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精致的花园来到别墅内,出乎夏小唯的意料,客厅里的家具摆设一应俱全,且一尘不染。显然经常有人过来收拾。别墅内的家具都是红木制,客厅的一角甚至摆着一只老旧的留声机。
见夏小唯看得眼睛都直了,连秋笑笑,说:“这是我曾祖母那辈留下来的。”
“这卖了得值多少钱啊?”夏小唯惊叹道。
“不知道。暂时没想过这个问题。”连秋微笑着看他东摸摸西看看,又问,“要不要上去看看?”
沿着蜿蜒的木质楼梯而上就是主卧。主卧里的陈述与客厅的装饰一脉相承,留存着百年以前的味道,又带了几分西式宫廷气息。主卧里的大床上甚至还挂着轻透的薄纱幔,随着吹入窗户的微风而轻轻摆动,仿佛在轻轻唱响一曲《夜来香》。
“还满意吗?这几天我特意叫人打扫过了。床单被套都是新的,一些老旧家具也换掉了。”连秋双手插在裤袋里,“虽然算不上庄园,但好歹也是别墅了。”
夏小唯依然没有从震惊里恢复过来。“我住这里吗?”
“是的。”
“那……我每个月要付多少房租?”
连秋暧昧地朝他眨眨眼:“钱就免了。实在过意不去就以身相许吧。”连秋说着带着一抹坏笑朝他走来,夏小唯下意识退了一步,那人一把抱起他坐到床上,问:“要不要做点好玩的事?”
夏小唯瞬间明白过来,别过头去说:“不想做。”
“真的吗?”连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一路往下直至那隐秘的深沟。
夏小唯挣了挣,红着脸岔开话题:“这里会不会闹鬼啊?”
连秋轻啄他的嘴唇,逗他道:“也许会哦!”说话间已脱下了夏小唯的外套,里面的T恤也被他高高卷起。
夏小唯扭了扭渐渐发热的身子,嘴里轻轻泄出几声呻吟。这细微的声响没有逃过连秋的耳朵,他匆匆结束了前戏,便急不开耐地褪去夏小唯的裤子而后捅了进去。
“真厉害。都不用做润滑。”连秋一边在他身体里动作一边似是无意地说道。
听了这话夏小唯不知怎么心里咯!一下,或许那人是在感叹水多,又或许是别的。夏小唯胡思乱想了一阵,那人越来越激烈的动作很快将这一页翻了过去。冷清已久的花园洋房又迎来了旖旎的一夜。
隔天夏小唯就回学校把行李通通搬了过来。白天连秋回了趟家,到了晚上七、八点才过来。那人一走进客厅,险些被迎面击来的一只抱枕砸中额头。
“怎么才来啊?”夏小唯的声音酸溜溜的,带着几分怨妇的味道。
连秋大步走到他面前将他一把抱到腿上,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说:“周末回家报道是规矩。吃完饭又跟苏摩聊了一会。”
夏小唯一阵不悦从心底涌起:“跟他有什么好聊的?”
“上次我不是说想去苍山吗?现在他一看到我就问这个事。”
“那我们俩去吧,然后拍一堆照片回来气死他!”
连秋面露难色,沉吟道:“这个……”
夏小唯被他的犹豫激怒了:“喂!你上次还说叫他不要来当电灯泡的!”
“我只是在想这样做很难跟我哥交待。”
“关他屁事啊!”
连秋依旧好言好语地说:“你也知道我哥多宠他。”
“那让他自己带他去啊!”见连秋沉默着不说话,夏小唯怒火攻心,气急败坏地说,“那你和他去吧!我不当你们电灯泡了!”说完他猛地站起身,起身去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独自坐在一边喝了起来。
连秋叹口气,坐到他身边试图搂住他的肩膀,手刚触及夏小唯的肩膀就被一把甩掉,再搭再甩,如此反复了几次,连秋用力将他揽了过来。这回那人力气太大,夏小唯无法甩开。他气哼哼地被连秋强硬地揽着,又被用力地捏了捏鼻子。他生气地瞪着连秋,那人反倒露出个笑容。
“你真的是人么?你确定自己不是动物变的?”
“你还敢骂我?”夏小唯气得直哼哼。
“让我看看,你究竟是猫变的呢?还是猪变的?”
“哼!”
连秋依旧是一脸欠扁的笑容:“猪才哼哼。”
“你才是猪!”夏小唯用力掐了他一下。
连秋吃痛,忍耐地说:“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说着他叹口气,“那小孩是个人精,每次都当着我哥的面问我什么时候去云南苍山,现在我哥每次见我都要提这个事。我要是不声不响去了云南,我都不知道回来该怎么跟他交代。”
“你怕什么?别告诉他不就行了么!”夏小唯不满地说,“再说他就不能找别人跟他一起去么?”
“能瞒得过他么?你也知道苏摩那个人了,没什么朋友的。”
“你哥呢?”
