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叔啊,不是我说你。你若对白衣是真心的,早就该坦承你之身份了,像你这样对自己身份躲躲藏藏的,白衣又不是傻子,怎么敢信你”何锦心抿了一口茶,又接着说,“再说了,你也知道白衣差不多猜到你的身份了,但他却没说明。在我看来,他是等着你自己亲口跟他说开。唉~~~花名在外的堂堂昭王爷竟连这点都看不穿,这让人情何以堪呐情何以堪……”何锦心看着何酴略显迷茫的样子,倒是越说越来劲儿了。
何酴的折扇适时敲在何锦心的头上,制止了他的恨铁不成钢。“你那么聪明是吧。那白衣为何让秋萤和青辰思游阁门口守着不让我进?”何酴想起前天去的时候,秋萤的羽扇随着一句“公子说,在思游阁,见你一次打一次”飞到何酴脸上,还好是羽扇,要是其他茶杯什么的,一张俊俏的脸可得毁了。
那时,何酴无趣的摸了摸鼻子就离开了。离开前还调戏了秋萤一句,“秋美人,太凶了可是嫁不出去的哦。”
记得秋萤回敬自己时,红艳的羽扇半掩着姣好的面容,只余一双笑得很欠揍的狐狸眼在外面,“何大公子,有人比我更凶,却还是有人巴巴的凑过来。跟他相比,我还用愁嫁么?”站在他身边的青辰明显的抖了两抖。
何锦心狠狠的鄙视了何酴一眼,再一挑那与何酴有七八分相似的桃花眼,“小皇叔,我发现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白衣不让你进阁你便不进么?那你还要武功何用?很明显的,白衣是在等你去解释呀。他让秋萤他们守在外面,是因为他别扭好面子,给你设的一道难关。小皇叔你只管去闯,我给你善后就是了。”
何酴听完,貌似真是这么一回事儿,果然当局者迷啊。“锦心呐,这次若能成,我便帮你十天。若不成,等着我在四皇兄面前揭你的老底吧。”话才说完,人就不见了。
何锦心再探出头去看,何酴已经从二楼跃下,正穿梭子人群中向对面的思游阁走去。
果如何锦心所说那般,真动起手来,秋萤和青辰只是象征性的过了几招就放人进去了。
“这些天公子平静的反常,你最好收敛收敛你那风流性子,小心谨慎的伺候着。”秋萤低声对何酴说着。
“伺候?”何酴很不雅的抽了。但是,见白衣要紧,何酴大度的不去计较。
何酴向后院走去,想到刚刚寡言的青辰对自己说的,一定要想办法让公子原谅桐音,桐音已经在暖阁跪了五天了,再这样下去是会丢了性命的。
“未央,他爱跪到何时便跪到何时,与我无关。你们也该知道的,我的决定何时变过。与其在这里烦我,还不如劝他早些离开的好。”何酴站在门外听着白衣平水无波的话,声音清朗温和,与平日总是带着几分傲然和挑衅的声音大不相同。
未央、青羽、怜玉三人一脸黯然的从房里出来,看到站在门外偷听的何酴,未央惊讶的就要叫出声,被身后的怜玉一把捂住了嘴,青羽倒显得比较镇定,只斜斜地瞟了一眼就走了。
未央欲言又止,神色一片纠结。怜玉见何酴在门口犹犹豫豫的,伸手将何酴往房里一推,然后拽着未央跑的不见影儿。
何酴没料到看起来乖巧柔弱的怜玉会来这么一下,毫无防备的一头栽进了房间。好在有一身功夫,不然,猝不及防的这么一下,非摔一跤不可。
何酴站稳,抬头,看白衣。白衣一脸淡漠疏离的端坐于桌前,默默看着何酴。何酴在心里哀嚎一声“又回到第一次见面时的白衣了。”
收起脸上惯有的三分微笑,何酴坐到白衣对面,“白衣,对不起。”一开口就是认错。
“哦?何酴你今天闯进来就是为了说这一句,那便不必。你什么时候对不起我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白衣淡淡的说着,在何酴开口之前又接着说,“若是为着你身份的事就更不必了。你我相交并不深,甚至说是连朋友都很勉强。你没必要对一个只能勉强才称得上是朋友的人袒露身份,再者,我也没问过。所以,今日,你是白来了。”
