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的教育没有成功。”回想起艾力克对人类的轻视,陈浩宇忍不住冷嘲热讽。
艾力克没有生气,反而像是陷入了某种思绪,平淡地叙说著:“人类的寿命最久也不过200年,无论经受了多大的教训,经过时间的沈淀人类又会重蹈覆辙,他们胆小,贪婪,所有丑陋的一切都在这个种族里表露无遗。”
陈浩宇正想反驳,艾力克又说道:“他们在破坏中让这个世界畸形的前进,知道他们毁灭了他们自己。”艾力克冷漠地看著陈浩宇,陈浩宇心中一动,这样的艾力克又像那个站在沙漠中,孤傲绝冷的机器人。
“这样的教训也不过让他们乖了一段时间,只要有人类存在的地方就会有战争,而我就是在战争中作为武器出现,没完没了的杀戮,人类的血液我已经看厌了。”艾力克最後一句话透著深深的厌恶,陈浩宇觉得那是对自我的厌恶。
“你究竟……想说什麽?”陈浩宇忍不住问道,不知道为什麽,他无法忍受艾力克那样的表情。
艾力克再次看向陈浩宇的左臂,“3年前你离开的时候,我站在那个大坑上面,脑海中出现了他的话。”
陈浩宇等待著艾力克接下去的话,然而他始终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的手臂,陈浩宇忍不住想要收回手。
“在他离开的那一年,我和人类做了一个约定。”艾力克握住他的手,带著压迫的眼神让陈浩宇安静下来听他说道:“我会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人类的安全,但是相对的人类永远不能逾越机器人的世界。”
“这是什麽意思?”陈浩宇疑惑地皱起眉头,机器人的世界?是说不能生产机器人吗?但是现在机器人不是和人类的生活融合在一起了吗?
“人类和机器人的世界必须是纯粹的。”
艾力克的话让陈浩宇心中微微一颤,他猛地看向艾力克,对视著那双冷静的眼眸,陈浩宇心中越来越有不详的感觉,“什麽叫做纯粹。”
艾力克抚摸著他微微颤抖的唇瓣,“你很聪明,应该明白。”
“不!”陈浩宇轻声叫了一声,眼睛狠狠地瞪著自己的手臂,“如果这麽做了,基恩会怎麽样?”
“不会有活命的机会。”
“你说得倒是冷静。”陈浩宇咬牙看著他,双手却没有再反抗,他盯著自己的身体,良久才说道:“只要束缚我的左手就够了。”
“不行。”
“艾力克!”陈浩宇怒吼一声,“我还不是废物,你和我说那麽多,不过是想让我老实地和你走,但是你听清楚了,我的命是基恩救的,所以无论发生什麽事情,我都不会让自己暴露,但是我也不会接受你的保护,这3年来我并不仅仅是在活著,我也在成长,如果你以为你还可以像3年前那样,将我囚禁在柯林城里,那我也可以告诉你,无论你是用定时炸弹还是其他的花样,我就算让自己粉身碎骨也不会待在这里,再受你侮辱。”
“你觉得我在侮辱你。”
“难道不是吗?”陈浩宇握紧双手,双目赤红,“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感激你救过我,但是现在,我宁愿自己死在那片沙漠里。”
艾力克平静的表情终於有了一丝裂缝,他微微睁开眼,看著陈浩宇仇恨的目光,艾力克抿了抿唇,挥去心中那莫名的惆怅,很快恢复情绪,孤傲地对陈浩宇笑道:“那我等你来向我报仇。”
不等陈浩宇做出反应,束缚在手中的铁丝被艾力克轻易的扯断,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巨响,陈浩宇只觉得艾力克拦腰圈住他的身体,快速地往後退,耳边响起墙壁塌落的声音,陈浩宇睁开眼睛,直觉地闭上右眼,左眼在灰尘中查看。
头顶已经打开了一个洞口,但是那里已经盘踞了那种奇怪的机器人,他们的身体滋滋作响,犹如僵尸但是却比僵尸灵活百倍。
“可以动吗?”艾力克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陈浩宇心中一惊,大力挣开他的身体,虽然有些不愿,还是问道:“他们是谁?你的失败品?”
