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若水憋屈地应了一声,然后跟着纳日走了。
但是,走在前面的他们没有看到魏恺之的表情一瞬间变了。记忆中并没有过那人和谁牵着手的画面,但是刚才那一刻,那个陌生人牵着他离开的场景和“成亲”两个字都深深地刺痛了他,脑子里一瞬间只剩下两只相牵的手,再无其他。
曾经某种疯狂的念头突然又撞入脑海,魏恺之觉得头痛,拳头握紧又松开,手指透明得几乎看不见。
可是又想起那两张截然不同却一样温和的脸,他知道他们不会希望自己再做疯狂的事情,不希望自己再犯相同的错误。手终于松开,魏恺之闭着眼睛颓然地靠在自己身后的墙上,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如果这一次再……
魏恺之猛地睁开眼睛,他绝对不能再一次忍受那个人被别人抢走,绝对不能!
伸出自己的双手,看到自己接近透明的手指和左手掌略微泛出的青色。
对了,以前惠通曾种过一种蛊在自己的身体里,让自己养的血鹰可以闻到自己的血的味道,这样的话,手下的人自然也就能找到这里来。
魏恺之之前一直没有想起这件事,现在看到微青的手掌才记起。
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兵器可以用,只有一些较为锋利的石块。魏恺之挑了一块,使劲划开自己的手掌,鲜红的血液覆盖了原本的青色,顺着手掌滴入脚下的土中。
这种蛊叫做“绝青浅”,要将雌的和雄的蛊虫分别种在被施蛊的人和动物身上,且要将雌的蛊种在男人身上,雄的蛊种在雌性动物身上,反之亦然。如不慎弄错,则不仅被施蛊的人和动物会被蛊虫吸干血液,蛊师自身也会被反噬。
绝青浅只是用来帮助动物找到主人所用,如有一方在蛊虫死去之前死掉,则另一方也会被重伤。被施蛊的人整个左手掌会泛出淡淡的青色。每放血一次青色就会变浅,青色完全消失的时候也是体内的蛊虫死去的时候,那之后主人再从手掌放血动物也不能找来。而蛊虫能存活多久也与主人本身的内功修为有关,内力越是深厚蛊虫能够存活的时间也就越长。
魏恺之使劲捏住左手手腕,忍受着从手掌传来的剧烈的疼痛。种蛊的时候惠通就告诉过他,绝青浅每放血一次都会产生非常剧烈的痛感,并且越到后来痛感也会越甚,最后一次更是锥心刺骨的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轻易使用。
血流了一会儿便停住了,手掌上的伤口也迅速愈合,痛感随之消失。魏恺之摸了摸如常的手掌,如果不是看到地上的血迹,他还真有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
不过,这真的有用吗?
魏恺之苦笑,相信惠通还是没错的吧。如果没有人来,自己带走他还是可能的,只是不知该怎么走出沙漠。
那天在沙漠里被那伙人包围,原本自己还是可以杀出去的,可是在打斗中想起自己背着的若水……他不知还能撑多久,看那个头头的眼神,想必是在打若水的主意,那么不如赌他会在乎若水的死活。现在把若水交给他,应该不会对若水有什么损害。
所以,魏恺之会在打斗中突然失手被打伤,然后他们两人被纳日抓了回来。而事实也证明魏恺之赌对了,若水现在真的安然无恙,接下来,只要手下的人找来,他们便可以走出去。
第二天中午,魏恺之还是没有等到手下的人找来,但是他却发现来给他送饭的人脸上带着喜气,身上也拴了一条大红的腰带,连态度都和善不少。
这是有什么喜事吗?魏恺之心想,但是却懒得问,并且就算问了那人也不一定就会回答。
“赶紧吃啊,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走了。”那人大嗓门吼了一句。
魏恺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是忘记了纳日说的跟若水成亲的时候会放了他的话。不过他现在还是不能走,一来若水还留在这里;二来血鹰到时候会带着手下找来这里,自己走了的话他们必然就找不到自己。
过了两三个时辰,魏恺之终于透过山洞壁上的窗口看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血鹰在低空盘旋着。他知道,自己的手下已经找来了。他吹了一声口哨,血鹰便钻进了山洞里。
拔下一根羽毛,魏恺之咬破手指在羽毛上写了“晚上”二字,又让血鹰把羽毛含在嘴里飞了出去。
晚上的时候,火云寨被火光照得透亮。这里的人成亲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细节,也不用敲锣打鼓,只是大家尽兴地喝个痛快,纳日存着私心,不想让自己的美人被人觊觎,便让他一直在山洞里等着,没让他出来。
若水在山洞里等得焦急万分,既担心魏恺之没有安全地离开,又担心之后纳日会做出些什么事情。
等了不知多久,若水背后的衣服已经被自己的冷汗浸湿,喝得五六分醉的纳日才被人扶了进来。若水发现,纳日看着自己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欲火。
第七章
纳日屏退了扶他进来的人,瞪直了双眼看着若水,一步步地靠近他。
若水被他看得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在他的不断靠近中被逼得一直后退,直退到被后方的石床抵住,跌坐在床上。
“美人,按照你们中原人的规矩。咱们现在,是该洞房了吧?”纳日低沉着嗓子说。
若水心跳如鼓,手伸到枕头下面摸到了前些时日顺来的刀,警觉地看着快要走到他身前的纳日。
“你,你……”
若水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扑上来的纳日堵住了嘴巴。若水紧咬着牙关,伸出一只手使劲推拒着几乎要将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他身上的纳日,可是纳日就像一堵墙一样,根本不容他撼动半分。
纳日有些恼怒于若水的抗拒,本来已经顾忌到他是中原人,与他们的习俗不一样,且又是个男人,所以他才忍了这么久,可是到了现在他居然还是在全力地挣扎,于是什么怜惜、什么温柔全都被抛到了脑后。纳日一把将若水推倒在身后的石床上,就在若水呼痛的时候,纳日果断而凶狠地开始攻城略地。
原本穿在若水身上的大红色喜服被纳日一把扯开,露出白皙精瘦的胸膛。纳日低下头去亲吻若水胸前细腻的肌肤,留下一串或深或浅的红印。
若水尽最后一丝努力去阻挡纳日的侵犯,他睁大眼睛大吼着:“不要碰我!”
