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衫——寒梅墨香

他要是不来，他要是不回来，他可怎么办？

又气又恨，又是无可奈何，他现在要做两手准备，如果他不来，他就准备着把所有脸面丢干净吧。

高考状元一个舞伴没有，他的人际关系练烂到极点，身为新生代表不能开舞，他会被所有新生鄙视，他会成为上几界学长们耻笑的对象。

南平，就算是你始终如一爱着木梓，可不能忘了，你答应过的要陪他开舞，答应过他们结婚的。

不过是木梓的生日，回去一天就可以了，配一个人过生日，要比他大学生涯最重要的开始重要吗？木梓，就那么占据他的心，其余的任何人他都可以不闻不问？

他不禁要问，木梓有什么，是南平迷恋的。他身上没有的话，他学还不行吗？现在就开始学，来得及吗？

南平没有出现，天刚亮，云多就开始去砸他宿舍的门，唐大哥咒骂着来开门。

“没回来，一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唐大哥又摔上门，云多一晚没睡，脸色本来就有些难看了，这下更是难看。

晚上开始舞会，还有一天的时间，从他们的城市到这所大学，一早一晚两趟车，如果他做早上这班车，晚上还来得及。

云多再也等不及，去了火车站，眼巴巴地看着一趟一趟的火车，来来往往的人群，可他就是找不到他朝思暮想的人。

等人是最难熬的，他顾不上吃东西喝水，就伸着脖子看，看到下午四点，一个相似南平身影的人都没有。

上午那班火车已经到站，就连途径他城市的火车他都找了，还是没有。

如果他一个小时之内不到，这场迎新舞会，他就是最大的笑话。

蹲坐到地上，云多这才觉得胃疼起来，太长时间没有进食，他开始胃痉挛。

拿出手机，再一次，他不在抱着希望，再一次确认，他被遗忘，他被遗弃，他爱了十多年的人，弃他不顾，把他丢在笑话嘲弄里。

他从来不知道有多爱他，他从来不知道，被心爱的人许诺有多开心，被他拉着手跳舞有多激动，他从来不知道为了得到他付出了多少努力，他从来不知道他的爽约，让他陷入什么一种尴尬境地。他从来不知道他现在有多伤心痛苦。

他从来不知道，看着他和木梓在一起，他总是装傻充愣，总是把羡慕嫉妒藏起来，心碎的一片一片，还要强颜欢笑，那是什么一种折磨。

电话这一次接通了，很神奇，两天里，他终于开机了。

南平欢快的声音传来，那欢快的声音对他就是一个讽刺。

“南平，你，你在哪？”

在火车上吗？他错过最早的火车，赶回来了吗？可为什么耳边没有火车的那种声音。

“多多啊，对不起啊，我今天敢不回去了。木梓生病了，一直发烧，他妈妈身体又不好你知道的，我只好留下来照顾他。明天我下午才有课，明天我再回去。”

南平的话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愧疚，不是云多耳朵聪明，他听见了木梓的声音，别闹，别闹。

在干什么，闹什么？他们再开开心心的享受着相聚，在享受着打情骂俏，恩爱缠绵，就至他不顾，让他陷入尴尬？做人不能那么自私好不好？就算是不知道他的感情，就算是身为一个男人的责任，他也应该说到做到。

“南平，你知道今天是迎新会吗？你知道我今天要跳开场舞吗？”

云多用了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严厉，犀利，狠狠地斥责着南平不够男人的失败。

“多多，对不起，我真的赶不回去了。这样吧，我已经拜托了我们班的班花，她可是国标舞高手，她答应今晚给你做舞伴的。这么盛大的晚会，两个男的跳开场舞，校长会气死的，还是找个美女陪你跳吧。你现在和他联系一下，熟悉一下舞步，晚上震惊全校吧。”

