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零开始 上——暗夜奏鸣

“生意有点小麻烦，我一会儿要过去，你呢，回家？”容晋看起来并不着急，想来只是觉得麻烦，处理起来应该不是问题。

“不回，整天呆在家里真要发霉，我开车兜兜风再回去，你先去忙你的就成了。”

容晋走后，秦时雨就去了老城区，本来今天出门就打算来这儿的，他让那个穿大棉袄的侦探查得事儿还没得到结果，一直等下去浪费时间，所以他索性自己找上门来了。

其实这段时间他知道了很多事，有些不用调查他也了解到不少，但有些结果他必须要得到。

他最关心的是害柳寻被追砍的那件事和背后主谋，那些砍人的混混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就全都失踪了，调查起来恐怕要费些力气和精力，不过也不至于过去那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啊，柳寻认识这人靠谱吗？

秦时雨搭着那架摇摇晃晃的电梯上了二楼之后，敲了半天门也没有反应，从旁边那个缺了一个角的窗户往里面瞄瞄，这才发现里头鬼都没有一个。他忍不住骂了一句靠。

柳寻会把这人推荐给他，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但能力再好没有职业道德也是一场空，秦时雨不免有些恶毒地想，难怪会住在这么糟糕的地方。

不爽地下了楼，从阴森森的小巷子里走出来，才坐进车，一通电话就打了进来。

是林菲莉的。

秦时雨心情有点郁闷，也没发动车子，边看着不远处两男人吵架边接了起来。

没给他缓冲的机会，那边传来的高亢女声激动得震得秦时雨的耳朵一麻，耳蜗里嗡嗡地响，“时雨啊啊啊，我有个天大的消息要告诉你，快，你说你听不听？”

秦时雨多少有点好奇，便问，“嗯？关于我的吗？是好的就马上听，不好的你得先给我几分钟准备准备。”

一般来说，林菲莉会打电话给他都是关于小说的事，秦时雨思绪乱飞，难不成哪个导演又看上他的作品了？呵，那他真要开始走红了。

林菲莉也没多废话，直接说，“我告诉你啊，夜明之犬换主角啦！今天早上定下来的，对你来说算不算大好事？”

秦时雨愣了好一会儿，连前面吵架那戏都没心思看了，心里隐隐有些困惑，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陆擒怎么了，连势都造过了，这演员也不是随便说换就能换了的。

陆擒这几天也没联系过他，或许正是和此事有关。

秦时雨皱眉追问，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兴奋，到有点不爽，“换成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似乎是最后一个得知消息的。”

林菲莉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没说对，听秦时雨的语气还以为是把他惹气了，声音也渐渐由激动变得平静下来，道，“换成季成莲了，听说是他主动要求的，他现在底子足够硬，用不着他求别人别人也愿意哄着他顺着他。”

哦？这是闹哪一出啊？秦时雨拿着手机半天没转过弯来，他那种冷门小说什么时候变红了，先一个陆擒主动要演就够让他惊讶了，现在连季成莲这种超级巨星都想来插一脚。

在秦时雨开车去找陆擒的路上，林菲莉大概给他讲了些她所知道的，不过很明显她知道的也就那么一点点。

反正等大家得到消息的时候，这件事已经成为定局了。

先前他因为陆擒了解过季成莲，这巨星自身条件一流，演戏一流，名气很大，而且据说他的家庭条件超乎想象得好，大概也是有钱有势的那一类，种种优势条件结合在一起，在圈子里但凡混得开的也都懂什么时候可以不给演员面子什么时候有些人是不能拒绝的。

而林菲莉的兴奋却很单纯，一个季成莲足够捧红一个秦时雨了。

随后他又打电话去问了容晋，容晋的反应让他相信他并不知情，他也说过，那家传媒影视公司是全权交由其他人管理的。

陆擒家他去过一次，无奈他对陌生的地方识记能力一向不好，最后，多绕了几条街才到陆擒家楼下，秦时雨拨了个电话给他，确认他现在在家才上去了。

“你一直都觉得我在你眼前碍眼，现在还故意跑到我面前干什么？”