纳日终于抬起了头,他邪佞地笑了一下,伸出手捏着若水的下巴,用力太过以至于若水连嘴都合不上,“不要忘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我不是!”若水艰难地动了动嘴巴,说出这句话。可是他发现,听到他这句话之后,纳日眼中涌现出明显的怒火。也就是说,他刚才做了最蠢的事情,那就是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去激怒比自己强十倍不止的对手。
“是吗?”纳日咬牙切齿地道,然后更加凶猛地去吻若水。若水隐隐觉得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口中也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纳日一边亲着若水一边去解若水的衣带,手也往下探。
若水大惊,慌忙中抽出原本放在枕头底下的手,顺便把刀也带了出来,然后趁着纳日抬头的时候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知道,要是妄图刺杀纳日的话,成功的几率太小,于是他想要用自己的命来赌。
“你,放开我……”若水颤抖着声音说,明显的底气不足。
纳日动摇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但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变。“你真要这样逼我吗?”
“放开我。”若水心里的弦仍然崩得很紧,一边说话一边警觉地伸手去抓住自己的衣带和裤子。
纳日静静地凝视着倔强而又脆弱的若水,直看到若水以为自己真的没有任何胜算的时候才苦笑了一声,说:“算了。”然后抽出手打算起身。
若水明显松了口气,手下的力道也减小了些,却仍小心翼翼地看着纳日的动作。
纳日是长年累月在沙漠中历练出来的,此时自己的“对手”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他怎么会感觉不到,于是他趁着起身的那一瞬间迅速地夺去了若水手上的刀,扔在了地上。锋利的刀口在若水的手掌中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若水还来不及惊讶,就被再一次压下来的纳日抽出腰带绑住了双手压在脑袋下面。
“跟我斗,你还不是对手。”纳日捏着若水的手冷冷地说,然后利落地扯去若水身上的束缚。“既然你一定要逼我,那我也不客气了。”
若水在衣服被扯去的那一刻开始身体就在剧烈地发抖,他讷讷地说不出话,在纳日同样接近赤裸的身体贴合着自己的时候眼前一片黑,只觉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纳日抓住若水的腿,看了双眼无神的他一眼,正要俯下身,突觉身后袭来一阵劲风。等他觉得不妙回头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身后的人用足了十成的功力一拳打在他的背上,纳日没有任何的防备,直被打得浑身没了力气,倾身向前倒去。
顾忌到身下还躺着一个人,纳日怕自己这样倒下去压在他身上他会吃不消,于是勉强用手撑住了自己的重量,深深地看了一眼身下还未回神的人一眼。这个人,今晚之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吧……
魏恺之拳头捏得格格作响,凝神看着纳日和若水。看纳日虽然生命都受到了威胁眼里还是只有若水一个人,顿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又在纳日的身上补了一拳。纳日一口血吐了出来,鲜血溅在了若水的肩膀上,纳日只觉身上寒凉无比,背后的骨头痛得好像碎了一样。
就在魏恺之想要一拳打死纳日的时候,他突然想起那个人不会希望自己去杀人,于是松开拳头化为掌,一掌劈向旁边的烛火。室内陷入黑暗,他向前走了几步。一把推开还无法动弹的纳日,抱起惊吓过度的若水,脱下自己的外衣将他赤裸的身子包裹起来,抱着他走了出去。
被留在山洞里的纳日,转过头睁大了眼睛极力想要看清在黑暗中离开的人,却只看到晃动的黑影。
真的是,再也不见。
魏恺之一走出去,惠通就迎了上来。原来,惠通那里还有一条同时出生的蛊虫可以感知到魏恺之用了绝青浅,他怕会发生什么很棘手的事情,魏恺之会解决不来,于是亲自赶了过来。
“有没有怎么样?”惠通问。他自然看到了魏恺之一脸的煞气,还有被他抱着的那个睁着空洞的眼睛的、美得惊人的男子。
是他……
魏恺之沉默地摇了摇头,径直骑到了马背上,牢牢地将若水抱在怀里,生怕别人看到似的捂得严严实实的。
若水还是一样呆愣着没有任何反应,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魏恺之低头看了他一眼,把他的头摁在自己胸前,伸手捂着他仿佛无法合上的双眼,“别怕,我在你身边。”
这句话好像起了意想不到的作用,魏恺之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手心传来的一点湿意。
惠通看这两个人相处的方式很奇怪,而魏恺之的手下又是一副见怪不怪、视而不见的样子,就更让他奇怪。他还记得那个被魏恺之抱着的人就是曾经来帮他试蛊的男子,看他和魏恺之的关系,如果他是真的想要明尘的话,应该直接找魏恺之拿就可以了,怎么还要冒那么大的风险来找自己呢?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还有,这次他见到魏恺之之后就觉得他有时候表现得很反常,有些像是神志不清。难道,这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魏恺之和他的手下、惠通一起一路回了原先的住处,若水还是木讷得没有任何反应,魏恺之轻轻地把他放在床上,走出去吩咐人给他准备热水沐浴。
