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克制住呻吟,一旦有了快感眼神中就充满了罪恶感。
其实易翔是知道的,尽管他们的第一次是诸月来引诱的自己,可那样的隔阂不愉快一直存在在诸月的表情和眼底。
也正是这份欲拒还迎的姿态,让他深深的陷了下去无法自拔。他常常恨,恨诸月为什么不能干脆放荡一点,这样就不会让易翔在
除了本能的快感外产生别的想法,他也恨诸月的笑容和不抵抗,那在他看来就是最大的疏远和抵抗。
面对自己的时候,易翔明白,诸月总是带着沉重的心绪。
可他从来不说为什么。
所以他也不问。
这样的隐忍长久而来却畸形了情感。所以对待他的方式越发粗暴。
诸月没有抵抗,也没有回应。
只是瞬间似乎有回忆像电影一般过场,每一出戏都强调着自己错误的决定,怪不得人说,一步错,步步错。保护单纯的方法那么
多种,为什么当初的自己非要认为只有隐瞒才能让别人获得幸福。
他对易翔的不信任,找来了接踵而至的所有不幸和桎梏。
这么久,也失去了最爱的人,诸月终于决定要面对事实。这样下去,易翔不会改变,他的单纯不会回来,他们的关系将会永远的
罪恶下去。
他要的是改变。
压住他正试图撩拨情欲的手,郑重地挪开。
直视他不满的眼神。
“易翔,”深吸一口气,“你爱谁都可以,不能爱我。”
易翔的身体几乎是猛地一阵。并没有想到诸月会没来由的提起这件事。
“为什么。”
“……”
“因为我们是兄弟?”
“……”
“我不在乎。”易翔像是轻蔑般的嘲笑着血缘关系。
“我说不行就不行!”有生以来第一次的,诸月用强硬的语气命令易翔做某件事。
显然被宠坏的弟弟被震住了片刻,但随即以更凶猛的口气追问:“你告诉我一个理由!”
诸月还不想说,他不想让易翔知道太多痛苦的事,或者说,他没有勇气面对知道真相后易翔的反应,“就算是为了我。”
呵呵,易翔笑了,含着无比的愤怒,明明你知道我最在乎的就是你,明明你知道我不能反抗你的意愿,明明你知道我什么都想要
为了你好,到底为什么你要这样让我痛苦受折磨?我要怎么做,我要让你就这样离开我,走出我的视线,淡出我的生活从此两不
相干?不可能,我不能忍受没有你的生活,更加不能忍受有你却碰不到你的生活。
不是一直以来,你都让我任性了吗?好啊,这一次,我也要任性,你就让我任性这最后一件事,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故意使用这
个权利了。
“不行。”易翔冷冷地回答,“我爱定你了。”
话一出口他就几乎后悔了,因为他看见诸月本就忧郁不堪的眼神里又多了一种情感——绝望。可是为了他的爱情,他不要放手,
他无论如何不要放手。
诸月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易翔一眼。
他那样沉默地走出了办公室,走出了酒店。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脑子里只有易翔冷酷而坚持的眼神,一切都是自己的错,都是
自己的错,都是自己的错。
诸月没有意识到走在车来车往的路中央。也没有听见路人紧张的喊叫。
在没来得及刹车的鸣笛和碰撞前,唯一在脑中回旋的念头是,来不及了,大叔,我好想解脱。
好心人叫了救护车,急急忙忙将血流不止的伤者送入医院抢救。
护士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了身份证,查出了资料,联络到了易翔。
总觉得只要自己一味任性下去,诸月就会退让的。然后他们就可以快乐美满的,像从前一样生活。可是仅仅半小时,仅仅一通电
话,让易翔的后悔达到了顶峰。
恨不得时间倒回去,就体贴的让诸月自由。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起码让他安全的活下去,给他一个最体贴的弟弟的表情
。
人到了医院,在护士还没开口前,易翔就卷起袖口,“抽血吧。”
“你是患者的……”
“弟弟,亲弟弟。”
“血型契合吗?患者的血型并不常见。”
“我爸妈的血型一样,都是O型阴性。”
“太好了,那就不会有错。跟我来。”护士小姐微笑着,“不过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叫了志愿者来。”
“什么时候到?”易翔不想有任何差错,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险。
“快了,他说马上赶过来。”
第二十一章:重逢
在一片黑暗里,诸月感到了久违的轻松快乐。
仿佛回到了还年幼的时候,有大叔陪伴,到处都是明亮的气息,正直而质朴。
想到种种不快乐,诸月高兴地笑,解脱了,大叔,我终于解脱了。
从小我就讨厌负责任,你还故意给我这么重的负担。
我果然没有办法让那孩子快乐的活下去,但至少他活下来了。
虽然言而无信,虽然也没有得到真爱,可是我现在好轻松,好快乐,真的好快乐。
“你真的快乐吗?”
