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FZ 第一卷)——芹菜香干

作者:芹菜香干  录入:04-24

文案:

大抵是平凡小正太暗恋父亲

一步一步将他弄到手(?)的故事。

谁说年少的爱情就一定不可靠?

他会爱爸爸一辈子!

很多甜蜜,有时微虐,总体温馨~

父子年上HE,不喜勿入。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不伦之恋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逢春,叶攸同┃配角:一干人等┃其它:父子年上,温馨HE

第一卷:槁木逢春

序幕

“叶先生,您真打算把这孩子领回去?”

“怎么?”

“呃,听人说这孩子八字不好,克父害母。我担心……”

“我不听废话。”

“是,是。”

第一章

黎明已至。

闪烁的星子纷纷隐藏了明眸,太阳金色的光线刺破云层将晨雾染成橘红。清晨的一切都迷离在薄纱之中,岚霭轻柔地拥抱着位于

山岗半腰的叶家大宅。

在精准的生物钟驱使之下,十六岁的叶攸同倏地睁开眼睛,从床上跳起来。穿着睡衣匆匆打开卧室厚重的木门,穿过蓊翳的甬道

,不顾幽阶苍苔露冷打湿了赤脚,也揉碎了柔弱的蒲公英身上擎着的小小黄花。

少年熟练地爬上宅子背后一株高大的香樟树,小心地将自己的身体藏在亭亭如盖的绿叶之间。

泛着金色的浓雾遮蔽着他,同样也隔断了他的视线。仰望着大树身上繁茂的冷柯,如戈如剑一般严肃,碧沉沉的叶片沉静地笼罩

着他,仿佛望不到底的穹苍。为了稳住身形,叶攸同紧紧抱着湿润的树干,将冰凉的脸颊贴上去。

几乎就在同时,一声微弱得几乎捕捉不到的小号从对面的窗户悠悠传递出来。叶攸同的心一宽,缓缓闭上了双眼。

小号的声音渐渐由弱转强,接着是低沉内敛的大提琴,流畅活泼的小提琴,悠扬慵懒的长笛……等到圆号、长号、大号、双簧管

、单簧管还有那些说不上名字的乐器声次第叠加在一起,一波一波涌来汇成一股无比宏大的音乐狂潮时,叶攸同和往常许多个日

子一样,被这气魄宽广、肃穆庄严而又令人心潮起伏的强大乐音所震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拿捏住了呼吸,无法喘息……

随着一串强有力的锣鼓齐鸣,音乐照例在演奏了十一分三十秒之后坚定地戛然而止。六时十一分三十秒的清晨恢复了应有的宁静

,方才激荡人心的鼓乐宛如梦境一般猝然远逝。

少年轻轻吁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在绿叶掩映下,透过已经被朝阳的热力稀释成浅紫色的薄雾,他直直地望进窗户。宽阔的大屋

内,那个身着墨绿色丝质晨缕的男人,正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转身离开。那高大的背影,宽阔的肩膀仿佛和刚才的音乐一样,有

着使人窒息的力量。

直到男人隐没在门后,叶攸同这才慢慢地从树上滑下,再次为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感到茫然无措。

“怎么又穿着睡衣往外跑?”

刚走进甬道想偷偷溜回卧室,女人稍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吓了他一跳。

糟糕!

叶攸同在心中暗叫不妙,一边匆匆抬头望了一眼继母——女人精致的眉头此刻轻锁着,如同十分困扰。

“朱阿姨,对不起,我……”这不是他第一被抓现行,每次都要费力掰出一个理由,到了现在几乎词穷。少年局促地拢了拢赤_

裸的双足,仿佛这样可以掩盖住什么。

好在女人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淡淡地说道:“回去整理干净,六点半之前到饭厅。你父亲今天和我们一起吃早饭,他有事情要交

代。”

“好的。”叶攸同恭顺地回答,却止不住内心的惊讶和一丝没来由的窃喜——父亲今天会出现在饭厅,实在让他有些意外。事实

上,若不是每天早晨躲在宅子后面的大树上偷窥,这个时间他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见到那个人……

啊!六点半!

