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有人敲打自己的肩膀,白洛因回过头。
“你要是不想吃,可以扔了,别借花献佛。”
白洛因的脸立刻冷了下来。
“东西是你买的?”
顾海没回答,但是眼神已经给了肯定。
白洛因恼了,“你怎么不早说?我要知道是你买的,我就是饿死了都不吃。”
“可是你已经吃了。”
白洛因恨不得吐出来,“谁让你放在这的?”
顾海给气得够呛,我给你买东西吃,你还骂骂咧咧的!我顾海对谁这么好过?上次我女朋友想吃煎饼,我都懒得去煎饼铺子那排队。
“你要是后悔,可以把钱给我,刚才那堆东西一共32.那些没吃的就不算了,给你抹掉一个零头,给我30就成了。”
白洛因心中暗自咬牙,嘴上依旧是不依不饶。
“你们家是不是卖早点的啊?没生意就想出这么一个损招儿。”
“是,我们家就是卖早点的,专门讹你这种傻子。”
“你大爷的。”
“……”
白洛因转过身,尤其都已经开吃了,他没能在顾海那捡到便宜,心里憋屈,就拿尤其撒气。
“让你吃了么?”
尤其英俊的脸上露出几分疑惑,“我吃的这些不是没和你要钱么?”
白洛因站起身对尤其一顿暴揍。
大课间,班里的同学三五成群地往实验室走,尤其走在白洛因的身边,瞧见他脸上布着一层冰霜,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其实人家顾海对你挺好的。”
白洛因正在想石慧的事情,听到尤其这么一说,思绪很快转了回来。
“他对我好?”白洛因恨不得撕了尤其这张嘴,“你怎么净说没谱的话?你从哪看出来他对我好了?”
尤其整理了一下衣领,不紧不慢地说道:“就拿今天早上这早饭来说吧,人家下了多大的工夫?那些蛋糕、面包之类的倒是好买,去一趟超市全搞定了。可那些包子、肉夹馍、煎饼、鸡蛋灌饼……之类的,不得一个摊子一个铺子地排队等么?”
白洛因的表情有少许缓和,但是语气仍旧不冷不热的,“也许是在一个摊子买的呢?”
“你见过那么大的早点摊么?要是真有,早被城管给收走了。你就知足吧,反正让我买那么多样儿,我是没有那个耐心去排队等。”
白洛因想起今天吃的早饭,都是热腾腾的。
“我纳闷了,你怎么老是和顾海过不去?”
“我和他过不去?”白洛因冤得直想用头撞墙,“是他一直看我不顺眼,一直在我这找茬。要是真有人让他不搭理我,我直接给那个人磕三个响头。”
尤其被白洛因逗乐了,“至于么?我觉得顾海挺喜欢你的,反正我每次回头,都发现顾海盯着你看。我挺纳闷的,你说他一个男生,怎么一天到晚盯着你看呢?”
“你说为什么?整幺蛾子呢呗!”
“可我在他的眼神里面看到的都是欣赏啊!”
白洛因差点儿被脚下的台阶绊一个大跟头。
“白洛因,你怎么跑这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洛因面露笑容,大步朝杨猛走过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
“我们下节课是实验课,所以去实验室上。”
“哦。”杨猛笑呵呵地看着尤其,“这谁啊?”
“我前桌,尤其。”
白洛因介绍着。
杨猛一边点头一边念叨,“继续。”
“继续什么啊?”
“往下说啊。”
“这不已经说完了么?”白洛因拍了拍杨猛的后脑勺,“还让我说什么?”
杨猛一愣,“你还没说他叫什么呢!”
白洛因瞬间石化,不愧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尤其吹了吹额前的几丝长发,一脸的无奈。
“我叫尤其。”
杨猛尴尬地笑了笑,“你怎么起这么一个破名儿啊?”
尤其冷下脸,“你这人说话我可不爱听。”
“不爱听就改名去。”
“……”
简单地聊了几句,白洛因和尤其继续往实验室走,路上尤其开口问:“刚才那哥们儿叫什么啊?”
“杨猛。”
“草……还没我的名儿靠谱呢!”
白洛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你俩站在一起挺般配的。”
“不过你那哥们儿长得倒是挺帅的,和我有的一拼。”
“实验室里面有硫酸,小心我泼你。”
“……”
英语课上,白洛因总是心神不宁,一会儿觉得后背火辣辣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烧灼着,一会儿又突然打了个冷噤,好像衣服里面塞了冰块。
“我觉得顾海挺喜欢你的,反正我每次回头,都看到顾海盯着你看。”
刚才还火热的身体,瞬间毛骨悚然。
白洛因缓缓地转动自己的头,一只眼睛不停地往后瞄,终于,他的目光触到了一束亮光,很快,他在那束亮光里看到了自己的半边脸。
草,果然如尤其所说!
“你看我干什么?”
