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昊王的眼底略微动容,他转过身,“我答应你,在宫里的这段时间,我会尽力保你周全。”
出了门,青涩才注意到府邸的景色真的很美,青石长阶蜿蜒着不断向前延伸,一边的池水里开满了荷花,如少女娇羞的面容。池水旁是一个六角凉亭,红漆柱上是雕刻华丽的纹理。亭子后面绿荫丛丛,有许多见所未见的花草,争相开放。
只是,这样的美景终不属于他。尽力保他周全?这尽力二字,还真是暧昧。
到了皇宫,青涩才发现,就算圆明园没被烧毁,跟这里比起来也一定是凤鳞一角。
他好奇,也不加掩饰,大大方方的张望,目光平静。
青涩一袭白衣,领口袖口尽是低调却不失华丽的装饰,美目如尘,发丝随风飞舞,恍若错入凡尘。他可不在意这些,眼看着身边低头匆匆走过的太监和宫女心生心里好奇总算是见到真的太监了!不知道有没有韦小宝,假作太监,淫……乱后宫。
他快行几步,跟青昊并肩而行,压低声音道,“那些太监,脱了衣服是什么样子?”
“……你说什么?”青昊瞪着眼睛,严肃的看着他,“你问那些做什么?”
青涩干巴巴的笑了一下,“我就是好奇。”
之后的一路上,青昊都时刻防备青涩,不让他靠近自己,以免问出什么奇怪的问题。
夏天睿此时正在御书房,跟自己两个宠爱的儿子闲话家常。身边的太监来报,说昊王已带自己宠爱的儿子入宫。
“宣。”他说,一身明黄色龙袍俊美非凡,只是那嘴角的冷漠高高在上的难以靠近,眼中隐约闪现出狠戾的光。
青涩跟在昊王身后走入御书房,甚至没来得及发表这个皇帝很有范的内心言论,那侧座上的其中一人不正是夏潜吗?
他坐在那里,一举一动依旧俊雅,一双凤眼里是淡淡的温柔,与那之下藏匿的孤冷。看起来,比青涩要稍大两岁。“父皇,儿臣与皇兄先行告退。”他行礼,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随意,又恭敬的毫无敷衍。
他又转向昊王,淡笑,声音温和,“昊王,许久不见。”他边往出走便与昊王寒暄,“近日来身体可好?”说着便于青涩擦肩而过,那身上淡淡的香味都没有改变。只是,他从未看过青涩一眼,哪怕一个眼神。
青涩站在原地,眼见着夏潜离开,一颗心难再平静。除了震惊和窃喜,还有一份失落,虽能再见,却是擦肩而过吗?他不想这样。下意识的转身,想要跟过去,却感觉到手腕被拽住,“放肆!你在做什么?”昊王面露怒色,“还不跪下!”
他一愣,余光看向坐在高位上的人,眼中的阴霾竟让他心惊,他稍作犹豫,最后一言不发的跪在地上,嘴唇死死的咬住。他不能出事,夏潜还未想起他。
“陛下,小儿失礼了。”昊王行礼,话虽这样说,语气不卑不亢,“在府中散漫惯了,还请陛下多加督促。”
夏天睿冷漠的看着跪在下面的人,脸上是淡漠的神情,“昊王,你先下去吧。”他说,放下手中的青玉杆狼毫笔,“朕有话跟他说。”
青涩知道昊王离开了,这位皇上也根本没话跟他说,只顾写自己的字,当然也没允许他起来。
第三章:初入韶华宫
夏天睿心里很生气,第一次被如此忽视,想他从出生起就高高在上,怎么受过这种滋味。他写满了一整张宣纸,才再次放笔。他打量依旧跪着的人,即便是见过各色美人的他也不得不说眼下之人的特别。
明明生得一副媚气,又没有一丝轻浮之态,眉宇辗转间竟有种坚定与张狂。阅人无数的他何尝看不出,青涩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真好,他妈的不说话更好!这是青涩的内心想法。他刚刚想通了一件事,他能再遇到夏潜,那就证明他们之间不会就此再无交集。只要留在宫里,就不怕再见不到他。想到这里,他又开始得意,完全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抬起头来。”夏天睿冷冷的说,起身踱步到殿中央,站在青涩的身边,“你在想什么?”
