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公寓 下+番外+相性X问——林夕隐

夜色深沉，月光静静地撒进房间里。卫翔却忽然惊醒，猛地坐起身焦急地四处看了一圈，到处都不见刘炼，整个房间冷冰冰地没有一丝温度似地，卫翔绝望地想哭，‘难道之前都是在做梦而已？如果这样，那永远都不醒过来就好了。不行我得去找他！’

卫翔慌张地一把拉开被子直接跳下床，拉开门就往外跑，结果刚好惊醒坐在外间沙发上打瞌睡的刘炼。

“小翔？怎么了？”刘炼一脸迷茫地看着卫翔，有些不太确定是不是在做梦。

“刘炼！你真的在这里！！”卫翔看到刘炼，周围的空气都温暖了起来，鼻子酸得厉害，眼泪也控制不住得流出来。

刘炼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笑道：“怎么连鞋都不穿就跑出来？”说着，刘炼站起来就要走过去。

卫翔顾不得其他，跑过去一头扑进刘炼刘炼怀里，撞得刘炼又重重地坐回了沙发上。

“你怎么坐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卫翔责备的声音却因为哭腔而大打折扣。

刘炼搂住卫翔，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可是这里的护士都说外语，我听不懂，她们也不明白我说话。比划了半天好像是说不让留在病房里，死活要把我带到别处去，可我怕走远了你找不到我，我好不容易才死皮赖脸在外间留下来的。”

卫翔一听，鼻子更酸了，“对不起……对不起……”

“傻瓜，道什么歉，沙发很软很舒服，比我床还舒服呢，不信你也试试。”

“我要坐你身上。”卫翔说着就坐在刘炼腿上缩进他怀里，“恩……很舒服。”

“嘿，你小子倒自觉，把我当沙发了！”刘炼说着，一只手却扶住卫翔不让他滑下去，另一只手伸过去捂住卫翔的凉冰冰脚，卫翔一下子就红了脸，他想缩起脚，刘炼却抓住了不放。

“你做什么？！”

刘炼却说：“以后不许光着脚到处跑！”

“我知道了。没关系，你放开我吧，坐沙发上一会儿就暖和了。”卫翔动了动脚。

刘炼也是固执得就是不放手，“暖和了我就放开。”

卫翔心里感动得不行，把头靠在刘炼胸膛上听着刘炼的心跳声又闭上了眼睛，刘炼宠溺地笑了笑把侧脸靠在卫翔头顶也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刘炼以为卫翔是睡着了的时候，卫翔忽然缓缓的说起来：“……小的时候，爸妈没有时间照顾我，就把我送到了外地亲戚家寄养，直到快十岁的时候我才被带回来。虽然知道他们是我的父母，可是实际上对我来说，他们和那些陌生的亲戚们没什么区别。

我知道他们的难处，我也不怪他们把我寄养在别人家，但是就是和他们亲近不起来，而他们好像也并不想与我亲近。

他们不问我的意思就规划好我要走的路，一步也不许我走偏，每一天每一刻都按着他们的要求去做，他们并不关心我自己想怎么样。”

刘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慰地怕怕他。

“我原本一直很听话，我希望他们能高兴，高兴了是不是就能稍微喜欢我一些？可是我听话换来的只是他们越来越多的要求。

因为转校的关系，我融不进同学既有的圈子，又不善于表达，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朋友。被人欺负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他们，其他的人我不知道还可以告诉谁……

后来我终于长大了，我自己一个人已经这么这么长时间了，可是我却还是不习惯自己一个人、总是祈祷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愿意与我在一起……每当看到别人三三两两的在一起说说笑笑，我就很难过，难过地就好像周围的空气都被抽走一般喘不过气来。我一直在等待，一直等待，希望有一天有人能带我离开，离开这个寂寞的地方，去哪里都可以。”

刘炼听着卫翔的话心里难过起来，他多想那时候就认识卫翔，把他搂进怀里和他在一起，可是现在他只能安慰他，“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在你身边……”

“恩，都过去了。我遇到了你，以前的都不重要了，我只是想说给你听。”卫翔仰头对刘炼努力撑起一个笑容。

“恩，我想听。”刘炼吻了吻卫翔的额头，“我会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恩。”卫翔这次是暖暖的笑了，“我是从初中开始画画的，每当画画的时候，所有不高兴的事都忘记了，好像世界上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没有关系了。

高考的时候，爸妈希望我去学经济、投资之类的，未来好继承公司，而我只想学画画。所以他们想尽办法想阻止我继续画画，我就想尽办法地坚持画画，最后背着他们改了志愿考了中美。”

说到画画，卫翔语气轻松了许多，“呵，他们当然不许我去，甚至还出了钱让一个名牌大学录取我。于是我离家出走了，当然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他们不再管我学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给我安排相亲，对象都是那些对他们生意有利的人家的女孩子。而我能逃就逃，躲不掉了就胡乱见一面然后说拜拜。然后他们就再接再厉给我安排新的……”