“南平，做人不要这么不负责任，就算是你舍不得他，可是，我的事情要比他严重，你不来我怎么办？我会成为全校笑话，他就那么重要吗？他是你什么人，你要如此重视？他要是个女的我还以为是你老婆，可你别忘了，他是男的，和你一样，你要是做出什么，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南妈妈会伤心死。自己掂量着办，我简直对你失望透顶，南平，你不是个男人，你不负责任，你说出办不到。为人处事要讲究信誉，吐口吐沫是个钉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连女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你连一个娘们都不如。”

云多疯了，什么恶毒的话他都说出来。就算是威胁恐吓，他也要让南平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造成多大的伤害。

“云多，疯了你！我说了他生病了我没办法一走了之，还给你找了舞伴，你这么尖酸刻薄就是在无理取闹。云多，学坏了你，心肠变坏了。”

云多冷笑一下。

“他到底是你什么人，南平，你不觉得和他太亲密了吗？你们可都是男人，你们的行为举止太诡异，诡异的让我不得不怀疑。好自为之，南平，你记着，你别伤害任何一个对你好的人，包括我，你没资格伤害我。”

云多关了手机，深呼吸，虽然胃里痉挛得厉害，虽然他头脑发热的说出一些话，可他不后悔。没有人会付出不求回报的，没有人会死心塌地的等着被伤害，没有人被伤害之后默不作声。

他爱南平，可现在，恨之入骨。

第十六章：迎新舞会开始

云多开始穿今晚迎新舞会的衣服，衣架上，是他阿姨特意给他准备的一套笔挺的黑色西装。

真是讽刺，南平没有回来，他穿这身衣服有什么用，他只是晚会的小丑，不会成为王子。

可怜的那套西装，云多卷了在卷，丢在地板上，沾满了尘土，他又补上了一脚，踩过去。

打开自己的衣柜，开始翻找衣服。所有人都是正装华丽，他既然是个小丑，那就没必要装模作样。套了一件白色短袖体恤，外边有穿了一件铁灰色衬衫，一条牛仔裤，一双帆布靴，他就这么赶赴会场。

今天的大学，所有学子都是最华丽一面。女生的裙摆摇曳，男生大概是第一次穿西装打领带，只有他是纯棉衬衫，牛仔裤，另类的就好像是大冬天里他穿裤衩背心一样，他一进会场，几乎所有人都在看他。

云多来的比较晚，这个时候，校长已经开始发表致新生词。

同宿舍的几个哥们挤了过来。

“怎么这身打扮啊，你可是新生代表，赶紧把我的西装披在身上，装装样子也好。”

陈勇就要脱他的西装，他可比云多高出半头，身材也要魁梧一些，云多要是穿他的西装，就有些像是小孩穿大人衣服一样。

李义赶紧阻止陈勇。

“你的不合适，穿我的吧。”

云多摇摇头。

“我就这样，不穿西装参加迎新晚会，要被开除吗？既然不会开除，我就这么穿。”

云多赌气，他既然成不了王子，那他就让南平知道，因为他的爽约，他大学开始就被嘲笑，会一直被嘲笑四年，他就要南平对他心怀愧疚，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爽约。

“对了，大二有个很漂亮的学姐找过你，说要和你熟悉一下舞步的，你知道吗？”

云多摇头，一张脸绷得很紧，南平自以为是的安排了，以为就可以爽约了吗？不过是借口，逃避责任的借口。

“哎，你这个娃子，今天抽风啊，和谁赌气呢？看看你这样子，好像谁亏欠你一样，怎么了。”

云多又摇摇头，嘴巴闭得紧紧的，什么也不说。

还不等别人追问什么，主持人这个时候，已经叫云多上台，准备发言了。

弄得其他三个人一头雾水，云多平时还挺和气的，今天怎么这个样子，特别任性，特别愤怒。谁惹他了吗？

云多平静了一下心情，走上讲台，对着台下深行一礼。

大四这边，旭言摸着下巴笑了。

“原来，这个年轻的小父亲，是大一的新生啊。是云朵，还是云多？他父母怎么给他起了这个怪名字。”

