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任务,
绑架一名国际军火商的儿子,阿瑟·加拉斯。
照理来说,应该不会有特殊状况才是。
但,意外就是发生了。
身为美国空军特别行动司令部的中校,
费依从没想过有一天会遇到这种事情——
这是让人笑不出来的黑色笑话吗?
真人演出的恶灵古堡?
飞机失事、敌人逼近、恐怖病毒蔓延,
在这样内外交迫下,费依和阿瑟之间,却有了微妙的转变……
第一章
马克萨斯群岛。
在螺旋桨的巨大转动声中,一架直升机降落于希瓦瓦岛南部山林间的空地上。
舱门开启后,除了副驾驶以外全员下机。一行七人,沿着小道往下来到丘陵间的低谷处。在这儿矗立着一幢锈红色的建筑物,从外表看上去就像个圆柱形的大水泵,当然实际上它并不是。
用电子解锁器开启了门锁之后,几人潜入建筑物内部,经过了一条光线不足的狭窄走廊,来到拐角处的一扇电子门前。
他们停下来,接收到长官的手势后,以冲锋枪射毁门锁,突入。
前两个进去的队员用枪口环顾周围,警告着:「所有人蹲下!手放在头顶上!」
室内大约七八个穿着便衣的人,全都应声抱着头蹲下去。
在这个房间里摆着十台左右的计算机,就像大多数普通的上班场所。在房间右侧的墙壁上镶着一块玻璃,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墙对面是另一个房间,里边有几张类似手术台的东西,还有数台仪器,感觉上像是间实验室。
把两个房间结合在一起,足以凑成一个完整的研究所。
那几个原本呆在实验室里的人,就不如外头的人们那么顺从。他们在蹲下去之后,很快又站起来,用手枪朝着这些突入者发起射击。
反抗,是勇敢者所为,可惜并不常常是智者所为。
不合时宜的反抗,能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不难预见,——尤其是在一群武装到牙齿的敌人面前。
研究所工作人员全军覆灭,由于他们每个人都拔了枪。而他们的敌人毫发无伤。这样的战果不单是因为火力强弱上的差别。
经过短时间交火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不怎么讨鼻子喜欢的火药味。
费依象征性地拿手扇了扇风,然后他向两个部下下命令:「派翠克,埃文,你们俩守在这儿,其它人跟我来。」
六个队员按照命令,其中四人跟在费依身后,走到实验室右边的那扇门边。
门没有上锁,他们很轻易闯了进去,同样像先前那样用枪口打招呼,不过这和室内的情形相对应就显得有点小题大做。
因为门里边就只有一个人,坐在椅子里,正用显微镜观察着什么。
之前的枪战声好象没有丝毫影响,直到听见有人进门的动静,那人才缓慢地转过头来,以淡漠的眼神扫视了这几位不速之客一圈,最后把视线停留在费依身上。
虽然说费依的外表确实够抢眼,但这并不足以成为吸引一个男人的注意力的理由。关键在于,在几个脸色严肃的人里面,只有他一个在嚼着口香糖,吹了个小泡泡,发出『啪』地一声轻响。
就算是这么一副不正不经的模样,其实费依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把对方打量了彻底。
黑色的短发稍微有点自然卷,皮肤比较白,五官轮廓很深刻,散发着一股地中海的异域风情,是个幻想式的英俊男人。
