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秒钟的恋爱+番外——务虚生童

邱野怒气冲冲地跑到我们面前，一把把我从园墙上拉起来，胳膊被他扯得生疼。

“他是谁？”他瞪着眼睛，很凶地问我。

“他……”

我欲语，却被曲昭打断。

“我叫曲昭，你不要这么凶对他说话！”

邱野挑起眉，狠戾地看着曲昭。

“我怎么和他说话，关你什么事！”

“晏灵刚刚认了我做哥哥，我有责任保护他！”

邱野一听，额头的青筋跳了两跳，把头又转向我。

“他说的，是真的？”

我有些害怕他咄咄逼人的眼神，眼睛四闪着不敢看他，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哈！”邱野很想打人，从他看见晏灵被他和项荻以为的男生抱在怀里开始那一刻，他就很想把这个男生扁死，可是，现在晏灵说这个男生是他刚认的哥哥！

邱野的拳头握紧又放松，放松又握紧，气得几乎七窍冒烟。

“晏灵，昨天不是和你说不要和学校其他人来往吗？”

伫在一旁半天没说话的项荻冷冷地开口，语气比起询问来更像是质问。

“我、我……”

我支吾着不知该怎么回答，心跳十分快，知道这回是真的把他们惹气了。

“你们凭什么管束他！”

曲昭不怕死地为我说话，这回连沉稳的项荻也挑起了眉。

“你别以为，刚刚做了晏灵的哥哥几分钟，我就不敢打你？”他语调冰沉，仿佛随时爆发。

“你——！”曲昭和他对视，眼里没有一点害怕，“你们追求晏灵，就是用这种强势的手法吗？”

曲昭的话让我有些惊讶，随后又在心里苦笑。果然，真的是全校的人都知道我和邱野他们的事情了啊……

“我们怎样追求他，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你们这样根本不是在追求他，你们只是在逼他，用强硬的手段逼他屈服你们而已！”

“你这个混蛋——”

邱野抡起了拳头就要打曲昭，我见状连忙阻止他。

“不要打人！”我大声呵斥他。

“小灵，你为了这个人，居然这么大声和我说话？”

邱野的眼睛写满了震惊，我的心仿佛又抽疼了一下。

“不，他没有错，你不可以随便打人……”

“这个人刚刚抱了你！”

“他是在安慰我。”

“有什么安慰是一定要抱住你的！”

“你说话不要这么无理好不好？”

“我无理？你说我无理？”

“邱野，曲昭他是一片好心，你不可以找他的麻烦。”

邱野听完只怕不能被气死，自己喜欢的男生对自己说不可以找另一个男生的麻烦，好，很好，真是太好了！

“晏灵，你是在责怪我们吗？”项荻看着我问，“你也认为，我们一直都是在逼你屈服于我们吗？”

我直觉地想摇头，曲昭的手却忽然搭上我的肩膀，坚定的眼睛看着我，鼓励我不用害怕。

“我……”我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

“我们走吧，邱野。”

项荻不再等我的回答，叫上邱野，自己先行离开。

邱野又看我一眼，脸上的怒气还没消下去，指着我想说话，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地走开了。

看着他们两个走掉的背影，我忽然觉得我对他们做了不可饶恕的大罪过，心脏开始剧烈地绞痛。我想追上去，脚下却像淋了水泥，动也动不得一步，只能看着他们离开，眼睁睁地看他们走掉，再不回头。

“邱野，项荻……”

我低声在口里喊他们的名字，希望他们能够听见，回头看我一眼。

“晏灵，”曲昭从后面抱住我，“你早就应该拒绝他们，他们不懂得保护你，只会误解你，他们不适合你……”

我不动声色地推开他，转身面对他。

“曲昭，刚刚谢谢你为我说话，不过，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为什么？”

“他们怎样对我，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他们，并不是逼我……”

“晏灵！你怎么可以这样任由别人强迫你，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和其他人才会毫无顾忌地伤害你——”

“曲昭！”我打断他，“他们怎么样对我，都没关系的，我已经……已经没有什么不能承受的了……”

“晏灵，你……”

曲昭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说话的漂亮男孩，长长的眼睫毛齐齐垂下，遮住了盈满悲伤的双眼。

“呵，”我抬头对他笑一下，“谢谢你关心我，我很开心……”

