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太入戏了。”尤其在旁边感慨了一句。
不行了,不行了,要沉下去了,谁来救救我……杨猛心中焦急地喊着,两条腿完全吃不上力,就这么瞪着绝望的眼睛沉了下去。
“停!!”导演难得露出笑容,“非常棒,可以过了!”
尤其走到导演身边,乐呵呵地问:“明天那场撞树的戏是不是也让他来替?”
导演思忖了片刻,有些不放心地问:“那场戏的难度很大,他这小身子板行么?”
“没问题。”尤其回头朝水池里看了一眼,“您瞧,刚才泡了那么久,刚上岸就没影了,动作倍儿利索。”
导演大笑着说行。
尤其得到导演的许可,兴冲冲地跑回去找杨猛,这会儿天已经快黑了,白天的拍摄任务已经结束,工作人员都开始收拾器械了,却不见杨猛的踪影。
“看见杨猛了么?”尤其拽着动作指导问。
动作指导一副惊讶的表情,“他不是和你一起走了么?”
尤其心一紧,赶紧跑到水池旁,这一瞧不要紧,竟然看到杨猛漂浮的那只脚了。
晚上,杨猛蜷缩着被窝里,数着到手的一千块片酬,美得嘴都合不拢了。这钱赚得多容易啊!平时出警,受伤再严重,也不会多给钱。今儿才被淹了一下,就拿到一千块钱,实在太爽了。
这下,小周子结婚的份子钱出来了。
第二天,杨猛如约来到了片场,人家都穿着半袖在阴凉处吹冷风,他裹着一件大衣,站在太阳底下还打哆嗦。
“你行不行啊?”尤其一脸担忧地看着杨猛,“要不就换别人吧,你要真不想用我的钱,那就先和我借呗,我又不催着你还。”
杨猛斜了尤其一眼,幽幽地说:“不用。”
然后,一副清高的姿态朝化妆师走去。
这次,杨猛演戏里的一个小太监,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他要被对方一掌打飞,撞到五六米远的一棵大树上,因为荡位很大,所以身上的一些主要的部位都要罩上保护垫,但脑袋上不能有。所以杨猛在撞树的瞬间,必须要先用胸脯去接触树干,如果碰到头就相当危险了。
第一次被吊威亚,杨猛显得很兴奋。
反复练习数次之后,终于正式开拍了。
武者一掌袭来,杨猛的身体被威亚吊离地面,猛的朝树上撞去,杨猛谨记导演的话,一定要用胸脯撞,一定要挺胸,挺胸……
砰的一声,杨猛胸脯先碰树。
“漂亮!”
导演大喊一声,而后用场记板咔了一下,这个镜头一次就过了。
然而,杨猛却躺在地上久久未起来。
尤其赶忙跑了过去,蹲下身看着杨猛,紧张地问:“怎么了?”
杨猛死死咬着牙,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尤其赶忙把杨猛扶起来,这才发现,杨猛的后脑勺上插着一块尖石子。
晚上,杨猛的脑袋上打着绷带,迷迷瞪瞪地数着手里的钱,两千块,除去看病的钱,纯剩一千块,这下老杨生孩子的份子钱也有了。
第五天,杨猛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复出之路。
这次,他又要替女主角演一出坠马的大戏。
幸好杨猛以前和同学去过马场,勉强懂一点儿骑马的技术,不然这个活儿就没法接了。即便这样,尤其还是很担心地看着杨猛,“我可提醒你,你别逞能,别因为这几千块钱再落个残废。”
“你就放心吧!”杨猛拍着尤其的肩膀,“前两次出事是我点儿背,我就不信了,我的点儿还老是那么背?”