青涩眼珠一转,心道这人不会一发火就斩了自己吧?脑袋落地实在太难看了,想他在从前的世界,就算没有权倾天下,也不用时不时就给人下跪啊!“曾经。”他狡猾的回答,心里又开始埋怨自己的声音没有以前好听了。想了想又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曾经几字,“……曾几何时?”这回是疑问句。
夏天睿的面容略微有了一点变化,那明显是嫌弃,他一边往出走一边对身边的太监道,“元德,带他去韶华宫。”
“奴才遵旨。”那太监收起刚才闷笑的表情,略微诧异。青涩见夏天睿走远了心道,看他的样子应该只有三十岁左右吧?放在原来的世界,十五六岁就生孩子是犯法的!那种未成年性关系行为男方是要判为强奸。
元德看向表情诡异的青涩弯腰道,“公子,您为何还不起来?”
青涩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动作叫一个不雅观,“我歇会。”你跪这么久试试。
在后面的半个时辰里,元德苦着脸站在青涩面前,青涩就哼着走调的歌坐在地上。他心情很好,并且已经有了计划。
“你叫元德?”歇够了,他终于站起身。
“是。”太监回答,加快脚步,陛下的脾气可不好,要知道自己耽误这么久的时间,怕是会发火。可是,又琢磨不清陛下对青涩的看法,这一边也不敢怠慢。
青涩疑惑的看着一脸苦相的元德,“你怎么这样说话?”
太监赔笑,“公子,那您说我该如何说话。”
他捏着嗓子,翘起兰花指,“您该这样说啊!”他还特意挑了一下眉毛,这个身体就透出了一股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媚气。
元德一脸献媚的笑意终于挂不住了,他转身,心里恶毒道,怪不得皇上‘慧眼识珠’让你住在韶华宫。那里,曾经住着一个男宠,皇上很是宠爱,不过后来被一个贵妃害死了。
临走前,青涩又对元德勾手指,“你过来。”
“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方才跟昊王的说话是谁?”他说,随意的坐在了椅子上。
元德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的表情,“那位是二皇子殿下。”青涩露出满意的表情,觉得这太监还不错,“脱衣服。”青涩说,看着一脸受惊的元德温柔的说,“我让你脱衣服。”我想看阉人到底什么样。
此话一出,元德转身就走,还一边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位公子真的是太怪了,哪里有见面就让人脱衣服的道理?
元德悄无声息的回到了皇帝的寝宫,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他怎么样?”此时,夏天睿正安静的吃着晚膳。
元德偷偷的瞄了一眼夏天睿的脸色,“公子问御书房方才都是些什么人。”他没有直说青涩只是问了二皇子陛下,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好,更何况二皇子为人亲善,当然也给了他不少好处。
夏天睿想起不久前青涩的失态,面无表情的问,“还有呢?”
“还有,公子让奴才宽衣。”
夏天睿放下手中的银筷,眉毛一动,眼底是一股抹不去的戾气,“哦?”他睨视了一眼元德,后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奴才也不知公子想要做什么,但、但奴才没有……”元德说,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抬手正欲自行掌掴。
“死奴才!”夏天睿骂,元德却收了手,一脸小心的看着他,“你做出这幅样子是干什么?”夏天睿心里也感觉好笑,“起来!”
