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习惯组织部落内半兽人进行小型农活的拉里也在听完云舒的话后,迅速明白了云舒发现的这件事情到底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点点头向罗德示意这边交给他,便招呼着已经来齐了的各负责人的伴侣,开始和他们讨论要怎么办,多年伴侣间的默契让他大抵猜得到罗德会提出怎样的意见,在加上云舒这些年在法雅部落推行的一些制度和以备不时之需的应急方案,拉里对怎么处理这件事情大致是胸有成竹了。
第四十章
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上,虽说因为这些年交换日的日益成功,许许多多不同部落的兽人、半兽人们交流也日益频繁,大家越来越了解本来陌生的其他部落,但是,其实这片大陆上仍是有许许多多距离过远而不为人知的部落存在。
也因此云舒之前制作的沙盘也只是大致的列出了附近部落的地形,但也足够他发现将要发生的事情了……
单以位置而言,云舒所在的法雅部落其实是位在河边高地上,用地球上的人选屋标准而言,就是前有小河后有山的绝佳住宅地,他们的建筑在云舒的影响下,现在几乎都是一座座砖头建造并带大窗户的小别墅了。
而雷尔所在的里恩部落,则是位在丛林间,附近有着个提供他们大部分物资来源的美丽湖泊,而他们的房屋建筑则多是用树木筑成,那一幢幢或坐落在树下,或建筑于枝叶间,散发着清雅好闻的木头味道的漂亮小木屋,可是附近半兽人们技法雅部落外最想要的住家形式呢,同时这里也是一个环境清幽、适合隐居(啥)的好地方。
至于砥纳部落,它可以说是这附近部落的根源,是最早来到这片土地的部落,也当然是拥有最长历史,发展最久远的部落,相较于法雅部落和里恩部落而言,砥纳部落几乎比他们合起来还大,是这附近部落的中心。
甚至附近部落连族长和祭司的换任都要来到这里接受审核,但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部落间已经分离的久了,贸然去干涉其他部落的运作砥纳部落的历任族长们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你问难道没有出过想一统天下的野心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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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回归重点,最重要的不在于砥纳部落悠久的历史,重点在于其所在的地形,砥纳部落能长久发展下来还成为附近的中心自有其优越处,它坐落在一片广袤的平原『尖端』。
用地球上的地理知识而言,砥纳部落就是位在所谓冲积平原的尖端,冲积平原的好处在于其物产丰饶、土地肥沃,动植物的产量都相当丰硕,但有好的一定有坏的,毕竟没有一个地点是永远都会带来益处的,冲积平原的缺点就在其『冲积』二字,也就是,只要遇到突如其来的暴雨,若是短时间也就罢了,长时间而又庞大的雨量是会造成山洪的,山洪暴发冲刷而下往往就会变成土石流,不要小看土石流的威力,大自然的灾难永远不是我们可以透过科技去预测的,更别说依着自然维生的兽人世界了。
而若真的让土石流爆发,冲垮了砥纳部落,先不谈其中心的角色,光是这几天交换日聚集而来的,几乎附近部落近半的过冬粮食、衣物,那将会是所有部落的灾难。
因此,当云舒告诉了雷尔这件事,雷尔叫醒法西赶往砥纳部落祭司住所并告知砥纳部落族长,而在砥纳部落祭司调出部落的纪录,确定了在部落早期历史上的的确确发生过这样的灾难后,就有了现在全员动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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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这次的事件需要我们团结一致,拜托大家了!」砥纳部落的族长低下了头,诚恳、真挚地向在座所有人请求,在整个部落的人的性命前,族长的尊严根本不算甚么,今天要是因为他的尊严而让砥纳部落毁于一夕,他就是整个部落的罪人了。
「放心吧,大家都会帮忙的。」和砥纳部落族长一向交好的法西率先上前拍拍了对方的肩膀。
「当然!」
「一定帮忙的!」
在场的众人也纷纷上前,无数只手拍打在砥纳部落族长的身上,就算他们已经分离繁衍许久,追本溯源,他们终究来自于同样的祖先,血脉之中流传的旋律是不可忽视和磨灭的。
「好啦!现在没空看你个大老粗热泪盈眶啦,事成之后用上好的宴会招待我们才是,最好嫁几个美丽的半兽人来我们部落才是啊!大家说,对不对?」罗德此话一出,立刻迎来在座众人的一片欢呼声,半兽人可是再多都嫌少啊,他们不愿意把自己部落的半兽人嫁出去,可不代表不愿意别的部落的半兽人嫁进来啊!
