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龙套 上——温书

在黑暗中，白简的眼睛闪着光亮，他停顿了一会儿，说：“我还让人打断了他的右手。”

李小居沉默无言了，过了几秒钟，感叹似的说：“你真不地道。”

这段时间对李小居实在是太好了，李小居竟然敢这么说他，这会儿要是出去了，一定得好好给李小居上上规矩，要不反了天了。

白简觉得他应该制定个确切的规矩，让李小居知道，在这需要呼吸生存的世界上，他是李小居的天，李小居对他只能服从，完全的毫无理由的服从。

人格扭曲的白简，丝毫不觉得这样对李小居有什么不对，这也算是人格丧失的一种。

“他是要杀你么？那能不能——”放了我？李小居后面三字还没说出来呢，白简一个眼刀扫过来，李小居住了嘴。

“我死你死，我活你活。”白简给了李小居八字真言，把李小居震的呼吸中断好几秒。

“出来吧白简，这地方就这么大，你躲也没用。”曹晨粗糙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听声音应该是个豪迈汉子。

“哎——”李小居拉着白简的胳膊，想说别出去啊，出去就得死啊，咱再躲会儿，他只来得及说个哎字，就被白简带着走出了窄巷。

曹晨带来的人大咧咧站在马路上，三辆车子，数个人，曹晨被这些人簇拥在中间。他长的五大三粗，一脸横肉，一看就是坏蛋，很是表里如一。

白简也是胆大包天的主儿，拉着李小居的手慢悠悠走了出来，竟然还能冲着曹晨笑，曹晨身边的人骂骂咧咧掏出枪就要给白简来上两枪，也不怕这街头巷尾装有监控器，把他拿枪的形象拍下来。

“啪啪啪——”曹晨拍着巴掌，笑着说：“果然好胆识，死到临头都能笑出来，我真是自愧不如。想当年你让人打断我的右手，我疼的大叫，对比你来说，我实在是个孬种。”

孬种这词儿，是那会儿白简送给曹晨的，这会儿曹晨用来自嘲，明显是不准备放过白简。

你俩私人恩怨就私了吧，不要波及无辜，要不我先走？李小居心动手就动，想从白简手里把手抽出来，白简意识到他的行为，手一紧把李小居的手握的生疼，就跟个紧箍咒一样。

第14章

“曹晨，你想干什么？”白简问完，挺有心情的单手掏出烟，用嘴叼了一根出来，把烟盒朝地上一扔，又掏出火机，把烟给点上，悠悠烟抽着烟，好似完全没把曹晨和对面这群凶神恶煞放在眼中。

“哈哈哈哈——，你说我劳师动众的来找你是为了什么？你抢了我的情人又打断我的手，你说我会怎么处置你？”曹晨狠毒笑着看向李小居，说：“一会儿解决了你，我会好好享受你的小情儿，我的兄弟们也会好好招待他。”

吸了两口烟，白简将还剩大半截的烟吐到地上，用脚捻熄，他盯着曹晨，那眼神像是狼盯着血肉一样血腥而阴沉，即使身边手下环绕，被白简这样盯着，曹晨依然觉得透心凉。

“曹晨，你在杀我之前应该好好查查我的背景。赵丰锦能弄我，因为他家中央有人，你呢？不过是个地头狗而已，想弄我，我怕你受不起那后果。”白简冷冰冰的声音里透着血腥，他所说出的事实，让曹晨呆愣了一会儿。

“谁会知道是我杀了你？没人会知道。”曹晨很肯定的说。

默不吭声的李小居突然举起了右手，有点儿底气不足的说：“我知道。”

嗤笑一声，曹晨说：“我会让你们做同命鸳鸯。”说完，曹晨停顿了下，不怀好意的瞅着李小居，又瞅向白简，说：“要不这样吧，我可以饶你们一命，你让这个兔子砍掉你右手，我就让你们走。”