顾海冷笑,“你的脑袋和方向盘似的,我不看着你,你拐到沟里怎么办?”
“……”
“班里的气氛太压抑了,我看同学们都困了。这样吧,你们班谁唱歌最好听,请他给大家唱一首英文歌,活跃活跃气氛,怎么样?”
集体鼓掌表示赞同。
“谁唱?自告奋勇一下。”
集体沉默。
英语老师无奈地笑笑,“要不谁给推荐一位?”
久久的沉默过后,一个角落里响起沉睿的男声。
“白洛因。”
白洛因恨不得掐死顾海。
“谁叫白洛因啊?刚才我听到有人推荐你了。”
白洛因站起来,顺带着用大腿顶了桌子一下,桌子撞到顾海的胸口,震感很强烈。
既然站起来了,不唱总是不行,白洛因也没谦虚忸怩,直接捡一首最拿手的,轻轻哼唱起来。
歌曲很短,但是带给顾海的震撼是很大的。
这首英文歌,是他年幼的时候母亲经常哼唱在嘴边的,那时候的她会一边哼歌一边跳着华尔兹,一个人的华尔兹,美得像一只孤傲的天鹅。多少年后的今天,顾海听到这样的曲子,仍旧能够拾起那些琐碎的时光。
班里的掌声响起,顾海如梦初醒般地看着白洛因坐下。
旁边的男生仍不住感慨了一句,“白洛因,你可真是个全才,老天爷怎么把所有的优点都安在你身上了?哪怕匀我一个也好啊!”
白洛因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赞美,幽冷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我以为你这张嘴只会吃和挤兑人呢。”
日子一久,班里所有的同学都看出顾海和白洛因是死对头。白洛因说东,顾海说西,白洛因做事,顾海肯定去拆台子……就连班里的书呆子看到白洛因都问:“顾海怎么老是和你作对啊?”
“他有病。”
除了把顾海当成神经病,白洛因已经找不到任何有说服性的理由了。他无法想象一个心理正常的人,可以孜孜不倦地找茬到今天。他也很想问问顾海,我到底哪儿惹着你了?为什么你在别人那都正常,到了我这就……
可每次都是还没张嘴,对方就开始进攻了,为了不吃亏,白洛因也只能反击。
久而久之,速战速决的计划已经彻底土崩瓦解了。
24、神奇的白老爹。
“儿子啊,那个丫头又给你打电话了。”
白洛因刚吃几口饭,听到这句话,又没了食欲。
“爸,您直接挂了吧。”
白汉旗刚要按掉,白洛因又一把夺了过来。
“算了,给我吧。”
已经入秋了,院子里的风很凉,白洛因站在大树底下,感觉自己的心和身体的温度一样在下降。这段时间,每天晚上回家,他都要和石慧视频语音很久,造成他精力严重不足。比这更折磨人的,是白洛因心理防线的一点点降低。
他不想这样,所以昨天刻意停了一晚。
结果,今天石慧就打电话过来了。
“你有那么烦我么?”
“咱们以后,别联系了。”
“不,绝对不可以,你要真那么做,我就整天骚扰你爸爸。”
“就这样吧。”
白洛因挂了电话,拔掉卡,回了屋子。
“打完了?”
“嗯。”白洛因点头。
白汉旗好奇地打听了一下,“那丫头是谁啊?”
“和您说您也不认识,您这手机卡里面还有多少话费啊?”
白汉旗想了想,“20块不到吧。”
“那就换个新的吧。”
白洛因的手特别快,一下就把手机卡给掰折了。
白汉旗刚想去拦,已经晚了,眼瞧着自己用了好几年的手机卡没了,心里不由得心疼。
“手机号码都存在那张卡里了,这下子全丢了。”
白洛因拍着白汉旗的肩膀安慰他,“放心,您的手机放在家里一天都没一个电话,那些号码留着也没用,还不如清空了。”
白汉旗叹了几口气,目光转向白洛因的嘴角。
“你这两天上火好点儿了没?”
“好多了。”白洛因往里屋走,“估计再抹点儿药膏就下去了,药膏呢?您给放哪了?”
“就在里屋书柜的的第二层,黄色的药管。”
以往都是白汉旗用棉签粘上药膏帮白洛因抹,今天他自己动手,在书柜的第二层找了半天,终于看到一管黄色的药膏。
“马应龙痔疮软膏。”
不可能是这个……白洛因又在第一层和第三层找了半天,弄了满手的灰尘,都没看到治疗嘴角裂口的药膏。
“爸,在哪呢?”
白洛因朝院子里喊。
白汉旗正在努力把那张手机卡掰直了,结果发现是徒劳的,只好扔掉手机卡走进屋。
“不就在第二个柜子上么?”
“我找了,没有啊!”
白汉旗走过去,拿起那管黄色药膏,“不就在这呢么?”
马应龙痔疮软膏……
白洛因的脸噌的一下黑了,“我这是嘴角裂口了,您给我用痔疮膏?”