元德听了点头哈腰的站起身,像是得到了多大恩惠似的,“多谢陛下开恩……”顿时又果真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就连夏天睿自己也感叹,是如何教出这么一位识时务的奴才。
他重新拿起筷子,却没有动桌上的饭菜,“寄儿和潜儿谁更有帝王之才?”他淡淡的说,虽有鲜少的柔和,但也没有露出半分喜悦。
“陛下您的子嗣,必都是人中龙凤。”元德想也不想的回答,他只要奉承就可以了,陛下不可能询问他的意思。。只见那双漆黑的眼珠淡淡的看着精致的银筷子,没有半分情绪,顿时,那筷子从手中滑落,掉在檀木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御龙殿再无人说话。
夏寄和夏潜分别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夏寄的母亲为当朝慧贵妃,始终得宠。夏潜的母亲则早亡。二人同龄,只相差短短三天。古人云,长幼有序,但又有几人,能安稳的笑道最后?
夏寄和夏潜的关系很好,二人从小一处长大,如亲兄弟般,此时,他们兄弟二人正坐在夏潜的宫殿里,促膝长谈。
景阳殿,夏潜的居所。这里的环境真可谓是巧夺天工,每一处的景色都完美的融合了大自然的瑰丽景色。一座天然的石山矗立在庭院的一角,那下面涓涓流水,清脆的响声淡淡的,池边的桃花正盛开。清风吹过,落花朵朵随波逐流。
那粉红色的花朵如倾城笑颜,正所谓笑靥留香引人醉。
亭子里,是一个木桌,上面是几盘精致的点心。桌台中央热一壶清酒,酒香随风飘扬。夜色下,一双凤眼却神采飞扬,一副浑然天成的自信。他斟酒,温润的酒液流入镀金杯盏,指尖恍若透明,“皇兄为何蹙眉?今日这景色还不够放下那些琐碎之事?”
夏寄听了哈哈一笑,眉目俊朗。一双眼,明朗仿若星辰,无形中露出一股霸气,“也只有二弟你会把这些称为琐事。”他面露赞扬,接过杯盏,“皇后要有有所行动了。”
夏潜微低头,纤长的睫毛低垂,俊雅非凡,就如那话中仙子一般,薄唇轻启,唇红齿白,“皇后生有二子,在父皇面前却都不算得宠,她自然是要想办法的。”
夏寄闻言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好酒!”他赞叹道,眼中锋芒乍现,“六弟还小不成气候,我看四弟倒是有些谋略。”他说,明朗的脸上有略显温和神态,“不过他们怎能是二弟的对手?”
夏潜抬眼,凤眼中是一种道不明的情绪,“皇兄这此话怎讲?古人云,长幼有序,我这个做弟弟的,还不是要助大哥你一臂之力?”
“二弟,你什么时候才能理解我的心思?”夏寄摇头失笑,竟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沧桑,眉宇间倒是与夏天睿有几分相像,“我何时何地在你面前自居过什么?长幼有序?”他哼笑,不再说话。
“皇后与昊王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可。”他如何不懂夏寄的心思,这位兄长从来对自己照顾有加,那种禁忌的感情,他又如何应对?“父皇已经对昊王起了杀心。”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少了份血腥味,落入耳朵里,瘙痒着形成奇妙的触感。
“是啊,今日所见之人就该是昊王的次子了吧。”夏寄淡淡的说,心知夏潜不愿多谈刚才的问题,“听说父皇让他住进了韶华宫。”
夏潜露出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没什么奇怪,父皇的喜好我们一向清楚的,只是昊王的脸色一定好看。”他淡然的说,凤目却闪过一丝狡黠。随后又不禁想起今日初见之人。
他承认,那人给他留下了过深的印象,单是因为那张脸吗?他疑惑,不过日后会再见的,这深宫中的人谁都逃不掉。眼看便是十八周岁束发之礼,也正当册立太子之时,这宫中,是该有一次重新部署的机会了。
青涩有点没头没脑的看着琉璃坐在自己身边刺绣,他想,这算是什么日子?他在巴黎的时候,双修工程设计和企管,夜里就飙车逛GAY吧,一时间,这种安静的日子还真难适应。
他是双性恋,洋妞不是没玩过,再看看眼前肤若凝脂,惹人怜爱的琉璃,怎么都比洋妞要高出何止一个等级。毕竟他还没上过一个‘古人’想到这里,内心不禁蠢蠢欲动。
感觉到青涩肆无忌惮的故事,琉璃羞红了脸,“为何这样看我?”露水清台下,女子面容娇羞,宽大的衣袖半遮半掩着面颊,青涩当下就想起了犹抱琵琶半遮面那句古话还真有这么回事!
