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我也叫你们刘家就此断子绝孙。”
15
紫云一连等了好几日都不见刘府有人来叫他去把流溪领回来。他知道刘家这是要反悔。他心里气恨,倒不是心疼那些丹丸,而是
他所要的承诺没有兑现,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原意相信对方可能因为交接事宜给耽搁了。可是都这么多天了,流溪不过一介小小的
仆役,他们刘家家大业大,没有放不了手的道理。
他知道明要是要不回来了,那他也只能暗接了。
入夜,紫云换下道袍,换上皂色常服,趁着夜色穿墙入了刘家后院,原本他不想带着阿黄,不过阿黄嗅觉很好,它可以让紫云不
必花上冤枉时间而直接找到流溪。
那日之后,刘玉郎和和武就商议着一直不让流溪离开刘府半步。婉仪的孩子保住了,所以流溪更不能走。
紫云找到流溪住所的时候,已是半夜二更天了。他推门进去时看见流溪缩在床角处捂着被子轻轻抽泣。
阿黄在屋内嗅了一圈后,对着门外发出低低的呼呼声。流溪听到声音,抬起泪眼,擦了擦。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原来的愁容便
扫去了不少。他想开口叫师傅,紫云抬手叫他不要做声。
他走到流溪床边,看见小流溪手腕上有成年男人的指印抓痕,他心疼得问:“他们欺负你了?”
流溪点点头,扑到师傅怀里,压抑着想要大哭的冲动,他嘶哑着嗓子说:“刘二爷刚才来过了,他喝了好多酒,他强迫我……”
紫云心里打着急骨,他虽然修道,但事件百态他并不是不知道,他小心的拉开流溪的衣领,清楚的看见他细白的脖子上的点点红
痕。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声畜牲。
和文也知道自己弟弟干了这样的好事,他在屋内气的走来走去,可是还是担心流溪。他停下踱步,跳上木床。凑到流溪的身边去
舔他的手。
紫云怕流溪被他们打过,或有内伤晚上走不得。于是拉着他的手给他诊脉。
紫云一搭此脉,立即大骇。流溪的脉象与刘家二夫人的滑脉一般无二。他低声问:“你来刘家多久了,刘二爷欺负过你几次,什
么时候开始的?”
流溪抽抽嗒嗒的回答说:有两个月了,一共大概四,五次。从一个月前。
紫云不知道流溪身为男孩如何能怀孕,但世间奇人甚多,他自己就是修仙的,所以但凡遇到怪事,他就算初见吃惊,但定神很快
,所以当务之急他并不追想着流溪是怎么能身怀有孕,恐怕这和那个奸污流溪的男人来历息息相关。
可是两个月内是断不出喜脉的,依流溪的脉象来看,起码有三个月了,而三个月前,那可不正是自己离开的前后吗?
紫云知道这一时半会儿得不出什么答案,他拍了拍流溪的后背说:“都是师傅的错,师傅离你而去,现在又姗姗来迟。你被他们
欺负,师傅不能给你讨还公道,唯有现在带你离开。”
天还不亮,黑的渗人。外头冷风习习,路上除了师徒和阿黄再也没有第四个了。
紫云背着流溪,从翻出刘家之后就在夜里疾走。他一边走一边想,到底是要将流溪肚子里的东西留着还是堕了它那。其实他很想
选择后者,可是怕伤了徒弟的身体根基,毕竟这事上古书上虽然偶有提及,但真被自己遇到,以他的修为还是难以立下判断。
天良前,他们在不到驿站处稍作休息。一路上到没什么人跟追出来。
紫云游移着眼神看着流溪,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不过他最后还是决定让流徙养好了身体再做打算,他拿出师弟给他的最后一颗
保身养神功效的丹药,叫他吃下去。
流溪乖乖的干吞了下去。然后向紫云问道:“师傅,我们这是要回道观吗?”