「滚吧你们!宴会可以有,半兽人绝对没有!」砥纳部落的族长瞪着眼前趁火打劫的浑蛋们,要开宴会绝对没问题,他们部落要啥没有,物资丰盛度绝对笑傲众人,但要是牵扯到半兽人,抱歉啊,他们兽人的战斗力也是绝对不可小觑的。
第四十一章
随着讨论的结束,整个砥纳部落都动了起来,一栋栋房屋随着前去通知的兽人们的身影,都亮起了灯火,在这大雨滂沱的夜晚中,那一盏盏橘红色的火光,就像兽人们永不放弃的决心……
「云洛、云默,你们两个等一下先跟着其他人回部落,我和你们母父还有云舒都会留下帮忙,部落方面就拜托了。」将这次法雅部落的来人集合,并说明了方才临时会议的结果,看着众人井然有序地散去整理行李后,罗德严肃地对着云洛和云默吩咐道。
因为,大儿子云舒对这一次的危机想出很多可执行的方案,因此他是一定得留下来协助的,而自己和拉里也因为是这些年对云舒推行的一些制度的主要执行者而颇有心得,因此势必也得留下来。
另外,就像方才会议中所提到的,这场危机并不是只有砥纳部落会受害,因此,就算现在大雨仍旧滂沱,各部落还是决定先派遣一些人将这次交换到的物资运回各自的部落,而留下可以帮得上忙的人员,毕竟,就算最坏的结果发生,砥纳部落毁于土石流,其他部落仍旧有足够的物资过冬,甚至可以收留砥纳部落残存的族人,只要活着,永远都可以再重来,但是生命消逝了,就甚么都没有了。
「总之,就这样了,蜚,你一回去一定要把事情详细告诉岚斯和杰,如果可以,告诉部落的人,一切事务我交给杰代理,不要跟我争辩,他毕竟曾是流浪部落的领导人,他的力量绝对在部落留守的兄弟们之上,让他统领不会有事的,而且,岚斯也不会让他乱来的。」抬手止住云洛和云默想要开口的话,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即便他也很不舍,罗德转头严肃的吩咐蜚。
这一次带来的兽人中,撇去蜚是他儿子追求者之一这个罗德想辗死他一百万次的身分,蜚的确是部落里年轻一辈的好手,甚至让他在多些历练后有望可以角逐下一任族长。
「……我知道了,族长!」明白罗德的意思,虽然不甘心自己部落的存亡之际居然要由一个外来兽人负责,但是蜚更明白这一次究竟有多危险,他不是没有头脑的兽人,虽然他在追求云洛方面笨的可以……
「罗德,大家都准备好,可以出发了!」拉里推门进来,朝着罗德点点头,转头对上两个孩子不舍、担忧的双眼,他笑了笑,将他们揽进怀里。「好了,都是大孩子了。云洛,母父、父亲还有云舒不在,你就是家里最大的了,要照顾好云默,帮忙岚斯,回去后我让你哥哥做很多你喜欢的点心,好吗?」
「……我会的……母父!」强忍着眼泪,云洛狠狠吸着拉里身上的气息,抬头,挤出个漂亮的笑容,他虽天真,但并非不懂事,他知道,这一次母父、父亲、哥哥不在部落他就要扛起属于他的责任。「要叫哥哥给我做很多点心喔!」
「会的,母父一定叫他做很多。」拉里同样也红了眼眶,摸摸云洛都已经比他高的头,感慨的笑。「云默也是,你虽然还没成年,但是母父知道你对云舒想出来的制度都很有想法,这一次就好好运用他们帮你杰叔叔,但不要逞强,好吗?」
「知道了!」绷着张小脸,云默用力点头,他会努力的。
「好了!上路吧!」罗德拍拍在场三个孩子的肩,虽然落在蜚身上最用力而有点迁怒的感觉。
他们这些长辈总是要退下来的,部落不可能永远只靠他们而不让孩子们去经受风雨历练,这一次的危机,就让他看看吧,看看这些孩子们能不能担起部落的未来吧,他们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这群孩子生长的时候已经是部落生活明显好转的时候,比起他们当年,真的是好太多了。
