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寒未至(生子)下——曋渊

作者:曋渊  录入:06-26

萧轻弦却是想起当时问筠险些害的自己失去霜翎与孩儿,如今竟有胆量重来元信,还向自己挑明身份,莫非真是仗着元信不愿腹背受敌,不敢与东勺翻脸不成?既是如此,她敢来元信,自己此番也绝不会再让她讨得好去。抬起头来正对上霜翎盯着自己的双眼,眼中尽是温柔爱恋,萧轻弦心中温暖,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杯朝他招手道:“过来。”

霜翎走过去坐在萧轻弦身边,顺从的让他揽住自己,两人靠在一起,听他在头顶吩咐道:“霜翎,过几日问筠住到府中,你不必多想,也不必多理,切莫再因她将自己陷入险境,知道了么?”霜翎也跟着笑道:“王爷不必担心,我自不会与个女子争风吃醋,想来东勺公主有孕在身,想来找我麻烦也行动不便。吃一堑长一智,我自然不会再信她。”

萧轻弦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霜翎的肚子道:“昨夜累着了你,今日可还好?孩儿可有闹你?”

提起此事霜翎更是窘不堪言,摇了摇头忙道:“我很好,王爷不必担心。”

萧轻弦还想说话,只听门外小厮喊道:“八皇子,八皇子!王爷他……”而后只听站在门口的紫雯柔声道:“八皇子找王爷可有何事?待奴婢去通传一声。”

萧海乐站在门口笑道:“能有什么事?哥哥,我进来了!”说着房门被他一把推开。

霜翎一听见萧海乐的声音便从萧轻弦身边站起来,待他推开门时堪堪站好,朝萧海乐行礼道:“八皇子。”

萧海乐笑呵呵的走进来,盯着霜翎的肚子看了看:“极好,极好,日后我可有两个小侄儿了。”又朝萧轻弦问道:“哥哥,霜翎和那个陆闻公主的孩儿,哪个更大些?”

皇家人将子嗣看的极重,萧轻弦虽不喜问筠,但也从未想过不留她腹中的孩儿,脸上淡淡笑道:“自然霜翎腹中是我的长子。”

霜翎脸色变了变,他虽从小在宫中,却也不能理解皇家人重嗣的心思,只是蓦地想起萧轻弦方才的话,心中知晓他对问筠殊无好感,而问筠腹中孩儿无辜,霜翎也觉不该牵连,是以虽是心中尴尬,却也一言不发。

萧海乐继续笑道:“如此,过几日那个陆闻便也住进府里来了,我听说东勺临海,倒可去向她问问海边的景色。”

萧轻弦脸色一沉:“不可。”

萧海乐一怔,问道:“为何不可?”想了想小心翼翼得道:“哥哥可是觉得叔嫂不可太过亲近?我……”

萧海乐不识的问筠,萧轻弦也不知该如何说,只冷着脸道:“这公主不好相与,心思狠毒,当初差点害了霜翎性命,你日后要小心提防。”

萧海乐吃了一惊:“险些害了霜翎性命?那日后哥哥你娶了她……”

萧轻弦冷笑一声:“我何时说过要娶她?”

萧海乐更是吃惊:“她不是怀了你的骨肉?”

萧轻弦看了他一眼:“此女心肠狠毒,我怎么会娶她?便是怀了我的骨肉,日后将这孩子留在府中便是。更何况我身边已有了霜翎,何须再娶。”

萧海乐目瞪口呆:“有了……霜翎,何须再娶?”皇宫中后宫佳丽无数,萧海乐何曾听闻过只娶一人的道理?

萧轻弦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当初他未曾对霜翎动心时,心中也是作此感想,只是现下再无如此想过,单单只娶霜翎自己,也感心满意足。这番道理他已明白,却无法向萧海乐解释清楚,索性也不解释,只敷衍的嗯了一声。

这是萧轻弦头一次明明白白的说出自己的意思,霜翎忙低下头,生怕自己掩饰不住满心的感动。

萧海乐怔怔的看了两人半晌,满心有自己的道理却说不出来,忽的也觉得,若是日后能做个逍遥王爷,有周因伴在身边,似乎也是一件美事,至少夫妻和睦,不必担心妻妾不合后院起火。