艾力克站在他面前,被保护的感觉让陈浩宇不悦地皱了皱眉,他越过艾力克的身体,站在他身旁,面对著艾力克蹙起的眉头,他抬了抬下巴,“你还真以为我什麽都做不了麽。”
艾力克没有和他争辩,冰蓝色的眼眸透过灰尘看著那群静立的机器人,“如果真要说的话,应该是失败的禁忌之作。”
陈浩宇略一思索,明白过来,震惊地看著前方,皱著眉问道:“是谁作出这样残忍的事情?”禁忌之作,像是机器人一样的身体,却是由人类的身躯改造的吗?陈浩宇无法想象这个幕後凶手是个怎样残忍的人。
“不过是一个自作聪明的人罢了。”艾力克冷笑一声,在陈浩宇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向了改造机器人中,没有任何的留情,四周只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在最前方的改造人已经倒下,而艾力克就停在那群改造人的中间,孤傲的表情是绝对的自信,沾染著血迹的手指仍然是修长白皙,就像是浴血的帝王一般,连最凶恶的恶魔也会被他的气势吓跑。
陈浩宇心脏快速地鼓动著,心中有些不甘,更多的却是感叹,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艾力克的力量却是是人类无法跨越的高墙,陈浩宇收起心神,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大剑,他闭目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已换了一个模样。
叫嚣的改造人在大剑下无声地倒下,改造人扭曲的身体堆积在四周,陈浩宇觉得脚下是软软的人肉,然而他已经没有其他的心思去思考了,从洞口中不断地跑下改造人,陈浩宇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身体已经只能靠本能行动,只要是靠近自己的无论是谁他都挥动手中的大剑,曾经银光闪闪的大剑此时布满了鲜血。
陈浩宇转身斩去一个改造人,正好看见艾力克,经过了这样的战斗,他仍然没有任何变化,就算是作为机器人,陈浩宇也忍不住感叹一声,心中的挫败越来越深,报仇吗?就在昨天他还恨不得杀了他,然而此时,他却有些迷惑,那样的力量,他就算训练30年也不会超过他分毫吧,而他的生命也不过是百年。
那麽长久以来的执著是为了什麽呢?陈浩宇目光迷茫地看向那抹白衣,还未再想身体一震,在痛苦来临之前他已经陷入了黑暗。
远处的艾力克听见声音,转过身正好看见陈浩宇倒在那堆烂肉上,艾力克停下手中的动作,像是对袭击他的改造人没有感觉一般,眼中只剩下陈浩宇倒下的身影,直到那些改造人伸出利爪向陈浩宇抓去的时候,艾力克目光一变,谁也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麽,肉眼所见的地方,不过是艾力克走向陈浩宇,但是四周的改造人却在空中被什麽斩杀了,骨骼和肌肉被撕裂的声音冲刺了整个地下。
艾力克来到陈浩宇面前,站力了几秒,才蹲下身体抱著他,他的背上有一道很深的抓痕,鲜红的血液流出,艾力克沈默著看著那伤口,洞口传来骚动。
艾力克冷冷看向不断下来的改造人,表情已经没有了沈静,冰蓝色的眼眸像是焚尽一切的地狱之火,没有丝毫情感,只淡淡说道:“找死。”
第二十七章:疗伤
冰冷的话语一出,艾力克四周像深不见底的黑洞,寒冷阴鸷的气息就连已经失去直觉的改造人也有些胆怯,他们围在艾力克身边,却没有人敢靠近分毫。
冰蓝色的眼眸往四周看了一眼,只听见一阵此起彼伏的咯咯声,改造人像是定格在地上一般僵硬的身躯如雕像般站立著,四周安静了一会,随即所有的改造人都倒在地上,扭曲的身体像失去支撑的骨架,全都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哀嚎声在整个地道里响起,在刚才艾力克将他们全身的骨头都折断了,而他自己甚至没有动分毫。