在动作指导的反复叮嘱下,杨猛信心十足地上了马,骑了一段之后,开始表演坠马。这次不光是尤其,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得紧紧的。好在杨猛不用真的从马上掉下来,只要在马上表演几个高危险的动作就可以了。
事实证明杨猛这次真的走运了,他表演了一路,无论是大喊还是扭摆,都没有惊吓到身下的马。直到导演喊停,奔跑的马终于停下了,杨猛依旧毫发无损。
尤其总算松了一口气。
杨猛刚要下马,突然停下来的马又开始跑了,杨猛的身体掉了下去,一只脚却被勾着,就这样被拖了很多米,他一直用腹肌撑着,脚却怎么也下不来,只见马蹄子在脸上飞来飞去,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不知过了多久,杨猛才听到清晰的呼唤声。
“杨猛,杨猛,你还好吧?”
杨猛睁开眼,头顶上方是尤其的脸。
“小周子结婚的份子钱有了,老杨生孩子的份子钱有了,过两天大张塔的新店开张,怎么也得拿个两三千,这下都有了。”说罢裂开红紫的嘴角,虚弱地笑了笑。
他终于可以安息了。
就在这时,杨猛的手机铃声响了,在尤其的衣兜里,杨猛让尤其递给他。
“猛子啊!我是因子,和你说个好事,我过两天要结婚了。”
杨猛的脸一下就白了。
放下手机,喃喃地朝尤其问:“因子要结婚了,你知道么?”
“知道啊!”
杨猛嘴角扯了扯,“你准备随多少?”
尤其想也不想便说,“老同学啊,又是那么有身份有地位的一个人,少两万肯定拿不出手吧?”
杨猛直接昏了过去。
98、究竟谁来迎亲?
自打上次在灯展上看到顾海拥抱着白洛因的那一幕,闫雅静的精神就一直处于游离状态,说不上来什么感受,总之那一晚之后,她的人生观就彻底颠覆了。
顾海已经很多天没有在她面前出现了,而佟辙也不再处处和她作对了,她现在可以随意进出顾海的办公室,随便用他的东西,甚至可以暂时顶替顾海的位置,坐在他的办公椅上对着层层下级发号施令。
她梦想中的生活已经来临了,可她却什么感觉也没有。
以前总觉得顾海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现在这份待遇,就已经足够证明他们之间有什么。自从盛大的灯展结束,几亿的耗资只求照亮爱人回家的路。闫雅静才发现,她的眼界太短浅了,她曾经对顾海的定位简直错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原来他的爱是那样浓烈狂热。
那一晚,看到顾海抱着白洛因泣不成声的画面,闫雅静震惊中猛然觉醒,她的嫉妒仅仅在佟辙那里有意义。到了白洛因这,所有情绪变化都没有存在的必要,差距太大了,大到她连嫉妒的勇气都没了。
看到顾海电脑上数十年如一日的桌面背景,闫雅静悔不当初,这么显而易见的感情深度,为什么现在才察觉?如果半年前她就知道顾海如此狂烈地爱一个人,爱到心缝儿里塞不下任何一个东西,是不是现在早已走出感情的困境了?
事情再推到九年前,如果当初在车上听到顾海说的那声,她可以不那么肤浅地把注意力放在顾海英俊的面孔上,而是多看看他的眼神,是不是这么多年的单恋悲剧就不会上演了?
可惜,现在改变一切假设条件都迟了,她的青春就这么献给了一个错误的认知。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闫雅静的遐思。
她抬起头,看到佟辙那张英俊的面孔正朝她步步逼近,眼神依旧犀利,笑容依旧硬朗。闫雅静不明白,到了这种时候,佟辙怎么还能保持如此高傲的姿态?
他还有高调的资本么?人家顾海都投奔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了!