何酴却不顾白衣说了什么,自顾自说道:“白衣,我是昭王,詹国皇帝最小的弟弟。我知道你是在气我,气我挑起桐音的过去,气我故意不避开那柄剑,气我隐瞒身份,最气我过了这么多天才想明白,是不是?白衣~~~”
第十一章
“你个自恋狂,我为何要气你不避开桐音的剑,你想死便去死好了,别死在我阁里便是了。还有,我为何要气你想不明白,你又明白了什么?你何大公子怎么想,与小爷我又有何干?”白衣听完何酴的话,沉默之后是无可抑制的爆发,险些没起身将桌子掀了。
“既然你不气了,那么便原谅桐音这一次吧。事是我挑起的,现今罪魁祸首来认错了,你又没生气,你就退一步可好。听青羽说桐音已经跪了五天了,再跪下去可就吃不消了,他这么跪着,我知道你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何酴趁白衣发怒气昏了头,绕到她身后将人圈在怀里,附在白衣耳边说。
白衣不合作的乱扭乱动,当真是气的不轻,很大声的说:“何酴你放开我!”
好像是真正发火了,何酴万般不舍的放开怀里抱起来舒服但略有些凉意的身子。
“何酴,你若再做这等逾矩之举,与其他人又有何区别?!不要逼我把你同那些人划为同等之列。”白衣还在喘息着,脸色有些难看。
何酴一时怔住,为何会这样?明明已经感觉到了那份喜欢的心意,为何还要这般推拒,还要说出这般商人的话。
白衣也有点愣住,大概也觉得刚才那番话说的有些过了。“我去看桐音,何公子你自便。”说完这句话,逃也似的离开。何酴站在房间,只余苦笑的份儿。
白衣到暖阁时,桐音还是跪的笔直,脸色苍白,平日总是上挑的眉眼也柔和下来。要不是一股意念撑着,怕是早已受不住了。
“罢了,桐音你起来吧,这次我原谅你。桐音你记住,机会就这一次,下不为例。此后纵便是他人提及,你也不可以动情动怒。”白衣扶起桐音,如是说着。
“是,桐音谨记公子教诲。”一说完,整个身子都垮了下来。
白衣忙唤站在门外的未央进来与他一起将昏迷不醒的桐音送到房间,再让人去请大夫过来。嘱咐未央好好照看桐音后,白衣再回到自己房间,已不见何酴身影。
轻轻磨挲着颈上挂的血玉,白衣不禁自嘲道:“白衣啊白衣,你这是在奢求什么?刚才说出那番话就该死心的,现在这样要死不活又是怎么回事……”
只是啊,世事并不能尽如人意,越想放下的越是浮上心头,越想忘记的记得越是清楚。子游是,何酴也是如此,这一生中的两个劫,白衣自觉是参不透过不了了的。
何酴有十余日没来思游阁了,自桐音那件事之后,白衣似乎又恢复了元气,将阁里的一干人等骂得好不畅快。
“木桃你个死小孩,性子能不能给我爷们儿一点啊。那些个人不就是看准你好欺负的么?!记着,以后再有人对你动手动脚,什么都别管,手里有什么就往那人脸上砸什么,后果我负,但是损失归你。”未央与桐音在楼下听着白衣教训木桃,彼此对视一眼会心一笑,最后一句果然就露出了本性呐。
倏而,未央窥见了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忙迎上去,“锦心,你这是来找二公子的吧?他在后院作画,你可以自己去找他。”
何锦心这些天每天都来找怜玉,已经跟阁里的人混的相当熟稔,就连白衣也不像先前那般阻扰怜玉与他相见了。
何锦心一侧身,未央就看到了他身后的何酴。“未央美人儿,好些天不见了,你可还好?”何酴一开口便是一副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语气。
未央瞪了一眼在一旁笑的眯了一双狐狸眼的秋萤,然后对上何酴,“嗯,未央很好,多谢何公子关心。何公子到这里来是要找谁?”未央颇有些明知故问的意味在里面。
何酴一抬头,看向二楼倚着栏杆的人,手里折扇一指,笑吟吟地说:“我找那位。”
未央、秋萤、桐音抬头看去,白衣正倚着栏杆,抄着手,风情万种的看着他们四人。
“看来,这几天公子的脾气会更加暴躁了。未央,咱以后可得小心点呀。”秋萤手纸羽扇,说的很忧心,脸上却是笑意不减。