艾力克没有再将目光投向身後的人,仿佛目光离开怀里的人一分也是浪费,他抱起昏迷的陈浩宇,表情冰冷,然而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的,他瞥了一样头顶的大洞,再看看怀里的人,没有犹豫,他朝著地下通道的一边走去。
原本昏暗的通道里,随著艾力克的脚步声,墙壁四周的灯全都亮了起来,白色的灯光将四周照亮,地下通道马上没有了刚才的阴暗,反而像是豪华酒店里面的走廊,柔软的地毯铺设在走道上,白色的墙壁上映著青花瓷一般的花纹,典雅别致的环境让人感到很舒适。
没有过多久,身後的走到里传来嗷嗷的声音,悠长的嚎叫将温暖的气氛弄得有些阴森,艾力克不为所动,在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身後的墙角突然被感应门关闭,而艾力克头也没回的继续往前走。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清晰的嗷嗷声,改造人围著感应门不知死活地用化成利爪的双手抓门,感应门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布置在墙壁里面的武器在这时起到了作用,只片刻原本干净的走到就布满了不明黏液,地道里才真正恢复了安静。
艾力克走了一段时间之後,停下脚步往左边看了一眼,那里自动转开一扇门,艾力克走了进去,门关上的那一刻,里面才有了灯光。
这是一间宽敞的房间,里面摆放著齐全的家电,甚至还安排了机器人管家,而视线直视的地方可以看见摆放著一张柔软大床的房间。
艾力克进入房间,房间里除了那一张床什麽摆设也没有了,而床的旁边则是一间浴室。
艾力克来到床前,看了一眼干净的床褥,手中的湿润告诉他陈浩宇的伤口还在流血,艾力克微眯著眼,看了一眼陈浩宇自己先坐在床上,让陈浩宇的身体向下,他快速地拿起枕头垫在自己的腿上,这才小心地把陈浩宇放下,让他趴在枕头上,做完这一切艾力克才去查看陈浩宇的伤势。
果然如他所料陈浩宇背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从衣服上看见淤黑的痕迹,艾力克看著那道爪痕,目光冷了冷,动作小心地将陈浩宇的衣裳脱下来。
光洁的肌肤裸露在外,随著衣服的褪去,伤口暴露在外,艾力克目光灼热地盯著那一处。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别人眼中,沈睡中的陈浩宇像猫一样缩了缩身体,却因为牵扯到伤口又皱著眉停了下来,紧闭的双唇微微开启,像是忍不住一般呻吟出声,这声微弱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的落入艾力克耳中。
艾力克静静地看了他几秒,冷静的表情里隐隐有著灼热的情绪,修长的手指轻抚在伤口四周,那冰冷的感觉让沈睡中的人舒适地呼出一口气,却因为疼痛的到来而不耐地动了动头,艾力克低头一看,只见陈浩宇额头上满是汗水,嘴唇也有些发白,艾力克皱著眉,将粘在手上的血放进嘴里,刚入嘴原本有些温暖的脸庞又落到了冰点,这血液里有毒,难怪平时如此强健的他会因为这样的伤口而倒下。
刚才太仁慈了。艾力克目光冷冷地想道。
他抱紧陈浩宇,左手按下了床头上的按钮。
过了一会,机器人管家滑动著身上的轮子走了出来,他的双手是两个钳子,此时他正钳著一个水盆靠近艾力克,水盆里是温热的清水,机器人乖巧地来到艾力克面前。
艾力克一直低垂的头这才抬起来,他看了一眼机器人管家,沈默不语地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将瓶盖拧开,艾力克将小瓶里面的液体全部倒入在水中,随著清水的混入,原本粘稠的液体和清水混为一体,空气中传来一阵好闻的香气。
房间里只听到哗哗的水声,过了一会艾力克将机器人手中的帕子浸湿在水里,认真地处理著手中的帕子。
从来没有照顾过人的艾力克,现在却是一脸的认真,从来看不清情绪的脸庞上此时竟有了些温柔,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这样人性化的模样如果被帝国和联邦的人知道,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需要进医院矫正脱臼的下巴。
