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齐缪这才抬起头。
“真的。”林巍然笑着想,齐缪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美好,“不过,我也跟着去。”果然,齐缪听了这话,脸又白了。
林巍然只得叹口气,“你这么怕我,还敢带我到你房里来?”
“这里,人多。”
“倒也是,去我那里只怕你吓得站都站不稳。”林巍然点点头,“可是,就是人多,你觉得对我有影响吗?反正我又不怕人发现。”
“你……”齐缪抿紧了唇,脑袋飞快的转动,得想办法。
“今晚上我就在这里住了,现在也晚了。”林巍然再次说出一句让齐缪想逃的话,齐缪还没有行动,他又道,“骁弟今年有十七了吧!虽比不上你当年,倒也十分好看了。”齐缪听了这话,也只得乖乖坐着。
林巍然见到齐缪这些反应,实在是想笑得慌,他见过齐缪好多回,除了那天晚上,就属今天晚上表情最精彩。
这一夜,林巍然到底还是抱着齐缪睡了,只是什么都没敢做。有时候,逼急了,兔子也是会咬人的吧!
第二天起来,齐缪顶着两个黑眼圈,心里骂了林巍然无数次。他深感自己没有做什么坏事,为什么就摊上林巍然了呢?不过,林巍然履行了他说的话,第二天,有船。
第七章:落花时节又逢君
要过江,须得这么走。
一是从夷陵乘船,一路向下,到洞庭湖口的岳州(今岳阳)再从另一边上岸。这样如果是到江浙一带,倒是可以省去很多时间;可是要往湘黔那边去,却是要更多的时间了。
二是从“川东门户”的江城(今重庆万县)过江,可是走那边要经过长江三峡。齐缪曾经是这么想过的,可是在家时,齐乾说过走那边太险,要的时间只怕更多,终于还是打消了齐缪的想法。
一行人在夷陵渡口上船的时候,林巍然却告诉只用装上货物,马匹就不用了,因为到了湘黔地区,再在那边买矮种马儿,这边带去的北方马根本不能适应那里地理条件。齐缪当场差点气死,既然如此,他要这么大的船来干什么?要不了这么大的船,自然也就不用去求林巍然了。想想自己这两天受的惊吓,齐缪心里更是不舒服,脸色就更加冰冷,众人看了就避。可是他也不想想,只要林巍然说了不准,哪个敢租船给他?
黎南对林巍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船老板虽然是有些好奇,可是一个人在外行了这么几年,也是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的。虽然只觉得林巍然和齐缪关系诡异。
船虽大,却是货船,房间不多,武师和马夫们已经在船下层的通铺挤了,只剩下四间房间。本来齐缪的意思是,自己和齐骁一间房,黎南一间,林巍然一间,剩下一间给钱家两父子。可是齐骁首先不干了,和三哥住,他不是一点自由都没有了?在齐骁的强烈抗议下,齐缪再三衡量了,一来是为了弟弟,二来也不能做的太明显,他还是牺牲了自己,和林巍然住到了一起。林巍然知道他心里不痛快,笑着道,“这样好了,我们住最大那间屋,我让人再弄一张床上来。”
齐缪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自然点了头,待他进屋的时候,林巍然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齐缪莫名的打了了寒颤,抬头看看天,这已经快四月了吧,怎么还这么冷?
这样的话,房间的排列就是这样的:齐缪和林巍然的房间在最靠近船头的那一间,接着是黎南的房间,然后是齐骁的房间,最靠近船尾的地方住着钱家父子。
开始的几天,林巍然倒还安分,齐缪也渐渐的放下心来。
齐骁心里高兴得很,他的房间就在黎南的房间旁边,因为三哥被表哥吓得够呛,他选了挨着黎南的房间三哥也没有反应。
黎南倒是无所谓,不过他看林巍然和齐缪之间的关系,有点害怕自己半夜的时候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声音。
小路是第一次坐船,自上了船以后脸色就不是很好看,实在是看不得他没人搭理,黎南还是走过去问道,“小路,怎么?不舒服么?”
“黎少爷,我没事。”钱路惨白着脸色说道。
“到底怎么了,你要是真的不舒服可不能耽搁?”黎南皱了皱眉,“我带你找你爹去?”
钱路抓着黎南的袖子不放手,哀求道,“黎少爷,你别告诉爹。”在黎南的盯视下,那孩子只得吞吞吐吐道,“我告诉黎少爷,但是黎少爷千万不要告诉爹。”
“好,你说,我不告诉你爹。”
“那个,那个……”钱路扯着自己的衣角,就是说不出来,黎南只得道,“你是不是不方便在这里说?”