秦时雨的手停留在半空，犹豫着要不要敲下去，陆擒在电话里可没说他家里现在有人，而且听起来似乎正在吵架。

除了那一声吼，剩下的对话都是正常的音量，秦时雨听不太清楚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吵完，等得没了耐心就直接敲了门。

没过几秒，有人从里面给他开了门。

开门的人不是陆擒，一张巨星的优质脸庞华美冷峻，紧闭的嘴唇抿着冷硬的弧度，又透露出一丝不屑的嘲讽和烦躁。

季成莲的身高高出门外人一些，硬生生地造出了居高临下的气势。

“季成莲，让秦哥进来！”

季成莲回头斜了他一眼，又凉凉地看了眼秦时雨，才放他进来。

刚进门，陆擒便黏住了他，摆明了要将新出现的人收为己有，和季成莲形成两个阵营。

“秦哥，你说他是不是混蛋，我连记者会都开了，准备那么久，而且他知道我喜欢才演的，他还说抢就抢了！”陆擒刚和季成莲吵了一架，整张年轻的脸红通通的，眼睛更红，大概是真的气坏了。

秦时雨在这一路上也不停地在猜测季成莲为什么心血来潮要来横插一脚，故意把陆擒挤下来。他如果真和陆擒一样是因为想演才演，当初陆擒根本不可能得到机会，偏偏都快开拍了，才忽然闯进来，不能说不奇怪。

这会儿看着那双太过好看的眼睛阴郁地瞪着自己和陆擒紧贴的手臂时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也不是很肯定，只是在猜测，季成莲会不会是为了陆擒才刻意插一脚进来的，陆擒刚才吼得那句也多少暴露了一些他们两人之间不简单的关系。

季成莲冷漠地看着他，陆擒口中经常说的最爱的小说家。

他的眼神在秦时雨看起来已经是不友善的冷视了，就是想假装是自己多心了都不成。

“陆擒，我觉得……你们两个人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沉默良久，秦时雨开口道，依稀察觉到这是季成莲和陆擒两人之间的事，他在这儿反而是多余的那个。

“我和他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陆擒没有看季成莲，只顾望住秦时雨，“现在他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秦哥你不要误会。”

他的语气很诚恳，一如以往的真，但或许也是因为他总是有什么说什么，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秦时雨注意到季成莲的脸色猛地变难看了，太过气质的形象蒙上一层阴郁看起来散发着触目惊心的黑暗气场。

“你不要妄想再得到这个角色了，陆擒，只要有我在。”冰冷地丢下这句话，季成莲转身离去，门被摔上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响声，震得秦时雨闭了闭眼，暗自腹诽，陆擒能让这么清高倨傲的男人发飙还真是有能耐啊。

不是他想神展开进行联想，实在是这两个人之间表现得太明显了，让他这个不算八卦的人都忍不住对两人的关系产生好奇。

第三十三章：喜欢

“季成莲，你混蛋！”陆擒气得要跳脚。

秦时雨叹了口气，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替他顺毛，以陆擒的直性格，刚才他如果没来，也许真会和季成莲打起来。

陆擒听到他的叹息声，立刻把注意力转移了回来，有些慌张地解释道，“秦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喜欢你啊？我没骗你，我以前是很喜欢季成莲，可都过去了，现在我喜欢的是你。”

陆擒那张严重和年龄不符的年轻脸庞上满是焦灼，拼命地表达着自己的真心，声音都带着颤儿的。

秦时雨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一起坐了下来，才偏过头问道，“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们两个人……”

陆擒愣了一下，随即竹筒子倒豆子全都说了。

陆擒以前倒追过季成莲，季成莲原先一直持着拒绝的态度，后来被缠的次数多了也就顺水推舟和他做了。可季成莲不谈恋爱只上床的原则很多人都知道，陆擒委曲求全和他保持了那种关系，却还要不停地看着季成莲和别人在一起，偶尔去他家就能看到床上纠缠的两人，季成莲也从未因为被他撞见而有任何的歉疚和收敛，照旧过着他自己的生活，摆明了没人可以左右他。