他的笑容故作喜悦，让曲昭觉得他那样根本不是在笑，那是一种比哭泣还要脆弱的表情。

“你叫我一声哥哥，好不好？”他问。

“……”我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对他微笑着，轻声地喊他一句“哥哥”。

曲昭听到他的话，慢慢地勾起了唇角，只是，他高兴不起来。

“我要回班了。”我说。

“嗯，如果班里还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对我说。”

我对他点头，然后跟着风一起离开大榕树下，重新走进这个拥挤而又空旷的世界。

十天

今天是第十天。

十这个数字让我想起一首歌。

歌里唱：“……如果对明天没有要求，牵牵手就像旅游，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走在渐渐熟悉的街头……”

记得这首歌是叫《十年》吧，现在也能算是一首老歌了。当时听的时候就很有感觉，现在回想起来，那种遗叹的情感仿佛又深了一层。

虽然没有十年，但仅仅二十天已经足够我不停地回头，一再地回首，寻找他们曾给我的大大小小的快乐，以及忧愁。

成千上万个门口，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离开的时候，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我和他们进入了冷战期，在学校里他们看到我不再叫我，只是漠视着从我身边走过。

“邱野，项荻……”

我停下脚步，小声地叫他们，可是他们好像没听到，踏着步子冷着表情走过我的身边，眼睛自始至终不看我一下。

看着他们渐渐走远，我觉得我连最后享受的机会也丢失了，只剩下泪流。

“晏灵！”

身后有一个声音在叫我，我连忙擦掉眼睛里的泪珠，回过头去。

“曲昭……”

“中午一起去吃饭吧？”

他微笑着询问我，我刚想拒绝，他却已经拉起我的手往食堂走去。

“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

他低下头忽然凑近我的脸，我转开，随便编了一个借口。

“没什么，刚刚有东西掉进去了……”

“是吗？我看看……”

他掰过我的脸，凑近更前，鼻子几乎和我的相碰。我觉得很不自在，便不着痕迹地推开他，往前快走了两步。

“眼睛已经没事了……”我对他说。

“那就好，你去那边先坐着，我帮你打饭。”

走进食堂，曲昭指着不远处的一张空桌让我过去。

“我自己可以打饭……”

“乖，就让哥哥帮弟弟打一次饭吧！”

“可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先往打饭的窗口走去，我没办法，只好朝他刚刚说的桌子走过去并坐了下来。

“来，这份给你！”

曲昭把打好的饭菜放在我面前，我感激地他说了一声谢谢。

“不用谢，”他笑，“这些菜都是我弟弟以前爱吃的，看看你喜不喜欢？”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红烧鱼的鱼肉。

“好吃……”

我微笑着和他说，他听了又开心地笑起来，然后从他的碗里又夹了别的菜给我。

“这个也尝尝……”

我还没吃进去，他马上又夹了一推。

“这个，还有这个，快点都吃一些……”

他热情无比，我有些受宠若惊。

“不用了，我吃不下那么多……”

他不理会我的话，仍旧不停给我夹菜。

“你这么瘦，吃多一些是应该的。”

“别夹了，你碗里的菜全都给我了……”

“没关系，我可以再去打过。”

他笑得满足，仿佛做了一件大善事。看着他，我心里十分感动，鼻子忍不住一阵酸痛，差点又要流出眼泪。

我掩饰地低下头，用心地吃他给我夹的菜。

菜真的很好吃，但是我的味觉全被涌上来的心酸覆盖，脑子里全是项荻他们从前和我一起吃午饭的回忆。

第一次他们给我打盒饭来吃，不顾我说不要仍旧夹着菜送到我的嘴边。看我终于吃下去时两个人高兴的像个孩子，见我流泪他们又惊慌担忧地找话安慰我……

那时候，他们不问我为什么不吃午饭，他们只是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一声不响地任我流泪，也猜不到我真正流泪的原因是什么……

那时候，我对他们说对不起，他们只是以为我为自己忽然流泪把他们吓到才道歉，却不知道我是因为无法回应他们的追求才说对不起……

“吃饱了没有？还要不要？”

曲昭笑着问我，我一看，才知道不知不觉中碗里堆砌的饭菜已经全部被我吃光了。我这才觉得肚子有些撑，看着他，我一时尴尬不已。

“不、不用了，我吃饱了……”