“然后你就爆料你喜欢男人？然后你爸爸暴跳如雷？”刘炼笑着猜测道。

“差不多吧，不过几个月前我才摊牌的。就是那次你见我脸上有个伤那次，我妈打的。”卫翔抬手指了指当时的位置。

“你还骗我说是树枝划得……”刘炼回忆起来，“你还趁机占我便宜！还说是接吻狂综合症，骗得我好辛苦啊……”

“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当时可一句话都没说过！”卫翔发现话题扯远了，嘴一嘟，耍赖道，“你不要老打断我嘛，我好好地情绪都被你打断了，本来还想跟你说说我和李凯的事。”

刘炼看李凯本来就不顺眼，更不爽他曾经和卫翔在一起过，这会儿卫翔肯自己交代，他赶紧说：“好、好、好，你继续说、继续说，我才是接吻狂综合症。”

卫翔白了刘炼一眼，“不许你是！”

“嘿嘿，知道啦，是也只针对你才是。”刘炼痞痞地说。

“哼，不跟你说了，我睡觉去。”卫翔赌气，站起来就想跑回病床去。

刘炼眼疾手快，一把又把他抱回了怀里，“不许光着脚在地上跑！不许吊足了人胃口就弃坑！”

“没心情了，哪天我心情好了再说，心情不好你就甭想听了！”卫翔挣不开刘炼干脆又好好地缩回了他怀里，赌气地说。

“是，我的小翔大人，你心情好了再说。”刘炼抱着卫翔挪了挪地儿，斜靠在沙发上，而卫翔靠在他身上，“你有一辈子可以慢慢说给我听，我有一辈子可以慢慢听你说。不急，你可以仔细想想，把没有我参与的每一天每一分钟都细细说给我听。我没法进入你的过去，但我想参与你的未来每一分钟。”

卫翔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刘炼，蹙着眉表情有些哀伤：“刘炼……我娇生惯养、乖僻冷漠、又很自私、除了画画我什么都不会，而且我很粘人，没了家庭做我的背景，我什么都不是。现在我被赶出了家门、也不能画画了，我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没有了……刘炼……你还来得及后悔，你还来得及放手……”

“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你有我，我可是这世界上最大的财富，嘿嘿，是吧？”刘炼眼睛里闪闪发亮，“我不后悔，我永远都不会放手，也永远都不后悔！”

“刘炼……”

“不要这种表情嘛。你可是卫翔，你是我了不起的小翔，你能画出世界上最美丽的画，你一直是那么地坚强勇敢，你敢追逐你的梦想、你能坦然地面对自己。这些都是别人所没有的优点，小翔，你要有自信，你也要相信我，相信我们会在一起。”

卫翔的眼眶又湿润了，“刘炼，没有你，我……”

“怎么会没有我？我可是要永远粘着你，我告诉你，你永永远远甩不掉我的！”刘炼把卫翔拉到自己胸口，重重的说：“卫翔，你现在已经来不及后悔了，更来不及放手了！我会死死地抓住你！你就放放心心地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走下去。”

“恩！”卫翔听着刘炼强有力的心跳声，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夜里，卫爸爸和卫妈妈终于还是从公司又赶到了医院，他们还是不太放心。这时夜已经深了，他们怕吵醒卫翔，所以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却一开门就看到沙发上搂着卫翔睡着了的刘炼，和因为不想吵醒刘炼而动也不敢动的卫翔。卫翔一看他们进来，慌张地抬手赶紧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这是卫爸爸和卫妈妈第一次看到卫翔这么在乎一个人，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他孩子气的举动，也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卫翔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着一个人。忽然之间，两个人心里都不由得有一点点希望这两个人真的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35.回家

因为担心如果再像那晚上一样两个人窝在沙发上过夜卫翔会感冒，卫妈妈找医院要求在外间加了一张简易床。

……只是要刘炼说，这床实在窄了些。看上去这是最普通最普通的单人床，对别人来说也许没有任何瑕疵。只是对于他，真实的情况是……

“刘炼，往那边挪挪。”卫翔拖着自己的枕头在床边推推刘炼。

刘炼无耐，“小翔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那房间里空荡荡的怪慎人的。听话，挪过去点儿。”

“这床是一单人床，特别窄……昨儿个我还掉地上了呢。”刘炼纠结道，“走，我送你进去，你睡着了，我再出来好不好？”

“不要，这可是医院里面哎，什么死的活的不明物体到处都是，你安心放我一个人在里面么？”

“啊？你是说你怕鬼？”刘炼有些诧异，没听他说过啊。

卫翔一听，拼命点头，“对对对！我怕鬼！特别怕！”脸上却因为有希望留下而忍不住灿烂起来。

刘炼一看他笑，头皮一麻，坚持道：“我还是送你进去吧，不会有什么鬼怪的，我给你守着门！”

卫翔脸一跨，极其失望地喃喃着缓慢转身，“那我回去了，你不用送我进去，反正我被鬼抓走了吃掉也没关系……”

刘炼叹了口气，明明知道卫翔是故意的，还是妥协了，“哎……上来吧……”

