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
「那怎么好意思,让皇上看见的话……」濮阳宣璆是个醋桶子这件事,宫里只要有长眼睛听力良好的人都会知道。
「放心吧皇上中午不会回来用膳。」
「啊,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
「……噗。」听着从翌说话谢东君忍不住笑出声,引起从翌的注意。
「何事如此有趣?」
谢东君弯腰闷笑了一会,才抬头回答从翌。
「没什么,只是觉得少傅大人颇有趣。明明是个文人呢,说话却好像个武林中人一样。」谢东君虽然没接触过武林,但是从翌总
是在下在下地自称,总让人觉得像是在和剑客说话。
原本只是句玩笑话,但是从翌听了原本斯文的脸却在一瞬间有些扭曲。
「您……您多心了吧。」
「呵呵,或许吧。」
谢东君并没有注意到从翌的异状,只是又专心地帮濮阳应契试穿衣服。濮阳应契也不反抗,乖乖地当谢东君的换衣玩偶。
正当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忙着准备午膳的缘缘急匆匆跑进来。
「大人,皇上传口信说今天会回来和您一起用午膳,让您等他一会儿。」
「是吗……真难得他要回来。」其实谢东君心里大概知道原因,因为他昨天那个样子,所以濮阳宣璆大概是想要盯紧他吧,也有
可能是因为担心所以想要多陪陪他。
不过说也奇怪,原本做什么都是恹恹的,什么都不起劲的谢东君在经过昨天的大闹之后,精神和心情好像都回复许多。不过这能
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马上就可以离开的关系。
「既然皇上要回来用膳,那在下就不便在这里多叨扰了。」从翌这么说着,站起来就准备要离开。
「啊,真是不好意思。明明是我邀请您留下来用膳的……」
「请不用在意。」
从翌笑着面对一脸愧疚地走过来的谢东君,然后不着痕迹地把一张纸塞进谢东君手中。谢东君虽然惊讶,但是还是不动声色地把
纸条给收起来。
「那么,在下告辞了。」
从翌向谢东君点头致意,然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从翌前脚才刚离开没多久,濮阳宣璆后脚就踏进了静心殿。
「……你回来啦。」
虽然打了招呼,但是谢东君脸上的表情怪怪的。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在前一晚才拿着刀子试图要把濮阳宣璆给阉了,现在
再看到濮阳宣璆当然是万分尴尬。
濮阳宣璆似乎一点也没有发现谢东君的尴尬,而是向他一笑,在谢东君脸颊上吻了一记。然后他抬起头环视一圈落在濮阳应契身
上后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现在给小鬼头穿那么厚的衣服不会嫌早了吗?」
谢东君顺着濮阳宣璆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一直都默默站在一旁的濮阳应契已经热出一身汗,小小的脸红扑扑的。
「唉呀!对不起啊殿下,我忘了帮你把它给脱掉了!」谢东君赶紧跑过去帮他把衣服给脱下来,已经热坏的濮阳应契并没有不耐
的表情,只是乖乖让他脱掉。
谢东君一边帮他脱衣服,一边观察眼前这个小小的孩子。他还不到四岁,正是需要人关爱的时候。而他要是离开了……这孩子不
知道会怎么样……
经过这近一年的相处,濮阳应契已经比以前好多了。话变得比较多,也懂得适度地向谢东君撒娇,虽然这样的时候少得可怜。
只要一想到这孩子可能又会变得跟以前一样,谢东君就有着深深的不舍。
把他一起带走吗?但是想着这孩子好不容易可以过上好日子,他又怎么忍心让濮阳应气跟着自己吃苦?