“那好，我们走吧！”

曲昭站起来，我看看他只剩下白饭的碗，意识到他还根本什么都没吃。

“等等，你还没有吃吧？”我叫住他。

“不，看着你吃饱，我就饱了。”

他说完便朝食堂门口走出去，我在原地愣着，直到他又回头来喊我一句，我才傻傻地跟上。

“你不用为我这么做的……”

“哥哥为弟弟做事，我觉得天经地义，心甘情愿，而且心满意足。”

他的话让我听着耳根发热，明明才和他认识不到两天，他却对我这样好，我想不大通，却很眷恋这种被人关怀着的感觉。

“谢谢你……”我对他说。

他只是勾唇温和地一笑，然后拉起我的手往一块没有人的草地走去。

我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一道视线在追随着我，回过头去，恰恰和邱野及项荻的视线对上。

他们就站在楼下的走廊上，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和曲昭的方向。

我一时间愣住，曲昭见我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我。他的手还和我的相互拉着，我连忙抽回我的手，生怕邱野和项荻会因此误会什么。

再看向他们，他们却不再看我，转过头，两个人并肩走开了。

“晏灵，怎么了？”

曲昭不明白地问我，我只是绝望地摇摇头，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怎么办？邱野他们一定是误会我和曲昭的关系了，我现在该怎么办？我毫无头绪地脑中想着，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应该怎样做，应该怎么样才能挽回他们对我的误解……

“晏灵？”

曲昭的手在我的眼前挥了两下，我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把他的存在忽略掉了。

“我先回去班级了。”我对他说。

“嗯？这么快？”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失望。

“嗯，我想起来还有一些事情没做完……”我不敢看他，有些愧疚地对他扯了个慌。

“这样啊……那我送你回去吧？”

我拒绝他，然后转身快步地走开。

我并没有回去班级，而是寻到了邱野和项荻经常会呆的地方。

果然在这！他们背对着我，一起坐在花圃旁边的绿草地上，皆是两手向后撑着，抬头望着头顶青空的样子。

似乎是听到声响，他们转过头来，看到是我，平静的眼里有一瞬间的波澜起伏，但不一会就消逝，然后扭回头，不再看我，依旧悠然地望着蓝天。

我心跳急快，有些怯怕，但还是坚定了步子走到他们的正前方。

我从上而下地俯视着他们，开口说话，却说的不干不脆：“那个……我……我和曲昭……并不是像你们看到的那样……”

邱野听了，终于对上我的眼睛，口气咄人：“不是那样，那是怎样？”

“我和他……因为他请我吃饭，所以我——”

“哦？”项荻打断我，“你还和他吃饭了？”

“是，不，不是——他只是以哥哥的身份请我吃饭，没有别的意思！”

我慌忙地解释，却觉得说出来的话非但没有把原有的误会解释清楚，反而加深了他们对我的不满。

“小灵，你可真是好样的！”

邱野从草上站了起来，瞪着我说，语带怨恨。

“邱野……”我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真的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

“那我们叫你不要在和那个人来往，你会听吗？”

“我……”

“呵，这就是你的回答，很好！”

邱野嘲讽地笑一声，然后绕过我，头也不回地走开。

“邱野！项荻……”

我又看向项荻，希望他能够理解，但却只得到他一句决绝的话。

“晏灵，想让我们原谅你，就先离那个人远远的，并且保证不再相见。”

他说完也从我身旁走开，留下茫然所措的我，一个人在草地中央久久地发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肯相信我……”

他们离去的眼神坚决强硬，不给我一丝辩解的余地，我想不清，为什么他们不允许有别的人关心我？

为什么，他们不愿意相信，我对他们以外的男生根本没有喜欢的心情？

为什么，我觉得很痛心难过，为不希望他们先从我的身边走开？

为什么，到现在我竟才发现，自己对他们的眷恋早已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上天，你真的要这样狠心地对我吗？我真的，必须要承受这样的痛苦的处罚吗？

如果是，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是做错了什么，才必须经历这样的折磨？

九天

今天是第九天了。

是真的，真的，真的很累……

在生命的倒计时又减了一天的情况下，我发现我仍旧想挽回。不想失去他们，不要他们离开，这种心情，到现在一分一秒越来越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