卫翔贼贼一笑，一跃就挤到床上，抱住刘炼咯咯笑个不停。刘炼给两个人盖好被子，越发想回家了，至少家里的床宽敞多了……

“我总是担心，担心一醒过来发现这几天的事情都只是在做梦而已。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稍微安心一些。对不起，我任性了，再一天就好，明天我乖乖的。”卫翔把脑袋埋在刘炼胸口保证到。

“你高兴就好。”刘炼揉揉卫翔的头发说道。其实靠得这么近刘炼很不习惯，以前虽然卫翔也总跑他屋里去，可是那床宽敞一人一边谁也不犯着谁，再加上那时候他压根没往偏了想过……现在除了这床太窄，他们只能这么挤在一起，刘炼总觉得好像自己占小翔便宜似地，就越发不自在起来……

不多会儿刘炼便睡着了，卫翔仰起头看着刘炼安静的睡相，忍不住抬手轻轻抚着他的眉他的眼。

即使在你身边，和你靠得这么近，我还是害怕，这一切这么美好，真的只会是梦里才有的吧……

因为卫翔的碰触，刘炼睡梦中觉得有些痒就动了动小鼻子，卫翔甜甜地笑了起来，把头再次埋到刘炼胸口，听着他的心跳闭上了眼睛，‘这样幸福，哪怕是梦也好……’

于是，第二天早上，刘炼亲身再次验证了床太窄的问题——一翻身就掉到了地上摔得四仰八叉。

卫翔揉揉迷茫的睡眼探寻地望过去，刘炼却是揉着摔疼的后脑帮子愤愤不平地回望。卫翔不好意思地敷衍地笑了两声，抱起枕头一路笑着跑回了自己床上。

在医院的日子终于快要结束了，总的来说还是一段很不错的日子。

除了刘炼常常从‘狭小’的床上摔下来不说；除了卫爸爸偶尔和卫翔吹胡子瞪眼睛、在凶一凶刘炼；还有除了医院里医生护士说的都是鸟语刘炼总是一脸迷茫什么都干不了。

除此之外，卫爸爸和卫妈妈与刘炼渐渐熟了起来，也没有太排斥他；卫翔手上的伤也好了很多，已经不会弄掉一些杯子之类较大的东西了。

这天卫翔和刘炼正高兴地讨论着回家的话题，卫翔将汤攒到面前，自然地就用右手拿起了勺。可是指头传来的无力感忽然让卫翔意识到自己用的是受伤的手，他努力想捏紧汤勺，可是指头却没有听从他的指令，汤勺‘嘭’地一声落到了汤碗里，溅起来的汤洒了卫翔一脸。

正在削苹果的刘炼丢开苹果，惊慌地从垃圾桶边跑了过来，焦急地问道：“没烫着吧？！没事吧？！”

卫翔也不管脸上的汤，抬起头对着刘炼笑起来。

刘炼更着急了，“你怎么了？！没事的！手一定会好的！我说它会好它肯定就会好的！你相信我！！”刘炼说着，一把抓过桌上的卫生纸给卫翔仔仔细细擦起来。

“我没事。”卫翔还是笑，摇摇头。

刘炼看他笑着，心里难过，弯下腰深深地抱住坐在凳子上的卫翔。

卫翔好不容易从刘炼的怀里挣扎出来，说道：“你想憋死我啊？！我真没事儿，你别感情这么丰富。不就是掉个勺子么，之前我遥控器、杯子、饭盒不也一件件儿都往地上砸么？”

“那你诡笑啥？！”刘炼皱着眉问道。

“看你那慌里慌张的傻样儿能不笑么？”卫翔再次露出小虎牙一脸戏谑，“快把那个可怜的苹果和刀捡起来吧，别搞得咱这儿跟凶案现场似的。”

看卫翔真是没在意的样子，刘炼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去执行命令了。可是刘炼离开去洗苹果的时候，笑容就完全从卫翔脸上消失了，卫翔低下头看着斜在手掌上大大的伤疤，试着动了动，可最重要的食指和中指却几乎只能算是颤了一下，卫翔的心里悲凉了起来。

09年的冬天，北京的第一场雪来的如此早，而且还连续不断，草地上的积雪仍是纯白，新的雪花又开始从天空降临下来。而伴随着北京的第一场雪，卫翔和刘炼终于一起回到了樱花西街的合租公寓。久久没有人气的公寓，这才再次温暖起来。

卫翔也正式搬进了刘炼那边，至于他原本的卧室则完完全全被当做画室，不过其实看上去和从前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卫翔不用再找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也不再只是隔三岔五地赖在那边不走。

当夜，卫翔抱着被子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很是高兴的样子。刘炼看他闹腾得，忍不住笑意盈盈地走过去俯下身深吻住他。

卫翔先是一愣，随即又笑起来，笑容里透着一股子邪魅，翻身把刘炼压倒在床上。

“啊！你做什……”刘炼话还没说完，卫翔就封了他的口，眼里看到的是卫翔长长的睫毛，鼻里嗅到的是淡淡的洗发精的味道，嘴里尝到的是满满的他的甜味。心脏剧烈地擂响了心鼓，身体仿佛在渴求着什么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