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绯——世界第一腐兔

作者:世界第一腐兔  录入:07-01

事实竟是如此惊人,浮生抚着心口那处伤疤,已然震惊的无以复加,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般,涟餮将事实全部说出后,依旧站在荷池中,少主不发话,他不出来。只是浮生现在早已忘记涟餮的处境,失魂落魄的往房间走去。桓胜秋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想回书房去休息,却在回廊上和浮生撞了满怀,浮生竟脚步虚浮,跌坐在地,桓胜秋一看着急了:“浮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浮生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抱住桓胜秋,泪如泉涌,哽咽道:“抱我……”桓胜秋心道肯定是涟餮所说的事对他是个很大的打击,不然这孩子不会被逼迫到这个地步。桓胜秋一阵心疼,抱起浮生大步回房,将浮生放在床上,但浮生就是死死抱住他不松手,无奈,只得抱着浮生睡在一张床上,一整夜,浮生都在不断的啜泣着,而他则笨手笨脚的轻拍浮生的背,像给小猫顺毛一般摩挲着浮生的发。桓胜秋不禁有些恼恨自己,当初只顾建立功勋,儿子都是老婆一手带大的,怎么哄孩子他是半点没学过,现在想哄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怀中心爱的小鬼停止哭泣。

直到天亮,这昼伏夜出的小鬼终于抽抽搭搭的睡着,一夜没睡的桓胜秋却仍无法离开床,这小鬼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服,生怕自己跑了似得,桓胜秋不禁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他悄悄的脱去被抓住的外袍,溜下床,好在这小鬼一旦睡着了就很难醒,不然吵醒了他指不定一个迷糊就把自己灭了。小心翼翼替浮生盖好被子,桓胜秋轻轻出了房间,顺手将门带上,来到后院亭子里,却看到涟餮在荷花池中直直的站着,不禁笑道:“这么一大早来荷花池里洗澡么?衣服也不脱。”涟餮苦笑摇摇头:“没有少主的命令,不敢离开。”桓胜秋坐在栏杆边,好奇的问:“到底事实真相有多惊人?那孩子完全失常了。”涟餮沉默了一阵道:“不管少主再如何倔强要强,仍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而且比起一般同龄的孩子,少主更加敏感脆弱。”这一点桓胜秋倒是十分赞同,不管那孩子如何强势胡来,但是骨子里仍是个期待着被疼爱的孩子而已。只是现在,那疼爱他的人,去了哪里?

第五章

朦胧醒来,浮生仿佛做了一场大梦一般,梦中他经历了涟餮所说的一切,包括他心爱的人浴血奋战,自己的爹竟拿自己来做挡箭牌,是啊,我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浮生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死了一般,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呆呆的躺在那里。直到呆了好一会以后,浮生才发现,这并不是桓胜秋家的卧房,这是圣清教中,是自己的卧房,他瞬间犹如炸了毛的猫,掀开被子跳下床,光着脚跑出房间,门口坐着的,竟是爹,一阵强烈的恐惧侵袭着他,在这里,他不是浮生,也做不了那个任性嚣张的浮生,他是余清宛,懦弱胆怯的清宛。

“清宛,你醒了?”余溪山的话语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清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却仍略带颤抖:“桓胜秋呢?涟餮呢?”余溪山笑了笑:“桓家绑架我圣清教少主,已被我圣教灭门,涟餮护主不力,罚以磔裂之刑。”清宛浑身颤抖,双腿发软,跪坐在地,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总爱时不时吃他几口嫩豆腐却一直宠着他疼着他的桓胜秋,跟随他十四年的贴身护卫涟餮,竟然就在余溪山轻描淡写间灰飞烟灭,余溪山还有人性吗?

