乐意,但是自己想做什么应该不必经过他的允许吧?!小六正待反驳,奇诺的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起。
他接起电话,脸色一沉。
26.归来
奇诺挂了电话,脸色阴沉:“我的人把林亦鑫跟丢了。”
小六闻言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没有办法找到他?”
奇诺摇头:“暂时没有办法,不过你放心,我手下有最专业的追踪专家。他一定会找到那小鬼的。”
虽然奇诺这样说,小六还是不能放下心来。毕竟这是国外,林亦鑫那小鬼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自己如何对得起木头哥的嘱托?
小六的表情很有限,奇诺见得最多的除了淡漠就是皱眉。难得地,此时他脸上出现担忧的神色。奇诺冷硬的心难得地于心不忍,却苦于性格素来孤高狂傲,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手举起又放下,踌躇半天,终于搭在了小六肩膀上。
“你……”安慰的话还没说出来,奇诺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他低咒一声,接起电话。
“老大,你现在在哪?人家到敲你房门很久了,手都敲疼了~~”娇滴滴,半埋怨半撒娇的语气。正是花人妖。
已经知道了小六与花的赌约,奇诺没好气地冷冷说道:“你输了!”
“啊~~~~”花一声尖叫,手机被挂断。
紧接着小六的房门被人砸得震天价响。小六一把门打开,花便旋风般刮了进来。
“喔,不!老大你真的在这?!”花惊呼一声,带着点歇斯底里:“为什么?!你要选他,明明我比他更漂亮,更有女人味~~~~”
奇诺很不客气地直击重点:“你又不是女的。”
花不服气,指着小六嚷嚷:“他也不是女的,凭什么你要选他?!”
奇诺额上青筋突起,他不耐烦地道:“我找他是为公事!”
花仔细打量他脸部的细微表情变化:“真的?我怎么看你表情不太自然?”
奇诺眼神变得危险:“你现在是质疑我?”
花脊梁立时挺直,后背沁出冷汗。一时激动,差点忘记他们老大是什么人物。他机灵地往门口退去:“那个,我想起还有些事情,你们慢慢谈公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拜~”
奇诺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冷哼一声,还算他聪明。
麻烦人物消失,房内恢复宁静。奇诺朝小六望去,两人视线正好对上,却又立刻同时别开。一时间房内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林亦鑫从机场洗手间出来,已经换了一身可爱的洋装,又带上帽檐宽大的遮阳帽。在西方人眼里,俨然就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作为一代赌王的儿子,他怎么能够没有一点自保的能力?他可是濠香两地绑架分子的头号目标。
才步出机场,就见大门外站着一群黑衣人。林亦鑫啐了一口:“靠!意大利特产就是黑衣人么?!怎么满大街都是?!”他拉低帽檐,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走。
终于躲过那群黑衣人,快步拦截了一台计程车。
“到火车站。”
“欢迎来到意大利。”低沉暗哑的嗓音。
林亦鑫没有留意,汽车的后照镜里映照出一双如鹰般犀利的眼睛。
“老大,银狐来消息。有人在大肆收购濠娱的股份。做得比较隐蔽,以散户形式进行。”班杰明向奇诺报告。
“喔?”奇诺手指在桌面有节奏地敲击着,一会后才道:“让银狐继续跟进,查出幕后黑手。”说完点了根烟:“独狼那边怎么样?”
“还没有回报情况,不过独狼办事你可以放心。”
“嗯。”奇诺对自己的得力手下倒是有信心的。
班杰明开车将小六送到米兰国际机场。这一次他们没有将小六的双眼蒙上。事实上根本没有那个必要,从德尔古堡到机场,一路上都只有茂密的丛林,他在里面连方向都难以分辨,就算他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记得路线。
两个小时前,奇诺来到他的房间。他盯着小六半宿沉默不语。把小六看得心里直发毛,才郑重其事地向他提出请求:“我希望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小六没有想到,一贯行事张狂霸道的奇诺竟然会用如此恳切的语气请求自己,一时有点不太适应。
奇诺倒是不管他做何感想,直接提出请求:“下星期六,香江举行第20届雀圣争霸战。我希望你去参加。”
这个请求倒有些出乎小六意料之外,对方的语气并不似平常般霸道也令他心里诧异:“代表你们德尔家族?”