再说了,他也希望濮阳应契可以留在这里陪伴濮阳宣璆。要是他连这孩子都带走,濮阳宣璆就真的是什么也不剩了……
注意到谢东君的视线,濮阳应契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似乎在奇怪谢东君为什么要用这样哀伤的眼神看着自己。
「啊,差不多该用膳了。」
沉浸在自己的情绪理好一阵,谢东君才像是惊醒一样强自振作装做没事的样子,丝毫没有发现站在他身后的濮阳宣璆也一直盯着
自己看。
下午濮阳宣璆在查濮阳应契的功课。自从濮阳宣璆决定要把濮阳应契当做他的接班人之后,他对濮阳应契的要求就变得严格多了
,每天都要查濮阳应契的功课,有时还会给他额外的训练。
谢东君待在房里睡午觉,然后他把从翌离开前塞给他的纸条打开。
「今晚丑时,东小门逾时不候。濮阳宣慕。」
他看着纸条发了一会呆,然后把纸条撕碎丢入火盆里。虽然还没入冬可是秋风已经有点凉意,濮阳宣璆让缘缘升起小火炉免得身
子虚的谢东君感冒。
看着纸条烧至灰烬,谢东君才又爬回床上躺着,只是再也无法入睡。
想想,明天又是他第二次离开这里了。
自从上次回来之后总是风波不断,让他一度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不该跟着濮阳宣璆回来,要是他现在还在那山上的小屋就好了,
与世无争,恬静平淡。
只是他应该也无法再回到那个地方了……要是他真傻傻再躲回那里,应该不用一个月就又会被抓回去了吧。
天气似乎真要变冷了,谢东君可以感觉到胸前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疼,他感觉到有些呼吸困难。
但是他怀疑这个呼吸困难是因为旧伤,还是因为即将要离开的不舍。
想着想着,谢东君不知不觉间又睡着了。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濮阳应契正趴在床边盯着他看,濮阳宣璆就坐在桌边拖着腮翻弄火
炉。
「怎么?殿下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因为刚睡醒,谢东君声音还掺着鼻音,显得有些朦胧。
濮阳应契枕在手臂上的头左右晃了晃,还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谢东君看。
「你醒啦?」濮阳宣璆转头看他。
濮阳宣璆看着谢东君的脸神中有着担心。刚刚谢东君是皱着眉头睡的,且呼吸声有些沉重混浊,显示他正受着鞭伤遗留下的后遗
症所苦。
他问过好几次御医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根治,但是得到的答案总是否定。每位御医都说除了在气候变化之时多加注意以外没有别
的办法。
谢东君试图起床,只是底气不足他提不起力气,只是稍稍抬起身子便又倒回床上。谢东君喘了几下,突然胸口感到一阵温暖,濮
阳应契正用他的小手为他拍胸顺气。
「呵……谢谢你,殿下……我没事,不用担心……」真是个懂事又贴心的孩子!谢东君感动地差点哭出来。
这时缘缘端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走进来,濮阳宣璆接过之后往谢东君走近,完全无视谢东君嫌弃的眼神。
把躺着的谢东君扶起来后濮阳应契直接把药碗递给他。
「喏。」
一副「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要干嘛吧?」的样子,濮阳宣璆故意板起一张脸要谢东君把药给喝掉。
那碗药是给谢东君补身子用的,知道谢东君怕苦,濮阳宣璆让缘缘往里头加了甘草,所以谢东君喝完之后嘴里不但不发苦,还弥
漫淡淡的甜味。
谢东君把药婉递还濮阳宣璆后,濮阳应契踢掉脚上的鞋子,爬上床窝进谢东君怀里。怀中有了个天然的暖炉,谢东君舒服地喟叹
一声把濮阳应契给抱紧。
「可别又睡着了,晚上会睡不着的。」帮谢东君和濮阳应契两人把被子掖好,把药碗拿出去前,濮阳宣璆不忘回头这么警告。