一行人走出屋外,法雅部落的其他人也已经整整齐齐列队在外了,所有人脸上都是认真严肃的表情……
朝罗德和拉里点点头,蜚率先化回兽形,一头毛色乌黑的巨狼越入大雨之中,随着他的动作,巨狼身上的毛发在大雨中隐隐闪动红色光泽,他伏在云洛前方,深邃的黑眸静静地看着对方。
「母父我们走了!」云洛挺挺胸膛,奔入大雨中,帅气翻身上蜚的背。
虽然动作帅气,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家宝贝跨上别的兽人的背,罗德还是很想冲出去暴打那个胆敢在他面前勾引他儿子的浑账。
云默同样朝父母点点头后,一头身形较蜚略小的黑狼跃入大雨之中,仰头嚎叫了一声,率先向法雅部落的方向奔驰而去……
第四十二章
滂沱大雨遮掩住了视线,却预告了即将来临的灾难……
「快!那边的多搬些石头和木材过去……」声嘶力竭地大吼几乎要被雨声完全掩盖。
离山上河流处最近的尖端聚集了几乎半个砥纳部落的兽人,一只只形形色色的巨大兽类,穿梭不息的来回运着填堵堤防的建材,所有人都是既安静又迅速,现场盈满着严肃的气氛。
离所有来参加交换日的部落离去那天已有三天了,倾盆的大雨仍旧无视所有人的祈祷倾倒而下,砥纳部落的祭司也已经在圣池处整整祈祷了三天而滴水未进,大雨之中,不论是留下来帮忙的还是本就是部落中的,所有人都安静、严整,且迅速的依照吩咐和分配到的工作默默地执行着,这是荣辱与共的时刻。
「云舒!那边药材不够了!」
在中央广场区,一座临时搭建却坚固而能防风雨的棚子,是为了伤员所设的,随着在大雨中建立堤防和维护堤防的工作不断进行,伤员人数也在一天天增加,虽然兽人各个身强体壮,且恢复力强大,但是不代表他们就不会受伤。
这一天天的工作,所有兽人都可说是拚了命的在做,但是山洪直冲往往夹带着巨石和断裂的木材,为了阻挡这些可能毁坏好不容易建立的堤防的木石,站到最前沿的兽人们都是用兽形奋不顾身地在阻挡,因为有他们,才能让堤防工程至今顺利进行而不受破坏,但同时也造成这些兽人身上的伤势往往还没好就又加重,都硬扛到不能再扛才倒下。
这样的行为让云舒等等一干分配到后勤医疗任务的半兽人气得要命,在为他们包扎伤口时纷纷下了死力气,或用上会让伤口疼痛却好得快的伤药,偏偏这些兽人还一脸赚到了,可以跟半兽人近距离接触,搞得他们是又气又羞。
「还剩多少?」包扎完手下的兽人,云舒一脸凝重地跟在刚刚来通报消息,负责管理药品发放的半兽人身后。
「甘味草已经没了,红颜花剩不到一筐……」前面疾步而走的半兽人轻声却清楚的告诉云舒现下并不乐观的情形。
药品缺乏是最致命的,眼下的兽人受伤都是在洪流被巨石、断木,或撞出内伤,或割出伤口,在那样混浊的泥水中受伤,会感染怎样的疾病根本没人知道,若是没有清理干净,并敷上适合的药品,这些兽人根本就没有能再继续战斗的可能,这样的结果是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
「叶里,药品准确还剩多少?」疾步到了药品仓储前,云舒问着站在最里面一位个头高挑,有着类似狐狸白色耳朵和尾巴的半兽人。
「不够,照着个消耗下去……」回身过来的叶里是砥纳部落下一任祭司的候选人,一向统管部落中药品的使用和储存,他不敢说出接下来的话,但是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方便我进去看一下吗?」云舒严肃地问道,叶里和身边另一位掌管砥纳部落仓库的半兽人交换了个眼神后,朝他点了点头。