“我和桐音、秋萤还有事,劳何公子你自己上楼去了。”未央一手拽一个,将人拉走。
“喂喂喂,未央你干什么拉我,人家还打算看看热闹的呢……”惟恐天下不乱的秋萤抗议被拉走。
“未央你轻点行不行啊,疼~~~”桐音手臂被捏的疼了,也发出抗议。
第十二章
“白衣啊,白衣,等我。这么多天不见我可是相思入骨啊。”何酴追上几步,拉住下了楼就往后院冲的白衣。
白衣甩衣袖,没挣开,再甩,还是挣不开。于是白衣原本有些阴沉的脸,马上堆起了微笑,顿时灿若春花,“哟~~这不是何公子么?好兴致呀好兴致,可惜白衣现下没有时间啊。不过,何公子要是非要在下作陪,倒也不是不可以,白衣少赚的钱由公子补上,怎样?”既然挣不开,白衣索性停了下来。
何酴眼神一暗,缓缓说道:“白衣,你又何苦如此对我。”
“不给钱就放手,小爷我不奉陪了。”白衣说完又使劲儿挣扎起来。
何酴见状,无奈地拿出一叠银票。白衣毫不客气的全数夺过,收入袖中。
而后,白衣睁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看着何酴说:“哦?我怎么你了我?我只是一个热衷做生意的人,最爱的便是钱财。我与何公子你,也不过是老板与客人的关系而已。何公子出钱,我作陪,如此,两不相亏。”
“白衣你,唉……”何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公子有什么话赶快说吧,时间是很宝贵的,要知道,这些时间可都是何公子你以白花花的银子换来的。”白衣将爱财如命展现的活灵活现。
何酴突然松开了拽住白衣袖角的手,抓住了白衣的双肩,用力之大令的白衣皱起了修长清秀的眉。
“白衣,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何酴的声音散尽了平日的优雅从容,认真又严肃。
白衣垂下了头,咬紧下唇,似乎在做什么决定,好一会儿才抬起头,脸上笑意盈盈,“何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要收白衣我做你的男宠么?白衣知道何公子你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弟弟,跟了你昭王爷就可以一辈子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白衣何其有幸能得到昭王爷的青睐,那自是求之不得啊。还等什么,咱们这就走吧。”白衣拉着何酴紧紧抓着自己右肩的左手,就往外走去。
“咦,怎么不走啊?”白衣诧异地回头看向动也不动的何酴,眼里写满了不解。
何酴忍无可忍,左手微一用力,便将瘦削的白衣带进了怀里。软玉温香在怀,何酴自动无视了白衣小拳小脚的拳脚相加。
“何酴你……”白衣骂人的话还没出口就叫何酴以吻封口。
白衣被何酴这动作惊讶的忘记了反抗,只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直到快要窒息时,白衣才使上吃奶的劲儿将何酴推开。
“何酴你大爷的,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小爷我视线里。否则见一次扁一次,打到连何锦心都认不出你来。”白衣光骂着犹不解气,上前狠狠踹了何酴一脚才愤然走开。
何酴特安分的看着红着脸的喘着粗气的白衣说话,心里觉得那些话对自己真是没什么威胁性。淡定的拍了拍蓝衫下摆,一瘸一拐地出了后院。不过,那一脚踹的还是货真价实的啊。
犹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何酴,没注意到思游阁一干人等,看着自己一瘸一拐走出来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诡异情景。
