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苑——云鹿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介绍一下文中的致幻药物：

产于墨西哥北部荒漠上的仙人掌类中有一些是被当地人称为“魔球”的致幻植物，如佩奥特仙人球就是其中典型的一种。这种球形植物的茎为扁球形，在灰绿色球茎顶部的小芽苞上生有鸟羽状的软毛，故又名“乌羽玉”。每当生机盎然的夏季来临，从茎的中央开出薄如蝉翼的白色或粉红色小花。乌羽玉有着神奇的致幻作用，人们若吃了它的嫩茎或嫩芽苞，随即就会出现种种幻觉：有的看到自己在水上浮着，不会沉下去，周围的鱼全都是奇形怪状的；有的看到自己周围全是奇珍异宝；有的则躺在万紫千红的花朵中；有的则进入了色彩斑斓的蝴蝶世界。在墨西哥印第安人的宗教活动中，乌羽玉是不可缺少的。在特定日子里，教徒们成群结队地来到仙人球生长茂盛的地方，咀嚼顶部最嫩的幼茎或嫩芽苞，不久就受到“神”的召唤，共同进入“极乐世界”，享受着从迷幻中得到的舒适感。直到1896年，科学家从仙人球中分离出了墨斯卡林生物碱，才揭开了这种迷幻植物的神秘面纱。

第二十九章：心思

自家小叔的悲苦心情薛闲自是不了解的，现在他有些被吓着了。本来他从飞天的幻境中醒来很是舒爽的，哪知低头一看却见自己衣衫不整，腿上穿上还有滑腻腻的白色粘液，更糟的他躺着的是有洁癖的小叔的床啊。想到自家小叔看见这些污物可能有的恐怖表情，薛闲是又惊又羞。呆呆地坐在床上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先收拾干净。

张望着向外瞅了一下，确认小叔没在附近，薛闲就立马跳下床，将衣服迅速穿好，掀起传单就一阵乱裹。

“小闲。”

“啊！”小叔的声音让薛闲的手一顿，心中暗暗叫起苦来，慌忙将手中的床单藏在背后，薛闲扯出一抹难看地笑转头脸去，“没，没事，就是看你床单脏了，我帮——呃……小叔，你怎么这副样子？！”薛苑苍白的脸泛青的眼周让薛闲支支吾吾的解释变成了担忧的惊呼。

“这不是排毒吗？”薛苑苦笑着说，“我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身体里面那么多毒啊。”

“呵，排完就好。”知道小叔没什么事，薛闲也放下心来。

“你……”

“啊，就是看你床单脏了，所以拆下来洗洗。”看见自家小叔视线往瞟向自己身后，薛闲紧了紧手中的床单又扯着笑敷衍，压根儿忘了他刚刚其实已经解释过了，况且薛苑这会儿正不舒服着呢，压根就没注意他身后。这可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脏了？”薛苑一挑眉，又看看薛闲不自在地背着手和那冒出来的一点儿床单，随即便明白了小闲的意思——毕竟，小闲刚刚那好听的叫声让自己痛苦万分啊。这会儿羞上他一羞也不错。这么想着，薛苑便扬扬嘴角，泛起一抹调侃的笑容，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又是一僵，该死的肚子！薛苑捂着腹部又飞快地向卫生间跑去。

看着小叔像是落荒而逃的身影，薛闲在后面一阵呆滞，随即一阵好笑，原来不管多么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人在拉肚子的时候都是一样的狼狈啊。

这么一笑，薛闲的那点不自在也失了踪影，慢慢将床单换好，薛闲便拿着脏床单便扔进洗衣服地大盆里，倒了水进去，薛闲抖开床单，手指又不小心碰着那团白色的浊液，无意识地拧拧，薛闲不由看着手指发呆。直到从上空掠过的鸟啁啾一声，薛闲才一个寒颤反应过来。努力忽略脑袋里刚刚想的东西，薛闲使劲搓着床单，但搓着搓着又慢了下来。抿抿唇，看着飘在水上的几丝浊液，薛闲的心情万分复杂。