奇诺摇头:“不,代表濠娱。”
这就更加古怪了,小六不禁狐疑地看着他,沉吟一会才道:“但是还没有找到林亦鑫,我不能放心离开意大利。”
“这点你放心,我们已经掌握了他的行踪。你先回去,过几天我们就将他送回濠江。”奇诺说得笃定,态度强硬不容置疑。
可小六仍然执拗地摇头:“不行,没亲眼见到他平安无事,我不能走。”
奇诺算是对他的顽固甘拜下风了,无奈地啧了一声:“你的脑袋里面都是石头吗?你知不知道濠娱现在的形式?”
濠娱?小六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濠娱的代理决策人,他失踪了这么一段时间,不知道公司现在是什么情形。更何况现在连林亦鑫也不见了,公司会不会陷入混乱?又或者,他的权力会不会被架空?他有点懊恼,自己真是太失职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了!
奇诺看出小六眼里的担忧:“放心,虽然你离开了一星期。不过有林奇英坐镇,濠娱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事的。不过你们这样无故闹失踪,濠娱董事会内部颇有微词。原本你们两个空降兵就惹人嫌,现在更是有把柄让别人弹劾你们。”
他说得确实有道理,自己看来必须立刻动身回去濠江。只是……他还是放心不下林亦鑫。
奇诺见他神情带着犹豫,态度再次强硬了起来:“你必须回去参加这次比赛,并且获得冠军,以确立你的威信和巩固地位。当年濠江赌圣叶侃也是凭着一手出神入化赌术赢得江湖地位。你不懂经营没有关系,有人会辅助你,只要你能建立起威信,那些家伙动摇不了你的地位!”
小六倒没多想,以为奇诺话中所说的辅助自己的人,是将来计划聘请的CEO,没想到,当他回到濠江却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或者说惊吓。
“喂!换那个台,这什么破节目啊?喂!你听到没有?发什么愣呢?”娇滴滴的柔美嗓音在耳边不断叫嚣着,此时听起来感觉特别聒噪。
小六无奈地抬手按下频道转换键。明明他坐得比自己更接近视频,可那位人妖小姐却将自己缩在毛毯里,懒得动一根指头。只会颐指气使指挥自己。
更让他感到无奈的就是,为什么奇诺要派这个家伙来协助自己?实在看不出来他能帮自己什么忙,不为难自己已经算是万幸了。
“什么破节目啊?!喂,再换一个台!”花“公主”不满意,再次指挥“小六子”换台。
小六装头看窗外,当没有听到。
“喂!你听到没有?!又发愣!喂……”
林亦鑫昏昏沉沉地醒来,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当发现自己手脚皆被缚的时候,他终于醒悟过来,自己百般防范,最终还是着了道!那计程车司机根本就是冒牌货,他把自己载到荒郊野外,自己才发察觉失态有异。想要跳车,却被对方一个急转弯,整个人甩到车窗上,脑袋撞到防弹玻璃上,自己就这样不省人事晕了过去。
虽然房内光线昏暗,林亦鑫却敏锐地感觉到,房内还有别的人。
他戒备地转动颈项,查看四周。果然,就在他左边不远处,坐着一个人。
林亦鑫的心砰砰直跳,他强作镇定朝那黑影问道:“你是谁?!为什么绑架我?”
问完之后,他却又后悔了。他这样问根本是在自找死路,一般绑架犯哪可能告诉肉票自己是谁?要是这绑架犯会让自己知道他的身份,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对方不会放过自己!
