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的大少爷也在警局坐着,想来郑炳宽要将穆鲲置于死地,十有八九也是想将警长这个位置留给自己的大儿子。这会见这个留洋回来的还八分稚嫩的男子狠狠的瞪圆了眼睛:“你还说同你没有关系!若不是你想强迫她不成杀她!她为何尸首还躺在那!”
穆鲲哈哈大笑:“我说郑少爷,你小妈死了就是我强迫不成杀的,若是你亲娘死了呢?也是我强迫不成杀的?你那亲娘对我来说似乎年纪大了些!”
把个郑云龙气的大喊:“看我杀了你!”
张大帅哼了一声:“穆鲲!我看死了你也烂不了你那舌头!闭上你那狗嘴!”又转脸对气的脸色发青的郑炳宽道:“老郑啊,你将你的道理全都说出来证据全都摆出来,也好让大家心服口服。今日我在定是会公正的!”
郑炳宽缓了缓道:“大帅,我相信你定会公正断案,若不是我有天大的冤屈,也不敢劳烦大帅来主持公道。我那三姨太性情刚烈,与我其他的几个家眷合不来,于是搬出去独住。不料被这登徒浪子看上。他几番纠缠,连街头巷尾都知道穆警长的洋车和坐骑几次停在我三姨太的府邸门口。只是守护森严他才一直未得手。十五日本是个阖家团圆的佳节,偏偏他又去纠缠,可怜我的三姨太拼死抵抗,这才激怒了这个畜生掐死了她!”
张大帅,想了想十五日不正是他同穆鲲交易的日子?穆鲲怎么可能分身去杀害三姨太。于是摸摸胡子:“那有什么证据?”
郑炳宽道:“证据!他停车的事情整个胶南都快传遍了!三姨太过世之后我在房间里搜寻到这个!”
原是穆鲲的马鞭,这根鞭子是怎么到郑炳宽手中的。顾少爷心中咯噔一下。这根鞭子是穆鲲的私物,顾清瀚曾经也带在过身上。后来穆鲲给他配了枪,他便在归还旋风的时候一并把鞭子还回去了。难道是李振曾经骑着这匹马出去过?要不就是……王询?知道旋风除了穆鲲谁也不认的人恐怕十有八九是山上的吧?
原来是在那之前郑炳宽恐怕就在提防着穆鲲了,只是没有想到政治动乱,穆鲲的势力非但没有削减还日益雄厚起来,不仅同军阀称兄道弟还做起了军火买卖。
郑炳宽又道:“我那三姨太身上现在还有鞭伤,定是被这畜生毒打的!这鞭子想必大帅不认得。穆鲲有匹汗血马平常人是骑不得的,他见了生人就要踢踹!想必只有穆鲲才会有这根鞭子。想定是他走的急才会把这根鞭子落在我家里!如今把马也拉来了,看看它是不是只肯认穆鲲一个!”
旋风本来是气势昂扬的被牵进来,对待打算骑它的人都是临门一脚。一看见穆鲲果然就低头老实下来,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老黑在后面低低叫了一声顾爷。顾清瀚示意他不要着急,静观其变,再作打算。
把旋风拉下去之后,张大帅点点头:“鞭子是穆鲲的没有错,不过只有鞭子也不能判定一准是他吧?许是什么人偷了穆警长的鞭子故意要陷害他呢?”
顾少爷上前道:“大帅,晚辈有话讲。”
张大帅定晴一看原是之前为了穆鲲的事情给自己送了大礼的顾家小子,于是道:“你讲!”
顾少爷道:“穆警长的车子都是我坐了给三姨太送布匹的,那马鞭穆警长早就送给我了,许是哪次我不小心落下的。穆警长的这匹马除了穆警长还认得晚辈。其实旋风不仅认识晚辈,它还认得这根鞭子。无论是谁若是拿了这鞭子,旋风都会老实下来。我每次送给三姨太的布匹柜上都是有记录的,郑县长大可看看送了多少次。”
张大帅道:“有这种事情?那顾家小儿,你拿着鞭子上马我看看。”
顾清瀚点头道:“是。”
说完拿过鞭子像旋风走过去,旋风果然低着头任他上去。
郑炳宽没有想到顾清瀚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捣乱,心中十分后悔低估了这个狡猾的小商人,早该在抓住穆鲲的时候结果了这个麻烦。
见旋风被人牵下去后,郑炳宽又哼声道:“那么十五日穆警长人呢?十五日有人看见穆警长放了油船早早回去了,却不是在家里,他家门口的打更人便可以作证。穆警长是在后半夜将近凌晨的时候才匆匆的回去,那么这一晚上是做什么了呢?”