将床单洗净晾好，薛闲看看小叔的房间还是慢慢走了过去，不管怎么样，排毒的过程是很痛苦的，小叔的身体刚好，他还是很担心，只是那点担心在他看到自家小叔点着脑袋闭着眼睛喝茶的时候失了踪影。

“难受得很？”薛闲走近拍拍小叔的肩，脸上带着点儿幸灾乐祸的笑容。

薛苑被他冷不丁儿一拍，打了颤，看到是薛闲，便狠狠剜了他一眼。

薛闲又被小叔着难得的表情逗笑了。不过看到小叔越来越黑的脸，薛闲也不敢在开玩笑。只好摸摸鼻子转移话题：“再歇歇，我们就出去吧。”

“……嗯。”薛苑看了薛闲一眼，很不情愿地回答道。他家小孩还没吃到，他还不想出去，只是明天就开学了，不出去也不行。

“那就去躺一会儿吧，这么坐着也不是一会儿事儿。”薛闲看小叔的脸色是在是难看得厉害，便有些心疼。

“嗯。”薛苑也确实累了，所以也没拒绝，点点头，便示意小闲将他扶到床上。看着新铺上的床单，他才记起刚刚准备调侃的事儿，本想再说两句，但一偏头却看到小闲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想了想，还是决定就此作罢，明天小闲就要去读书了，一会儿他要是恼羞成怒不理自己可就不好办了。

薛闲扶着小叔，哪里会不知他别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所以心中一直有些尴尬，见之后小叔没说什么便躺下闭上眼，薛闲只觉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听着小叔慢慢变得平稳的呼吸，薛闲的心也慢慢静下来，视线也落在小叔精致的脸上，呆呆地不知在想什么。知道一股刺鼻的气味窜入自己的鼻子，薛闲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原来小叔的皮肤也开始渗出毒素了。看着那黑漆漆的污物将小叔白瓷般的肌肤慢慢覆盖，薛闲看得心情烦躁。想了想，薛闲还是端了一盆清水，拿了块毛巾慢慢将黑腻腻的东西擦洗干净。看着小叔的身体在自己的擦拭下慢慢露出粉白的颜色，薛闲平静的心又变得燥热起来，脑袋里也冒出一丝旖念。颤抖地将毛巾扔进盆里，薛闲定定地看着小叔的脸，不自觉地抿了抿唇，脑袋里像是被龙卷风席卷过一般，又乱又杂。

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对一个男人产生感觉。但是这一次又一次的不正常反应难道只用一句“这不过是男性正常的生理反应”就能解释吗？要知道上辈子自己在乡下教书的时候也是和其他男性一起在澡堂里洗过澡，看过他们裸－体的。那里面也不乏俊美的男性，但是，那个时候自己并没有感觉。摸摸小叔的脸，薛闲苦涩地一笑，自己怕是对自己的亲叔叔真的产生不容于世的感情了吧。怪不得不喜束缚的自己愿意像个仆人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小叔。血缘亲情什么的，只不过是自我欺骗的借口吧？

慢慢站起身来，抬起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自己应该好好想想吧，关于这段感情的去留。

薛闲的各种纠结薛苑自是不知，不然他很可能不顾形象地抱着薛闲转圈。可是他没有揣测人心的能力，所以醒来没有看见薛闲，他有些失落。不过还好房中盛满污水的盆子证明了小闲还是关心过他，所以除了那点失落，也没太过失望。

想这小闲应该就在附近，所以薛苑又叫了几声，准备让薛闲再弄点儿水，只是叫了半晌却无人应答。想他可能出去转了，薛苑叹口气，便自己收拾起来，就这厨房里还剩着的热水擦了擦身子便寻了出去。

“小闲——”远远地，薛苑便看见自家侄子叼着一根草躺在草坪上定定地望着白蒙蒙的天空，想着那地上凉的对身体不好，薛苑便不由皱起眉来，“在这儿干嘛呢，又冷又脏的。”