想到时间已经很紧迫,叶攸同顾不上其他,飞快地往自己的房间跑去。他知道,一生刻板守时又律己极严的父亲,绝对不允许有

人迟到。

回到自己房间的卫生间里匆匆准备盥洗,叶攸同这才发现为什么刚才继母一脸奇怪的表情——镜子里的自己,整张脸五官平平已

是罢了,却更兼蓬头赤脚,棉质睡衣被树上的晨露浸湿大半贴在身上,肩头甚至挂着一片半黄的樟树叶!想起方才屋内的男人那

峭拔的英姿和从容不迫的气度,叶攸同蓦地感到一阵无比的沮丧。

然而他并没有太多时间为这些事情懊恼,洗漱完毕之后叶攸同穿上白色衬衫和灰色长裤,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至少清爽干净——父

亲一贯要求家人进餐时衣冠整齐。

跑到一楼的饭厅,时间是六时二十八分,见继母朱玉珊和四叔叶傲冬均已就坐,却没看见小姑姑叶知秋,知道她又彻夜未归,想

来父亲定会问起她的行踪,不禁心头微起波澜。

“坐下吧。”

等到继母发话,叶攸同这才拉开属于自己的座位坐下。此时落地木钟传来一记沉闷的声响,那是六点半的准点报时。声音未落,

从上好的海贝花大理石地板上传来一阵极有规律的跫音,不急不徐。

来人径自走向饭桌的主位,却不立刻坐下,“知秋呢?”浑厚含蓄的嗓音里并无不满,甚至可以说不带任何情绪,却莫名让人倍

感压力,“怎么又没回家。”

八辈子难得早起一次的叶傲冬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不过在长兄面前总算知道要用手掌掩饰一下,“她昨天晚上打电话跟我说

住在朋友家……”望着身边已经就坐的人,生怕对方不悦,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感觉到有些低气压,叶攸同忍不住朝那人望去。

他的父亲,叶逢春。

每当想到这个事实,年仅十六岁的叶攸同就会打从心眼里感到一股挥之不去的别扭和隐隐的焦躁。虽然他很清楚自己百分之百是

叶氏的子孙,可是来到叶家已经超过八年,他仍旧无法将眼前的男人和“父亲”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首先,叶逢春太年轻。仅仅三十五岁的年纪,和叶攸同记忆中那个被生活压力跟酒精摧残得几乎不成人形的养父相比,身材挺拔

、精力充沛的他几乎可以算是个青年人,这样的年纪让人很难想象他居然拥有一个快要成年的儿子。

其次是他那高贵到几乎冷血的态度。想到以前总在醉酒之后对自己拳打脚踢的粗暴男人,叶逢春显得是如此优雅,理智,有教养

……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客气到难以接近的地步,甚至让叶攸同觉得,他们的父子关系仅仅比“认识”多了一层血缘而已。

这八年来,叶攸同无数次想要贴近父亲一点,却一次次在半途失去勇气,只能像个朝圣的人一般对他默默仰视。越是如此,便越

发衬托出自己的平庸和渺小,他长期为此感到不明所以的不安和压抑,却无力改变——明明是父子,为什么自己从外貌到个性都

一点也不像出色的父亲?!难道真的如别人所说,是孩子母系的基因比较低劣的缘故……这是叶攸同怎么也无法认可的理由。

食不言寝不语是叶家的规矩。在一家之长落座之后,四个人开始默默进餐。早点是按照每个人的喜好特别制作的,叶逢春和朱玉

珊每天都是纯中式的清粥小菜,叶傲冬和叶知秋姐弟则要看当天的心情。尽管之前叶攸同无数次都表示要跟父亲吃相同的早餐,

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放在他跟前的都是一杯脱脂牛奶,两片全麦面包,一个水煮鸡蛋跟一碟切好的水果。

