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秒钟的恋爱+番外——务虚生童

我从床上下来，一伸懒腰，发现有些腰酸腿痛，一定是昨天走了太多路，跟他们玩得太疯的缘故。我又小心地扭扭腰，还是很痛，都是我平常太不运动造成的，怨不得别人。

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呢，身体上的痛感只能尽量忽略了。昨晚就跟妹妹约定好今天要去市场买菜，我们两人打算为妈妈做一次饭。

正在换衣服，门外就传来了妹妹催我的声音。

“哥哥，快点啦！”

“好，马上马上。”

我加快穿上裤子，三两下把衬衫扣子扣好，然后打开门。

妹妹晏萍一身粉色连衣裙站在门口，笑着看我。我这才发现，妹妹原来也长大了，瓜子脸，大眼睛，迷人的笑靥，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印在脸颊上，活脱脱一个青春可爱的女孩子。她的肩上还挎一个大大的购物袋，我伸出手想帮她拿。

“不用啦，里面还没装什么，我自己拿就可以了。”她说。

“嗯，那好吧。”我不再坚持。

我们两人走出门去，她用钥匙把大门锁上。家里已经没人了，因为妈妈离开得比我们更早，她有工作。不过她中午会回来吃饭，所以我和妹妹才有了自己做饭的念头。

“想好买什么菜了吗？”我问晏萍。

“就买妈妈喜欢吃的吧。”她说。

“嗯，妈妈喜欢吃的，我记得……她好像什么都爱吃啊……”我想起来妈妈吃饭的时候似乎从不挑菜，桌上有什么就吃什么，也没说过什么特别想吃的。

“是啊，不过我想妈妈一定有喜欢吃的菜，只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而已……”晏萍说。

她一说我就想明白了，一定是这样的。妈妈她不是没有想吃的，而是因为我们家拮据的境况，买不上很贵的菜，即使只是很平常的菜，她也不能吃太多，因为她还有两个比她更需要营养的孩子。所以，她在饭桌上，才会每一样菜都吃，但每一样都吃不多，而把更多的留给我和晏萍。

我以前竟然没有注意到这点，作为儿子实在是太不称职太不像话了！我在心里狠狠地谴责自己，这点以后一定要改！

“那这次，我们挑一些比较有营养的菜买吧。”我说。

“嗯。”

来到菜市场，虽然还很早，但市场里已经人声喧闹，菜贩们也在不停忙活。

“这个怎么卖？”

我们走到一个卖蔬菜的摊贩前，晏萍指着西红柿问。

“三块钱一斤。”那买菜的大娘笑着说。

妹妹点点头，然后像模像样地挑了三个红润的西红柿。显然晏萍比我有用多了，我陪她来，啥也干不了。

“哥哥，现在开始麻烦你来出力咯。”

晏萍把称好的西红柿递给我，我高兴地接过来，看来我也不是一无用处的嘛！

随后我们又四处走了一下，买了一些猪肉猪肝，鸡蛋和丸子，虽然都给我提着，但其实不太重。

“好了，这些够吃了，我们回去吧。”

“嗯。”

回到家，晏萍拿过买回来的菜准备清洗。

“不如让我来洗吧？”我自告奋勇说。

晏萍把我推出来，一点不客气地说：“你肯定不会的。”

我听了泄气，又说：“那我来煲饭？”

她犹豫了一下：“好吧。”

于是我兴冲冲地开始淘米洗米，刚想按下电饭锅的开始按钮，晏萍叫住了我。

“哥哥不行啦，水放太多了。”

“是吗？”我问。

“嗯，煮饭的水加到这里就可以了。”

她用手指示意给我看，我了然地点点头，然后又把水倒掉了一些，重新放进去开煮。

饭已经开始煲了，接下来要干什么呢？我在房子里一边走一边想，最后还是一屁股坐在客厅的凳子上，因为我啥也没得干了，而想干的又干不了……

“哥哥，进来吧，我们一起煮菜。”

厨房里传出妹妹叫我的声音，我立刻就从椅子上跳起跑进厨房去。

“先做西红柿炒蛋。”晏萍说。

“嗯，要怎么做？”

“西红柿炒蛋的话，应该……”

我们开始忙活起来，虽然都没进过厨房做过饭，但也不至于把厨房搞得乌烟瘴气。经过一番流汗费力，总算把菜都做好了。

晏萍把最后一个菜端出来，我们对视一眼，开心地笑起来。不过，这些菜大多都是妹妹做出来的，我从头到尾也只是在她旁边帮她拿拿酱油或是油盐。以后谁要是娶了我妹妹，一定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