拧干帕子,艾力克一手将陈浩宇的双手放在前面,使他的身体既不会感到不舒服,也可以让艾力克控制住他的身体,虽然知道陈浩宇现在没有意识,艾力克还是对他说道:“这个对於你来说会有些痛,忍一忍。”说完便将手中的帕子放在伤口上。
陈浩宇几乎是同一时间作出了反应,他紧闭著双眼,因为背上的灼痛他紧蹙著眉头,吼间发出阵阵嘶吼,整个身体不耐地扭动著,若不是艾力克提前将他抓住,他会因为躬起身体而将伤口撕开。
艾力克看惯了人类流血,却始终无法忍受陈浩宇的受伤,从3年前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到遇见时他手臂的伤口,再到这次,艾力克觉得自己再看一次这样的场景他一定会失去控制的。
手上的帕子很快就染上了血迹,机器人管家在第一时间将新的手帕递给了艾力克,艾力克接过手帕看了一眼陈浩宇痛得发白的脸庞,面色沈沈地将手中的帕子敷上伤口。
“啊……哈……”这一次陈浩宇真正的叫出声来,一直紧闭的双眼也睁开了一丝缝隙,朦胧的视线望向艾力克,马上又咬紧了下唇,头扬著一脸忍受的样子。
艾力克知道他已经醒过来了,低头在他耳边说道:“如果受不了可以叫出来,你身上的毒还没有清干净。”
陈浩宇喘了几口粗气,抬眼看了他一眼,又马上撇开视线,僵硬地说道:“不必。”
从醒来开始整个身体就不受控制,但是疼痛的感觉却没有丝毫麻木,反而清晰的让人抓狂,如果不尽快清理毒素,这样的状态肯定还会维持下去,陈浩宇感受著身下的情形,即使隔著枕头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正趴在艾力克身上,而自己的双手被他紧紧地抓著。
有些气馁叹了一口气,陈浩宇没有了平日的不耐,轻声说道:“快一些吧,我还能忍。”
艾力克沈默地看著他,手中的力气突然重了重,惹得陈浩宇差点没叫出声来,陈浩宇狼狈地深呼吸,过了一会才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干什麽?”
“你想离开我。”艾力克平静的语气里隐含著怒火。
被看穿心思,陈浩宇反而不著急了,等一阵疼痛过後,他才冷笑道:“谢谢你的自知之明。”
“怎麽,你不想报仇了吗?”
陈浩宇心中咯!一下,看向艾力克不自然地说道:“你什麽意思?”
艾力克将手中的帕子扔在机器人管家的垃圾桶里,再用新的帕子敷在陈浩宇伤口上,这才说道:“我说过我会等你来报仇,如果你离开我可以保证,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报仇,但是……”望向陈浩宇认真的表情,艾力克笑了笑,“你待在我身边,总有一天会有这样的机会。”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陈浩宇劲量作出不在意的样子。
“我无论多强,对於人来来说都有一个致命点。”
“致命点?”随著艾力克的语气,陈浩宇忍不住重复道。
艾力克靠近陈浩宇,松开他的双手,转而固定他的头部,两人鼻尖靠著鼻尖,陈浩宇甚至觉得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但是他知道艾力克是没有呼吸的。
“人类是靠心脏维护著身体,而机器人也有被称为‘心脏’的东西,那样东西维持著机器人的寿命,让我可以超越时间的概念,只要那个‘心脏’还存在著,我的寿命就会一直延续。”
“那麽,那个‘心脏’在哪里?”陈浩宇心中猛然一动,轻声问道。
艾力克笑笑,语气中也有了些愉悦,陈浩宇的眼神他太清楚了,一旦他有了目标,他的双眼就会比钻石还要闪耀。
“这个就要靠你在我身边才能知道了。”
“你在耍我……嗯……”後面的话语被艾力克的亲吻打断,陈浩宇呆愣地看著艾力克的眼睛,原本冰蓝色的眼眸又出现了青蓝色的颜色,等到陈浩宇反应过来,他瞪大眼,狠狠将头移开,然而艾力克放在他背上的手稍一用力,陈浩宇真个人就失去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