谁?
“诸月,你真的快乐吗?”
是谁?
“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在到处都是黑暗的环境里,远处有一抹微弱的亮光。
“四年来我一直都想你……”
诸月小心翼翼朝那亮处走去,远远望见一个人影。
“没有你的日子,我寂寞的快疯了。”
到底是谁?
“不,我已经疯了。”
想要看清说话的人,然而光线太强烈,能看见的只有一片人形的阴影。
“你就这样离开,真的幸福吗?”
幸福?幸福是曾经的一闪而过,如今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如果你幸福,我也不挽留你。”
不挽留我?真的不挽留我吗?
“我会去找你。”
那背影说着真的转身离去,一股强烈的想跟随的欲望不容迟疑地带动诸月的身体,就朝着那背影狂奔而去。
然后,诸月醒了。
虽然醒了,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他看到的人的确能让他以为还在做梦。
那是阿尚坐在床边。脸上没有表情,可是那双眼里透着无法掩饰的焦虑。
“你醒了?”
“看得见我吗?”
“听得见我说话吗?”
“还有知觉吗?”
见诸月只是睁开眼,却没了别的动静,阿尚不禁着急。
“……没……”诸月用力蠕动嘴唇。
“什么?”阿尚俯下身来。
“……我没事……”以能发出最大的声音,诸月尽力安抚阿尚。
“那就好。”阿尚站起来,“没事那么我走了。”
要走吗?还什么都没说就要走了?诸月本能的伸手抓住阿尚的衣襟。
走了一步感觉到拉扯,阿尚回头,“你不要我走?”
诸月放开手,四年来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加深的想念让他明白了什么是真爱。他知道深深吸引自己的,并不是阿尚那和大叔相似的
眼神,而是阿尚的整个人,他的话语他的动作他的表情他的想法他的生活习惯。曾不断的幻想有一天所有问题都解决了,阿尚回
到自己的身边。也曾不断幻想自己是个普通人,和阿尚就那样没有阻碍的幸福的在一起。
却从不敢抱有希望。
神啊,现在阿尚出现在我面前。我可以当作是奇迹发生,我可以当作是再给我一次的机会去把握吗?
有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落眼角。
“这算什么?”阿尚的声音含着愤怒。“四年前你不告而别,我过的简直不像是人过的日子。”
“一通电话也没有,连留言都没有,去了哪里也不说,亏的我说过会永远在你身边,当个朋友也不离不弃,但没想到竟然是你抛
弃我走了。”
“四年来我怎么熬过来,怎么欺骗自己。”
“只要看见和你相像的人就会彻底搅乱我的生活。好不容易现在我平静了一点,我开始认命了。”
“你又出现了。”
“你永远都不让我安宁。还要用这种方式出现。”阿尚的眼眶开始泛红,“你有没有想过好不容易再见面却有可能是最后一面的
痛苦?”
诸月只静静听完阿尚说起来实在算是太短的抱怨,轻轻而饱含感情地说:“对不起。”
叹了口气,阿尚又坐下来,双手抱着头,“我真是没用,把气全都撒在你身上。可是四年来如果我不恨你,就没有办法活下去…
…”
诸月笑了,我们的思维真的很像,阿尚,以为要活下去必须恨一个人。
“阿尚,我回来了。”
只是这样简单的话语,却在两双空洞的瞳孔里,又荡起了浓浓的笑意。
“月月,你醒了。”易翔出现在病房门口。看着充满笑意和幸福感的两人,不禁为自己的阻碍和感情感到悲凉。
“易翔……”
“月月,既然你醒了,我就有事要问你。”易翔走进房间,在床边坐下,剑眉纠结成一团,“你一定要告诉我实话。”
“做手术的时候,你大出血。本来我在旁边候着,以为万无一失,总能输血给你用。”
“爸妈的血型都是O型阴性,所以你我肯定都一样。”
“检查血型的时候,你的确是O型阴性,但我的却不是,不仅不是,而且是毫无关系的AB型。”
“当时我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只知道这样一来你就没救了。”
“幸好那个登记过特殊血型的志愿者及时赶到,你才侥幸活了下来。”易翔略带嘲讽的口气,看了眼阿尚,道,“我也没想到,
你们有缘到这个地步,连血型都一样。”
“那么现在你可以老实说,我到底是谁?”
第二十二章:身世
病房里只剩秒钟滴答走的清脆,像是尝试打破这尴尬的僵局却又无力回天。
无视易翔悲愤的目光,也无视阿尚震撼的表情,诸月只死死盯着白色床单,像是要看出一个洞来。
“月月,告诉我真相。”在等待诸月醒来的这几个小时里,易翔早已在脑中设想了多种可能性。每一种可能性都无法掩盖令他欣
喜若狂却又怅然若失的消息——他和诸月并不是亲人。
既然不是亲人我就彻底没有了芥蒂。
既然不是亲人为什么你不愿让我爱你?
