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没有想到的是,这竟然是一句,来自过去的可怕预言。
当时的我看着似乎被那个抛弃一般的澜,心一阵揪紧了,顾不得再逃避着,我所能想到的全部目标只是马上回到他身边,尽我所能让这个天使重新展露只属于他的美丽笑颜。
我所能做的,唯有如此。
……
然后,便是我终生难忘的独特经历。
想到这里我的脸色微微僵硬了一下,此时的澜心里,会不会对我有点愧疚呢?
不自觉探手下去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顿时觉得这个动作简直太那个啥急忙收回来,还好那个恶魔管家没有偷窥到这一幕,我看着天空骗自己什么也没干……
……好幼稚。我在心里吐嘈自己。
看着天我的心又微微疼起来,我本应该更有定力一点的,但是那一晚上,或许高澜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是第一次离我那么近。
心理学上知交好友的距离应该是1到3米,他在两年的相处中一直与我淡淡地保持着这一段距离,不管我怎样开玩笑扒住他身子打闹争吵,不过几分钟便会不知不觉恢复正常的安全距离。
可是那一晚,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真正喝醉了,也是第一次,他从后面主动抱住我,力道大得我居然轻易无法挣脱。
也许本来我应该偷笑的,但是我听着耳边他不间断的喃喃自语,觉得这样趁人之危的自己好罪恶,即使这样死死地“勒”着我,澜口中呢喃的,还是那个“天”。
我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感觉。
蔚天有女朋友,这个事实我在被他拎去办公室的第一天就发现了,不是没想过跟澜挑明,但是我的理智阻止了自己,挑明了你又能怎么样呢洛文轩,说要取而代之你明明自己也有女友,但不是这样的话,告诉了高澜破坏了别人的幸福,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摸出手机,高澜的手机打不通,这不奇怪,这个经常性懒得充电的人能一打就通才是怪事,令我奇怪的是,从光棍节那个被挂断的电话后,小忆的电话居然一个都没有,这很反常,我自那天之后几乎闹了一个多礼拜失踪,就说赌气,这个时间段未免也太长了。
正想着心事,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班里一个玩得比较好的兄弟,前几天他偶尔也会打电话来问候,因为不好意思跟人说我被人睡了我只跟对方谎称出了小车祸要住院修养——这也是那个恶魔执事给我安排的借口。
“骡子!你的伤怎样啦?”似乎是例行公事一般的问候,我看看紧锁的门:“……谁知道!医生说好像还要住很久……”直接取决于高澜啥时肯来见我。
“啧!”对方嘘了一声嬉笑,“话说你错过了老大的号外呢!你知道的吧,我们系那个长得人妖一样的高澜!”
“……”我皱皱眉头,有点对这个形容词觉得不舒服,“……他怎么了?”
“他啊,是那个!”对方暧昧地笑声传来,我的心漏跳一拍,他们……被发现了?!心里虽然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但是我怀着最后的一丝希望强作平静地试探:“……切~这种无图无真相的爆炸性消息是真是假谁知道啊喂……”
“有图有真相!!”人都是有八卦心里的,我几乎能想象到对方淫笑着的模样,“我说你赶紧找家网吧上校BBS看看吧!哎哟我去,不晓得发布者怎么整的网管奋斗了很久都河蟹不了,哎哟那质量,比我们平时看那的毛片爱情动作片高清多了……”刻意压低了声音,“另一个主角倒是有伪装,但是发布人说啊居然也是我们学校的人……啧啧真是看不出来……”
我觉得大脑轰得一片空白。
我一脚踹在那扇玻璃门上,“放我出去,我擦!!听见没有老子要出去!!”我觉得自己的头脑快要爆炸了,高澜……以他的心理状态绝对受不了那种刺激!!他,他有忧郁症!!“有人么!给老子开门你……听见没有!!”
澜!!
11
我紧了紧西装。学院规定教师在授课时必须穿正装,虽然我们学校的名声素来不佳,但是极力想要维护并提升知名度的领导层对这些无聊小细节的关注近乎偏执,这也让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显得更为可怖,对于出事学生的处罚,当然也苛刻得令人吃惊。
想到这件事,我再次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我没想到四年前因为年少轻狂犯下的错误,在四年前在S市掀起轩然大波还不够,如今还要再次卷土重来,将我和那个人之间的伤口狠狠扯开,再撒上一把粗盐。
事件的发展就像一出最狗血的三流小说剧本。
四年前我离开前面对那些录像犹豫过,最终没有下定销毁过去将当年那一切完全当作一场闹剧的决心,而如今,当年我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录下的自己和蓝欢悦时录像被我所不了解的人获得,堂而皇之地摆放到了台面上,高澜的脸实在太出色太好认了,更何况当年我每每都是挑他情动到极致的时候会给他的脸一个清晰的特写。
(T:……所以我是不是把大人写得太渣了……用这么镇定的语气叙述如此卑劣的事情,大人你能不能行了!!)