皱着眉头想了想，应该是云多，他听见蒂凡尼老板叫他多多的。看看台上的男孩子，他又笑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怎么就这么巧，他一见钟情，以为只是心动过后毫无结果的男孩子，竟然和他同校。同校不说，还是大一新生的代表。这么出色的男孩子，怎么就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呢。他多大？二十几岁？他十七八岁就有了家庭，这也太奇怪了吧。

看看，多有礼貌的一面，多悦耳的声音，微微低垂着脸时，灯光在他身上有些剪影，美得就好像是电影里的画面。他虽然是一身极其休闲的衣服，可是偏偏穿出大学生该有的朝气蓬勃，不骄不躁，不急不缓，稳稳当当的，不张扬，却不低沉，举手投足之间有一股沉着，没有少年的青涩莽撞，也没有成年人的成熟世故，就如茁壮长成的松树，已经成年，散发这青春的气息。

他就站在台上，虽然手里有手稿，可他很少看，平视过所有人，不会又慌张，就连断句都非常有利，虽然台下有全校所有学生，可他不却场，好像这次发言，是他的演讲台，是他个人精彩的表演。

背后的灯光，布置的精美会场，都成了他的背景，他俨然成为这个会场的主角。

旭言有些骄傲的笑了，这就是他心动的男孩，多迷人。

可为什么他不穿西装呢，会场所有的男人，都是西装在身，单单就他一个特例。听见有人在小声议论着，是不是他家没钱没有西装啊，为什么就穿一件衬衫就出来呢，这可是最重要的晚会，虽然穿衬衫也可以，可不觉得太休闲了吗？会给人留下不尊重校规，不重视这场晚会的印象。

这就好像是所有人都顺着左边走，他就自己逆向行驶，招来白眼，招来好奇，招来流言蜚语。

一人独木，二人成林。

旭言不想让这些议论伤害到云多，这些人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爱穿什么是个人自由，难道穿西装就不违反校规，就不翘课了吗？

旭言脱了身上这件黑色西装外套，里边穿了一件贴身的白色衬衫，衬衫的两侧还是那种有些凹进去的款式，他把衬衫袖口解开，挽了几挽，挽到手肘部位，露出他结识的下手臂。把领口的扣子再往下解开两个，把头发抓乱一些，这样，一个休闲模样就出现了。

这时候，舞台上云多已经深鞠躬，作为结束礼。

旭言三步两步挤到舞台边，等主持人一说，大四学长致辞欢迎新生的时候，他一个纵身跳跃，上了舞台。

这个时候，云多刚走到舞台边缘，就被突然跳上来的旭言吓了一跳，火气没处发泄，又被他吓了一跳，眼睛不由的就瞪圆了。

旭言对他一笑。

“学弟。”

云多看清楚了，还不等他说话，旭言已经走过他，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

“学弟很帅啊，有机会再聊。”

云多不由的转身看着他，旭言走到讲台上，对台下挥了挥手。

“学弟学妹们好，今年真是最让人兴奋激动的一年，入学的大家都是朝气蓬勃，学妹们都很可爱，学弟个个都很帅气，是我们这些学长学姐的福利啊。都说在大学里不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就对不起大学四年，各位同学们，有新人加入，单身的可以睁大眼睛寻找目标了。”

台下轰然大笑，旭言歪了一下头，对着云多笑了一下。

“不过呢，学习为主，还是要好好学习。期待你们为本校增光添彩，一起努力奋斗吧。”

搞怪的家伙，云多这是对旭言的第一印象，学长不像学长，嘻嘻哈哈的，可奇怪的就是不管是学生，还是老师教授，都是含笑着看着他，不指责他撺掇学生们谈恋爱。

旭言再次对台下挥挥手，这才走过来。

云多看着他越走越近，才知道自己还没有下去。

主持人已经在调侃旭言的搞怪了。

旭言一把抓住云多的手腕，拉着他走下来。

“还不快准备，十分钟之后，就要开舞了。去找你的舞伴吧。”