我会静静接受事实,只求你告诉我真相。只求你不对我撒谎。只求你如从前般好好的活在我身边。
“……”诸月仍是沉默,但双手却因易翔的催促而颤抖。当年自己稚嫩的决定,对幸福错误的理解造成了现在的这一切,也许掩
埋是最傻的保护方式,这是否意味着,我现在应该将一切都说出来?但我要从哪里获得这样的勇气,易翔,你最信任的哥哥欺骗
了你二十多年。我怕,我多怕看见你眼中的绝望和愤怒,最害怕你从此失去了幸福的权利。
忽而有股温暖明亮的气息涌入诸月混乱的思绪。那是阿尚为自己加油打气而覆盖上来的手。诸月抬眼,阿尚现在的表情可谓极致
,参杂着刚从绝望中恢复明亮,难以掩饰的震惊,莫名其妙的困扰,拼命努力想要挤出的鼓励。诸月在心里莞尔笑了。无论情况
多么不容乐观,无论生活复杂到什么样的层次,只要阿尚那简单明快的眼眸出现,自己就能做出最好的决定,拿出最大的勇气。
这个错误,早在十几年前就该了结,白白折磨易翔那么多年,毁了自己的爱情,伤了无数人,还辜负了大叔的期望。
“易翔,我们的确不是亲兄弟。”
“你从小在优渥的环境里成长,父母很疼爱你。而我出身普通家庭,父亲严厉母亲慈祥。”
“然而你的父母却一直很困扰,为什么从小你就有着家族里从不具备的商业头脑,却对音乐一窍不通。我也从小很困扰,为什么
自己从不曾有父亲正直而明亮的眼神,身体素质也不好。”
“那是一个有着很高大形象的父亲,他深深为自己的儿子忧虑,他深深爱着自己的儿子,却因为一生中惟一一个错误的抉择毁了
一辈子名誉,”诸月停顿了一下,望着易翔,“但这也是为了他儿子。”
“有一天我回到家。父亲所有的勋章都不见了。母亲在哭,父亲没有表情。我记得我很担心地问他们怎么了,母亲只是一边哭一
边说着对不起。我以为她是在向父亲道歉。”
“有一天父亲把我领到从未见过的街道,印象里那是有钱人才住的地方。我很慌张。”
“父亲不说一句话,只是紧紧拽着我的手。”
“有一辆豪华轿车突然停在马路对面。有一对夫妇,一下车就直勾勾盯着我们看,我很害怕,因为我看着他们,有种莫名其妙的
感情。”
“然后那女人就不顾一切冲过来。”
“那是一条川流不息的街。所以那个男人拼了命的想要追回女人。”
“也许是运气不好,”诸月苦笑,“卡车把他们两人都卷入轮胎底,尸体被活活拖出去好几米。留下好长一条血印。”
“我见到他们的第一秒,是害怕。见到他们的第二秒,是惊恐。见到他们的第三秒,是死亡。”
“这时候父亲崩溃了。他跪着求我的原谅。原来那对刚死去的夫妇才是我的亲生父母,当初因为父母亲的私心,把两个男婴交换
了。”
“其实我并不恨他,这是命运。可是我很心疼,心疼不能再喊他父亲,也心疼他从此失去了耀眼的光芒。”
“过了一段时间,他把我送去了一户有钱人家,告诉我那是属于我的地方。但他又一次求我,求我善待他的儿子,他只想让他的
儿子幸福快乐。”
“其实大叔真傻,”诸月笑了,“我感激他待我有如亲生,我仰慕他有我所没有的品质,我一定会善待他的儿子。”
“然而他这样拜托我了,好像有更重的负担压在我身上。”
“第一眼,我就知道那个小男孩是大叔的儿子。有着一样清澈明亮的目光,幸福而傻傻的微笑。我下定决心要保护这双眼睛不受
伤害。就好像这样我也会拥有那样的目光。”
“我常常奇怪大叔为什么不来探望自己的儿子,我也失落大叔完全没有来探望我的意愿。几年以后我去找他们,才知道当年他们
送我走之后就死了。”
“自杀。我其实多少应该预料到这样的结局,因为大叔是那样正直而善良。调包这件事就好像他一辈子良心的污点,扰的他无法
安宁。”
“可是现在看来,我辜负了他唯一的心愿。”诸月笑着,强忍着哭腔,“那是他一辈子仅有的私心。那样美好,却难以实现。”
“易翔,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后悔,一直在矛盾。有时候我多想告诉你事实,那样我就能解脱。可是我多想让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