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怎么也不吱会一声就来了呀。”淦伟文上前对他爷爷没个好脸地道。
“我到哪里去还要你审批不成。”淦光耀鼻孔地哼道。
“你爷爷是我请来的,”昝行方笑道,“我在家里说句话就是你奚哥都没得意见,难道你有意见?”
“就是,”淦光耀对孙子眼一瞪,也跟着道,“你有意见么?”
“意见是没有,”淦伟文没奈何地道,“但你也不能把这当敬老院吧,想来就来啊。”
“咦,臭小子,你作死,怎么说话呢。”跟在后面的濮夏莲狠狠拍了淦伟文一屁股骂道。
“这小子我瞧着就是不顺眼,”淦光耀对昝行方摇头笑道,转而又对淦伟文道,“你赶紧收拾收拾,坐太师傅的车回去。”
“你一来干嘛把我哄走啊。”淦伟文不满地道。
“公司里的事火烧眉毛了,你好歹还是执行董事呢,你不去处理,要我这个八九十岁的老头去忙活么。”淦光耀骂道。
“什么事啊,王部长怎么没跟我报告呀。”淦伟文疑惑地道。
“再不回去公司都要易主了,赶紧的走罢,啰哩啰嗦找打呢。”淦光耀抡起手中拐杖作势要打。
“回去回去吧,年终的利润分配方案、明年的投资计划等等都要你去定夺呢。”令狐安平一旁打圆场。
淦伟文想想也对,再一想,老头从庆源打包过来,对公司肯定是撒手不管了,要了解老头的真正意图还得回公司,便也没多说什么,赶紧去诊所跟正在看诊的奚子恩商量去了。
淦伟文太剑平薛安志回庆源之后,在濮夏莲袁静卉奚英宋玉英他们整理东西的当儿,昝行方等几个老头在客厅里陪着淦光耀拉些闲话,无非也就是今后的生活安排,消遣寻兴的法儿,饮食锻炼的讲究等等。因为诊所来了不少病患,奚子恩奚尊孔出来跟淦光耀打了招呼之后仍在诊所忙活着。
“董事长把阿文赶回庆源有什么事么?”常淑芬笑问道。
“刚不是说了么,瞧那小子不顺眼呐,先把他赶走一阵子,让我安安静静养养心。”淦光耀别有意味地笑道。
“阿文要在公司呆好久么,”令狐安平疑惑地问,“董事长是有什么阴谋吧?”
“我再有阴谋也比不过你这老狐狸啊,”淦光耀白了一眼令狐安平道,“下次别叫我董事长了,昝叔叫我小淦,你们就叫我老淦吧。”
“哈……不叫你董事长也不能叫老淦啊,”令狐安平突然一愕,“为什么不能叫你董事长了?”
“华鑫董事长的位置我给别人了,现在不是董事长当然不能叫了。”
“给……给人……给人了?给谁了?”不说令狐安平常淑芬惊讶,就是昝行方汪玉涵奚成义昝素云他们也很意外。
“还能有谁,刚才被我打发走的呗。”淦光耀面无表情地道。
“给阿文了啊,哎哟,真的呀,好好好……”令狐安平老脸一脸的兴奋。
“我是什么都交给了文亦武去处理,那小子就是办齐全手续最少也要耗个一周,还有公司一大堆的事务要处理,我看没十天半个月他是脱不了身,眼不见为净,这些天我也能舒服地散散心。”
“高,实在是高,”令狐安平翘起大拇指,“我这个‘灵(令)狐’都是假的,你老才是真正的老狐狸,往后我们就叫你老董了。”
“昝叔你瞧瞧,”淦光耀呵呵地对昝行方道,“这就是人走茶凉世态炎凉啊,我从位置上一下来这老小子就不把我当人看了,在他嘴里我都成狐狸了。”
“小淦别急,我教你个法子整治整治他,下次他在雕那些个树桩竹兜时你一斧头下去,帮他省时省力。”要说整人的法子还是昝行方老谋深算。
“啊,你老不会吧,这法子你都狠得心来教老董啊,得了,还是一斧头朝我劈来吧。”令狐安平很没涵养地鬼叫鬼叫。
“嗤,德性。”淦光耀常淑芬忍不住骂了起来。
濮夏莲奚尊孔奚子恩知道淦光耀把董事长位置给了淦伟文之后,很是高兴,濮夏莲便说放个鞭炮庆贺一下,奚子恩笑道,正主儿还在庆源呢,等阿文回来后再说。濮夏莲听了也觉得自己过于兴奋过度,只得作罢。
虽然宋玉英在奚家是跟着奚英一样干家里的活,但她的工资淦光耀说全部由他来负责,另外还按月支付给濮夏莲伙食费,濮夏莲死活不受,昝行方便劝她依淦光耀的意思收下,濮夏莲这才不好意思地接了。
