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就是喜欢你”之类,年龄都不小了,却不想听着年轻时候挂在嘴边上的话,竟有些脸热。
我不得不跟蒲南黏在一起,跟连体婴儿似的把他“搬”到浴室里去,给他洗干净,其间少不了擦枪走火,半推半就做了一
次,搞的浴室里雾气蒸腾,又有些意犹未尽似的。
其实做之前,蒲南的酒就醒了,我只当做没看出来,由他如何如何,我们的时间不见得多了,总要抓紧时间放纵,即便有
短暂的胜利,也终于要成为现实的手下败将。
“朱泊,你过去从来不会有这么热情。”他颇有些小抱怨。
过去——如此暧昧而又朦胧的词汇。
过去我是个什么样的呢,有很多细节已经忘记了,即使非常努力,也难以记起——人都是善于忘记的,甚至我无法保证同
蒲南分开以后,是否会经常记起他。
好不容易从浴室里出来,却不想碰见于临安正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手里捏着水杯,正要进去,看见我出来,表情尴尬。
看他这个样子,我差不多知道他已经了解我同蒲南在浴室折腾什么,于是暗自庆幸自己是穿着衣服出来的,随口问了一下
:“你回来了?”
于临安有点脸红,嗫嚅了一下,竟然说了句大实话:“我今天下午没课……”
那就是说,他基本上在自己的房间里从头听到尾……
我挑了挑眉毛,对这种掌控之外的状况有些无力,
自从他住到这里开始,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巧合,我还不至于去揣测他人的动机,但也是实在是有些过于意外了,总有生活
被人所干扰的郁结感。
蒲南在浴室里面等的不耐烦,开了门,催着我给他拿换洗的衣服,这才算是缓解了僵局,于临安捏着水杯躲到自己屋子里
去了,我随便抽了衣服扔给蒲南,他一边穿一边问我在外面磨蹭什么。
“于临安在家。”
蒲南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我一眼,切了一声,“被他知道了?”
我倒不觉的有什么惊恐,隐藏的再好也不可能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也只是早晚的问题,也只是笑了笑,“他一直在自己的
房间里。”
蒲南把衣服穿好,很是轻蔑的笑:“你怕什么?”
“没怕什么。”
“他也是这个。”蒲南把食指伸到我面前,弯了一下,“我一眼就看的出来。”
“……”
“怎么,你在乎这个?”
“……”我懒得理睬他的无理取闹,于临安于我来说不过是个孩子,没什么更深刻的意义,“他是直是弯,跟我有什么关
系?”我反问他,将他后面的挑衅截断。
蒲南很是有些丢面子的感觉,即便是在我面前,即便是我们早已难分彼此,他还是难逃脱面子至上的本能。
他又切了一声,不再做声。
第三章:他的本事是折腾(3)
从浴室里出来的我们,在房间里做了两次,对于我来说,既然已经被房客知道了,就没有必要回避和遮掩,更何况他也住
不长,更重要的是,我和蒲南到底还有多少明天,谁也不知道,也不愿去考虑。
滚床单对我来说是最简洁的方式,我不喜欢口头上的表述,更讨厌平素浅尝辄止的皮肤接触。
要肉欲就彻底,否则就干干净净,毫无一点暧昧的粘连。
等到终于归于平静的我们从房间内出来,于临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倒还非常知趣
重新洗了澡,我将冰箱里的东西随便捡了几样做,给他当晚饭,对于我的厨艺,他自然赞不绝口,看着他不断的添饭,我
却忽然觉出某种悲哀。
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呢。
我于蒲南到底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用于上床的性伴侣?
用于做饭的保姆?
用于发泄怒气的垃圾桶?
或者说,我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已经习惯太久的,失去后会很不舒服的存在?
爱情到底是什么?