摸摸徒弟的脑顶,点点头:“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住在哪里,就算找也要找段时间了。”
和文在一边听了,心里焦急。他知道他胞弟迟早要找来的,现在因为喝的大醉,估计睡的正死。等他酒醒了,就算天涯海角也能
一刻就到,他们毕竟是天狼一家,能嗅能飞。区区两个紫云流徙又能逃到哪里去,他们唯一能躲的不过是刘家而已。
啊黄在流溪和紫云身边绕来绕去,一会儿回头看着来时的路,一会儿又蹲守在流溪身边,端看他的脸色。
紫云自是看出阿黄的焦虑,忍不住也去拍它的头顶。随口一句:“你真是好关心流溪啊。”阿黄像遭了雷击一般,浑身一颤。然
后低着头,却晃着尾巴走去离流溪稍远的地方站着。
休息了一盏茶的功夫,紫云示意流溪再上他的背。他们好继续赶路。正当流溪打算照做的时候,他忽然脸色煞白,捂着肚子嘴里
叫着:“师傅,我肚子疼……走不了……”
紫云转过身来看着徒弟,不明白怎么了。是不是徒弟身体太弱,走不得夜路?看似不像。难道是吃了那药丸?可是刘家的那个女
人吃了不仅保胎而且大补。怎么流溪吃了就出了岔子。
他值得暂且搁置马上就走的计议,重新让流溪坐回原处休息,拉起他的手,给他把脉。之前迈向平稳有力,现在却大变。
他面色凝重的托抱起徒弟,四下查看,然后看见有处隐蔽的小林子,立即过去。他回头叫阿黄在原地待命。然后再看着流溪说:
“乖徒儿别怕,你肚子疼是因为有东西,等它出来就好了。”
流溪拉着紫云的衣袖,疼的眼泪汪汪的,抬头看着师傅问:“是不是有虫子,师傅……我好痛……”
阿黄不知道紫云为什么忽然和流溪去了小林子,但他感到一定事情有变。正在他担心流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他抬起头,
看着夜空中明明已经开始透着微亮的天际,重新有被层层的黑云遮盖了过去。他弟弟来了。
16
和文浑身打了个激灵,正打算冲进那对师徒掩身之处叫他们快走。还不及他做何反应。
一只金色巨狼从天骤然降在和文的面前。巨狼嘴里散发着浓烈的酒气,两只绿幽幽的眼睛好似地狱的暝火,透着寒冰一般的阴冷
气息。
和文现在的身形和他弟弟比起来,好比猫咪与狗的对持。可是他却不能退缩,挪动着步子慢慢把那片小林子挡在自己一介区区凡
犬的身后,他低下头,瞪视着自己的弟弟,像对方一样,露出了自己的尖锐牙齿。
和武似乎还有酒意,晃晃脑子,抖了抖了金色毛发。一步一步的朝着和文逼近。
呼呼的喘息声中,他开口道:“大哥……以你现在的能力,还是不要挡道的好。你看,你的仙身都没了。”
无法说出人话的和文只能用狗的叫声回应着胞弟的挑衅。不过,对方可以听动。
“放了他?哈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大哥你还不知道他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
话留一般,和武长开嘴,朝着和文大吼一声,这声吼叫里还连带着刀刃似的波风,刮的和文处处见伤,一眨眼的功夫,阿黄浑身
就染满了鲜血。
因为疼痛,和文的脚步有一瞬间不稳,但他定了定神后,拼足了一口气,跳到金狼身上,撕咬它的背脊。
昔日的兄弟,如今放手搏杀,并不单纯是为了小林子里的那个少年,而是从和文成狗之后,他们兄弟便已经缘尽反目。更不要说
,他们现在还有一个需要好好争斗的现成理由。
和武因为还处于醉酒中,尚不完全清醒。他与和文的打斗虽然一直占进上风却始终不能一招毙命,立时取胜。