我就这样打趣晏萍，她却只是笑而不语。

接下来就是等妈妈回来。她一般会在十二点半的时候准时到家，现在大约还有二十分钟，不长。

“妈妈知道我们做这些，会高兴的吧？”晏萍问我。

我点点头：“当然会高兴，我还会告诉她这些大部分都是你做的。”

“不用啦。”她说。

“为什么不，让妈妈知道她有一个这么能干的女儿，她也会更满足的。”

“哥哥，”晏萍的表情突然变得悲伤，抽咽着说，“我不想你死，我不要你死……”

我一下子慌张了起来，勉强地笑笑：“晏萍你说什么呢，现在别说这个啊……”

“哥哥……”晏萍说着，竟然开始流泪，“我和妈妈都不希望你死掉，妈妈她一定无法接受你离开她的……”

“晏萍……”我无法再装着倔强，语气低落下来，“人来到这个世界上，总是会回去的，只不过，我早一点而已……”

“哥哥，呜呜呜……”她哭得伤心。

“晏萍，你别哭，你哭，我会更难过的。”

我走到她身边，微笑着用手擦去她的眼泪，她扑到我身上，紧紧地抱着我，还是哭得很凶。

“好吧……”我拍着她的背，“仅此一次，这次哭了以后，就别再让我看见你的泪水了，好吗？我的妹妹，是比别人都要更坚强一点的吧？”

她只是哭，我能感觉到肩膀上的衣服都湿了，我想不出安慰的话来，只能任她流泪。

过了很久，她终于说：“哥哥，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在另一个世界一定要活得比现在更加幸福……”

“这是当然的啊，我在这边吃的苦也够多了，到了那边，一定会讨要一个好生活的。”

“嗯，这是你说的，可一定要做到。”

她还在不停地啜泣，我望着她，一字一句：“我答应你。”

她又抱着我，力气比原先还大。我侧过头，忽然发现客厅入口站着一个人，是妈妈。

“妈妈……”我有些吃惊地叫她，刚刚被晏萍的哭声打扰，完全没听到妈妈开门的声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她听见我们说的话了没有。

晏萍松开我，眼睛还红红的，慌忙地揉了揉，看着妈妈，换上轻快的语气：“妈妈，你回来啦，快过来坐吧，我和哥哥已经做好午饭咯……”

晏萍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把妈妈拉到饭厅来，我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不大，看来是没听到我们的对话，太好了。

“这真的是你们做的？”她看着桌子上的三菜一汤，十分惊讶。

“嗯，主要是晏萍的功劳，我只是帮她打下手。”

我回答说，晏萍瞪了我一眼，然后又说：“妈妈快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这个西红柿炒蛋做得真好……”妈妈吃了，然后笑开。

我和晏萍也相视微笑，总算没有白忙活。

“妈妈你坐下吧，我给你盛饭。”我十分孝子地让妈妈坐下，然后拿碗帮她盛饭。

“饭煲得也很不错啊……”妈妈看着饭又笑着夸道。

“这是哥哥煲的饭哦……”晏萍插嘴说。

“是吗，原来晏灵也这么能干。”

“没有啦，”我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幸好晏萍让我少放一些水，不然肯定煲成粥了……”

“你们俩也快坐下吧，弄一顿饭不容易，还要等我，一定也很饿了，快点吃吧。”

“嗯……妈妈你也尝尝这个……”

“妈妈，这个汤也不错哦……”

“好好，都很好……”

“来，再吃吃这个……”

……

二十三天

今天是倒数的第二十三天。

时间看起来过得也不是太快，对吧？

又是周一，令人提不起劲来的日子，但这种感觉对现在的我来说，似乎有所改变了。老实说，我觉得浑身充满了动力，可能是因为周日那餐自己动手的午饭的关系。

我现在的心情，就是天很蓝云很白，而我，很快乐。

不过，来到学校，就意味着不得不见到两个人，那两个自称喜欢我并说一定要得到我的人。

第一节课的课间，随着下课铃的响声到来。

奇怪了，今天怎么只有邱野？我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一边向他走去一边在心中疑惑着。

“小灵，早上好。”邱野笑着向我打招呼。

教室门口还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我和邱野站在一边，倒也不太引人侧目，估计所有人都已经认为我和这个人是好朋友了吧！

“嗯，早上好，”我回应他，“项荻……”

“哦，他手头上还有事，一时半会儿可能无法过来找你了。”我还没问完，邱野便抢着回答。

我没多想，只是点点头。

“今天你也见到我了，我回去座位咯。”

对邱野说完，我就要转身，他却拉住了我的手。

“小灵，怎么还是这么冷淡，我以为经过前天的约会，我们的关系已经更进一步了。”