钱路抬起头,看了黎南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去,默默的点了点头。黎南便带着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黎南关上门,外面是来来往往搬动货物的声音,有些嘈杂,黎南关上窗,引了钱路坐下,倒了杯水给他,“现在可以说了。”
“我,我,”钱路放下茶杯,又开始扯衣角,黎南在他对面坐下来,等着他开口,“我晚上做了个梦,梦到……梦到……”低低说了两个字,黎南没有听清楚,但是也猜到了八九分。
“小路,你今年多大了?”黎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一些。
“嗯,十四。”钱路低着头,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
“小路,你听我说,这个,对男孩子来说,是很正常的。每个男孩子到了这个时候,都会这样的,所以,没有什么好怕的。”黎南边说边在心里叹气,他什么时候成了人家爹了?
钱路抬起头,“真的吗?”
“真的。我可从没有骗过你。”
“可是,可是……”钱路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是什么?说吧,没有事的。”
“可是,每天早上起来,那里,那里都会痛。”钱路说着快要哭出来,黎南傻了眼,钱路见黎南这种反应,还以为自己和常人不同,“哇”的哭出来,“黎少爷,我是不是得病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没有没有。”黎南连忙回过神来安慰,不得已说道,“我教你个方法,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也不能告诉别人知道。”
钱路睁着大眼睛看着黎南,黎南红了脸,赶了这许久的路,搞得自己也有点欲求不满了,只得沉下声音说道,“更不能在别人面前做。”钱路点点头。
黎南压抑着自己的欲望,教钱路解决了。看着少年年轻的欲望,黎南更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他从来是最不屑自己解决的,可是现在在哪里找个人去?面前这个,实在是下不了手去。
钱路软在黎南怀里直喘气,等稍微平复过来,脸上却是绯红一片。黎南忙放开他,“今天这事情你可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爹。还有,这件事情,只能自己对自己做,今天我是为了教你,所以才帮了你。你明白吗?”不得已,黎南替手都发抖的钱路穿好裤子,板着脸道,“你快回去,你爹该找你了。记住我给你说过的话。”
钱路低着头,还是狠狠的点了点,道,“黎少爷,我,我要是不会,还可以再来找你么?”
黎南正在擦手,差点没被吓死,板起脸来,“不行,你又不能一直跟着我,得靠自己。”
钱路委屈的点点头,打开门出去了。
钱路一走,黎南一屁股坐在床上,他自己也憋得厉害,浑身难受。在心里骂着老钱,黎南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老钱对自己的儿子这么不关心?父子两个可是一直同住,儿子的异样他这做父亲的竟然没有发现?越想越觉得奇怪,不过,那是别人的事情,但是他偏偏管了别人的事情。按理说,这些事情,该是父亲教给儿子的。不待他再想,欲望烧得他脑袋发昏,恼火的盯着自己下身,最后还是不得已草草弄了弄了事。
刚收拾干净,正准备睡一觉,齐骁敲门了,黎南当时就想砸东西,咬咬牙起来,开了门。
齐骁窜进来,道,“你准备睡了?还没过中午呢。”
“昨天没睡好。”黎南找了个借口,躺回床上,还特意拉了被子把自己盖起来。
“喂,黎南,你有没有觉得三哥和表哥他们很奇怪?”齐骁问道,完全无视别人对他的无视。
“没有。”黎南闷闷道。
“是吗?我怎么觉得特别奇怪,三哥一看到表哥就像看到鬼一样。”
“表哥?”黎南这才反应过来,“不是船老板吗?”
“是船老板,也是表哥啊。”齐骁叹了口气,倒在黎南床上,黎南拿脚踢了踢他,没反应,“喂,回你房间去。”
“不要啦,不想动。”
“你又没有搬货。”黎南只能坐起来,有人压着你的脚,你怎么睡得着?
“三哥他这两天好奇怪,对我好凶。”齐骁诉苦,“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该怎么过怎么过。”黎南斜他一眼,用力把自己的脚抽出来,穿鞋下床。你喜欢这地方是不是?那我们换好了。
“喂,你昨天说的那个朋友在什么地方啊?我们这一走可就要走到岳州去了。”齐骁抓住他,不让他走。黎南想,这种大袖子真是不好,每次都被人抓住。
“就在岳州附近。”黎南淡淡答了一句,甩开齐骁,出门去了。齐骁连忙起身追出去。
货物都装好了,船出了渡口。顺着长江往下,其实走水路从夷陵到岳州,用不了多久,大约也就四五天的时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整整走了十天。
黎南是看着齐缪的脸色一天坏过一天的,心里有些想笑。想到当时两人吵架的时候,齐骁说他完了,齐缪最是记仇。可是没人知道,自己才是最记仇的人。
快到岳州了,这两天晚上,隔壁的动静也是一天大过一天。第一天听到动静,早上起来发现林巍然脸上有刮伤的痕迹,而且脸色很臭。第二天晚上,黎南知道出事了。因为隔天早上,齐缪没有出房间,林巍然的脸上带着让人想自杀的笑。
黎南找到船上的伙计,要了一坛子酒,请了林巍然。
“林老板心情很好?”黎南端起酒杯,敬了林巍然一杯。
林巍然喝了,道,“是的。”
“可是晚上动静实在太大,我可是睡都睡不好。”黎南自己喝了一杯。
林巍然脸也不红,道,“黎少爷说这话可是奇怪了,我怎么没听到什么声音?”