和文越战越泪,越打越疲。慢慢渗出的血也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无法用手去摸,只是想着如果不能在世为人,不能回天做仙
,不如就死在这里,为流溪和他师傅做点什么。
正在他打算再度以攻为守的时候,紫云也是一手血红的从林子里出来,他先看了看阿黄,然后又看到了和阿黄缠斗的巨郎,他略
微一震,然后似乎了然的朝它们靠近,对阿黄说:你想办法带走流溪,我留下来挡它。
和文确实没有仙法再和他斗下去,也许修仙的紫云比他更有能力保护流溪。看了眼紫云后,两人互换立场,它跑进小林子去查看
流溪。
和文跑进小林子伸出,闻着气味寻找着流溪,不过这个时候他实在很疲倦,嗅觉已经有些迟钝了,他想靠肉眼来查找的时候,眼
前的黑白却渐渐被滴落的鲜血沿着眼角,慢慢模糊他的视线。
这时,他听见有些些小小的唔咽声,似乎是什么小狗发出的。他跟着动静,继续往里探。
终于,和文看见流溪正靠着一颗大树,身下盖着紫云脱下的外衣,双手捧着一只小小的金毛狗,不。应该说是一只幼小的天狼。
看他比他们族人出生的任何一只都要小,看样子是没有足月了。
这是他的侄子么?这是和武其二不舍,不肯罢手的原因吗。他走上去用舌头舔着已经被他们擦拭过的小狼脑袋。一双小耳朵耷拉
在两边,眼睛紧紧的闭着舍不得睁开。
流溪看上去也很疲劳,但是他还是伸出手去抚摸了下阿黄的耳朵,说:“阿黄,它是不是我和你的……因为我们一直在一起……
阿黄,你为什么浑身都是血?受伤了吗?”
和文看着流溪,如果他此刻是个人,他一定会露出笑容,告诉他是的,这是我们的。反正他们是长的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弟弟能
冒充哥哥,那哥哥也可以冒充弟弟。
和文在他身边用鼻子蹭了蹭流溪的脸,又去舔舔新生物的身体。不过现在不是他们好好相处的最佳时间。阿黄咬住流徙的衣领,
想把他往里拖。
流溪似乎感知到什么,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地,压低身高试图配合阿黄,按照他的意愿,跟随他走。
没走两步,背后那紧追不舍的气息又再度萦绕了上来,流溪回头看去,一对闪着幽绿光芒的眼睛越靠越近。他停下动作,将小狼
交给阿黄,急喘着呼吸说:“我们碰到狼群了吗?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小狗,不过应该是你的,你带着宝宝先走,我留下
来给它吃。等安全了你再回去找我师傅……我师父……现在应该安全吧。”
和文知道那是和武,根本没有什么狼群,它脑中迅速的盘算着,如果他带着他儿子,不知道他就是跟上来找他,还是放着不管只
把流溪带回去?但不管怎么说,流溪和小狼呆在一起,结局只能一锅端。不能让他这么顺心。
不论他选择追击哪一方,必须要他也犹豫痛苦一下。想到这里,和文在流溪的手掌上舔了一下后,叼起刚出生的小狼就疾跑而去
。
流溪坐回原地等着狼群,其实他心里很害怕。他猜师傅已经遇害了,可是师傅是有法术的,那些狼应该伤不到他的。
他这么翻来覆去的考虑着,从林外走进来的那双绿眼睛的主人,在流溪面前停下的时候,绿眸已经暗淡成了黑色。蹲在他面前,
身上沾染着血迹的并不是什么狼群,而是刘家的二爷。刘玉航。
17
他慢慢的走向流溪,在他面前蹲下,捏着他的下颚叫他看着自己,嘴里的酒味不知道是因为时间长了已经淡了还是因为被他身上
的血腥味盖掉了,他说:“流溪,你跑什么?我打你了?骂你了?干嘛不好好跟着我?”说完,他低头看见他身上挂着的紫云衣
物,他拾起来嗅了嗅,忽然面目震怒,但还是压抑着狰狞的表情,低声问流溪:“我儿子那?你刚才是不是生出来了。”