“没什么,我睡了。”他说,转身欲走,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这样做,夏潜还在他的身边。
“公子说什么?”琉璃一时间没有适应那太后现代话的词语。
青涩无语的转身,苦兮兮的说,一双桃花眼分外勾人,“我乏了,要去就寝。”他想了想曾看过的小说里的词汇,总算是搪塞了过去。
躺在榻上,却反反复复难以入眠,这里不是床,硬邦邦的难受。枕头也好高,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落枕。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再见到夏潜。太多的未知,给了他一种恐惧感。紧张的一天下来,他感觉到一种慌乱的疲乏。
手指不自觉的抚摸在胸口原本有纹身的位置,虽然那两个字在四年里,被重重叠叠的烟疤掩盖,但他从未忘记。那个雨中,夏潜如何倒在自己的怀里,又如何失去最后的一下心跳。他愧疚,甚至恨过自己为何要出现在夏潜的生命当中。
“你还会再爱我一次吗……”他喃喃自语。
第四章:宠爱阴谋不得知
说起来,青涩懒床的习惯迟迟没有改,一早,琉璃就轻声唤他,“公子,要起了,元德公公正在正殿恭候。”
“现在是几点?”他睁开眼,眼底的愤怒让琉璃吓的一愣,“什么时辰!”意识到现在的处境,他迷迷糊糊的改口。
琉璃恭敬的低头答,“卯时。”
青涩听了就眨巴眼睛,心里算了半天,大概才推算出现在最晚也就是早晨七点艹他祖宗的,这算什么日子?上学也没起过这么早。他一言不发的转身,扯过被子打算继续睡。他估算的没错,六点半,的确超过了他的许可范围。
“公子!公子您不能这样做!”琉璃慌了,连忙跪在地上,“求您赶快梳洗,随奴婢出去!”
青涩要疯了,他掀开被子,端坐在床榻上,“恭候!恭候个P!我要是不出去,是不是就他妈的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琉璃似懂非懂的看着他发火,大步走出寝殿,片刻过后她才想到什么似的的追出去,“公子!您不能穿成这样,不合礼仪。”
青涩哪里听这些,披头散发的走了出去。他想的很简单,就是自己的形象实在吓人,正好让元德看见两眼一闭魂归西天。事实上,他自己的形象跟想象中贞子的形象还是相差很远的。
白皙的脚掌踩在地上,与深色的地面形成鲜明的对比,白色丝绸的里衣半敞开,一头长发全都散落在脑后,胸前几缕黑发趁着白皙的皮肤格外撩人。只是那张脸的确笑的可怕了点,“元德公公,您来有何‘吩咐’吗?”
“岂敢、岂敢吩咐公子什么……”元德有点发懵,说完才想起今日的正事,他扯着嗓子喊,还真有点尖锐的调子,“陛下有旨,因昊王公子青涩,才学过人,深得朕的欢心,赐……”之后是一长串名单,青涩跪在地上想,才学过人?说的真的是自己?难道是那句曾经或者曾几何时让夏天睿觉得自己出口成章?去他妈的!
除了一大堆把玩之物和金银珠宝外,还有两个宫女和一个太监。青涩这会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常言道,无功不受禄,这赏赐来的实在蹊跷。面前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也不知道名贵与否,他随便拿出一样,放在了元德的手中,“公公一早亲临韶华宫辛苦了。”元德眼睛一眯,道岂敢岂敢,却还是把东西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