凭坐姿可以目测出男人一旦站起来身高可观,体格略为瘦削,但从那副宽厚的肩膀来看,藏在白风衣和白衬衫下面的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只是那双烟灰色的眼睛里,透射出塑料般无机质的眼神。这是一种让人感觉不太舒服的眼神,没有任何缘由,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分析结果,这应该就是要找的那个人。
费依举起冲锋枪搁在肩膀上,以百分之九十肯定的语气问:「加拉斯先生?」
男人慢慢转动椅子面向费依,面无表情地说:「亚瑟·加拉斯,——如果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加拉斯』。」
费依挑了挑眉。
在当前的局势下还能这么从容以对,这个男人不简单,挺有意思。
费依开始有点儿想跟对方平等相处,虽然现实不允许,就算允许也只有不到二十四小时。
「那就没错了。亚瑟,我想我可以叫你亚瑟?」这样说着,费依捏出嘴里的口香糖,随手粘在了桌角上。
原则上来说,并没有规定行动时不能嚼口香糖,只要你别把它吐到自个儿的枪口里。当然如果是吐到敌人的枪口,那就另当别论了。
「看情形,我似乎没有说『不可以』的权利。」
亚瑟瞥了一眼费依手上的枪,「虽然我不喜欢被一个陌生人这样叫。」
「我的名字是费依·道尔顿。瞧,现在我不是陌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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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是费依·道尔顿。瞧,现在我不是陌生人了。」
费依耸耸肩,「OK,那么亚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儿,目的是什么,还有你们是谁,我有必要了解这些,——如果只是想请我走一趟。」亚瑟的语气中没有情绪波动,独独加重了那个『请』字。
他的态度惹恼了站在费依旁边的卡尔,拔脚就想过去直接把人架走。不过费依立即拦住了卡尔,对他似笑非笑地翻一下眼睛,像是在说,我叫你行动了吗?
卡尔只好留在原地,郁闷地扒拉着头发。另外几个队员则维持着严肃的表情,在肚子里盘算着稍后要怎么调侃队友。
费依看回亚瑟,说:「你肯定听说过AFSOC——空军特别行动司令部,我们就来自那儿。至于你要跟我们去的地方,那也是你的国家,你是美国人不是吗?」
「空军特种作战人员……你是军官,那么你的军衔一定在少尉以上。」亚瑟貌似随口地扯开了话题。
「我是中校,看不出来?」费依跟着话题走,完全漫不在意。
「的确看不出来。」
亚瑟露出了照面后的第一抹笑容,只是过于清淡,显得不那么真实。
「你很年轻,而且不像是那种会在战斗中认真拼命的人。也许你有一个非常赏识你爱护你的好上司。」
费依回以了深邃的笑:「我的确有个上司父亲,不过我想他不会高兴听见你这番话。」
「那么你呢?」
「我为我的父亲感到高兴,因为总算有人说他是个好人了。」
费依眯起眼睛,脸色稍稍正下来,终于把话题拖回正轨。
「至于你的父亲弗瑞德·加拉斯,全球最有名的军火贩子。你知道,美国本身是全世界最大的军火供货商之一,但是弗瑞德最近卖了不少军火给某些国家,给另外一些国家包括美国都造成了困扰。」
亚瑟很快地想了想:「你是指那些交战国?」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费依难得地搬出公事化的态度。
亚瑟沉默一会儿,了然地点点头:「OK,我了解了。你们真正想要的人是我父亲,然而他比地底下的蚯蚓还难找,所以你们打算以我为人质,把我父亲引出来。简单来说,你们这趟来的目的,就是绑架我。」