说实在话,这份不是自己想要的早点虽然看似简单,却是无懈可击——牛奶温热且不浓不淡,面包处处烤透却没有一丝焦糊的痕

迹,鸡蛋软滑不老不嫩,水果也去皮去核,码得整整齐齐地放在精致的磁盘中。

这样的搭配和服务,叶攸同连挑剔的立场都没有,他早已放弃了无谓的抗争。

二十分钟后,用餐完毕的叶逢春优雅地放下餐巾,突然开口:“你放暑假了吧。”

刚喝完最后一口牛奶的叶攸同过了两秒才省起,他应该是在朝自己说话。或许是身材高大的人胸腔共鸣都很好,他感到父亲浑厚

的声音一直盘旋在脑内,让他差点忘记要说什么,“嗯……前天开始的。”明明只是父子之间平平常常的对话,自己为什么要这

么紧张?

“我不是告诉过你,和人说话,记得要看着对方,否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叶逢春又一次直截了当地指出儿子的失礼,仍旧是

平淡无波的口气,却已经让叶攸同深感压力,同时也升起了一丝无处发泄的怒气——谁家儿子跟老爸说话还要像外人一样互相凝

视啊!!

不过,早年的经历让一贯表面上温顺服从的他绝对不会说出心里的想法,只是点点头,抬眼望着父亲瞧不出喜怒的脸,等待他下

一步的指示。

“我已经安排好了,高中让你去读国际学校。你趁着放假准备一下,需要什么就让人帮你添上。”叶逢春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善。

事实上他一点也不明白,这个孩子为什么总是一副很惧怕他的模样。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在旁人眼中的形象并非善类,却自问绝无

错待叶攸同的地方,只能归之于他小时候受过苦,阴影未散。

没想到听了他的话,叶攸同的脸色顿时发白。他薄薄的双唇微翕,无力地重复着:“国际学校……”那是寄宿制的地方吧?他要

自己准备什么?搬出这个家吗?想到或许会再度被抛弃,叶攸同的嘴里不由得一阵发苦,那种连胆汁都吐出来的味道无比鲜明,

让他的双腿发软。

“是的,你也十六了……”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叶逢春心想,与其让这个孩子成天见了自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还不如让他出

去读书,眼不见心不烦,再者也能锻炼锻炼他的胆量,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的,省得总是一副阴沟里的老鼠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

“我不去!”叶攸同忍住快要呕吐的感觉大声地喊出来,这还是八年来他头一次违抗父亲的命令,“我不是外国人,为什么要读

国际学校?”那种地方不是侨民和外国人的小孩才去的吗?

叶逢春微微一愣,显然没有料到一向乖顺听话的儿子反应竟然这么大,“你不要激动,我只是选择最合适你的地方,国籍不是问

题。”他知道叶攸同因为底子不好,即使平时学习十分用功成绩也并不拔尖,这家高中的教学内容重点不在课本知识而是以完善

孩子的人格为主,应该很合适他这样的学生。

“爸爸,我不要!”看着父亲严肃地讨论这个问题,显然心意已决,叶攸同开始真正感到惊慌,不由得站起身来,“我的成绩不

是可以直升高中的吗?为什么要去那个学校……”虽然是吊车尾,但他的确有把握考上现在就读学校的高中部,不知道为什么父

亲突然要把自己送走?!