“嗯？”薛闲一直纠结着自己对小叔的感情呢，哪只正回忆小叔这段时间对自己柔声细语的时候却冷不丁听到他略带些怒意的声音，一下子又惊又委屈。再想想他刚刚的话，薛闲更觉得这份感情无望——连草坪都觉得脏的人，那么自己这种感情，在他心中怕更是觉得脏得很吧？

薛闲想想，就觉得心中钝钝的痛。也是，像小叔这种什么都要求干净，什么都要求完美的人，自己的感情于他就是个错误吧，是个笑话吧，也罢，就当自己脑袋发晕吧。

“怎么了？”见自家侄子脸色难看得很，薛苑有些担心地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该不会着凉了吧？”

“没事。”薛闲摇摇头，避过小叔的手，也不去看小叔变得愈加美丽的脸庞，自嘲地笑笑，要是你知道你心心念念的侄子对你有非分之想，你还能这么自然而然地关心我吗？

被薛闲避开，薛苑也没多想，只当是孩子大了，害羞，所以放下手反而笑着看薛闲。

薛闲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小叔，又抬头看看天空，许久才道：“我们也该出去了吧。”说着便故作轻松地指指天，“好久都没看见蓝天了啊！”

“嗯。”听侄子这样说，薛苑也没怀疑什么。毕竟在他心中小闲正是爱玩的年龄，这里虽然很好，但总少了些活得风景，觉得这里面闷也是正常的。想到这里，他又不禁笑了起来，小闲能在里面陪自己这么久，真是难为他了啊。

“小叔很想出去吗？”看到薛苑的笑容，薛闲心中难过，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嗯？”薛苑不解地看着薛闲。

“没什么。”薛闲摇摇头，笑道，“我们快去准备一下吧，这会儿还算早，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回去。”

“嗯。”虽然觉得自家小孩有些奇怪，但想了想薛苑也不知是哪儿出了问题，于是只好顺着薛闲的话道。

牵着小叔从秘境里出来，走到公路上，确定四周没人，薛闲便取出放在秘境里的车子，让小书坐上去，亲自替他系好安全带，便又翻出一条薄毯给他盖上，虽然还是夏季，但已经黄昏了天气有些凉。

看着小闲替自己做的这一切，薛苑嘴角不由泛起微笑。

而薛闲呢，心中却是又酸又涩，好不容易明白自己的感情，哪只却是如此的无望。他想也许窗外飞逝的树木也比自己好一点吧，它们消失了，至少让人看见了影子，但是这段感情，他只能把它当做虚无。

第三十章：表白

见到少爷带着病出去活蹦乱跳地回来，老管家自是高兴的，吩咐着厨房做了大餐，不失礼节地将薛苑从头到尾看了个遍，见少爷真的大好了，眼角不由泛起泪花——自家少爷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啊，说句不中听的，就跟自己的孙子一样。

见管家这副样子，薛苑也想起以前那些生病的日子，不觉也有些难受。不过他到底还是不能当着佣人的面露太多的情绪，于是便让管家叫司机来先把车停好。转头准备叫自家侄子，哪知身后连人带车都没了踪影。

佣人见少爷看着身后脸上的表情又难猜，于是连忙说道：“小少爷刚刚已经把车子开进车库了。”

“嗯。”薛苑点点头不知在想什么。

管家见状，忙吩咐一个佣人让她去车库看看，然后又躬身请薛苑进屋。薛苑顿了顿，便进入大门。

薛闲到车库停好车正准备出来就看到一个女佣往里走，问了问才知道是接自己的。薛闲这会儿正烦着，也不想再见小叔，于是对女佣说了自己想休息便径自回到屋里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晚饭做得很精致，但是吃惯了薛闲做的菜，薛苑只觉得这些东西食之无味，加之看不到自家侄子，他只觉得坐在这儿无聊得很。所以吃了两口便放下。管家料想许是少爷车坐久了没什么食欲，想了想便又准备让厨房做点清淡地小粥。

薛闲摆摆手道：“我还不饿，不用再做了。”顿了顿，薛苑又道，“还是让厨房熬点儿粥吧，一会儿等小闲醒了就给小闲送去吧。”