流溪听不懂他说什么,他觉得宝宝是和阿黄朝夕相对有的,才不是他的。而且他生出来的是狗,不是人。他不会告诉他的:“没
有……”他倔强的甩开他钳制着自己下颚的手,低着头不肯说话。
和武看着已经消失无踪迹的小林子深处,心中一动。对了,他儿子在他大哥手上。那会是个什么下场?在他把大哥的仙身烧了,
把他逼成一条凡狗,又强暴他喜欢的人。这一条条对大哥来说是天大的罪状。他能放过自己儿子吗?该不会已经被他吃了吧。
想到这里,他居然会觉得有一丝心痛。原来这个他根本没想过要,还曾经想要灭掉的东西。现在他居然会觉得心痛,虽然只有那
么一点点。
他没有去追他大哥,他猜和文说不定现在因为流血过多已经死在那里,趁着还有一口气在,把他的儿子给生吞活撕了。这是他们
最原始的本能,人也好,狼也好。面对自己的非亲生子,全部都是除之而后快的。
他轻轻的把流溪抱起来,往刘家的方向走去。怀里的人挣扎得像一直病猫。他低头在小流溪的脸上亲了一口,难得温和的说:“
再给我生一个吧。”
流溪抬起头:“我不要……我师傅那……你有没有看见他?
”
和武只是笑笑,并没回答。他的师傅?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早知道就不喝酒了,这样他的脑子就能及时想到用同样的办法把他
大哥再处理一次。那样的话,他的儿子和流溪,就能全部带回去了。
身后没有和武再追过来,和文慢慢停下了脚步,他把衔在嘴里的早产儿轻轻的放在地上,回头望去。他没有松上一口气,而是心
头更家的绞紧。他的弟弟选择了流溪,没有打算上来追他们,他根本就不担心不考虑自己亲生骨肉的死活。被他带走的流溪会被
怎么对待?他很想折回去看看,可是体力已经不允许他这样做。况且要是流溪知道了,该对自己有多失望。
他低头看着他们天狼家的长孙,这是他胞弟的亲儿子。虽然带着流溪的叮咛把他救了出来,可是现在因为危险没了,他可以好好
考虑下了。这是具有天狼血统的仙胎,要是现在就吃了他,他不仅可以回复体力,也许还能再回天宫……
和文匍匐在无法张开眼的小狼身边,内心有些纠结,一边是可以再回天上的机会,这样他不仅可以夺回流溪,还能亲手抓住那个
为非作歹的弟弟,将他押送天宫受刑受罚。可是一边又想着,这是流溪生下来了。如果吃了这小狼崽子,以后再见他,他提及起
来,他又要作何解释。
他心里笑了下,他想了这么多,血流了这么多。恐怕现在再吃也无补于事。他救不了嗷嗷待哺的侄子,刚出生的小狼也帮不了就
剩一口气的大伯。不如他们叔侄俩就一同死在这荒郊之处了事。
死后会怎么样那,和文还惦念着他看见流溪的光景。粉粉的个小孩,全无心计。如果还能活下去,他也想让他给自己生孩子。流
溪愿意的话。他真是嫉妒他的亲弟弟。生为一条狗,他什么也做不了。已经……不是当年的天狼大皇子了……
他意识渐渐薄弱,眼皮越发沉重。模糊中听见耳边似有风声然后有脚步声靠近。
那人身上有仙气。他蹲下来捡起了和文嘴巴的小狼崽子,喃喃道:“这是天狼家的孩子……狗……快断气了?”
和文感到那人将手放在他的身上,然后原来渐冷的身体又开始回暖起来。等到他一口气回过来时,那人惊呼:“你是天狼大皇子
??!怎么落到这个地界?还成了条凡狗?这样吧,你随我回龙宫,等你回复神志,我们再慢慢计较。”
等和文苏醒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人的模样了,他心中欣喜却又疑惑,他看见敖钦向他走来的时候,他似乎了然了不少。
“孩子那?”
“是你的吗?”
和文点点头,流溪说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