这多残忍啊，李小居连杀鸡都不敢，更别说砍掉白简右手了。

“怎么样？”曹晨狠毒笑着，脸上横肉一颤一颤，他话音落下，身后的人扔了把砍刀到李小居面前，李小居条件反射的捡了起来。

“好，好，好。”曹晨连说三个好字，对李小居说：“你砍了他我就放你走。”

白简一直握着李小居左手没放开，李小居右手拿着砍刀，他看着砍刀明晃晃的闪光，心肝都颤。

“拿着这个武器你能不能打过那些人？”李小居垫了垫脚，凑到白简耳边低声问。

砍刀挺沉挺锋利的，可是快不过枪吧，对面可是好几把枪呢。李小居瞅着曹晨手下拿着的枪，很是遗憾，刚才怎么不抛把枪过来啊。

“……打不过。”白简回答。

“我不想死啊。”李小居可怜兮兮的瞅着白简。

“你可以砍掉我的右手，这样你就能活下去，我不会反抗。”白简建议。

曹晨在那边看白简和李小居嘀嘀咕咕，大声喊：“快点儿说，说完快点砍，我没那么多耐性。”

李小居看了眼白简的右手，又看看手里的砍刀，他拿起刀对着白简右手比划了一下，白简的右手还握着他的手呢，也不松开。

“我砍了哈，眼看今天不砍咱们出不去了，你放心，以后我会帮你按个假肢的。”李小居抽了抽左手，抽不出来，他商量着：“你要不要先放开我的左手？”

白简摇摇头，依然把手握的死紧。

李小居看看白简，拿着砍刀对着白简的右胳膊又比划了一下，他忽然呼出一口气，将砍刀塞到白简手上，说：“我砍不下去。”

曹晨见李小居把砍刀递给白简了，说：“看来你这是想死，好，我就成全你们。”

“我可真不想死，我遇到你可真倒霉。”李小居感慨，他这话是对白简说的。

“我还没成年呢。”李小居又加上了一句。

他是多么的害怕啊多么的珍惜生命啊，他多么想跟那个曹晨说别杀我啊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跟这个人没关系啊，可是白简就在他身边，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即使他害怕到心脏颤抖，他还是站在白简身边，挺直站好。

白简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紧握着李小居的手，他的手下一直没有来救他，看来是里通外人出卖了他。现今局面已经决定，只有死路一条，说他自私阴毒他都无所谓，他就想拉着李小居一起死。

想着黄泉路上有李小居，似乎也不那么无聊。

一辆车划破寂静的街角，接着又一辆车冲了过来，停在了曹晨他们旁边。车门在众人的目光下打开，一双修长的腿先出来，万众瞩目之下，杜乐明闪耀登场。

“乐明。”看见杜乐明，白简条件反射上前一步，带动着李小居也上前了一步。

毒苹果怎么来了？难道这事儿是毒苹果和这个曹晨合伙整的？不可能吧……

赵丰锦也从旁边的门下车了，他脸上带着笑走到杜乐明身边，将杜乐明搂在怀里，像是示威一样的扫了白简一眼，然后看向李小居，说：“小居，我们可真是有缘。”

李小居没出声，因为白简先说话了，白简说：“你们来干什么？”

杜乐明呵呵呵笑起来，对白简说：“我们来看看你。”

早不看晚不看偏偏等到这时候看，绝对没好事儿，李小居暗道。

白简身体有些僵硬，别人看不出来，李小居却能感觉到，因为白简的手又加了劲儿，李小居手疼的都快麻木了。

赵丰锦一出现，曹晨和他那帮子手下就成了布景了，曹晨惹不起赵丰锦也不敢惹，他谄媚笑着对赵丰锦说：“赵总，您怎么来了？”

“你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只是带乐明来看个热闹。”赵丰锦摸着杜乐明的腰，嘴唇在杜乐明头发上轻贴了一下。