陆擒当初也是爱惨了爱得自己的什么都不要了才一直忍耐着，可忍耐也有极限，终于有一天他发现自己没有能力改变季成莲，而季成莲能给他的也不是他想要的生活时，他忍受不了煎熬，主动从季成莲身边离开了。

季成莲之所以可以换着人来玩，是因为他没爱。

陆擒离开，是因为他有爱，想想有谁受得了自己爱的人在和自己有关系时和别人也保持着这种关系。

分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相安无事，季成莲照旧不缺人陪，偶遇时照旧那副清冷淡漠的态度，全当两人从未有过交集。陆擒是这会儿才真打算死心了，季成莲终归不是那个值得他用心去爱的人。

谁知道，他好不容易走出来，天王巨星却莫名其妙地自己一脚踏入了他的生活。

这又是一个在一起的时候觉得我不爱你所以我没义务照顾你的感受，但是分开了才迟钝地发现“啊，原来我爱你”的狗血故事。

秦时雨觉得人生如戏这四个字一点儿不假。

能说季成莲的行为是背叛吗？不能，人家上来就说好了是床伴而已无关爱恨，但陆擒就算和他约定的时候是清醒的自愿的又如何，原本以为可以接近他便是征服他的一种策略，为此忍痛看着他与别人滚床也觉得值得，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一天一点痛架不住日积月累让伤口溃烂，谁被伤害久了都会疼得发慌。

感情这种东西，折磨人的时候根本不讲道理。

“陆擒，我在想，”秦时雨说着，看了眼陆擒稍稍顿了一下，“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陆擒的眉毛拧了起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季成莲那样的，我当初看上他也是莫名其妙一眼就看上了，秦哥你得相信我，你除了没他帅没他有钱没他高哪儿都比他好，他的性格超烂。”

这是在夸他还是贬他呢，秦时雨在心里暗暗地想，又笑问道，“你真觉得他性格烂？”

“烂！秦哥你说我当时怎么会看上他的？没理由会看上他啊。”

秦时雨不由地笑了，你问我我问谁去，有人说爱情没有理由，有人却坚持爱人总是有理由的，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真要较真琢磨出个所以然来，那是给自己找苦吃。

“陆擒，我到觉得你就像个对心爱之物想要而得不到的孩子，嘴上说着不稀罕，心里头的执念却越来越深，你能说你喜欢上我写的小说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塑造的主角吗？你有没发现那些主角和某个人太像，你只是因为喜欢上虚拟世界里的他而喜欢上我这个创造出他们的作者罢了。”

“我不怀疑你喜欢我，但归根究底，你是因为他才喜欢上我的，”秦时雨说完便闭了嘴，把时间留给陆擒让他自己想明白。

陆擒安静了下来，不语，抬头看着秦时雨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隔了会儿才说道：“我不知道有这么复杂，可我喜欢你也不是假的呀，秦哥你为什么不和我试试？反正我和你在一起特舒服也开心，我们两人一起肯定很合适。”

“舒服开心是够了。”秦时雨笑望住他，用手抵住他突然靠过来的脸，直截了当地说，“可是真抱歉，我有人了，劈腿伤感情啊。”

“……”陆擒睁大眼，在惊讶中没转过神来，紧接着就见他捂着胸口嗷嗷地滚倒在沙发上，用虚弱的声音道，“我忽然觉得心里有块地方塌陷了，空荡荡的。”

秦时雨被他逗笑了，用拳头敲敲他的胸口，就相处来说，陆擒实在是对他胃口。

心都塌方了的陆擒又爬了起来，一脸认真地追问，“秦哥，你不是为了拒绝我故意找得借口吧，我是真喜欢你，如果你说得不是真的，我会难过得受不了。”

秦时雨点头。

陆擒捂着胸口的手更紧了，年轻的脸反而更垮，小声地说了一句，“不知道为什么，是真的好像更难受了。”