「知道了。」说话的同时,谢东君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见状濮阳宣璆无奈地摇头,把房门关紧免得冷风漏进来后便出去了。知道濮阳宣璆这是要回御书房去办公,谢东君才好不容易松
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现在每当濮阳宣璆盯着自己看,谢东君就会感到一阵心虚不安。
一低头,谢东君才发现濮阳应契还是睁着他那晶亮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看,谢东君又突然感到强烈的罪恶感。
「殿下……最近殿下进步很多了呢,对吧?」轻抚濮阳应契的头,谢东君有种为人父母的骄傲。
濮阳应契并没有回应,只是依然睁着眼睛看他,眨也不眨。
「殿下已经长大了,所以要坚强起来罗。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可以轻易动摇,要像你父皇一样冷静,不可以随便就慌了手脚
……」
谢东君一边说,一边轻吻濮阳应契的头顶。敏感的濮阳应契大概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事情会发生,所以不安地紧紧攒住谢东君的衣
服不肯放开,一张小脸也埋进谢东君的衣襟不肯出来。
濮阳应契就这样紧紧黏在谢东君整个晚上,让濮阳宣璆的脸色难看到无以复加。偏偏今天的濮阳应契好像豁出去了一样,对于濮
阳宣璆无形的压迫完全不退让。
一直到濮阳应契的就寝时间,他才在谢东君好说歹说之下跟着婵儿回望安殿去,离开时还频频回头,非常不想离开的样子。
「那小鬼到底是怎么回事……」送走濮阳应契后谢东君回到房间,就听到濮阳宣璆喃喃抱怨。
「大概是怕寂寞吧。」
濮阳宣璆啧了一声,然后转换心情走向谢东君。
「去洗澡吧,我们一起。」牵起谢东君的手,濮阳宣璆的声音带了点诱惑的意味。
扬起微笑,谢东君并没有拒绝就和濮阳宣璆手牵手往静心殿后的浴池去了。
这个浴池一年四季都冒着热气,据说水质对身体很好,所以濮阳宣璆时不时就会拉着谢东君到浴池去泡泡澡。
慢条斯理脱去身上的衣服,谢东君在蒸气的遮掩下踏入浴池,濮阳宣璆毫不掩饰地直直盯着谢东君看让他很是不好意思。
「干嘛一直盯着我看。」谢东君双颊微红,伸手试图把濮阳宣璆脸推向一边,却反被濮阳宣璆给一把抓住。
「做、做什么……」
揽过谢东君的纤腰,濮阳宣璆在他被蒸气蒸的粉嫩嫩的唇上轻啄好几下,谢东君痒得格格笑。
濮阳宣璆的吻越来越往下,最后停在谢东君胸口及腹部处的伤口上。
鞭子造成的伤口复杂,虽然有尽力调养,却依然遗留下淡粉红色的疤痕。虽不吓人,但是看在濮阳宣璆眼里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濮阳宣璆的手指在谢东君腹部流连时,谢东君的眼睛正牢牢盯着濮阳宣璆胸口的伤疤看。
那些伤疤纵横交错,全是围绕着心脏的。因为没有被好好照顾,伤疤有些凹有些凸,呈现深浅不一的红色。每次看见那些疤痕,
谢东君就会想起那些疤是因自己而起的这个事实。
不自觉地伸手去触摸,濮阳宣璆笑了笑,又吻住谢东君唇,手也越来越往下,悄悄探进谢东君的后庭……
「唔……」谢东君不自在地扭动身子,似有拒绝的意味。
因为今晚是濮阳宣璆顾定要临幸妃子的日子,谢东君下意识便想要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又放松身子接受濮阳宣璆的爱抚。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吧……
最后是濮阳宣璆把累瘫的谢东君抱回床上的。帮熟睡中的谢东君掖好被子,濮阳宣璆站在床边盯着谢东君看了许久,眼中流转着
不知为何的情绪。
「皇上,时候到了……」
最后是胡公公在门外小声提醒,濮阳宣璆才如大梦初醒般回神。他最后瞥一眼谢东君的睡脸,才转身离开房间。
……
谢东君睁开眼睛,月光正好从窗户照射进来,照在他的脸上。
「时间……差不多了吧。」谢东君小声地喃喃自语,翻身下床。
光裸的脚一触碰到地板谢东君就冷得缩了一下,今晚的气温降得特别低。把衣服鞋袜都穿好,谢东君从床底下掏出整理好的细软