“小少爷的粥一直熬着呢，就等他醒了。”因着少爷身体好了，管家对薛闲倒更加上心。

“嗯。”薛苑点点头，又道，“若是小闲一直没醒，也不用去叫他了，明天要开学，让他好好休息就行了。”

“是。”

第二天一早，黎明的的光刚照进窗子，薛闲便醒了，顺着光线看着还灰蒙蒙的院子，薛闲有一种还在做梦的不真实感。眨眨眼睛，薛闲这才记起今天是上学的日子，于是忙起来洗漱好，将录取通知书等资料准备好，便了房门直奔厨房，昨晚他没吃饭，现在觉得饿得慌。

“小少爷早。”在饭厅伺候的女佣看见薛闲进来便躬身打招呼，见薛闲坐下又道，“厨房已经熬好了粥，小少爷现在要用吗？”

“嗯。”

“那请小少爷先等一等。”说着女佣便躬身出去。

“等一下。”

“小少爷还有什么事吗？”女佣回过头等着薛闲的吩咐。

“呃……你跟厨房说一声，今天小叔的早餐就做菠菜粥吧。”话一说完，薛闲就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巴子，不是已经打算放弃这段感情了吗？自己这样又叫什么事儿？

“知道了。”

吃着早餐，薛闲想了想又对女佣道：“你去让司机把车备好，我吃完就去学校。”

“这么早就要去？”女佣还没来得及回答，薛苑就已经进了饭厅，“现在学校的大门说不定都没开，还是下午再去吧，反正学校离的近。”

女佣说了一声“是”便又出去为薛苑端来早餐。

“怎么起这么早？要上大学了，兴奋得睡不着？”饭厅里没人，薛苑也放开来调侃薛闲。

若是以往见小叔在自己面前这样放松薛闲肯定是高兴的，可是现在，他只觉得深深的无奈。于是只好敷衍地笑笑便继续吃饭。

“下午地时候，我送你去学校吧。”

“不用了。”薛闲摇摇头，“反正很近，也不需要拿什么东西，我自己就可以了。”

薛苑听自家侄子这么一讲，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小闲都这样说了，他要是在听不出小闲在闹别扭那还真愧对了自己当了十来年的薛家掌权人。现在想来，小闲的这种反常在昨天要出秘境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他是不想出来吗？不，应该不是，那之前他还经常替起大学啊军训之类的，提起的时候也是平平常常的表情语气。这么说来，是自己昨天睡着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小闲？”这么想着，薛苑也想把这事情弄清楚，好不容易让小闲对自己加深好感，他可不想又因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而又疏远了。

“嗯？”薛闲虽然逃避自己的感情，但是他还是想和小叔好好相处，因此语气伪装得还算正常。

薛苑被薛闲这若无其事的语气弄得有些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沉吟了半晌，只说了句“薛家就只剩我们了，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吗？”

薛闲心里苦笑一声，就是因为薛家就只剩我们了，我才什么都不能说啊。我不能毁了你，也不想毁了薛家。扯出一个完美的笑容，薛闲故作轻松道：“我能有什么事啊？”

“哎。”薛苑被薛闲这种态度弄得有些无力，看看今天这对话，好像又回到以前的样子啊，他的真的不想在这样下去了，看来真的需要把话讲清楚啊，“小闲——”

“嗯？”薛闲看着语气突然变得严肃的小叔，心中莫名地有些忐忑。

“我想和你共度一生。”

“……”薛闲被这话震得呆住了，他想说什么，但嘴唇颤抖半晌，却什么也说不出；想好好想想，脑子里却嗡嗡地乱作一团，他看着小叔，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的意思，想确定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他的意思，但是小叔的那张脸除了认真严肃却什么也看不出。

“你的回答呢，小闲？”薛苑不给薛闲太多考虑的时间，马上追问道。他其实很害怕小闲说出拒绝的话，但是走到这一步，他已经不想后退了，即使小闲恨自己，但是他也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