我从来不会有过多的抱怨,因为一个简单的微笑,足以使我满足。
将餐具洗干净,我坐下来,具体问了一下他对以后到底是如何打算。这是个太老掉牙,又太容易引起争吵的话题,他从来
不会考虑以后,而我又总是忧心忡忡。
蒲南想了想,一改往日的轻浮,很严肃的说:“先把我妈拖住,我想去外地找工作,我们一起去。”
着确实不啻为最好的办法,我想了想,点头,同意。
没有失去,就不会有回报。
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法。
蒲南逗留到晚上九点才回去,期间他家里打来电话催他回去,想来新娘私奔足够让蒲家的人焦头烂额,蒲家是极要脸面的
,总有些大家族的旧习。
蒲南离开前,交代我开始做各项准备,他说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免得夜长梦多。
晚上十点钟,于临安回来,仍旧是一脸窘迫,我对于他的尴尬毫不在意,伸手招呼他到客厅坐下,将跟他签订的租房协议
拿出来,指着上面的期限说:“我大概两个月之内就要走了,那个时候,这个房子可能也会卖掉,我建议你开始找新的房
子。”
于临安低着头,我也看不清楚他是什么表情——反正我对他的表情也不感兴趣,我将那张简陋的协议往他面前推了推,笑
了一声:“我会付一点补偿金的,毕竟这是我的错误。”
于临安抬起头来,没我想象中那么失望——看来是我把他这个年龄的小孩看的太脆弱了。
“您看这样行不行?既然您要搬走,不如将房子继续租给我,等到您的房子卖出去后,我就立刻搬出去,”他用一种诚恳
又像是小动物一般无辜的目光看着我。
过几天我就准备去中介登记,这个地段还不至于两个月内还无人问津,房客未来的去向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重要,既然他
不担心自己,我又有什么好忧虑的:“当然可以,不过保险起见,我建议你尽快找新的住处。”
我将协议重新收回来,随手放进抽屉里,开始真正考虑离开的事情,单位那边需要打报告,需要申请,并且我不确定自己
到底是该病假还是真的结束这份工作——我于蒲南是否真的可以逃避现实并生活在一起,我没有把握。
我已经有了舒适的生活,还有光明的前程,难道真的就要如此抛弃,为了蒲南一个难以坚定地承诺?
我对生活的要求不多,然而人不可能拒绝安逸舒适的。
第三章:他的本事是折腾(4)
第二天,我到了单位,手头上并没有什么活,心不在焉的就稍微有些理直气壮,午饭时,请同事随便带了点饭。
在这个等待的短小空隙里,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来电,本市的固定号码,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是朱泊么?”电话那头是略显苍老的男音。
“我是。”
“我是蒲南的父亲。”
“……”
我就知道,事情永远不可能那么干脆的解决,多年以来,都是蒲南的母亲出面阻止我同蒲南的来往。我只见过蒲南的父亲
一面,沉默而严厉的男人,易使人产生畏惧感。
“有时间的话,出来见我一面。”
这是命令式请求,不容拒绝那种。
我到达蒲父指定的茶楼,他已经开始喝二道茶,正是茶香最浓时。雾气袅娜,他的面孔严厉,下巴上有一条沟,嘴角平直
,不苟言笑,我对蒲父了解不深,只知他是大学教授,桃李满天下,据蒲南说,逢年过节,家里总是堆满各个学生送来的
礼品。
蒲父并没有打量我,见我坐定,他毫不浪费时间的开门见山:“我希望你理智处理同蒲南的关系。”
我的面前,是一碗新鲜的茶汤,青绿色,绿茶涩苦的香味留恋于鼻端,然而这种飘渺意境于我毫无感染力,即将进行的内
容,与此意境毫无关联。
“我同蒲南很多年了,从来也不见您出面。”
蒲父依旧表情严肃:“我知道你是福利院长大的,你没有父母,也不会知道什么是亲情,更不知道什么是血缘传承,所以
你只会考虑自己的感受,而忽略了我们做为父母的痛苦。”
“……”
这句话刺中我的痛处。
是的,我是弃婴,在福利院长大,十六岁那年福利院负债累累,院长自杀,福利院树倒猕猴散。高中减免学费,我幸运毕
业,大学入学后,申请贷款,加上奖学金以及额外的打工,还有蒲南的帮助,我终于念完大学。
福利院的记忆也并不愉快,所谓福利院,自然不如表面上那么光鲜,永远吃不饱的肚子,以及永远需要抢夺才能得到稍微
舒适的床,还有永远也盼不到的领养人,我从小便不是讨人喜爱的孩子,嘴巴也从来不够甜,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温情,
自然不知道什么是亲缘。
我捧着茶汤,毫无品味的一饮而尽,舌根先涩后甘。
第三章:他的本事是折腾(5)
“蒲南同你不一样,他在最正统的家庭里长大,自然要走嘴正统的路,他应该有妻子,有孩子,和普通人一样,有平凡的
生活,而不是跟一个男人满嘴的海誓山盟,遭遇社会的冷眼。”
“对于一个没有父母,不懂亲情的人来说,这一切都不能说服我,对于我来说,只要有蒲南就够了。”
我想自己给蒲父的印象一定是极恶劣的,他对我的顶撞毫无惊奇——他一定想到了,我就是这类人,出言不逊,并且性情
冷漠。
相较于蒲南的母亲,蒲父更加淡然从容,他并不在意我会说什么,或者说,对于他来说,我的任何回应都不具有意义,他
来,只不过是告诉我,我同蒲南即将结束,我应自负后果。
我从来不惧怕这样的挑衅。
接下来蒲南的父亲并没有再提起我同蒲南的事情,他只是喝茶,间或问我的生活是否舒适,问最细节的地方,给我潜移默
化的惊悚感。
同蒲父的交谈非常平静,然而却是我同蒲家人打交道最为压抑的一次,他是蒲家最沉得住气的,最后他站起来结账,他看
看手表,提醒我:“你该上班了。”
我才有些惊醒一般,不知时间竟过的这样快,肚子里是空的,就连气势上也觉得矮了半截似的。
走出茶楼以后,我与蒲父分别走向相反的方向,他冲我微微一笑,一改刚才的严厉端正:“人生充满了际遇,你该用心抓
住才是。”
“……”我依旧沉默,过多的语言会使我暴露过多的弱点。
蒲南的父亲太善于观察。
至少我明白他的笑,并非鼓励,而是威胁。
回到办公室,桌子上放着同事带回来的盒饭。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微冷,同事问我怎么不在办公室等着。
“出去转了转。”将钱递给同事,随手将盒饭放在窗台上,还有二十分钟上班,我已经没有任何胃口了。
昨天临走之前,蒲南允诺说要晚饭过来看看,看他父亲的态度,不知道是否可以实现。
下班的时候,去超市买了蒲南爱吃的菜,进屋时,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看到蒲南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遥控器,百无聊赖的
换台,见我进来,他随手将遥控器往沙发上一扔,嘭的一声,遥控器弹起来,掉在地上,电池在地上滚,“你回来啦?!