,才想到一个大问题。
因为谢东君前一晚发的疯,濮阳宣璆加派人手在静心殿监视谢东君,他根本不可能出得去。尤其濮阳宣璆现在不在,监视的人一
定是只增不减。
「该怎么办……」
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被困在房间里的谢东君急得团团转。
就在他决定要硬闯时,外头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御书房着火了!快过来帮忙灭火!」这是谢东君贴在门上听见的,待他打开门偷看,原本在门口看守的人已经跑得一个不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御书房会突然着火,但是机不可失,谢东君包袱抓着就赶紧往东小门跑去。
「小爹!」
跑到一半濮阳应契的声音响起,谢东君回头便看见濮阳应契从房间的窗户往外看,大概是被外面的骚动吵醒,往外探看时正好看
见谢东君吧。
只见濮阳应契一脸疑惑,大概是觉得奇怪为什么谢东君会半夜还在外头乱晃。谢东君因为心虚也因为内疚,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就
转头急急走开,无视濮阳应契在后面一声比一声急的呼唤。
因为急促换气寒风不断灌入谢东君的鼻腔和喉咙,乾冷的感觉和因为季节变换而发疼的旧伤,再加上各种复杂情绪互相撞击,谢
东君一口气几乎要提不上来,要不是硬撑着他老早就要昏过去。
好不容易抵达位于宫墙边的东小门,谢东君远远便可以看见一辆马车就等在那里。拉车的马儿不断打着响鼻,喷出一阵又一阵的
白雾。
濮阳宣慕站在马车旁紧张地张望,见谢东君摇摇晃晃跑来才松口气。
「你终于来了。快,趁现在宫里大乱快走!」
不给谢东君开口的机会,濮阳宣慕把谢东君胡乱往马车上塞,然后向车夫点头,车夫马鞭一挥马车便向前急驶。
被塞进马车的谢东君一时半刻还喘不过气来,只能瘫在椅子上紧攒胸口无力地喘气。好不容易回过气来,谢东君睁开眼便见对面
坐了个人,让他吓一大跳。
他对面坐的人正是从翌。
「少傅大人……」
从翌一笑,摇头否认:「谢大人不用再称呼在下为少傅大人了。经过这件事之后在下便已不再为朝廷命官了。谢大人直呼在下的
名便可。」
「呃……从翌你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样?你何必为了我而放弃大好前程呢?」
「其实,在下只是受人所托罢了。」
「受人所托?」
从翌点头,表情多了些埋怨。
「其实在下是七王爷的同门师弟,我们是跟随同一个师傅学习武艺的。因为师兄说他有可能会长时间困在宫内,所以要在下想办
法混进宫里,再找机会把他就出宫让他可以回到北方领地……」
「你混进宫里的方式就是……考试?!」谢东君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他没有想到濮阳宣璆特地举办可以让平民入世的困难考试,从翌居然可以轻易就考上,就只为了混进宫里解救濮阳宣慕。
另一件让他惊讶的事情是,看起来就是个文弱书生的从翌居然会武功!不过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从翌说话的语气总是像个武林中人
。
「是的,刚好那时是考试举办期间,用这方法进宫是最不引人疑窦的方式。只是刚好在下很幸运地又被指派为太子少傅,可以继
续留在宫里寻找机会救出师兄。」
「那现在……」现在从翌陪着他一起逃跑了,不就代表濮阳宣慕无法离开、从翌此行意义全无了吗?
知道谢东君在在意什么,从翌露出要他不用担心的笑容。
「是师兄让我做你的护卫的。您也不用太担心师兄,反正等到东窗事发后,师兄一定会被皇上赶出去的。虽然不一定会回北方,
不过至少是出了宫了。」
从翌一边说,一边表现出他等着要看好戏的样子,让谢东君不得不怀疑从翌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为濮阳宣慕着想。不过谢东君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