“呵呵,”黎南笑得有几分尴尬,“那么林老板的意思是听错了?”
“确实有可能。”
“那便算听错了吧。”黎南又喝了一杯,“等到了岳州,我有件事情要请林老板帮忙。”
“请说。”
“本来这件事情对商队也是没有什么影响,可是我怕我贸然离开,齐三爷他心里不爽快。我在岳州附近有个朋友,多年不见,这次从这里路过,我想去看看他。烦请林老板帮我对齐三爷说上两句好话。”
“我哪里说得上话?”林巍然有些奇怪,“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去说他一定会听?”
“这个……”黎南有些为难,“林老板是想听实话么?”
林巍然似乎猜到点什么,狠狠的点点头,“实话!”
“那好吧。林老板听了可别生气!”黎南凑过去,悄悄说道,“我和林老板同路中人,那上下问题,自然是一目了然。”
林巍然涨红了脸,道,“你!”
“可是你自己要听实话的。”黎南连忙撇清关系。
“哼!”林巍然拂袖,“你要走便走吧,我会跟他说的。”
黎南站起身,送道,“林老板慢走!”关上门,嘿嘿笑着,心里十分痛快。这两人,真是别扭极了,却也好玩极了!
待得船一靠岸,黎南也没和哪个道别,便租了马去了枫叶镇。枫叶镇离岳州城不过三十里路,只是位置刚好偏了点。
一路上,杏花纷飞,黎南心里有些惆怅。
现在身边的人,一个长大了,多几年也该找个女子,成亲生子;另两个成了双,虽然可能还有些路要走,但总会在一起,怎么也好过自己,到现在了,还什么苗头都不见,所拥有的也不过是回忆而已。
进了枫叶镇,黎南循着记忆到了锦罗的屋门口,看看这房子,自己亲自监工修的,总不至于认错吧。可是门上一把锁挂着,难道人出去了?
只得往杨石家走去,刚要敲门,门却开了,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纤细男子开了门,男子手上端着一个木盆。黎南刚要问什么,那人手上的木盆却掉在了地上,黎南蹲下身去帮着捡了起来,拿给那人,那人却不接。黎南奇怪,细细一看,这人不是锦罗是谁?只不过换下了华服,穿上了粗布衣,头上也没有那些多余的饰物,不过一条布巾绑了,脸上脂粉未施,怪不得黎南认不出来。
“你怎么……”不自觉开了口。
锦罗自他手上接过木盆,道,“先进来吧。”
跟了进去,屋内的摆设较三年前似乎有很大的变化,客厅正中的香龛上摆着杨大婶的牌位。
黎南有些艰难的开口,“杨大婶没了。”
“嗯,去年就没了。”
那你现在怎么样?黎南想问,可是没能问得出口。
“你先坐,我去把菜洗一洗。家里没有肉,今天就将就一下吧。”锦罗给他倒了一碗茶,然后出去了。
黎南看着手上的大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锦罗他,真的过的是这种乡野村夫的生活?
没一会儿,锦罗便回来了,手上木盆里装着新鲜的蔬菜,黎南恍惚了一下,这和当年他和杨大婶出去时的情况有点相似。相似而已。
锦罗放下菜,看黎南到处看,脸上也有些赧然,“他下地去了,中午才能回来。”
“哦。”黎南这才发现自己放肆了,连忙收回目光,想了想,问道,“小浅呢?”
“他去了城里,在丁举人家做了书童。”锦罗答道。
“哦,那他以后准备考科举去么?”
“应该是的。看他自己决定。反正他现在也是自己养活自己的。”
锦罗在灶间生火煮饭,火光映得他脸色绯红,但是看不真切,黎南喃喃道,“你变了!”
“人总是会变的。”锦罗说,看不出什么情绪。
“是么?”黎南喃喃一句出口,锦罗却没有回应。
锦罗的动作很是熟练,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黎南想,是不是每一天,锦罗都这样,洗衣煮饭,等着杨石回来?答案应该是是吧。心里莫名的对这样的生活生出一些向往,可是,那个为他洗衣煮饭,等着他回家的人现下在哪里呢?
杨石回来时扛着锄头,进门前就大着嗓门道,“我回来了。”等进门看到黎南的时候,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楞在那里,锦罗站起来,手在围裙上有些紧张的搓着,“你回来了,这是黎,黎大哥。你忘了么?”
杨石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黎少爷!你刚走那会,娘经常念叨你呢。”
“是么?我也很想念杨大婶。”黎南看着杨石,仍是猎户的打扮,看起来仍旧老实憨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