“为什么!你这样欺骗我!为什么你要这么狠毒!你还有没有人性!”清宛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怒吼,余溪山笑了,笑的十分开心,他抓起跪坐在地的清宛的头发,将他拖向门外,边走边笑道:“人性?我的人性早就被你和桓剑秋折磨光了,浮华啊浮华,是个好东西,能让死人复活,但是却有一个禁忌,绝对不能让复活的人知道他已经死了,否则效力反噬,会死的比之前痛苦百倍。”清宛虽然武功不弱,但面对余溪山却总有着强烈的畏惧,竟连出手也不敢,任由余溪山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拖进教主寝房。余溪山边念叨着边打开密室暗门,将清宛拖进地牢中,丢在华丽大床前,然后坐在床边,温柔爱抚着床上人的脸颊,轻声说:“剑秋,清宛来看你了。”

桓剑秋身体一震,而趴在地上的清宛也如遭雷击,连滚带爬的扑到床边,看着早已面目全非不似自己记忆中那英姿飒爽的桓剑秋,清宛颤抖的哭叫着:“桓师傅……剑秋……剑秋……我是清宛啊……”桓剑秋发不出声音,手脚也无法动弹,干枯的眼皮勉强遮盖着空洞的眼窝,他很想叫清宛不要哭,很想看看他,摸摸他,可是现在自己就如同一个活死人一样,余溪山心情好了,会折磨他,余溪山心情不好了,也会折磨他,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就是清宛,清宛还活着……这就是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桓剑秋心道幸好,幸好自己还可以听到,还能听见清宛的声音。

余溪山见清宛抓住桓剑秋的手,略一皱眉,毫不留情一脚将清宛踹到墙边,清宛大口吐出鲜血,痛苦的缩成一团,余溪山将桓剑秋扶起身,靠在自己肩上,与那无法动弹的手十指交握,对桓剑秋呢喃道:“剑秋,你看不见,我来做你的眼睛,我来告诉你清宛的情况,我耗费不少功力,运用浮华将清宛救活,但是多事的涟餮告诉了清宛不该知道的真相,清宛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桓剑秋身体一僵,余溪山对他说过浮华,救或他人之后,那人会失去死前的记忆,若他想起来他已经死了,那么浮华的效力就会反噬,那人会死的非常痛苦。

“剑秋,我是第一次看见被浮华反噬而死的人,言语上可能会有些难以形容,你权当听故事就好。”余溪山温润的笑道,看着清宛身下渐渐浸出一滩浓浓的鲜血,悠然开口道:“清宛的身体在不断的流血,他在痛苦的呻yín,哦,对了,你可以听见,那么声音方面我就不需要详述了。他现在正在努力的爬过来,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他伸出手来想要抓住你。”说着又飞起一脚将清宛踢开,清宛全身剧痛的瘫倒在地无法动弹。“不过我不会让他碰到你的,他满身是血,太脏了。”桓剑秋恨不得一口一口咬死余溪山:清宛是你的儿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的待他,他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若是恨只管拿我撒气,这一年来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能忍耐,就是为了偿还你的愤怒和悲伤,清宛他是无辜的……只可惜桓剑秋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焦急的扭动身体。余溪山牢牢将桓剑秋锁在怀中,继续用温柔如蜜的话语叙述着:“清宛已经无法动弹了,睁着一双眼看着你,不断的流泪,哎呀,好像不是眼泪啊,眼睛鼻子嘴和耳朵都在流血,是七窍流血吧?身体都浸泡在血里了,咦,这血里好像有什么,好像是小块小块的碎肉呢,原来传说是真的,浮华反噬的结果就是全身的血管爆裂,肉一点一点脱落,最后整个人都变成一堆碎肉,哈哈哈哈哈。”桓剑秋后悔了,他不该让余溪山救活清宛,早知如此,还不如让清宛安息,自己再随他而去,也好过他牺牲了这么多,却仍挽救不了清宛的生命,余溪山说的好听,什么叫涟餮告诉他的,一定是余溪山设计陷害清宛,涟餮待清宛向来最是忠心耿耿,你这当爹的怎么可以如此歹毒!