穆鲲眉头皱起,那日他再同张大帅交易军火。军火交易若是捅到上面,不判个死罪也难逃没收家产,丢掉官职的,张大帅定不敢把自己掺和进来。顾清瀚看着穆鲲表情的细微变化,轻轻咬住了嘴唇。
果然张大帅听闻之后,一双眼睛也眯了一刻。郑炳宽看样子不仅仅是盯上了穆警长连自己他也敢惦记?还是就是单纯的警告自己不要在插手这件事情?
穆鲲是个明白人,他为自己搞到了不少的好东西,同他合作是个又能得权又能挣钱的好前程,尤其是这次的案子。底下那个长的粉团捏的似的小商人送了够自己在养几房姨太太的本钱,这个郑炳宽也是的,死了一个再纳两个不就得了么!成心挡着他的发财道!就应该找机会办了他,管他什么县长不县长。
但是想法归想法,军火的案子牵扯太大。现在本来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候,自己的位置不知道多少军阀惦记着。绝对不能铤而走险!
那张大帅掂量许久,还是保住自己最重要,实在不成就只能舍了穆鲲?能不能自保就看他的造化了,只要不把自己牵扯出来什么都好说,于是开口道:“当日你在哪里?”又问作证的两个小兵:“穆鲲真的不在府上?”
两个小兵点头如捣蒜:“小的不敢说谎,当日真的看见几近凌晨才看见穆警长回到穆府。还上前同他说了句话。当时他很疲惫。哦,做早点的也看见了……”一听便是早有预谋的事情。
张大帅清了清嗓子,不能再问了,再问就把自己倒腾军火的事情一并给交待出来了。干脆就稀里糊涂的断了案吧,穆鲲不卖自己的恩德等他死了在报答吧:“如此这真的是穆鲲做的了?”
穆鲲本想大骂,但是看见顾清瀚站在他后面,于是压住怒火道:“大帅,我穆鲲是土匪出身。杀人放火的事情也是做过的。但是杀女人而且是因为强暴不成而杀女人的事情是绝不可能的!马鞭子是我的物品,但是我不带已经很久了。哪个趁我不注意拿去了我也不知情!至于十五日我虽是没有在穆府,但是也绝对不在三姨太的府邸里!”
郑炳宽质问道:“那你在哪呢?证人呢?你穆府的人是做不得证的!”
张大帅连忙咳嗽一声道:“穆鲲!这件事情你要想好了在说!事关重大!”
心中想你若是懂事些便认下吧,到时候老子定是要这老小子好看给你报仇!
正在这时,顾少爷走到前面:“大帅,我知道穆警长在哪里!”
张大帅一惊道:“顾家的小少爷?你可要想好了说,做了伪证可是要吃枪子的!”心说你若是将我抖搂出来,就当你做了伪证一并杀掉!
顾少爷点头道:“我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厉害,……那日……那日穆警长是同我在一起。”
此言一出,四周议论纷纷,穆鲲吃了一惊,他转过头看见顾少爷 一双美丽的凤眼里满是豁出去的勇气。
郑炳宽哼道:“顾清瀚,我知你与他关系素来交好,但是大帅也说了作伪证是死罪!他难道同你一夜都在一起?”