您老都出现了，我还敢干什么呀，您可真会说笑话。曹晨手脚都不便利了，脸也涨红了，憋了半天，最后冲着赵丰锦讪笑着说：“我还有事儿，您看，我能不能先走？”

“既然你有事，就先走吧。”赵丰锦思索了一会儿，曹晨额头都冒汗了，才放了话。曹成接了这话跟接了圣旨一样，道谢过后带着手下匆匆跑了。

都走光了，就剩下不多几个人，杜乐明笑呵呵的冲白简说：“白简，看看你，刚刚要是我不出现，你就没命了。”

白简不说话，直盯着杜乐明和赵丰锦。

“你知道被人掌控生死踩在脚下的滋味了么？这滋味舒服吧？”看着对面的白简，杜乐明是兴奋的快意的，曾经白简掌控他的生活，现在换成白简被他掌控生死，他怎能不快意。

白简依旧不吭声，手指微微抖着。

李小居感觉到白简手指的颤抖，他在心里哀叹一声，这叫自作虐不可活。多少爱恨生死一瞬哪，白简真该感谢杜乐明，要不是杜乐明执着于爱恨这两字，执着于看到白简落魄，白简这瞬间早就成死尸了，这样说来，杜乐明算是白简的救命恩人。

杜乐明凑到赵丰锦怀里，笑着仰头看向赵丰锦，说：“我们走吧，今天看到这些我已经满足了。”

“小居，有缘再见。”赵丰锦跟李小居笑着打个招呼，带着杜乐明一起上了车，两辆车子都跑了，剩下白简和李小居对着空荡荡的街道。

“回家吧。”大冬天在路口吹冷风，实在是难受，李小居看白简没有回家的意思，就拍拍白简胳膊，主动要求。

白简猛然转身，把李小居抱在怀里，在李小居这里寻求温暖。

“咱们回去庆祝一下劫后余生吧。”李小居拍拍白简的后背，白简还是紧紧抱着他不松开，李小居说：“我还想上个厕所然后洗个澡换个衣服，除了现在住的地方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住啊？”

刚才受到的惊吓过大，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而且现在特别想上厕所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快憋不住了。

这地方是不能住了，两人打了个出租车，又回了李小居租的房子。这么多天没住，桌子上都落了一层的灰，李小居解决了生理问题又洗了个暖和的澡，才舒舒服服的坐到沙发上。

白简就跟吃了哑巴药一样，面色凝重一声不吭，李小居也不去打扰他。厨房的苹果还有菜都烂了，李小居把这些烂菜烂苹果收拾干净，端了杯热水递给白简。

能够自由呼吸的感觉真好，能安安稳稳坐在暖和的家中真是幸福啊，李小居再一次深刻感觉到了生命的美妙，自从遇到白简，他已经三番四次有这样的感觉。

但是，今天有曹晨，明天就可能有李晨张晨，跟在白简身边实在是太危险，况且这本来就不是他自愿的，李小居看了眼白简，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跟白简谈谈呢。

想了想，他自顾自的摇了摇头，想来白简也不会放过他，还是不谈的好，白简刚被杜乐明刺激了，他可不想撞枪口上。

沉默良久，白简重重叹了口气，他掏出手机，下定了决心播出了一个号码。

“爸，我有事儿求你。”电话接通了，电话那边是白简的父亲。

白简二十岁离家到这个城市，专做他老爸不让做的生意，一气之下，他老爸和他断绝关系了，说什么时候白简改邪归正什么时候就让他回来。

他爸爸在那面沉默了一会儿，说：“回来吧，回来说。”他身知这个小儿子和自己是一样的脾气，傲气并且不到绝路不会向他妥协，这次白简打电话肯定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问题，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亲情是无法割舍的，他让白简先回来，回来再说。