时间易过,十日后,护送陆闻来元信的使节告辞离去,萧洛果然吩咐萧轻弦将陆闻接到府中好生照料。早知会如此,萧轻弦也不推辞,将大腹便便的陆闻接到府中,仍旧安置在桃花阁,自己却从不涉足一步。他心知陆闻既来元信,就绝不会安安分分独自呆在桃花阁,定会按耐不住先来见自己。这女子性格刚强,若不开始便在气势上压制于她,恐怕日后倒不好压制。

果然不过两天,这日萧轻弦方才下朝回来,便听桃花阁的侍女报说东勺公主请他到桃花阁。萧轻弦冷冷一笑:“就说本王国事繁忙,无暇到桃花阁与公主叙旧,还请公主见谅。”

小侍女是王府中人,自然惟萧轻弦命是从,当下答应下去。

萧轻弦知道陆闻定会来找自己,不想让她看到霜翎,便径直去了书房。果然不过片刻,就听书房门口伺候的点墨问道:“你是什么人?”点墨只见过问筠,但当时问筠面容与陆闻并不相同,是以他不识的陆闻,出声询问。萧轻弦在房中扬声道:“点墨,叫她进来吧。”话音方落,书房门已被推开,一人身着红衣走了进来,又反手将门关上,近前几步厉声问道:“三王爷这是何意?”

萧轻弦抬起头来淡淡问道:“公主有孕在身,还是不要如此动怒才好。”

陆闻冷笑一声:“三王爷真是好大架子,我自进府以来,从未见过三王爷一面,既然如此,三王爷当初何必答应和亲?”

萧轻弦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公主此言差矣,我元信诚心与东勺交好,本王守孝在身,也与父皇与七皇弟商量好,让七皇弟娶东勺公主为妻,公主这话可是挑拨我元信与东勺两国关系?”

陆闻冷笑道:“莫要用这些话来压我。三王爷将国家大义看的比天还重,问筠却只是女子,心中只想与心爱之人厮守终生。王爷这般冷落于我是何意思?”

萧轻弦挑唇笑了笑:“问筠?陆闻公主身份尊贵,何必再用这个名字?”

陆闻道:“陆闻小字问筠,当日除了身份,并未欺瞒王爷!”

萧轻弦淡笑道:“并未欺瞒?那今日站在我面前的陆闻公主为何不是当日问筠的模样?”

陆闻一窒,片刻方道:“当日事出有因,我不敢将真面目示人,只得易容,王爷也该谅解。”

萧轻弦紧逼不舍:“易容之事本王倒可不追究,只是公主现下自称问筠,本王到有些话想要问问问筠了。”

陆闻道:“王爷请问。”

萧轻弦冷笑道:“当日问筠与萧锁辞勾结,陷害我王府侍卫之事,不知公主有何话说?”

萧轻弦眼神凌厉,陆闻竟也不惧,抬眼直视萧轻弦道:“王爷当知现下七王爷府中食客乃是天水国皇子邱梓易吧。我母后正是邱梓易姑母,当日之事乃是邱梓易计策,我碍于人情不得不为,并非有意陷害王府。只是……”陆闻顿了顿,眼神尽是鄙夷之色:“我听闻七王爷要除去的人正是府中的大侍卫霜翎,当日我便觉他与王爷有些不寻常,更听邱梓易说他以男子之身身怀有孕,真是……怪物。”陆闻恨极了他,便毫不客气的将其称作怪物。

萧轻弦不说话,心中已然动怒,他知霜翎现在不同寻常,但心中挂怀霜翎,又怎能容忍旁人诋毁于他?当下冷冷一笑道:“原来陆闻公主与邱梓易还有如此一层关系,我元信倒不曾听闻东勺与天水曾有过联姻。”

陆闻道:“当年母后是不顾天水皇室反对硬要嫁入东勺,算得上是叫天水皇室蒙羞,是以天水皇帝不认母后这个妹妹,天水也对此事讳莫如深,是以各国都不知情罢了。”说着微微一笑续道:“当日是我叫王府平白折损了人,今日也该弥补王爷的损失。”

这话乃是交换之意,可见陆闻必定知道些自己不知的事情。萧轻弦挑眉道:“哦?不知公主有何要求?”