郑炳宽对穆鲲和顾清瀚的事情多少是知点情的,但是也只限于知道顾家少爷曾在被绑到山上的时候,糟了那土匪头子的侮辱,想来也应该是恨他入骨,后来见他们俩人慢慢的和解了,也想不过是那小商人的手段。
没想到,他却肯为了穆鲲四处打点,真是个比那戏子还要下贱的人,白长了一张清高的面相。难道真是将那土匪看成自己的丈夫不成!不过就算他肯为了穆鲲舍弃钱财又如何。他是死也不会说出他同穆鲲那一段风流逸事的。顾清瀚是什么人,把个脸皮看的比天还高。寻常男子若是糟了这事情便都连那妓女的位置都不如,更可靠还是胶南大户顾家的二少爷,他不顾自己,难道也不顾他家族的脸面了?
正想着,就听那顾少爷正色道:“就是一夜都在一起!”仿佛是件平常不过的事情。
郑炳宽心里一惊说道:“荒谬!你们两个男子整夜一起做什么?难道是一同吃花酒吗?可否有证人?”
顾少爷说:“在我家中”四周正在议论中,顾少爷狠咬了一下嘴唇,将脸转向穆鲲道:“我十分仰慕穆警长的气概,便同他……做了断袖龙阳。只因怕家里知道,于是每次幽会都是偷偷摸摸的。穆警长也好此道,因此不可能害三姨太。”
穆鲲……
你信吗……我也能……也能为了你能什么都不要……
第33章
顾少爷转正了脸,咬着自己嘴唇。这样一说意味着什么,他心中再清楚不过了。只是他已经想明白了,脸面是什么?为了脸面活着远不如为了这个男人扔到值得。他手心中带着汗,眼神却无比勇敢。
顾清瀚一语激起千层浪,顿时人群中哄笑起来,娈童相公本就是最让人看不起的,顾家仪表堂堂的二少爷竟然甘愿做人家的兔爷!还当众承认,实在是让人唾弃。
张大帅一听将自己摘出来,也来了精神,问道:“你说的可都是实话?”
顾少爷定晴道:“绝不敢欺瞒大帅。此番作证不仅是为了救他,也是为了三姨太的清誉。三姨太含冤去世,若是错判了此案让她在地下也不得安宁。穆警长刚才不肯说也是为了维护我的名声,望大帅明察!”
郑炳宽嘴张了半天才合上,他虽然想到,穆鲲同这个小商人真的是一对断袖,却万万没料到顾清瀚竟然真的有胆子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说出来。他有些失态的问道:“你说他同你在一起就是在一起?可有证据!”
顾少爷点头:“证据是有的……”说罢,低下头忍着耻辱,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开衣服。
穆鲲从刚开始神经就是受着冲击的。
顾清瀚甘愿为他将自己的清誉全都毁了,在一起那么久了,穆鲲自然知道,顾清瀚的清高和自尊,却肯为了救他,一并舍弃了。即使是救了他,恐顾少爷也再也回不去了。正震惊着,又看见他竟然咬牙当众褪了外衣,立刻吼起来:“你他娘的要做什么!”
两个看守都摁不住他。顾少爷冲他看去:“莫要隐瞒了,我同你,是甘心情愿的。”
扣子解开了,顾少爷雪白的肌肤展露在众人面前,那上面赫然是两人之前交欢留下的痕迹,淡淡的隐去了些,却还有些红紫交错。
人群中的女子已经在谩骂淫荡且不知羞耻,男人或是睁大眼睛看着顾少爷雪白的身子咽口水或是大声且下流的调笑着。顾少爷心中像是被紧紧攥成一团,有一种被扒了皮参观的刺痛感。
这样的侮辱他从未受过,周围人议论和谩骂调笑的声音像一根根针刺入他的身体。他睁开眼,勇敢的看着张大帅,他很痛很耻辱,但是为了那个表情快崩溃的男子,这样做值得。
郑炳宽吼道:“真是不知廉耻的东西!竟是这样的兔儿爷!真是脏了我的警局!”
顾少爷闻言,只是低头重新整理好衣服道:“清翰也不愿,只是穆警长真不好女色,郑县长听说过穆警长车停三姨太的府中。传闻想必也听过穆警长从不在烟花街留宿的事情吧?”
郑炳宽被他气得跺脚道:“真是荒谬!只你一人就证明他是断袖了!”