闫雅静自始至终都把佟辙划归为自个的同类,对于此事,佟辙一直没承认也没否认,完全是纵容闫雅静的误解,只为了这厮能早点儿清醒。
“诺,婚宴请柬。”
佟辙扔到闫雅静面前。
闫雅静抖着手拿起来,封皮做得很精致,外面的图案是五指交叉的两只手,相抵的两枚戒指带着岁月的痕迹。闫雅静还记得其中一枚,那是在公司对面的茶餐厅,顾海曾经交由她保管过的。到了这种时候,闫雅静再也不敢说“送”这个字眼了,她总算明白为何顾海会在那样一个场合莫名其妙地吃醋,又给妞枚戒指了。
打开请柬,看到里面的照片,即便在这种绝望的心境下,闫雅静依旧笑了出来。
“为什么要用这么雷的合影来做请柬的底图啊?”闫雅静忍俊不禁,“就算要找一对携手相伴的老人,也应该挑两个好看一点儿的吧?”
眼前的老头老太太,一个披着军大衣,只剩两颗牙;一个穿着红棉袄,脸上千层褶。
“这就是他俩人的合影。”佟辙说。
闫雅静瞬间碉堡了。
仔细一看,真尼玛有点儿像!
这俩人搞啥呢?
说到这,不得不提一下顾海和白洛因的婚纱照。
那叫一个天雷滚滚!
俩人请来了鼎鼎大名的婚纱摄影师,结果几套照片下来,完全砸了人家的招牌。先是去了青岛,找到当年租住的那间海景房,拍摄了白小媳妇儿和顾老村长一个套系。光是乔装打扮还不够,还要拍摄从青壮年一直到白发苍苍的所有阶段,光是这么一个套系就拍了足足一个礼拜,摄影师的镜头在这一个礼拜惨遭凌辱。
而后又拍了军营生活一个套系,很多都是白洛因个人写真,泥浆缠身,汗流浃背,衣着凌乱,怎么狼狈怎么拍,用以展现白洛因这些年艰苦奋斗的历程……这还不算什么。最重口味的要数牺牲系列,在这个系列里,白洛因要演绎作为飞行员可能出现的各种死法,不仅装扮血腥骇人,还要让顾海在一旁扮演丧夫的凄惨样儿。
然后又拍了裸身系列,校园生活系列,家庭生活系列……最后又请来知名导演,为俩人量身打造了一部爱情记录片,由主角亲自参演,将俩人的情感路程重新演绎一番,准备拿到婚礼上去放。
关于婚礼的其他细节,还在商定之中。
闫雅静拿着请柬,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当初他和顾海假订婚的请柬还锁在抽屉里,那张请柬多体面啊!照片上的顾海多帅气潇洒啊!可拿在手里却冷冰冰的。再瞧瞧这张,拿出去恨不得让人笑掉大牙,可捧在手心却热乎乎的。
佟辙点了一根烟,坐在闫雅静对面抽着。
“你别在我面前抽烟。”闫雅静一副嫌恶的表情,“我就讨厌闻到烟味儿。”
“正好熏熏你。”佟辙幽幽地说,“免得你不清醒。”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佟辙已经对闫雅静没有威胁力了,闫雅静在他面前依旧不愿服软。
“我早就清醒了。”
“清醒了?”佟辙一副质疑的表情,“单恋三年了吧?这么快就清醒了?”
“三年?”闫雅静苦笑,“广义上说有九年了,狭义上说有五年了。”
佟辙简直不敢相信,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这种年份还能用来衡量单恋,而且还是白富美的单恋。
“你蠢得冷人发指。”佟辙说。
闫雅静冷哼一声,“纯乃女人最珍贵的资本。”
“谢谢,我说的是‘蠢’。”
闫雅静一个烟灰缸砸了过去。
佟辙还不要命地刺激她,“你不会还是处女吧?你就没在这几年,想方设法把自个的那层膜交给顾海的老二?”
闫雅静羞愤至极,我要真交出去了,还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么?
佟辙看到闫雅静的表情,夹烟的手指顿了顿,难道被他说中了?二十七八岁的富家女,漂亮又金贵,不阅人无数简直没天理了!可真有这样的极品,竟然让他给碰上了!怪不得顾海当初怂恿他跳槽的时候说,你来到这肯定会收获一个大惊喜。
要不要现在就把话挑明了呢?