清宛在剧痛中不断的虚弱哼着:“剑秋……剑秋……好痛……救我……剑秋……”余溪山开心的看着这一幕,看着桓剑秋悔恨着自己的所作所为,看着清宛为他的背叛付出生命的代价,没有人可以在背叛他余溪山后还能全身而退的,一般的死亡根本不足以熄灭他的怒火。“听啊,清宛在叫你呢,可是你怎么救得了他,哎呀,他吐血吐的好厉害啊,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让我这个做爹的看着都心疼呢,那么纤细粉嫩的手指,竟然渐渐变成了白骨,看着都觉得疼呢,真是的,血都流到这里来了。”说着,余溪山将脚抬起,斜倚在床畔,继续笑吟吟的说:“清宛,清宛啊,还活着吗?哇,连脸上的肉都开始脱落了,啧啧,清宛这么漂亮的孩子,现在和鬼似得,不过再过一会就会变成真的鬼了,呵呵。咦?不动了?全部都变成碎肉了吗?”说着,拿起剑鞘戳了戳不再动弹也不会再发出声音的清宛,挑开早已被血浸透的衣衫,露出了一副白骨和一堆碎肉,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一颗青翠如玉的珠子从血肉中滚出,这便是浮华。

丢下剑鞘,余溪山如抱珍宝般的抱着桓剑秋,把玩着他的发丝,轻声道:“剑秋,你知道吗,其实清宛是我们的孩子啊,我当初费尽心机去追求那个女人,就是因为她和你长的最像,生出来的孩子,才最贴近你我,因此在她生完清宛后,我便将她杀掉,只为不让你烦心,我让你教导清宛是为了让你们互相亲近,结果你们竟然日久生情,还联手背叛我……剑秋,在我知道你们私奔的那一刻,我心里有多疼你知道吗?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剑秋,别难过,你还有我……还有我……我会一直陪伴你,直到我死……”桓剑秋无声的躺在余溪山的怀中,干枯的眼皮下不断流出血泪,余溪山,你赢了,你害死了清宛,也得到了我,只是,我要随清宛去了,唯一能补偿你的,便是留下这个肉tǐ给你,清宛,我的清宛,若下辈子再相见,我一定不会再做出错误的选择……

阴暗的密室内,满地鲜血碎肉,鲜红的衣衫下覆盖着一具白骨,浓烈的血腥中,一个男人怀抱着另一个失去灵魂的男人,呢喃如歌。

——浮生篇·完——

风泣篇

第一章

“泛舟,我爱你。”

“别傻了,我们都是男的。”

“不妨碍的。”

云泛舟无奈的看着眼前的青年,堂堂武林盟主之子,居然也好上了男风。

“萧阳,你只是一时好奇罢了,现在的世道男风盛行,你只是……”

“才不是好奇,泛舟,我是真的爱你。”萧阳很认真的看着云泛舟,后者却只是用衣袖轻拭了琴弦,然后起身走回竹楼,完全无视了萧阳认真的告白。

萧阳无奈的坐在石凳上,望着那青翠的竹楼,他和云泛舟相识五年,把云泛舟的性子也摸了个七七八八,云泛舟不会对自己没兴趣的事发表意见,萧阳无奈的趴在琴桌上,望着这由云泛舟十几年心血创造的如仙境般的山谷,想着那竹楼中谪仙般的人,忽然觉得对方看不上自己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五年前,自己才行弱冠之礼完毕,便急匆匆的踏上了期待已久的江湖之路,但是青涩的少年又怎么能在江湖这滩浑水中混的风生水起呢?顷刻间便被风浪所吞噬掉了。运气好的是萧阳并没有死,而是被河水冲到了山谷中,幽幽醒来后,全身几乎痛到无法动弹。休息了好一会,才从冰冷的河滩上爬起,看清周围的一瞬间,萧阳几乎觉得自己是死了吧,所以才会来到这么漂亮的地方,各种奇异的花草,不远处的小瀑布上还挂着条彩虹,萧阳摇摇晃晃的朝离他最近的建筑,那栋竹楼走去。刚走到竹楼门口,云泛舟就掀开了门口的布帘,靠在门口,看着他,平淡的开口:“我一早去打水时你就趴在河边,原来还没死啊。”去河边看到我昏在那里也没伸出援手吗?萧阳发觉这家伙完全有作出一副无心之言的模样把别人气死的能耐,萧阳想着如果他不肯帮自己的话,那只能撒泼耍赖了,谁知云泛舟把身一侧,淡淡的说:“进来吧。”萧阳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去,看来这人也不算太坏嘛。刚一进屋就听见一个淡然的声音说:“如果我不让你进来的话,你就会撒泼耍赖非要进来,我是没办法才让你暂时进来的。干净的衣服,食物,还有治疗你的诊金和药,你得在这里做工还债,什么时候还清了什么时候才能走。”