“学校竞争这么激烈,以你的成绩来说将来的压力会很大吧。到那里去学点别的,或许还能有点用。”有些孩子适合读书,有些

则不适合,付出就有回报大多数时候不过是个安慰奖——叶逢春对于孩子的学历并不执着。

原来他是认为自己成绩太差所以才……在继母和叔叔面前被父亲这样说,叶攸同的心里升起一股无以复加的羞愧,但相比刚才的

恐惧却觉得好过多了,“不会的,我保证以后用功学习,不要把我送走,我、我喜欢现在的学校……”情急之下他胡乱找了个理

由,不敢告诉性情严肃刚毅的父亲,自己害怕的是独自离家,那样一定会被他轻视。

叶逢春起身看了看腕表,已经接近七点。原本今天只是对叶攸同宣布自己的决定,没想到他会反对至此。望着眼睛里满是惊惶和

祈求的儿子,单薄瘦小的身躯甚至有点发抖,叶逢春眉头微微一皱,“如果你真的那么不满意,晚饭前交个书面的理由给我。若

是可以说服我,这事情就罢了。”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离开饭厅时,父亲心里这么想着。

第二章

早饭过后叶逢春外出上班,叶傲冬随即不见了踪影,朱玉珊也在丈夫离开的时候简单交代了一句今天要带女儿回娘家看看外公外

婆,偌大的宅子内就只剩下叶攸同一个主人。

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他一屁股坐在床上。呆了半晌,他无意识地一伸手打开床头小柜子里的抽屉,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

丝绒锦盒来。

盒子里装的是一只纯金的长命锁,虽然已经过去八年多仍旧灿烂如新。这是自己刚到叶家之后不久,重病卧床的爷爷赠送的。细

细的链子,锁片打造得非常精致,除了繁复的纹饰之外还镌着据说是老爷子亲笔题写的八个字,正面是“乐只君子”,反面则是

“万福攸同”。

记得当时在病床前,是叶逢春郑重地亲手将这长命锁给他戴在脖子上。爷爷看到之后露出极其欣慰的表情。从那时起,他成了叶

攸同——在那之前,他叫做杜小羽,或许母亲早已知道他是一个命运轻如鸿毛的孩子。

摩挲着小小的锁片,叶攸同这才感到些微的安心。自己是叶家的孩子,一定不会再被丢弃的。叶逢春亲自把他从那个可怕的地方

救出来,又怎么会突然赶他走呢?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经过那仿佛噩梦一般的非人待遇之后,自己是在谁的怀抱里苏醒过来。

在被醉酒的养父反锁在家中的那四天还是五天里,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历过怎样漫长的痛苦、悲伤、恐惧、无助,直到绝望。一个

不到八岁的孩子,发现自己被遗弃后,拍门拍到双手红肿流血,长时间大声的哭喊导致喉咙嘶哑说不出话。简陋凌乱的屋子里仅

有半桶清水果腹,饿得他躺在床上四肢发抖,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到后来不断地吐出一口又一口绿绿黄黄的胆汁。万分难耐之

下,他不得不将床上破败肮脏的棉絮吞进肚子里,最后精疲力竭终于陷入昏迷……从那时起他才知道,原来饥饿是如此让人失去

理智失去尊严的东西,自此以后他从不喊饿。

从四岁丧母跟着继父共同生活开始,长期的虐待使得叶攸同形成了所有受虐孩子多少会带有的共同性格——内向、敏感、多疑、

偏激、情绪不稳,还有轻微的厌食。尤其是在被活活饿了几天之后,他的肠胃受到严重伤害,至今仍旧很弱,吃不下太多东西。

现在他十六岁了,身量还不足一百六十八公分,体重也只有可怜的四十七公斤——父亲和叔叔都高大结实,叶家周围的同龄人就

没有一个比他矮小的。两个亲姑姑虽是女人,也都是高挑而有气势的美女。因此他每天都很认真地吃饭,希望将来至少能在外形

上长得像个叶家人,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独处的时候叶攸同常常闭上眼睛,回忆自己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第一眼所看到的——那是叶逢春年轻英俊的脸,带着些焦急,甚

至是心疼。虽然转瞬即逝,但是他的确看到了。母亲去世太早,养父从来麻木不仁,这般温暖到让人想哭的情绪,他是在叶逢春

的身上才第一次领略到。

可惜这行诸于外的温情却宛若天边的雨虹。现在想来,若是能让他多表现出一些关切,自己真的不介意病得更久,可惜叶逢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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