“这有什么啊?”白汉旗爽快一笑,“上次你奶奶犯脚气,也是用这个治好的。”
白洛因的骨头攥得咔咔响,“那犯脚气和嘴角上火能是一回事么?”
“哪裂口不是裂啊?那502能粘塑料,也能粘鞋是不是?甭管它是什么药,只要能把你的嘴治好了,就证明这药管用。你瞧瞧,嘴角这的口子是不是小了好些?”
白汉旗说着还去摸白洛因的嘴。
白洛因一把推开白汉旗,怒冲冲地回了屋子,猛地关上门。
白汉旗一边打门一边大声朝里面喊:“爸不是舍不得花钱,是这药真管事,我嘴上手上哪溃烂裂口,抹这个都管用,不信你去问医生,医生肯定也说这药啥都能治。”
里面没有半点儿动静。
白汉旗又拍了拍门,“儿子?你都抹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差这两天了,再抹抹就好了。”
白洛因又失眠了。
……
第二天一早,悲催的一天正式开始,白洛因的生活已经形成了一个定律:白天和顾海作斗争,晚上回去和石慧瞎折腾。本来就心力憔悴,今天还雪上加霜了,白洛因早上是被憋醒的,两个鼻孔都不通气,他坐起身看了看,就剩下一一个被角,剩下的整个被子都在地上。
感冒是在所难免的了。
白洛因加了身衣服,去学校的路上经过一家小诊所,进去让医生看了看,医生给他开了一板“白加黑”。
到了学校,白洛因看也没看,掰出一片药就吃。
结果,他发现,药板上少了一个黑片。
白洛因的脑子里浮现一句广告语。
“白天吃白片,不瞌睡;晚上吃黑片,睡得香。”
25、白洛因出事了!
从早自习到大课间,白洛因连个头都没抬。
这下可算是憋坏了顾海。
顾海在后面怎么待着都不舒服,他尝试了各种方法叫醒白洛因,可人家睡得那叫一个踏实,你用桌子撞吧,撞得全班同学都回头看你,人家白洛因照样睡得好好的。
第三节课是罗晓瑜的课,罗晓瑜很喜欢叫白洛因回答问题,这节课也不例外,清脆的“白洛因”三个字一出口,全班同学的目光都扫向白洛因这里。
白洛因的左脸颊睡出了一个红印子,可人家依旧站起来了,而且对答如流。
这样的现象在前段时间一直发生,大家也见怪不怪了。
可顾海就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儿的人。
从他认识白洛因的那天起,他就怀疑白洛因睡觉的真实性,哪有人能一边睡觉一边听讲呢?很多同学都说过白洛因的这个特异功能,说得神乎其神,顾海就是不信这个邪。
他觉得,白洛因肯定没睡着。
为了检验一下这个想法的真实性,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顾海去校医室买了两片安眠药,回来之后磨碎了,放进了白洛因的水瓶里。
一直到下午上学,白洛因的脑袋仍旧昏昏沉沉的。
感冒药还真是个催眠的好东西,尤其把感冒药吃颠倒的人,绝对能睡个天昏地暗。
白洛因觉得口干,拿起瓶子大口大口喝水。
奇怪,今天的水怎么有点儿涩?越喝越渴!白洛因把一大瓶水都喝了,喝完之后又去热水房接了一些来,放在桌子上准备晾凉了接着喝。
喝完水之后,白洛因很快有了睡意。
而且,这一睡,就没头了。
前两节课,老师一直没点到白洛因回答问题,顾海的推测自然无法得到验证。到了三四节课,班里开始了自习,安静有序的环境正是睡觉的好时机。白洛因连姿势都没有换一个,课桌上的书本掉到地上都毫无察觉。
课代表开始收作业了。
到了白洛因这里,轻轻叫了一声。
“白洛因,你的数学作业。”
白洛因毫无反应。
课代表有些着急,又拍拍白洛因的头。
“喂,醒一醒,作业该交了。”
尤其也回头吓唬了一句,“老师来了。”
白洛因还是一动不动。
这下,周围的同学都有些担心了。照理说这白洛因平时睡觉很警觉的,不管睡得多香,只要有人喊他,或是有正经事要做,他立刻就能精神起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
尤其尝试着把白洛因的头抬起来,结果这一抬不要紧,尤其的脸色都变了。
“他的脸怎么这么白?”
一句话也把沉思中的顾海催醒了。
他不会是对安眠药过敏吧?
这么一想,顾海赶紧把座位往前挪了一步,一只手扶住白洛因摇摇晃晃的肩膀,另一只手拍着他苍白的脸,尝试着唤道:“白洛因?白洛因?”
白洛因毫无回应。
尤其先急了,“他是晕过去了,快点儿把他送到医务室。”
一边说着,一边将白洛因放到自己的背上,企图背着他出去。结果还没站起来,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