费依聊表讶异地扬了扬眉毛,低笑:「可以这么说。」
「所以你们不会杀我,——至少现在不会。」
亚瑟边这样说边从椅子里站起来的举动引起特种兵们的注意,统统用枪口瞄准了他。除了费依。
「我们的确不会杀你。可惜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攻击你,——如果你一定要反抗的话。」
费依缓缓垂下握枪的手,把枪口对着地面,乍一看似乎不构成威胁,但只要稍微有点儿眼力的人,就能看得出蕴藏在这个慢动作当中的蓄势待发。
亚瑟当然不可能看不出来,却还是无所顾忌地一步步往后退,移动到只有几步之遥的一扇白色门边。
「不,你误会了,我没打算要反抗什么。」亚瑟淡淡地说,右手伸向门旁墙壁上的一个小型键盘。
「不许动!」切尼发出警告。
几乎是同时,亚瑟的手指已经迅速摁下了几个数字键,快到对方来不及开枪。
刷!房间左侧的墙面突然开启一个窗口大的洞,像是暗阁之类的玩意。
出于职业化的警觉,费依在第一时间做出指令:「全员趴下!」
……
一秒钟,两秒钟,十秒钟过去,并没有发生预期中的爆炸。
行动队员们互相看了看,然后翻身起来,谨慎地观察着那个暗阁。由于角度问题,他们只看得到一个黑幽幽的洞口。
洞里没有动静,也许它真的就只是个普通暗阁。
忽然卡尔惊呼起来:「该死,他不见了!」
毫无疑问,这个『他』指的就是他们的目标人物。
就在行动队员们被一场虚惊唬弄着的时候,亚瑟离开了这个房间。
好在情势不算复杂,因为亚瑟的出路只可能是之前他所接近的那扇门,所以行动队员们毫不迟疑地往那边追过去。
当他们路过那个暗阁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走在最前方的卡尔只听见一声尖叫,随即他遭到了不明物体的袭击。
那是一只从洞口里猛然窜出来的……猴子,扑到卡尔的胳膊上对他又抓又咬,他不禁低咒着『Fuck!』,试图把猴子从身上拽下来。
在他之后,其它人也受到了同样的攻击。至少有七八只猴子,一只只从洞里出来,见人就抓就咬,活像发了狂的疯狗。
或许即使是真正的疯狗也没这么疯。
如果不是体型比较小,威胁实在有限,单看它们狰狞的表现,简直像要把眼前的一切都撕碎似的。
队员们突然遭受这样前所未见的攻击,一时间还真有些乱了阵脚。
迫于空间的缘故而无法开枪进行扫射,他们只能拔出军刀,无视《动物保护条例》,把这些泼猴一一刺死。
这场人猴大战,没有悬念,理所当然是以人类的胜利告终。不过几个人都挂了彩,实在胜得不怎么漂亮。
看着凌乱地横尸在地上桌上的猴尸,费依呼出一口气,用手背揩掉了右脸颊上被猴子抓出来的几道血丝。
他回头扫视了所有人一圈,啼笑皆非地摆摆手:「也许这趟回去以后,我可以考虑向上头提出增设一项新的训练,练习练习怎么跟动物交手。」
其它人都各自整理着身上的狼狈,尴尬地对笑几声。
一场荒唐的闹剧谢幕了,行动继续。
他们接着进入那扇白门,全体提高警惕,然而门内的景象再次叫人跌破眼镜。
这是一个封闭的房间,没有其它门窗能用来逃脱。既然亚瑟不会穿墙也不会遁地,那么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屋子里。
准确地说,他不止老实,甚至堪称悠闲,单手扶着腮坐在椅子里,膝盖上摆着一本书。
当行动队员们进来的时候,他正翻过去一页。
听见有人进门的动静,亚瑟头也不抬地说:「这本书我还剩最后两页,我很好奇它的结局。」
一番话说完,队员们拍额头的拍额头,咬牙的咬牙,没耐性的则想过去送上一拳。
就为了看本破书,把他们当作马戏团里的杂耍了吗?!