等下人准备好了热水,魏恺之却被惠通叫了过去,说是那些安神的药给他,免得被惊吓过度的若水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那些下人面面相觑,魏恺之不在、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敢贸然去帮若水沐浴更衣。
可是此时的若水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了屏风后面,跨入了浴桶,整个人浸到了水里,连头也都泡在水里,一直到觉得呼吸不畅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才从水里钻了出来。
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印记若水觉得浑身不舒服,拿起搭在桶壁上的毛巾使劲地搓揉,搓得胸前的皮肤通红,皮都像是快要被搓掉了一样却仍然掩盖不了那些可耻的痕迹。可是若水现在只是一味地搓着自己的皮肤,就好像停不下来一样。
魏恺之走进房间的时候听到从屏风的另一边传来的水声,不自觉地走了过去。看到的就是若水像中了邪一样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他在想,这样用力难道他不会感觉到痛吗?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若水根本就像是没有意识一样。他顿觉不妙,走过去一把捞起若水,将他抱到了床上。
胸口鲜血一样的红色仍然掩盖不了纳日留下的痕迹,那些痕迹与记忆中某个时刻看到的景象奇异地重合了起来。
魏恺之轻轻伸手抚上若水的胸口,感觉到微微有些发烫,“不会痛吗?”
若水稍微有些回神,可是看他的眼神还是愣,也没有回答,只是在魏恺之冰凉的手指触到他的肌肤的时候他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
碍眼,非常地碍眼——这是魏恺之心里现在唯一的感觉,他只觉得,这个人身上,只可以有自己留下的痕迹。
这么想着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于脑子有了决定。
魏恺之俯下身子在原先的痕迹上覆盖上自己的吻痕,然后是更多的更深的……
向上去舔他被咬破的嘴唇,有点咸咸的腥味,惹得人忍不住想要怜惜,想要更深入。
呼吸就这样全部被身上的人吞噬,若水眼神清明地看着正在动情地吻着自己的人,他的眼睛紧闭着,睫毛微颤。
这个人,只有他可以,只有他可以让自己不顾一切……
若水终于抬起了双臂,用力地抱着近在眼前、已经认定了的这个人,闭上了双眼。
第八章
隔在两人中间的布料越来越少,若水渐凉的身体被魏恺之越来越高的体温温暖,他也明显感觉到魏恺之的情动……还有,一丝的挣扎。
还是能够感受到自己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是吗?若水有些悲凉地想。他不希望自己被喜欢的人当做其他的人来爱,可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就连更进一步接近他的机会也没有了?
可能吧,毕竟他在乎的人有就只有哥哥一个而已。
若水几近绝望地想着,闭上眼睛更投入地沉醉在这个吻里。
“若……”若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耳边就听到魏恺之的说话声,可是却只有一个字,若水的心悬着很久可也没有听到下一个字是什么。是不是,也可以认为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一点点自己的地位的?
魏恺之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手撑在若水的脑袋两边,深邃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嘴唇紧抿着。
若水睁开眼睛,注视着魏恺之,好像被他的眼神吸附了进去,脑子也跟着空白。但是他现在不敢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开口一定就会让魏恺之知道现在和他在一起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哥哥——不管怎么样,不管他心里想的人是谁,他不想放手。
“叫我。”魏恺之盯着若水说,嗓音仍有些哑哑的。
若水紧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是摇头。
“叫我。”魏恺之固执地要求着。
若水还是摇头,坚持不肯开口。他知道,现在魏恺之可能真的不清楚自己是谁,所以想要通过称呼来判断。
魏恺之见若水就是不出声,终于不再逼他。他伸出手温柔地抚摸已经被若水咬出牙印的嘴唇,等到若水终于松动的时候,他低下头给了若水一个热切深入的吻,直吻得若水喘不过气才放开他。
魏恺之看着一脸迷醉的若水,伸手抚摸他的颈侧,然后俯下身紧紧地拥抱他,等到两人激动的情绪都平复下来的时候,魏恺之轻拍了拍若水的脸,柔声说:“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