秦时雨默然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感情需要忠诚，他对感情也不愿勉强，所以说，他和陆擒的结果怎么看都是个悲剧=口=。可怜的陆擒。

“算了，那个角色季成莲想要就给他好了，我演跟班就跟班，其实之前觉得和王于清配戏还有点悚，他自从闹出那么多事之后整个人都阴阴的，看了就害怕。”

陆擒转移开话题，朝秦时雨笑了笑，那种阳光灿烂的感觉又回来了，秦时雨稍稍松了口气，只要看到他这种爽朗的笑，就觉得一切都不算什么事儿。

陪了陆擒一点时间，秦时雨一不留神再看他时，陆擒竟然就那么歪在沙发上睡着了，想起他抽空发给他的信息向他抱怨睡眠不足一天才三小时后，真心觉得做演员很可怜。

拿了条毛毯来给他盖上，秦时雨看看时间不早了正打算走，刚抬脚左手被人从后面握住了，原本闭目酣睡的人也不知怎么的醒了过来，正目光炯炯地盯着秦时雨，秦时雨被他灼灼的视线看得尴尬不已。

说起来他们是同辈人，不过相差三岁，他摆不出老成持重的态度。

“秦哥，走之前我们来接个吻吧！”

“啊？”秦时雨呆傻了一下，不是常见的平静，想都没想，很不客气地一巴掌拍歪了他的脑袋，笑骂道，“想什么呢，我可没乱吻的习惯。”

陆擒歪着头，双臂抱着自己的腿整个人缩成一团，半天没动静，秦时雨以为自己下手太重把他给打懵了，谁知道低下头一看，竟然看到陆擒脸上潮湿的一片，他哭了。

陆擒特委屈地落泪，话断断续续地从他嘴里冒出来：“秦哥，我真嫉妒可以得到你的人……为什么他可以拥有你这么好的人，我不行，我就想有个人只喜欢我，只和我在一起，除了我他谁都不要……”

秦时雨看着他终于憋不住心里的情绪尽情地发泄出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其实陆擒的要求很简单，唯一，他的心里太渴望有个能只和他一个人在一起的人了，可惜第一次他就找错了对象，唯一于季成莲来说，实在是太难做到的事。

季成莲现在主动接近陆擒，是否已经理解了陆擒的需要，又是否能做到，他不得而知，不过私心是想要陆擒开心的，况且季成莲以前的行为也谈不上是背叛，真要挑句话来说明，无非是爱得晚了些而已，如果真的可以，再续前缘有何不可。

只是不知道陆擒是不是已经对季成莲失去了信心，有时候，没了信任，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一炬，没有信任就撑托不了爱情，他过来人的经验。

陆擒一哭，秦时雨也就不能说走就走了，结果一来二去的，秦时雨挂着疲惫开车回家的时候天早黑了。

容晋没在房间，到是听了他上楼的动静从书房里走出来，跟着秦时雨进了卧室。

“兜风兜哪儿去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回来？”容晋靠在衣柜上故作严肃地问他。

秦时雨经过自己血淋淋的亲身体验早把容晋的性情摸得透透的，他在卧室里从不冷脸，而且还火热得超乎想象。

“其实也没什么事，”他脱下大衣挂进衣柜，又拿了一套睡袍出来，边往浴室走边说，“就是有时候觉得感情这事挺闹心的。”

感情就是个抖S，让每个人痛且快乐着。

放了水，秦时雨刚坐进浴缸准备好好泡一下舒缓舒缓，就见容晋走进浴室，解着睡袍的扣子。

“你干嘛？”秦时雨惊讶地坐直身体看着他脱衣服。

“洗澡啊。”容晋淡淡地回应，跨进浴缸和秦时雨面对面坐着，还把他往旁边挤了挤。

秦时雨忍不住踢了他一脚，正好踢在容晋的大腿根，“你不是已经洗过澡了么？我闻着你身上有沐浴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