佟辙还在想着,闫雅静却先开口了,“以前是我误会了你和顾海的关系,从今天开始……”
佟辙静静地等着闫雅静后面的话。
“咱俩就正式成闺蜜了。”闫雅静初次朝佟辙露出温柔的笑容。
佟辙的嘴角抽了抽,闺蜜……
顾海和白洛因还在家里商量婚礼的流程。
俩人决定不找婚庆公司了,一切策划都由自己独立完成,能用自己人就绝不花钱请外人。
“昨天说到哪了?”顾海问。
白洛因打着哈欠说:“证婚人。”
“证婚人……”顾海琢磨了一下,“要不就我哥来吧?”
白洛因当即瞪眼,“让他给咱俩证婚?咱俩的婚还结得成么?”
顾海的嘴角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我就想让他亲眼见证咱俩的幸福。”
白洛因哼笑一声,“你缺德,他比你更缺德,你要真敢把证词交给他,他敢给你反着念!不行不行,不能冒风险,换一个人,周凌云怎么样?”
“他?”顾海怒目,“他不在现场埋几颗炸弹就是好的!”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白洛因还挺护短,“我们师长其实挺仁厚的,昨天我亲手把请柬交给他,他还笑着说要来闹洞房呢!”
“别!!”顾海当即呲牙,“我怕到时候被他闹死!”
证婚人这个名单暂时搁置,俩人又讨论起迎亲的事。
顾海当即表态,“当然是我去你家迎亲了!”
“为什么?”白洛因问。
“因为是我娶你啊!”顾海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白洛因拍案而起,“谁说是你娶我?明明是我娶你!!”
99、商讨婚礼细节
“诶,怎么还成你娶我了?”顾海拧着眉,“我连聘礼都下了,爸妈都叫了,怎么说也该是我娶你啊!”
“你少来那套!”白洛因一副挑衅的表情看着顾海,“别以为我喝多了就什么都不记得,那晚我问你能不能嫁给我,你可是答应得明明白白的。”
顾海当即还口,“你喝多了还能记事,我喝多了可什么都不记得了,谁知道那会儿你是不是趁机敲诈我?我可告诉你,神志不清的时候签署的一切协议都是无效的,更甭说口头约定了。”
白洛因双眉倒竖,“就算那天的承诺无效,也应该是我娶你!我堂堂一个军官,手下千军万马,怎么能屈身嫁给你一个商人?”
顾海对白洛因的挑衅不以为意。
“你堂堂一个军官,不能屈身下嫁于我,就能屈身在我身下浪叫了?昨晚上也不知道是哪个有骨气的军官,拿着我的老二这个蹭啊!老公,老公,快点儿进来吧,我受不了了……”顾海夸张地模仿着。
“你给我滚!!”白洛因劈头盖脑地揍了上去,“少给我这瞎扯淡,我啥时候叫你老公了?”
不知道为什么,“老公”这俩字从白洛因嘴里蹦出来,比伟哥还强劲。顾海每每听了都心头发痒,特别特别难以形容的一种奇妙滋味。于是,在挨了无数个拳头之后,顾海霸道地将白洛因扣在怀里,坏笑着把白洛因的手放在自个的胯下。
“叫你别惹我,你看,说着说着就把我给说起来了。”
白洛因简直对顾海无语了,昨晚上俩人聊着正经事,聊到闹洞房的应对策略,就尼玛奋战了半宿。这会儿刚起来,还没说两句正经的,这厮又把话题扯歪了。
“咱俩用不用先去做一个婚前检查?我怀疑你有无节制综合症。”白洛因说。
顾海笑着用胡茬去蹭白洛因的脖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就想搞你。”
白洛因的大手狠狠扣在顾海的头顶上,冷着脸说:“先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