正说话间,又传来一个声音:“我也证明的了。”
顾少爷回头,原是那已经成为副官独宠的焕老板,他微微的下拜了一下:“穆警长逛梨园子的事情梨园子谁都能证明的,我也是他赎了身的,只是因为顾少爷不高兴就暂时搬到了别处。穆警长是我的契兄,他同顾爷两个有情有义许久了,怎的也不可能转头就看上谁家的少奶奶。”
顾少爷心中一阵感激。想不到这小戏子在关键的时刻也是有情有义的人。
张大帅呵呵一阵笑,这世道是不一样了啊!改日他也找个好看的男子玩玩:“想不到这两个小兔爷倒是很忠心,如此凶手是另有其人了?”
郑炳宽冷笑:“许是串通好的呢!他同你勾搭那么久,你家里难道就半点风声也没有!依我看应该叫他家人来对峙!”
顾少爷冷静道:“我家人确实不知情。”
郑炳宽道:“怎么,难道你家人也从不进你的屋子?”
顾清瀚道“自是不进的,也是有这样的原因的。便是我后面的证人。只是不是人而已!”
张大帅问:“不是人?那便是物证了?”难道要把云雨之后的床单拿出来不成?
顾少爷道:“带过来”二皮子和老黑一起抬过来一个大笼子,里面是约有半人多高的一只貌如狮子的大狗,见了生人狂吠不止。
张大帅道:“你带只大犬能证明什么?你这是何意?”
顾少爷道:“既然郑县长能让旋风认人,在下是否也可以让这只大犬认人呢?为了不让家人发现我同穆鲲的事情,我才养了此犬,生人若是接近我的门口它便上去就咬,故连家人也不常去我的院子。”
张大帅道:“那你拉它来作甚?就是他看见你俩做什么分桃之事也说不出来!”
顾少爷道:“它虽说不出,但是却能表现出来。穆鲲同我相好已久,这大狗是不会咬他的,见他也摇尾巴请进。”
穆鲲心道:这恐怕不好尝试。
顾少爷道:“如若不信请大帅将它同穆鲲关在一处。”
郑炳宽道:“许这狗本就不咬人呢?”
顾少爷道:“若是郑县长不信可以叫心腹试一试!”
张大帅走下来,那狗在笼子里狂吠,一副疯癫的样子,血盆大口一张露出尖锐的犬齿,果然凶猛。张大帅道:“这是什么狗?吃人都是可能的。”
顾少爷道:“大帅说的对,这狗品种生野。只一样,从不伤主人。我愿让穆鲲试试,若是这狗咬了他吃了他,也是我们造化不够,我没有半句怨言……”
穆鲲心想完了完了,媳妇有几分把握便打这样的主意,若是此番过不去,堂堂个枭雄要死在狗嘴里了。
张大帅伸手示意,两个小兵只得架着穆鲲走进,那狗依然是虎视眈眈的汪汪,顾少爷道:“请两位军爷走远些。”那两个小兵走远了之后,大狗果然安静了些。
郑炳宽冷笑:“顾清瀚,只是这样便成了?不如把他放到笼子里如何?”
顾少爷道:“既然县长吩咐了,照办便是!只是这狗凶猛,恐伤害到司令和县长,就不劳烦军爷开笼了,我亲自来便是。”
郑炳宽道:“不用,若是这畜生敢造反,十几杆子洋枪不是吃白饭的。到时候清翰可不要舍不得!”
顾清瀚点头:“那请军爷动手吧!”
穆鲲叹气,以他对这狗的了解这狗不咬他的可能基本没有,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只得走走看了,于是自己走上前去,打开笼门。那大狗嚎了一声,冲出笼子,两只前爪搭在穆鲲的肩膀上,只是冲他闻了闻,穆鲲瞧瞧它心中说,好乖乖你若是不咬我,以后老子供你吃喝玩乐,给你选一百只母狗当老婆!
那狗闻了一气,又放下爪子,哈达哈达的趴在穆鲲脚下,温顺的摇摇尾巴。
顾清瀚心中一下子放了下来,他虽然将穆鲲之前的衣物穿了训练这狗,但是心中依然忐忑怕这狗临时野性伤害了穆鲲,此番见它老实了,心中说也多亏了穆鲲总也讨好它经常喂养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