陆闻笑道:“王爷果然是聪明人。问筠别无他求,只要王爷能对我同从前那般便好,莫叫问筠所托非人。”

萧轻弦淡淡一笑并不答话,两人沉默半晌,反倒是陆闻支撑不住,她今日亲自前来,已是失了气势,无论如何也低人一头,只得不甘愿开口道:“王爷不说,问筠也不逼迫。问筠并非小气之人,王爷可知天水国皇子邱梓易,其实是双生子?”

第五十二章

原来如此,天水宫中的邱梓易并非他人易容,这两人竟是双生子!

陆闻见萧轻弦不说话,自顾自又续道:“当年舅父得了这对双生子,奈何天水国将双生视作不祥,舅父子息单薄,只有这一对皇子,无论如何也舍不得丢弃,便只赐一名,当做一人抚养,于百姓面前也绝口不提双生之事。”

萧轻弦一挑眉:“依公主此言,邱梓易此事乃是皇家辛密,公主如何知晓?”

陆闻道:“当年我母后离开天水时,邱梓易兄弟已然三岁,自然知晓此事。母后本是天水国人,就算到了东勺,对此事也从不提起,直到去年邱梓易潜入东勺拜见母后,母后方将此事告诉我知晓,叫我与邱梓易一同到元信相助于他。”说着紧紧盯着萧轻弦道:“此事我并非有意瞒你。当初我到三王府,原本无意与你有何纠缠,奈何……事不由人,现如今我怀了身孕,只盼能与你夫妻和睦,琴瑟和谐。”

萧轻弦淡淡一笑,点了点头道:“公主既作此想,当要谨守妇道,安分呆在府中才好。以公主聪慧,定能明白本王所指何事。”

陆闻脸色一白,萧轻弦这意思根本就是软禁自己,脸上虽然微微而笑,语气中却是一片冰冷,原来自己这番肺腑之言,这些示好的举动在他眼中根本一文不值。心中气血翻涌,她现下已有近六个月的身孕,只觉胸口气息不畅,急促的喘了几口气,仍旧觉得腹中开始隐隐抽痛,情知自己不该如此激愤,当下扶着一旁的椅子缓缓坐了下去,闭着眼睛等心情平复了些,重新站起身来稳着声音道:“问筠自会做好自己的本分,王爷既为人夫,也该尽自己的本分才好,问筠告辞。”说罢不等萧轻弦答话,也不行礼,转身离去。

直到点墨将书房门关上,萧轻弦方松了口气,揉了揉额头,现下东勺公主、南疆国主都住在自己府中,天水皇子留在七王府里,与元信四方势力相互牵制,谁都不敢妄动,可若真等元信有所变动时,究竟谁能占得上风还真难以预料。东勺公主怀了自己的子嗣,萧锁辞联姻不成,只是周承弼那里毫无动静,甚至仍允周因常到萧海乐处,究竟是何心思?

表面平静无波,内里暗潮汹涌,时日转眼即逝,霜翎已有八个月多的身孕,行动更是不便,这些日子以来极少出府,甚至在府中也极少出门,身上都有些浮肿,动作也颇有些吃力了。

京中一片平静,诸人均没动作,只有驻守东北边疆的严峻煊抵京,官拜四品,跟随在禁卫军统领方大人身边办事,萧洛显然已有意叫他接手禁卫军。严峻煊虽与萧锁辞有旧,但为人方正耿直,只在进京后不久到七王府拜会一次,此后两人再无来往,更兼军中公务繁忙,萧锁辞想要示好也有心无力。萧轻弦与严峻煊素无故旧,原本有心拉拢,此番看来此人耿直,对恩人萧锁辞尚且不假辞色,便也不再枉费工夫。一时间宫中虽是多了这么个举足轻重的人,反倒并没掀起多少波澜。

不归与夜栖回府之时萧轻弦尚在朝中未回,老霍便自然而然的报与霜翎知晓。霜翎闻言一怔,不归在天水呆了近半年,后来萧轻弦召他二人回京,信传了出去便如石沉大海一般,原先也无半点征兆,今日竟突然回府。他与不归素来交好,忙站起身来道:“我行动不便,劳烦霍老叫他进来吧。”边说边叫了紫雯来帮自己更衣。

谁知老霍竟是迟疑了一下方道:“大侍卫,他二人受了伤,是不是先叫大夫来瞧瞧?”