就这样,萧阳满怀哀怨的当了云泛舟的长工,一做就是五年。萧阳渐渐的发现,并非云泛舟会什么读心的妖术,而是他很仔细,善于观察,原来是自己脸上的神色暴露了自己想要撒泼耍赖的事。看云泛舟一副老沉模样,结果云泛舟比萧阳年纪还小半岁,而且……萧阳当时完全震惊在自己竟然身处江湖上最神秘的药王谷内,而云泛舟竟然是现任的药王。萧阳知道云泛舟的话确实是不可抗拒的了,他必须在这里做工直到还清药王高昂的诊金,因为药王谷除了药王本人,其他人进不来也出不去,若要硬闯只会被谷里的毒花毒草们腐蚀的只剩骨头渣滓变成花肥。若非前几天的大雨使河水暴涨,自己也不会被冲到药王谷来,平日里的水量,是无法容下一个人潜进来的。如果自己想离开药王谷,就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再找一个暴雨天气,等河水暴涨后逆流而上,开什么玩笑,他萧阳又不是鲑鱼,所以只能选择第二条路,乖乖的给云泛舟做长工,做到他满意肯放自己走。

五年来,云泛舟看似冷清,但实际上也渐渐将萧阳看作朋友,和萧阳说过些自己的事,比如大师兄洛子轩擅自为了个男人违背规矩离谷出走,气的师傅中风,没几年便撒手人寰,自己的医术是师傅教一半,自己看着师傅留下的书学一半,若洛子轩还在,药王的位置根本轮不到他坐,言语间,隐隐透露出孤单感,让萧阳顿时觉得自己必须好好照顾这个比他小半岁的男孩子,从此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生惯养小少爷渐渐长成了现在这样进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仆人……

五年,互相陪伴着对方的两人,关系渐渐变得微妙起来,而首先打破了这个平衡的人,是萧阳,云泛舟呢?他对萧阳又是如何态度?只是云泛舟一直清冷,完全看不出来究竟是如何想法罢了。

在琴桌上趴到差不多该做晚饭时,萧阳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回去为云泛舟做饭。吃过晚饭,云泛舟将一个包袱放在桌上,对萧阳说:“你该走了。”萧阳愣住了,忽然有种被拣回来饲养了几年的宠物因为一件不讨主人喜的事而被扫地出门的感觉。萧阳低下头,他问不出为什么,也不敢问,云泛舟说话很直白,他怕听到他不愿听到的答案。而云泛舟却拿起小算盘过来,一笔帐一笔帐的算给他听,包括他替云泛舟浇花松土做饭洗碗洗衣服擦地打扫竹楼晒书捣药都算了工钱,最后云泛舟把算盘放在一边,轻声说:“多出来的工钱都放在你包袱里了,应该足够你回家。”萧阳捏紧了拳头,他知道云泛舟赚这点钱也不容易,有时候得亲自把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珍贵的药去附近的镇甸上卖掉,或者换些米粮,而现在云泛舟却故意多算了些钱给他,这些钱想必他自己存了好久吧。

云泛舟走到萧阳身前,低下头,似是红了脸颊一般,弹指灭掉了烛火,“明早我送你出谷……今晚……”

望着空荡荡的药王谷,云泛舟忽然觉得很不习惯,没了那个整日和他胡闹调笑的男人,再一次回到了孤单中,身上还残留着他的余温和气味,云泛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对萧阳是怎样的心情,只是把他当朋友?可是朋友之间会做这样的事么?洛子轩愿意为爱叛出药王谷,师傅一再警告自己,切不可步洛子轩后尘,现在自己所作所为,已愧对亡师,随他离去吧,日后再也无见面的可能了。呆坐了大半日,云泛舟觉得肚子饿了,这才想起,已经不会再有人端着香喷喷的饭菜来唤自己吃饭了,只得轻叹一声,拖着仍旧酸痛的身体去厨房自己动手做。可是不管做什么菜,都觉得难以入口,云泛舟苦笑:“萧阳,你把我的嘴都喂刁了,怎么办啊,你不在,我会饿死的。”一种难以形容的情愫在心间发酵,也许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对萧阳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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