“嗯，我这几天就回去。”白简说完，听着电话对面爸爸嘱咐了几句，就挂上了电话。

“等几天你跟我一起回去。”白简看着李小居，他不需要李小居的同意，他只是叙述一下自己的决定。

“那，你回家，我去干什么？”李小居眨眨眼睛，很是疑惑，这白简也太离谱了，回家都要带着他，这形势发展的越发诡异了。

“和我一起，我会给你一个身份，你会有身份证会有一个户口，你也可以上学，或者有一个正式的你喜欢做的工作。”白简盯视着李小居，他不想放开，在众叛亲离的时候李小居在自己身边，并且在生死关头陪着自己，这样的人，一生中不会遇见第二个，他不能放开。

对李小居来说，这个诱惑特别吸引人，他想了想，说：“能不能让我想几天。”

“我给你一晚上时间，明天早上我要听见答案。”白简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说：“我只接受我想要的答案。”

“……”

白简的父亲是高官，虽不如赵丰锦家族官位显赫，却也是雄霸一方，白简的大哥也在部队当官，政治未来很明朗，白简的父亲一直希望白简也从官，可白简就是不喜欢，他喜欢刺激喜欢金钱，当官则会受到很多的约束，二十岁的时候他因为实在受不了父亲的压力就离家出走。

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妥协回去，就只能听从父亲的安排。从官是不大可能，但是父亲肯定会安排他进入家族企业从商，与二哥一样在家族企业中任职。

李小居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就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被白简赖上了，难道他无意中给了白简什么暗示？。

白简也睡不着，想到要回去继承家业，他就有些烦闷，还有今天杜乐明对他的态度，让他心里跟刀子割的似的，他之前还曾奢望杜乐明对他有一丝感情，现在是完全幻灭了，杜乐明不仅对他没感情，而且还落井下石，只想看他落魄的样子。

“你为什么一定要带着我啊？”李小居喃喃自语，偏偏白简听见了，白简胳膊一伸把李小居揽到了怀里，说：“我缺个情人，找你替补。”

“你逗我玩呢吧。”李小居想扯开他的手，扯不开。

“我说真的。你虽然不如乐明，但我觉得你还不错。”白简紧了紧手臂，将李小居抱的紧紧的。

这话真伤人，怎么听着这么难听呢，李小居撇撇嘴，觉得自己有点儿受伤了。

虽然他不想当白简情人，可是白简总拿他跟杜乐明比还把他当个替补的，太让他难受了。

第15章

白简把李小居牢牢困在怀里，像是需要依靠大树生长的藤蔓，柔韧的伸展了臂膀，只为困住唯一的养分。

“以后我会对你好点儿。”白简低喃，嘴唇带着热气一点点的碰触着李小居的耳朵，这样的暧昧是最勾人的，最让人无法设防，最容易让人动心。

只是好点儿嘛，为什么不是好上加好呢？！李小居撇撇嘴，心底有点儿小小的不悦。

“那你别忘了，给我弄个身份证还有户口，这样我也能找个地方上班，还有，我的钱你得给我，你一半我一半吧，你刚回家你家里人不定能给你多少钱，你手里有些钱比较好。”

李小居算是应承了白简，会跟着白简到另一个城市，到白简出生和长大的地方。他的心底有着隐隐的雀跃，因为不久之后他会有一张带着磁性证明身份的独一无二的卡片，还有一个固定的可以填写到任何文件上的户口，也因为面对曹晨时白简一直没有松开的手，即使杜乐明出现，白简都没有松开。

从未有人那样紧紧抓住他的手，在生死关头，依旧没有松开，甚至在他说要砍掉白简的手求生存的时候，白简也没有松开。李小居感动了，他本就心软，一点点温暖都会让他感动，何况这种经历了生死的感情。

“白简。”李小居侧过头，亮晶晶的眼睛就那样一眨不眨的盯着白简，他觉得白简这张脸看着是越来越顺眼了。

“怎么了？”白简看着李小居的眼睛，忍不住朝前凑了凑，李小居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在微弱的光线下闪耀着动人的光彩，那光彩是温暖的纯真的，即使曾被他伤害也无法被抹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