他二人?霜翎吃了一惊,暗卫从不会现身人前,怎么老霍会说是两个人,而且受了伤?心知此事定不简单,霜翎当即道:“劳烦霍老叫人将他二人送回不归房中,在找大夫来疗伤,我随后就到。”

老霍答应而去,霜翎忙换衣衫,心中却是一沉,看来不归是出了事,只是不知是谁动手,若是七王爷的人马倒还好说,若是天水……一个不慎挑起两国战端,不归便是万死难辞其咎了。待他匆匆忙忙赶到不归房中时,只见不归那张不大的床上并排躺了两人,不归脸色苍白,神智还清醒,皱着眉咬牙由着大夫给他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上药,而躺在他身边的夜栖却是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显然方才回府时夜栖已昏迷过去,不归带着他回来,才叫老霍看见了两个人。霜翎心中焦急,瞧见不归满身鲜血也不便开口,只得等在一旁,转眼看见大夫将不归裤子褪了下来,小腿上长长两条伤口,深可见骨,心中更是震惊,忍不住开口问道:“不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样的伤口,伤在这里,根本就是有人故意要挑断不归的筋脉!

不归惨白着脸色,依旧咬着牙摇摇头,看着大夫用烤过的刀片将自己伤口的腐肉剜去,疼的满头大汗,却是一声不吭。

霜翎身为普通侍卫,最多只受过些小伤,看着大夫一刀刀仔细剜除不归伤口的肉,只觉自己也疼的冒出汗来,更加笃定此事不同寻常,便也不再开口发问,坐在一旁看着大夫救治两人。

不归虽是满身鲜血淋漓,却都只是些外伤,昏迷不醒的夜栖却非但受了外伤,五脏六腑也遭人重创。府中几名大夫都不敢怠慢,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商量着医治夜栖的伤势。

萧轻弦下朝回府,方进府门便见老霍满脸焦急守在一边,一见他的身影便忙迎上来道:“王爷,不归方才回府了。”

萧轻弦一怔,自那日自己叫了不归回京,他便没了音讯,怎么今日突然回府?朝老霍道:“他人在哪里,叫他来见我。”说着就要向内走,只听老霍在身后道:“王爷,不归二人受了重伤,正在房中疗伤,起不得身的。”被人所伤?萧轻弦更是疑惑,沉吟片刻便道:“人在哪里?前面带路吧。”

王爷肯屈尊到侍卫房中探望不归两人,老霍忙走在前面带路。进了不归房中,萧轻弦才真正吃了一惊,从不在人前现身的暗卫竟死气沉沉躺在床上,不归也全身是血,神志倒还清醒,进来,挣扎着想要起身,萧轻弦挥挥手道:“不必起身。”

不归垂下眼帘答应一声,哑着声音道:“属下拜见王爷。”

房中此时人多口杂,萧轻弦也不多问,只点了点头,坐到霜翎身边,看了挤在一张床上的两人一眼,朝身后的老霍道:“叫人给夜栖收拾一间屋子,这个样子怎么养伤?”

老霍急忙答应,霜翎开口道:“不必麻烦,先叫他在我房中养伤吧。”此时不归身上伤口皆以包扎完毕,众人都聚在夜栖身边,霜翎虽不在自己房中住,但被褥俱在,每日也有人来打扫,他知萧轻弦是想询问不归,是以叫人将夜栖送到自己房中,以来便于照料,而来也能尽快叫众人离开。

老霍不说话,只看着萧轻弦,见他点了点头方叫了院中的侍卫来小心翼翼的将夜栖抬到隔壁霜翎房中。

果然众人一散,房中只剩萧轻弦、霜翎与不归三人时,萧轻弦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归抿着失血过多发白的双唇想了半晌方低声道:“属下与夜栖接到王爷密信便想离开天水,哪知邱梓易却将属下强留府中,还用刑想要挑断属下筋脉,所幸他不知夜栖存在,叫夜栖得了空将属下救出。只是一路上属下与夜栖不断遭人追杀,实在无暇回报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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