对于他们的谨慎,云舒并不介意,毕竟一个部落总要有些藏起来的力量,就算现在各部落间相当的和平,但并不意味一定不会发生战争,综观整个大陆的历史,就爆发过几次大型战争,战火几乎席卷半个大陆,这还算不上那些部落间小型的战争,要不是近几年各部落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粮食日益丰产,否则战争还是有可能会发生的。
所以罗德才会感慨的说他们这一代真是最好的时代,各部落间方结束了上一场战争,也迎来风调雨顺的几年,在加上云舒时不时冒出的点子或找出的一些新作物和旧物品新的使用方法,让各部落间的气氛不再像以往那样紧张,甚至越来越融洽,但也只是近二十年的事,在兽人悠长寿命的经验中,仍是要警惕战争发生的可能。
也因此,这一场灾难的发生各部落会鼎力相助不只是因为他们曾经相连的血脉,更因为众人心里不愿战祸再起的祈求,好不容易和平了,没有人想再去体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经历。
越走进仓库中,云舒的嘴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其实随着药草的消耗,他已经有些预感了,毕竟兽人们通常都是身强体壮的,平时就算有伤也很快都能愈合,因此就算在他提醒下,岚斯也并没有增加多少止血消炎类的药草储藏,更不用说砥纳部落了……
等等!那个是……
第四十三章
只见透过药仓旁开的小窗,外头的墙角边境长着一层在风雨摧折下静静盛开的紫色小花丛,四锯齿状的长叶宛若散开的裙摆,中间紫色的花球随着风雨在这乌云密布的天色中摇摆着……
小蓟,又称刺川菜、野红花,前世在地球上几乎就可说是盛开在各地,甚至到了这边都还到处可以见到它身影的一种植物,以前云舒还在地球上住在乡下时,就很常见村里的人拔这种随处可见的植物做止血用,最简单的做法就是采下后直接捣碎,和着水喝下,短时间内就可以止住血液再从伤口涌出。
在这种时刻看到这丛在雨中摇曳的紫色植物,对云舒而言简直可说是对现下情况的救星,因为这种植物对环境几乎没有要求,只要有土几乎就可以生长,从它出现在药仓窗阶下,风雨数日而仍能生长,不只因为它选了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好地点,更是因为它的生命力强韧的缘故。
「云舒,怎么了吗?」顺着云舒的目光,叶里也看到了窗阶下的那丛植物,然而,他不明白,为何云舒要盯着那丛随处可见的植物看那么久?
「叶里,你相信我吗?」云舒猛的扭过头,紫色的大眼睛严肃地看着叶里。
他不是砥纳部落的人,这里也不是法雅部落,没有岚斯舅舅在,他就算再如何肯并眼前的植物可以有止血功效,也没人会就因他片面之词而愿意尝试,毕竟,眼下的情况并非是可以儿戏的时候,要如何让他们相信是眼下最要处理的事。
「我相信你!」静静回望着云舒写满坚决和严肃的双眼,过了好半晌,叶里重重的点下头。
他仍然不清楚云舒究竟要做甚么,但是,这些天相处下来,随着情况越发棘手,也让他收起小看眼前之人的心,本来以为就算同为一个部落下一任祭司的候选人,自己也比云舒大上几岁,更是没有意外的,下一次交换日后不久自己就是祭司了,然而,眼前才刚过成年礼的孩子却着实令他大开了眼界。
调度人手、安排工作、分配药物、疏散伤员……等等,本以为会令众人手忙脚乱的事情,在他的意见下都井井有然地进行着,但是他也没有因此骄傲自满,遇到事情仍是会和几个分配到主事任务的同伴商量,即便多会依他决定而行,却也总会采纳其他人的意见,做出更好的规划,不得不说,叶里已经完全收起小觑之心,甚至隐隐有了像云舒学习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