云多后退一步，保持着有礼却生疏的微笑。

“还要麻烦旭言学长，我舞伴今天有急事没有来，我不能开舞。就请学长独撑大局吧。”

南平不在，这个任务，他没办法完成。已经作为新生代表发言了，那他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请学长努力，让这此舞会已顺利办下去。我就不打教学长的好兴致了，拜拜。”

他还留下来有什么用，开舞的任务，有旭言全权代理了吧，他这个代表就功成身退。他想退场，他想回宿舍休息，他撑得有些太累了。

旭言一把抓住他。

“你要走吗？傻瓜，你没舞伴我可以给你找一个啊，只要你撑几分钟就可以了，这么走了全大一新生都会怨你的，你不开舞，他们怎么开始，你等等，先去喝一杯饮料，我给你找舞伴去。”

第十七章：可以请你和我跳一支舞吗

有人滥好心的叫人有些烦躁，就算是他们早就有过一面之缘，就算他是学长，也没必要吧。

“我不会跳舞。就这样。”

云多冷下脸，不轻不重的，就拒绝了旭言的好意。露出八颗牙齿，虚假的笑了一下，转身要走。

旭言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更是不让他走了。

“有我在呢，就算不会跳舞，我也不会让你下不来台的。”

云多皱了一下眉头，他的笑容很灿烂，灿烂的让他没办法拒绝。

这时候一个女生提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走过来，笑盈盈的。

“旭言，你的外套。”

“你帮我放角落里，我今晚不想穿。”

云多这才好好看着旭言，全会场，除了他是一件衬衫之外，就只有旭言是一件白色贴身衬衫了。明明他穿了西装来的，为什么他要脱下去？

只有他是衬衫，他就好像是个闯入高雅会所的无知孩子，可有了旭言的陪伴，他到不觉得不好意思了，好像晚会变得随意了，穿什么已经不是人们关注的了。

“你，你为什么不穿外套。”

“陪你啊。两个人都穿衬衫的话，才能显出新生和学长的默契。看看，咱们是一个小团体呢，不把校规放在眼里，随性而为，也挺好的。”

旭言还是笑着，云多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一起笑出来。从星期六就感到被遗弃的伤痛，现在慢慢变得平复。他还是有人陪的，就算是出丑，他也有个做伴的。

转头看看会场，所有人的眼神不再集中到他身上，他就算是只穿衬衫，这些人也是为理所应当。不会觉得突兀。

“看看，笑一下不也挺阳光的。第一次看见你就是忧郁王子的样子，第二次看见你还是气鼓鼓的像只青蛙，现在这个表情挺好，保持住。”

云多有些羞涩，他不是女孩子，也不是小孩，被这么哄着，他似乎回到了七八岁，父母的身边。

“旭言，快开舞了，我们准备吧。”

那个女孩子出声打断他们的交谈。

“对不起了，薇薇，我要换舞伴。耽误你时间陪我练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叫做薇薇的女孩子脸色一变，微笑不在。

“旭言，从大一开始我们就是搭档，现在换舞伴，是不是有些不妥当。这可是我们最后一年的舞会，你不想在最后一次的舞会上因为配合度不够丢脸吧。临阵换将，可是大忌。”

“学长要照顾学弟，多多身为新生代表不会跳舞，他丢脸的话可会被嘲笑四年。我没关系，就算是他踩我的脚，我们配合度不够，可我还是要帮他把这场开场舞跳下来。薇薇，你忘记我是舞蹈社的舞王了啊，就算他是一个运动白痴，舞蹈低能儿，我也会让他成为今晚的焦点。”

“别担心，有我呢，我和你一起跳，不会丢脸的。”

旭言转头对着云多安慰，云多有些不好意思，为了配合他，旭言好像把女朋友得罪了。

“没关系的，学长，你和你的女朋友一起跳吧，我真的会丢人的，还是不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