为什么要绑架自己?答案也很明显,这里不是濠江,认识他的人不多。一般勒索钱财的绑架,不会把目标定在自己身上。他会在机场假冒计程车司机,说明他已经在那里蹲点了许久,一切早有预谋。那么他们如此大费周章,估计并不是想要敲诈林家一笔,更有可能的是林家某些人想要藉此机会铲除自己!
没想到,那男人站了起来,立在林亦鑫面前,饶有兴致地笑道:“喔?小少爷想知道我是谁?”
借着昏暗的光线,林亦鑫能看到对方高大的身躯,与模糊的轮廓。虽然这人语气带笑,却让他心头一颤,不寒而栗……
27.雀圣争霸战
回到濠江,小六马不停蹄,第一时间赶回濠娱。
幸好他只是离开不到一个星期,而且毕竟手上握有濠娱最大的股权,一时半会还不至于被人夺权。而且阿武也从中斡旋,对外宣称小六一直都有与林亦鑫联系,这才暂时平定了风声。以阿武一介粗人,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
而林奇英对他的态度也很平常,既没有特别热情关心,也没有捉住他这次失职加以指责。
小六总算可以稍微定下心来,不过一想到仍然没有消息的林亦鑫,他心里又再次升起担忧。到底那个大少爷现在在哪?会不会有危险,或者说根本就是遭遇了不测?
他拿起电话,按下通话键。这是临离开意大利之前,奇诺硬塞给他的手机。里面只存了奇诺的电话号码,只要按下通话键就能直接与他通话。
“喂。”清冷的嗓音,慵懒的语调。接听的绝对是奇诺本人。
“那个,你好……”其实小六还没有习惯使用手机,有点不知所措。他总觉得对着一个小盒子说话很奇怪。
“什么事?”言简意赅,仿佛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地精炼,给人冷淡的感觉。只有奇诺自己知道,当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他的心情瞬间飞扬了起来。
“上次你说你已经掌握了林亦鑫的行踪,那他现在在哪?”小六也不客套,直接切入重点。
有点失望,专门打电话给他,就是因为这个?不过,奇诺怎么说也是老大级人物,装酷功夫还是一流的。
“他现在很安全,你可以放心。”
小六紧咬着不放:“那他在哪?”
奇诺啧一声:“就在意大利境内,我的人已经找到他了。不过他身边跟着一个比较棘手的人,一时半会我们还不能把他送回濠江。”仿佛已经看到电话那头,小六又再次皱紧眉头。他马上给出承诺:“我保证,一定将他平安无事送回濠江。他的事你就不要担心了,先担心一下你的任务吧。雀圣争霸战准备得怎么样了?”
小六当下有点心虚,准备?别说准备,就是报名他都还没有报呢。但是说谎实在不是他的强项,所以只得沉默以对。
经过几天的相处,奇诺已经对小六有一定的了解。对方一语不发,他已经猜到那家伙估计完全没把自己交代的任务当一回事。他冷哼一声:“别告诉我,你还没有报名!”
小六继续沉默。
“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嗯?”虽然两人远隔万里,小六仍然能感觉到对方透过手机传递过来的威慑力和压迫感。他只得一直保持沉默。
对小六这种石头脑袋生气,简直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奇诺放弃继续对他追究:“花那家伙呢?!不是让他协助你的吗?怎么不给你去报名?”
这一次倒是能够回答:“他去逛街购物了……”
“购物?!老子让他去濠江不是去公费旅游的!”奇诺咬牙切齿,也不等小六回话,已经把电话挂断。
雀圣争霸战,可谓香江的一大盛事。每四年一届,每届都有来自国内外的几千名麻将好手加入比赛,争夺雀圣头衔。场面隆重、竞争激烈。
麻将是天朝国粹,但近年来越来越多国外选手,也加入到“砌长城大军”。因为香江禁赌,所以雀圣争霸战是以体育竞赛的形式来开展。这也是小六愿意参加比赛的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不过这场比赛,不但有丰厚的金钱奖励,更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夺冠选手甚至会被媒体包装、加冕。群众视之为偶像。所以每一届比赛皆参赛者众多,赌徒们趋之若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