“喂,你们一个个都死了是不是?!还不赶快给我做事去。”红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的白衣出了房间,双手叉腰站在二楼,对底下的人吼着。
底下未央、青羽等人这才回过神来,继续着手上的事。何酴抬头看向余怒未消的白衣,愉悦的眨了眨眼。白衣恶狠狠的瞪了何酴一眼,然后转身进房间甩手关门,彷佛是把那门甩到何酴笑的要多奸诈有多奸诈的俊脸上。
“诶?没想到公子能压倒何公子,真是没想到啊。”木桃低声喃喃道。
旁边端茶经过的秋萤空出左手敲了一下木桃的小脑袋,教训道:“小孩子瞎想什么呢?该干嘛干嘛去,没看到公子正货期旺盛么。好好做事,小心成为公子的出气筒啊你。”
景王府里,何酴隔桌看着一路跟过来笑的幸灾乐祸的何锦心,“锦心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啊是你的小皇叔被人打了喂,你还乐呵的起来。你就不觉得脸上无光么,没良心的小子。”说的淡然,脸却不自觉的抽搐。
何锦心见取笑的差不多了,忙端正颜色,一本正经的说:“好,小皇叔,你被那白衣踹了,身为你的侄子,锦心马上带人帮你讨回这笔帐。”
何酴横了说这话说的正气凛然的何锦心一眼,顺手就赏了他一个爆栗:“你敢?!”
何锦心捂了头,一脸苦相的说:“不敢不敢……侄儿哪敢动小皇叔你喜欢的人啊,这不是说着让你解气么?再说了,白衣迟早会成为我的皇婶的,我怎么敢招惹他呢。”
何酴翩然一笑,“锦心啊,你最后一句话我喜欢。”(啊啊啊,吾也喜的欢XD)
第十三章
白衣坐在房间里,对着篡在手心里的血玉喃喃自语道:“我是个灾星,凡是跟我太过亲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正如外面的人所说的那样,白衣那人又贪财又刻薄。所以,像我这样的人,不配对谁说喜欢。”
“哥,哥……”怜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白衣连忙将血玉收进怀里,贴身放好。
“什么是这么慌张?怜玉你是要作死呀?!”白衣看着不敲门直接就撞进来的怜玉,开口就不客气。
怜玉却是无视白衣的怒气,拉上白衣就往外跑。
“哥,刚刚、我刚刚看到子游哥了。”怜玉边跑边说着,脚下速度一点没慢。
“子游?怜玉你确定?”白衣难以相信。
子游,他不是在七年前就让自己这个灾星给害死了么?
“虽然面貌有所变化,但那人确实是子游哥。我刚才无意间看到了那人颈后的花瓣印记,而且,那人的眼睛是跟子游哥一样罕见的浅碧色。哥,我这就是带你去看啊。”怜玉急急的说道。
和玉斋前,一位风姿卓绝的白衣男子和一灵秀动人的少年,远远的盯着和玉斋内年轻的主事。站在柜台后翻阅账本的绿衫男子,似乎是觉察到了那两人的目光,便将目光从手中的账本上移开,抬头看向门口。
“那白衣的男子,真像是下到凡间的仙人呐。”年轻的绿衫男子眼光一触及到白衣男子身上,便在心里默默赞叹道。
站在和玉斋前的两人,正是白衣和怜玉。
白衣见那绿衫男子看自己的眼神就似在看一个陌生人,胸口蓦地一阵酸痛。
“两位公子想要什么,请进来看吧。你们后面,还有其他客人。”绿衫男子从柜台后走出来,对白衣和怜玉歉然说道。
白衣与怜玉这才如梦方醒,慌忙让开了路。
绿衫男子对店里一个伙计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转身对白衣怜玉两人说:“两位公子可否跟我去后堂一下?在下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我以前是认识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