我当然看过视频,正如我所料,被发布出来的是我以前的处理版,因此我完全没有暴露身份的危险,不说作为拍摄者的我很少在镜头里出现,就算出现,对于镜头中出现的任何可能暴露我身份的东西在后期我早就做过不可逆转的马赛克处理。
不要说发布者只说另一个主角是同一个学校的人,就算被点名道姓是我蔚天,我完全可以以证据不足推得干干净净。
但是……
我看着高澜的简历,那一行存在于我们分离时纪录刺痛我的眼睛,我也终于明白,我离开之前已经是高澜高二升高三那年的暑假。,我一共离开了四年,但是为什么高澜只有大二的理由。
[因精神异常失去自主行为能力,故批准休学一年。]
我轻轻闭上眼睛。
高澜当年天真单纯,如今随和善良。无论用四年前还是四年后参照我都根本想象不出他被幽闭在精神病房歇斯底里的模样,当年自以为是年轻气盛的我面对这段感情轻率得宛若一场游戏,但是,我并没有认真却并不代表高澜也会洒脱如斯。
记得有谁说过,感情这种事,一旦认真你就输了。
想起当年的日子,如今的我只会一遍一遍质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狠心,这个少年那样虔诚地将心恭恭敬敬地捧到我面前,而我所做的,却只是随手拿过来,然后狠狠地捏成了片片碎片。
蓝。
我觉得自己的心被逐渐抽紧了,喘不过气来。虽然四年前的我对蓝一点儿没尽到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我被迫离开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独自一人面对惊涛骇浪的无数次想要放弃的时候,每每都是当年那个单纯满怀信任的笑容成为我最后的救赎。
高澜那只小兔子,从他认识了我那个从不知道收敛的弟弟开始,就注定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为我们这两个在明争暗斗黑暗漩涡里不断沉沦时最后的救命稻草……和最大的牺牲品。
“蔚老师?”突然一个女声打断了我的沉思,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相熟的老师已经进了我那间单独的办公室,这让我不悦,一边提醒自己下一次一定要记得关上门我挂起多年培养出来的的虚伪但是完美的微笑,“啊,有事么,林小姐?”
对方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啊,不,叫我睿鑫就可以了。”毕竟还是年轻的青年女孩,我当然不可能不明白她淡淡脸红下的小心思,但是如今这只能让我感到疲惫,即使她是某局长女儿的事实在学校众人皆知。
“咦,还在烦恼那个孩子的事么?”将咖啡放到我手边,对方带着几分好奇地探过头,“……就是,那个高澜?”
我讨厌女人说起这个神圣的名字。
微微皱起眉头,我有些许的烦躁起来。对方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蔚老师会困扰也是应该呢,毕竟谁手下出了这么一个有伤风化不知廉耻的学生都会头疼的啊。”
有伤风化不知廉耻?
我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开始烧起来,不,我不能允许这两个词被扣到我的蓝头上,这是对这个天使的侮辱和亵渎!!
那个女人浑然不觉我隐藏在笑容面具下的怒火,继续喋喋不休地对我的蓝发表更多令人无法忍受的评论:“不过叫我看,这个可怜的孩子也算受害者呢。”
我快要爆发的怒火突然冷静下来。
“叫我看啊,该罚的根本不止这个高澜。” 对方继续喋喋不休,“那个拍摄者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吧,这可是违法的!!”
我觉得这简直在暗示我自己,那个可怜的女人见我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叹了口气离开了,我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看着高澜的资料,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亵渎的天使的魔鬼。我当然知道高澜已经两天没有出现在校园里了,我更加清楚地知道,承认自己就是拍摄者能够在很大程度上转移公众视线,让高澜变成一个受害者……但是我做不到。
我已经惹怒过父亲一次了,我再一次让他失望,母亲在那个家的地位绝对会直线下降。虽然我已经签署了那一份文件,但是我并不希望连累母亲。
我用力握紧拳头,犹豫了很久很久,最终再次扫了一眼高澜的档案,在那一行教师意见下,写下了两个字,并且意识到自己将会因为这个小举动永远地失去那个曾经这样全力以赴拯救了我的天使。
[同意。]
正当我面对自己写下的两个字觉得陌生而恍惚不已的时候,突然那个女人去而复返一边还不断地惊叫着:“蔚老师,赶紧去看看校园论坛吧,那个拍摄者自己站出来了,居然是洛文轩!!那个你打算推荐出国成为交流生的洛文轩!!”
什么?!