晚上吃什么?”
我将电池捡起来,装好,检查后遥控器并无大碍,不过是有一道裂痕:“买了菜,看看你想吃什么,捡两样来做。”
蒲南没有什么不良反应的样子,应该是回家后没有受到什么约束之类,也或许他认为我们终于真正有了明天。
是这样么?
我不知道。
第三章:他的本事是折腾(6)
蒲南哗啦啦翻着塑料袋子,盘算着晚上吃些什么,那边门已经打开,于临安挎着书包进来,一脸汗水,书包上还系着篮球
。
“你怎么还没走?”蒲南从袋子里抬起脸,表情不悦的问于临安。
于临安却没有窘迫感,笑了笑:“合同还没到期呢。”
“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
于临安不再理会蒲南的挑衅,扭头跟我打了声招呼就进自己的房间去了。
晚饭做了一荤一素,蒲南好心情的大吃大嚼,我端着米饭吃的略有些心不在焉,他倒并没发现我的一样——似乎我一直都
是这样,他也鲜少发现我的情绪不对。
收拾了饭碗,蒲南又嚷嚷着泡茶,茶喝了三道,他长臂一身把我拽过去,伸脖子就要亲吻,另一只手已经开始忙着解我的
上衣,我挡了他一下,不知他到底从哪里来这么高的兴致,可我现在没什么心情配合——我不能总是围着他打转,我应该
有自己的选择。
他对我的拒绝略微不满,但也没再继续,把手缩回去,只是解渴似的把舌头伸进来,近乎凶狠的舔舐着我的口腔上壁,对
我的颤抖非常满意。
好容易喘着气同他分开,我轻声问他:“你家里人这几天的反应怎么样?”
他不屑:“能怎么样?我妈不就那么几下子么,除了哭就是装病,我不理她,她还不是只有干嚎干躺着。”
“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他略微警惕:“有谁来找你麻烦了,蒲苗还是蒲晓朗?”
蒲苗是蒲南的堂姐,至于蒲晓朗则是他的叔叔,同蒲南的母亲同仇敌忾,在大学时代,我曾遭受过他们太多的冷眼以及讥
讽。内容多是鄙夷我同蒲南在一起不过是为了金钱,现在想起来,也或许那时候有这样的心理作用。
谁知道呢,都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
至少蒲南第一次给我生活费的时候,我是毫不犹豫的接过了。
“你想的太远,我只是觉得你闹这么大的事儿,你家里人竟然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
他皱眉毛,沉吟了一会儿:“我也在琢磨这个事儿……”但他也并没有惆怅多久,很快又重新将我扯过去,舌头娴熟的再
次伸进来,“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为什么蒲南总能乐观的活着,而我却总要为明天忧愁。
第四章:这甜蜜的你(1)
我去医院开了病假,交给科长,成功申请到半年病假,至于房子,也暂时不考虑急着出手,查了一下自己的银行账户,似
乎还算富裕,我开始着手行李,以及车票。
蒲南说要去个远点的地方,我一切都顺着他来,为什么不呢,所谓自由,尽管算的上是欺骗,但虚幻的存在也总比一无所
有来的强。
时间实在仓促,有时候还需要拜托房客帮我带饭回来。
蒲南每天早晚给我打一个电话,看看我收拾的如何。
一切准备就绪,我与蒲南一同离开了这个城市。
火车上,鲜少坐火车的蒲南昏昏欲睡,我坐在车窗前如坠梦境,仍然难以相信着着一切是真的——真的逃出了这令人窒息
的围城。
我同蒲南并没有想好去什么地方安定下来,初步只是想走走看看,同旅游一样,遇到合适的地方再彻底安定下来。
蒲南性格热情奔放,追求自由解放,要去南方看看,北方的历史古迹他已经见惯不怪了,我对南方潮热的天气多少有些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