无论他们脑子里生出多少种暴力念头,最终都没有付诸行动。因为他们的长官赶在了他们前头,大步走到亚瑟跟前,抓起后者膝盖上的书翻了翻,然后说:「噢,这本书我看过,要是你不介意,我可以告诉你结局。」
如果不是队员们早已习惯了长官这种不按理出牌的行为方式,此时费依身后绝对已经倒地一片。
「不,不用。」
亚瑟这才扬起脸,仰视着居高临下的费依,「我比较愿意自己看结局。」他的表情依旧是水一样淡,没有露出丝毫的意外。
「理解。」
费依无所谓被拒绝,把书扔回了亚瑟腿上,「那么你可以把书带着在路上看,我们不阻止你的合法阅读权。」
「谢谢。」亚瑟摇摇头,「但是我不喜欢在飞机上看书,头会晕。」
「这你不用担心,我的驾驶员飞行技术一流。」
费依戏剧化地竖了竖大么指,忽然歪着脖子问,「我想这个地方的前身不是动物园?」
「不是。」
「所以你这儿不可能有狂犬疫苗。」
「没有。」
「OK。」
费依吸一口气,总算没再不着调下去。他捏住亚瑟的胳膊把人拽起来,然后绕到亚瑟身后,用枪口抵着他往前推搡几下。
「那么该出发了,加拉斯先生,托你的福,咱们几个得尽快回去挨针扎啦。」
将亚瑟·加拉斯带上飞机,对于AFSOC行动队员们来说,只算成功了一半。只有把人安全送达目的地,他们的任务才算完成。
飞机离开马克萨斯的第三个钟头,航程至今顺利。
海上天气晴好,机件运转正常,被单独关在隔离舱里的亚瑟也一直保持安静,没有再制造什么麻烦。
不出意外,飞机将于数小时后在美国本土降落。
其实这次的绑架任务说难并不难,因为不必上重火力敌场出生入死。但要说它不重要,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是一担比较罕见的,具有相当重要性却不具备相应的危险性的任务。能接到这种活干的人,可以说是交上了好运。
也就难怪队员们的状态这么放松,一口一句『河马』,左右开工地调侃着卡尔,因为卡尔那容易冲动的个性跟河马有得一拼。
其实这也并不全是贬义,要知道,河马可是连鳄鱼都要敬它三分的凶猛动物,只是模样寒酸了点儿。
坐在驾驶舱的两位驾驶员,虽然在专心控制飞机,可是听着后方不断传来的大笑声,想要做到无动于衷确实不那么容易。
期间切尼讲了段笑话,说的是一群公河马冒着被鳄鱼吃掉的危险渡河向母河马求爱,过河后,发现都被鳄鱼阉掉了,唯一只幸免的那只解释道,『傻了吧?谁叫你们都是蛙泳,而我是仰泳。』
全舱气温降至零度。
副驾驶科林夸张地打个哆嗦,对身边主驾驶位上的本森抱怨说:「真希望头儿行行好,赶紧叫切尼那冷笑话王闭上嘴,不然我可能冻得连操纵杆都捉不稳了。」
本森咧咧嘴:「事实上,也许头儿……」话到一半突然断了。
科林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狐疑地转过头,却发现本森的嘴巴大张着,两只眼睛瞪得像牛铃那么圆,满脸大汗,就好象要窒息似的用手紧紧揪着衣襟。
和本森共事有好几年,科林还是头一次看见同伴这么怪异的表现,他简直怀疑本森要把眼睛瞪得从眼眶里脱出来了。
「嘿,本森?你还好吧?」科林担心地伸出手,想擦擦对方脸上的汗,顺便检查看他是不是急性发烧,——尽管这个假设有些荒谬。
可在不超过十五度的机舱里,那像雨一样疯淌的汗水实在不正常。
就在科林触摸到本森的一刹那,本森猛地身体一弹,用力抓住科林的手腕,然后缓缓转头,以一种神经质般的激动目光看向了科林。
「本森?」
科林努力了几次都没能将手抽回来,他只好叫其它人来看看,「伙计们,谁能过来一……」
话没讲完,本森毫无预兆地扑上去,扣住科林的头颅,往前方的仪器表上使劲砸了过去。
科林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撞得头晕眼花,根本搞不清楚这是在发生什么。
然而更糟糕的事还不止这样,本森疯了似的把他的脑袋一下接一下地往下砸,科林很快感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往下流淌。
异常的响动引起其它人的注意,当他们赶去前舱看到眼前正发生的景象,一时间都有些呆住了。
费依最先反应过来,立即上前提住本森的衣领,把他从科林身边扯开:「本森,你在发什么疯?」
长官的厉吼,本森就好象听不见似的,竭力试图挣脱费依的手臂,看架势仍想去攻击科林。
「见鬼……」费依低咒。
同样是从特种部队里经过专业训练出来的精英,本森可不是泛泛之辈,想单手制住他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