就是怕这一点才这样对你的，我在心里说。

“是吗，我们现在的关系顶多也只是朋友吧。”我语气平淡地说。

邱野听了不再回话，只是俯着头看我，眼神一片深邃。

我不敢再看他，掰开他的手想走。

“那就算是朋友好了，今天放学以后可以找你吗？”他忽然说。

我心中升起不惑，之前他们想找我就找我，也从不理会我的意见，现在为什么反而客气起来了？

“对不起，我要赶着回家。”一如既往地拒绝他。

“那就这么说定咯，下课后就在教室等我，我会过来找你的。”

邱野说完转身就走，恰好此时上课铃声也响了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说不要，那个人已经走得连影子也没有了。我满肚子怒气发不出来，果然刚刚对他们产生的良性改观是完全错误的！

此后的课间邱野没再来找我，项荻也没有，我虽然疑惑纳闷，但心里还是感觉大松了口气。我觉得要是再被他们夹击轰炸下去，我可能真的会陷进去也说不定。反正我这个人，从小到大就一直不怎么意志坚定。

我总是很怕的，因为我前面是一个确确实实的深渊。

每一步，都是一步步地走向它，自己走进去，走进无穷的黑暗，再也出不来。

到了放学，我收拾好东西站在教室门口等邱野。本来想一走了之的，不过这样做的后果一定很严重，比方说明天来的时候被他拼命追问指责等等……

说真的，我这个样子，确实是被追求的一方吗？

老远就传来邱野在走廊里的叫声，我刚抬起头，他就已经跑到了我面前，整个人气喘如牛，也不知道跑得有多急。

“小灵，不好意思，班里面有点事耽搁了。”他一边喘气一边诚心地向我解释。

“没关系。”我回答。

“谢谢你等我……”

他对我展露出一个笑容，眼神也格外地温柔，我忽然觉得有些心跳加快，于是马上转开脸，先走一步。

“要去哪？”我低头不自然地扯着书包带子问他，脚下步子飞快。

“嗯，先去吃晚饭。”他追上来牵起我的手。

“可是家里已经为我做好饭了——”我试图回绝，却被他打断。

“有什么关系，你的不吃，不就可以为他们多留一点了吗？”

我一想，觉得也有道理，就不再坚持。

“好吧，吃什么，先声明，我身上可没有钱！”

“我请你就可以了。”

“不行，无功不受禄！”

“请恋人吃饭也得讲这一套吗？”

“哪里是恋人啊……”我有些脸红，“早上都说了，我和你们只是朋友。”

“好吧，那朋友请朋友吃饭也很说得过去啊！”

“可是……”

“别再可是了，听我的就对了。”

听着邱野的话，我只觉得万分的无力。

他带我来到一间规模不大的小餐馆。

“别看它装潢朴素简单，里面的东西可是很不错的。”邱野一边带我坐下一边说。

“是吗？”我反问。

“当然，我和项荻常来这里吃的。”

“对了，项荻他——”

其实这个问题刚刚就一直想问，不过邱野一刻不停地和我说话，完全没什么插嘴的余地。

“哦呵……”邱野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说话也不那么利索，“他啊……他今天家里有事，说不能来陪你了……”

我听了火气噌噌地上来，敢情你们家有事就是事，我们家每次有事就不是事是吧？！我在心里怨恨地腹诽着，可惜还是没有胆量冲他喊出来，只是轻点了点头。

“看看想吃什么？”他把菜单递给我。

我看了看菜单，倒不是太贵的样子，安心了些许，就随手点了一个木桶饭。

不多会，两人的饭菜都送了上来。

“快点尝尝，你一定也会喜欢的。”

看着邱野极力地向我推荐，我也不免有些期待了。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色泽诱人的红烧肉片。味道果然很不错，比我以往吃过的任何红烧肉的味道都要好，我吃得满足，忍不住就闭上了眼睛全心感受它美妙的滋味。

邱野在对面笑起来：“很不错吧？”

我毫不迟疑地点头。

“吃完饭我们还有别的地方去。”

我正埋头大口吃着木桶饭，听到邱野的话有些吃惊：“要去哪里啊？”

“先不告诉你！”邱野故作神秘。

我不无好气地白他一眼，他只是不在意地笑笑。

一个钟以后，我和邱野就站在这里，一个包间里头，一个卡拉ok的包厢里头。

包间里音乐震响，彩灯光芒四闪，我呆呆地站着，不知作何反应。

“一看你的样子就是没来过这种地方。”邱野看着我毫不客气地取笑道。

废话，我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嘛！我又没有朋友，更没有可支配的时间和金钱，这种地方在某种意义上对我而言就像是世外桃源，虽然它真实的面目看起来其实更像妖怪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