在淦伟文没回来之前,淦光耀被昝行方奚成义带着满乡的跑,熟悉当地的环境,淦光耀被秀丽的山景清澈的溪水纯朴的乡情深深陶醉,尤其是对濮夏莲原汁原味的山野饭菜赞不绝口,本以为在乡下住段时间再回庆源,城里呆厌了再来乡下散散心,两头跑跑,没想到还没住到一周就再也没了回城里的心思,乡下空气清新,吃的是城里没有的无公害蔬菜和野味,住的用的却和城里没有区别,淦光耀住着住着就没了回城的意思,钓钓鱼养养花喂喂笼子里的野味,屋前屋后岭上坡下的逛逛,在诊所听听外地来的患者讲各地风情人物,在艺文馆看看小孩子读书识字,欣赏欣赏袁静卉的舞蹈,帮帮奚尊孔打打下手拣拣药材,有时也跟奚子恩唠唠养生的知识,看看奚子恩怎样给人家针灸,日子过得甚是富足。淦光耀有的是钱,在平时的待人接物中甚是大方,周遭的乡里乡亲有个三灾六难窘迫困厄的时候,淦光耀一知道了都会慷慨解囊救救急,不多时就在玉龙搏了个老善人的口碑,跟着奚家几个老头街上邻村逛逛的时候,村民对他无有不尊敬有加的,老头一贯高高在上惯了的,对这种待遇也甚是享受,心情愈发的怡悦起来。后来,三三两两来探望他的华鑫高管们,心里都道老董事长脾气好多了,只怕是活个一百二十岁没问题。
果真如淦光耀所说,淦伟文在庆源一呆呆了将近上个月,在元旦那天才从庆源回来,一来还来了一大堆,华鑫的高管和部长科长全部来了,浩浩荡荡,车子从院门口一直排到了奚勇家门口。一下子来了几十号人,濮夏莲奚英宋玉英招呼不过来,赶紧把奚勇两口子和屋前几个老太太叫到家里帮忙。
“美其名来看我,其实是都想偷懒吧,公司里唱空城计么。”这么多人来看他这个老董事长,淦光耀心里虽然很高兴,嘴里却不承认。
“今儿个不是元旦么,一年到头总得歇两天不是。”郭明明笑道。
“我们一窝蜂的全来了,一则是来瞧瞧老董事长是不是过得习惯,再则我们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好环境,先是令狐总裁来了,老董事长又紧跟着也来了,郭明明也跟个庆源过客似的,三天两天往这跑,我们就纳闷了,难不成这里是仙境,你们争着一个个成仙了,嗨,到这一看还真是没错,可不就是仙境般。”锜思平感慨地道。
“谁说不是,”索滨对淦光耀道,“老董事长有什么需要的么,缺什么就叫小薛弄过来。”
“这里什么都不缺,像我这种糟老头,不泡吧不美容不飙车不斗酒,生活得比城里还要方便,有空就叫小薛把家里那些花啊草的全部搬过来吧。”
“老董事长这是拐着弯的骂我们吧。”谷梁文丽笑语盈盈地道。
“我可没点名,你个老姑婆要对号入座我也没办法,赶紧的趁我死之前找个婆家吧,”淦光耀一句话把谷梁文丽说得鼓着腮帮躲开了,趁淦伟文没在附近,淦光耀又对索滨说,“阿文今后去庆源的时候肯定少,你就多费点心,安排个专门的秘书,配高级点的办公条件,让他跟阿文远程联系,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要让阿文知道,现在手机不是有那种提醒功能么,你跟阿文说一下。”
“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索滨点头道。
玉龙住着庆源龙头企业华鑫的两任当家,乡里县里不少领导都特意上门来拜访,淦光耀为显示下自己的影响力,利用自己的人脉从市里为玉龙申请来了药材基地的建设项目,市里拨出了一千万的投入资金,淦光耀也颇为大方,对自愿加入种植行业的农户点对点地赞助了六百万。县里的县委书记范爱红乐得不行,把贾九如调到别的地儿去了,从县里下派了个农业集约式发展的行家来玉龙任职。