12
最近的事好像是一个惨烈的噩梦。甚至,可以说从收到第一条骚扰短信开始,整个世界就开始了崩塌,巨大的漩涡将我们所有人卷进去,并且把事情轻而易举地搅得一团糟。
昔日的回忆紧紧摄住了我,这还不算,就当我最纠结最——好吧就算见鬼的脆弱——的时候,那个在黑暗中埋伏了很久的狩猎者瞬间就开了枪,给了我最致命的一击。
原本蔚杰打开我们校园论坛说要将我以前的事公开只是一个玩笑,但是之后我们不幸地发现更大的惊喜在等待着我,蔚杰的黑客技术并不逊于我,但是即使他在发现的当时就开始了入侵和补救,那个帖子依旧牢牢在头条占据了足够长的时间,足够让我的丑态在这个学校里变得路人皆知。
并且,深入得越深,蔚杰的脸色就越发的苍白,他不断地暗自喃喃着,“这……怎么可能……”
然后,事情越闹越大,恍惚间蚊子出现了,然后是七叔,似乎还听见了某个熟悉的女声,我并不知道那是谁。最后,是老头的声音。
好吵。
我牢牢将自己蜷成一小团,恍惚间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跟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几个人的讥笑混杂在一起吞没了我,我想跳起来让所有人闭嘴,但是我知道这只能给我自己带来一场灾难,我,一点也不想再一次尝试拘束服的滋味。
但是……真的好吵……
什么也不能做,我只有把自己抱得更紧一点,试图小小地逃离这似乎无休无止的喧闹,之前因为催眠治疗被强行封印只能留下大概印象的事件经过最近发生的这么一连串的事连续刺激原本已经开始动摇地门瞬间炸开,我茫然地任有当年的记忆蹂躏着我的大脑,因为太具冲击性,在七叔皱着眉告知我已经被学校开除了我竟然依旧迷迷糊糊翻印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我想做的,只是让这个世界安静下来。
为什么要哭呢?为什么要笑呢?为什么要生存,即使被伤害?为什么人要吃要睡要活着呢?
为什么,要爱呢?
不要。
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要要……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些问题几乎完全淹没了我,沉重的窒息感让我眩晕。好像回到了那个黑暗冰冷的仓库里,面糊模糊的人们笑着,空气中满满都是令人作呕的汗味,我用力想要逃出去,但是仿佛意识被关在了镜子的另一面,怎么找都找不到出去的路。
救救我……
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我想尖叫,想抓狂地破坏一切,我甚至想去找天问他他妈的既然都走了还为什么见鬼的不删掉那些东西,想去监狱里找回那个人狠狠甩他一耳光让我这么多年的心理阴影做出补偿……
但是,动不了。
救救我……
挣扎了好几天之后,我几乎放弃了挣扎,人能相信的从来只有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人会来救我了……
[澜!!]
谁啊?
因为回忆的世界太安静,其实这算不上大吼的一声在这里炸开几乎吓了我一跳,这一声叫喊似乎虚无缥渺地好像是我自己的错觉,又好像响得震耳欲聋瞬间打破了那面困了我似乎好几年的冰冷的镜子。
谁?
我有点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向对方,不等看清整个人又被紧紧拥进一个怀抱里。
“澜……”
“我对不起你,澜……”
什么?我窝在那个怀抱里,事实上这个时候我已经清醒,我能分辨出是蚊子的声音,但是……为什么?
“是忆……居然是小忆……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原来之前你们有这样的关系,蔚杰说他去处理了……已经没事了澜……你清醒一点看看我澜……”
我怔怔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此时之前一连串的疑点和过去恢复的记忆让我终于想起来这个数次出现过但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联系在一起的名字。
蔚杰追得那个女孩,就叫薛忆。
我沉默下来,如果是她……我的记忆逐渐清晰,如果是她要拿到那些片断,只可能……经过蔚杰。
当年的蔚家兄弟关系极僵,作为黑客年少轻狂的蔚杰入侵天的电脑拿到这些东西是有可能的……但是为什么……他们被保留到了现在?
我觉得头再次开始剧痛起来,似乎某一些东西正在逐渐浮现出来,只是我胆小怯懦地不敢承认真相。
“对不起……对不起澜……对不起……”不待我的思绪转回来,耳边只能听见蚊子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声,“已经没事了……我说那些东西是我拍的了……你已经没事了……你醒醒啊……澜……”
……
什么……
我沉浸在震惊中,蚊子浑然无觉我的状态只是不断喃喃着,也正因如此我逐渐开始了解在我丧失意志的时候发生的一切,这让我觉得整件事从头到尾像一个脑残的笑话。
薛忆当年喜欢的,就是蔚天。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拒绝了蔚杰,可怜当时因为我和天的事根本没有公开,所有人几乎都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