淦光耀见淦伟文把公司的事务都厘清了,也不立什么遗嘱,紧跟着就把自己的股份全部转出去了,给了淦伟文百分之三十,给了索滨百分之五,王处华百分之二,沈维庆百分之二,郭明明百分之二,另外给了产品开发部一个小职员百分之一,市场营销部一个小职员百分之一,这两个无职务的小职员之所以能得到淦光耀的青睐,是因为他们为公司默默作出了较大的奉献,对公司有着很深的感情,余下的百分之七股份全部给了淦琳。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李之琢的缘故,还是因为昝行方他们有着一副仙风道骨,凡是来玉龙或是庆源拍戏的都会邀请奚家老人客串个角色,昝行方濮夏莲汪玉涵昝素云这几个老头老太太的戏路倒是宽了,在玉龙的名气都有点赶超神医,走出去人家都会问老爷子老婶子啊,这是从哪拍戏回来呢。袁静卉在濮夏莲的介绍下,先是为人家当舞蹈替身演员,后来露的脸多了,慢慢的片约就多了起来,虽说是配角,但戏份不少。最后在濮夏莲的劝说下,袁静卉干脆辞了庆源那舞蹈学校的职,她为人低调不张扬,又跟濮夏莲母女情深,干些演员的活,教教学生舞蹈,偶尔当当奚子恩手下的护士,日子倒也过得充足,她在娘家呆的时间多了,郭明明就来得勤,时间久了,奚家倒真成了郭明明的第二故乡。
奚子恩看病是传统的中医手法,无非就是“一问寒热二问汗,三问头身四问便”,在奚子恩身边呆久了,淦伟文慢慢掌握了奚子恩的看诊流程,病患一多,他也能帮衬着应付一二,倒为奚子恩减负不少。没什么病患上门时,淦伟文便会在后院果园里忙活着,有时和濮夏莲一起练练嗓子,有时帮着打理打理果树,养养人家送来的野味,有的时候孵在艺文馆,教教小孩子唱歌,帮汪玉涵昝素云指导指导孩子的课业,不过淦伟文大部分时间还是花在了药材种植方面,跟当地的老乡和乡政府县政府的人员打成一片。虽然是华鑫的董事长,但淦伟文去公司的时候却是很少,没什么重要决定他一般就在电话里或是网上解决。华鑫的那些高管和部长们也不知是不是上次来了之后被奚家环境所迷还是被濮夏莲的厨艺所迷,反正有事没事都会借口给淦伟文汇报公司业绩三三两两的上门,事情报告完了,还都赖着不走,不是围着令狐安平的木雕作品转转,就是陪着淦光耀溪前屋后的走走,早早的来,非得赖在奚家吃了中饭晚饭才摸黑回去,来得勤了都怕淦伟文心里不高兴,所以一到奚家头件事就是给淦伟文汇报工作,完了再给淦伟文拍马屁唱赞歌,就连一向不拘言笑的井述尧沈维庆都会拍马屁说淦董越来越帅气,越活越朝气,把个淦伟文给乐得不行,发起年终奖来很是大方。
把脉问诊有个聪明的淦伟文帮着张罗,药房里又有个老黄牛奚尊孔忙前忙后,吃穿用度有濮夏莲淦伟文袁静卉全面负责,杂七杂八的活儿有宋玉英奚英在打理,闲来没事还可听听濮夏莲淦伟文唱歌,看看妹妹带着一群小孩跳跳舞,白天摆着神医面孔跟谁都能耍耍嘴皮子,晚上还能搂着个可人儿入眠,奚子恩的小日子是越过越滋润,醉心医术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术业专攻,医术也就越来越高明,上门来看疑难杂症的也就越来越多,神医的名头也就越传越玄乎。
奚家热闹的时候多,有千里路之外跑来看病的,有时常上门来汇报工作的,有带着孩子来学歌学舞的,有来鉴赏木雕作品的,有专门跑来谢恩的,有药材商上门销货的,有老乡上门找淦伟文商量种植药材的,有来洽谈演艺事务的,来的人多了玉龙乡的人气就旺了,人气一旺各种行当就运应而生,住宿餐饮店越开越多自是不必说,后来因为昝行方奚子恩奚汉林他们不允许外来车辆进出奚家村,进出人员一般都由田胜西开的电瓶小火车负责接送,于是玉龙街上有开停车场的,大件行李保管的,自行车出租的,干洗衣物的,美发护发的,扁额锦旗制作的,当地土特产销售的等等五花八门。
慢慢的,玉龙乡在全县的经济地位越来越往前移了,大有赶超茶叶之乡清源和蚕丝之乡隆宫的势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