“他要是有空估计早带他去了。”
夏小唯沉默了一会,别扭地说:“反正我不喜欢那个姓苏的。要是跟他一起爬山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把他推下去。”
连秋锐利地盯着他,问了一个他曾经问过的问题:“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
夏小唯突然不自在起来,含糊其辞地说:“反正就是讨厌他。”
连秋也不追问。他静默了一会,笑着说:“我们出去吃点夜宵吧。”
尽管位于闹市区,与洋房毗邻的马路闹中取静,那郁郁葱葱的大树遮住了天空,好像连同那尘世的喧嚣也一并隔绝在了屏障之外。他们穿过这条安静的马路,转了一个弯便重又回到了人流如织的世界里。
他们沿着马路走了一阵,而后弯进了一家私人火锅店。不大的店面里仅能容纳七、八桌人。连秋领着夏小唯到角落里坐下,点了几扎啤酒,又叫了几个小菜。等服务生退下了,夏小唯说:“原来你会喝酒啊?”
连秋好笑地看着他:“你忘了我们怎么认识的了?”
夏小唯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半晌才恢复过来。“我不记得了!”他胡乱地说。
“那今晚我们来重温一下。也许你会想起来的。”
连秋说话的时候一双笑眼始终看着他,夏小唯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一手拼命在脸颊旁扇风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不知连秋有没有看透他的心思。或许有或许没有。总之那人始终极具耐心地看着他。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夏小唯扇得手也酸了,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不然我看谁去?”连秋脸上的笑意扩大,“难不成你被我看着还紧张啊?”
“我字典里没有‘紧张’这个词!”
连秋两手交织撑着下巴,微笑着端详眼前的人:“你好单纯哦。”夏小唯别开脸去,那人继续道,“脸皮也很薄。”
“然后呢?”夏小唯瞪他一眼,“你的结论是什么?”
“结论就是,”连秋拖长音道,“我很喜欢。”
不知是不是火锅里蒸气蒸腾的关系,夏小唯的脸红扑扑的,如同上了厚厚的舞台妆一般。
很快一扎啤酒被提了过来,连秋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夏小唯倒了一杯。他一边倒酒一边说道:“其实这种东西还是少喝为妙。”
“没有酒生活还有什么滋味?”
“那可不一定。”见夏小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连秋笑笑,“你想问什么?”
“你除了这里还有别的房产么?”
“有的。”连秋大方地说,“广州杭州都有。我妈把她名下所有财产都给我了。”
“不给连烨么?”夏小唯好奇地问,“你们不是一个妈生的么?”
“是啊。连烨拿我爸那份。只不过我爸那份资产要雄厚得多。”
夏小唯恍然大悟地说:“所以这是本来就商量好的?跟你没关系?”
连秋苦笑一下:“可能各方面原因都有吧。”
见他脸色突然变得沉重,夏小唯不忍心再追问。他换了一个话题:“你上次说要自己开公司?”
“嗯,我最近就在弄这个事,等弄完公司的事还要筹备第一部电影。”连秋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所以这段时间应该会很忙,陪你的时间会比较少。你要乖。”
夏小唯轻轻“嗤”了一声,眼珠转了转,说:“这电影是你出钱投资的?”
“那当然。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了。”连秋用开玩笑的口气说,“所以每一个细节都要严格把关。”
“脚本写好了么?”
“快了。”见夏小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连秋又补充道,“等我拿到脚本就找个合适的角色给你。那家伙现在在闭关写脚本,我只知道一个大概。”
“我不是那个意思。”夏小唯脸红脖子粗地辩解,“我是好心关心你。”
连秋笑得云淡风清:“没关系的。”
不知怎么突然有些生气,夏小唯猛地喝了一口酒,开口的时候嘴边还淌着啤酒:“反正我没有那个意思,信不信随你。”
“是不是对我来说无关紧要。”连秋手指敲击着桌面,随意地说,“‘择良木而栖’不是生物本能吗?为什么要在意呢?女人没魅力才说男人花心,男人没本事就说女人现实。”
夏小唯心里涌起一阵奇怪的感觉,就和那天在酒店里看到连秋等在门口时的感觉一样。“我不是女人。”半晌他才开口。
“同理。”连秋笑了笑。
谈话间火锅开了,蒸腾的水蒸气嫋嫋上升如同要贯穿天花板逃逸到室外一般。火锅的中间有一条隔板,一边是触目惊心的红色一边则是淡而无味的白色。红与白的分隔倒让人想起八卦的图案。隔板下有一道空隙,互不相干的红白汤底早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交融在了一处。于是也就应了那“鸳鸯火锅”的名头。
夏小唯夹了一块牛蛙,一边品尝一边透过徐徐上升的烟雾观察那人。那个人白脸星目蜂腰长腿,俨然是标准的美男子模样。连秋看他的时候眼神总是异常专注,就好像他的眼睛里只有他一个。夏小唯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萌生了一种“现在的日子也不赖”的念头。现如今他的事业虽然称不上红红火火但至少赚的钱足以让他生活而不仅仅是生存;生活虽然称不上五彩多姿跌宕起伏可以媲美连续剧,但是午夜梦回的时候不至于觉得空虚;身边虽然没有簇拥的朋友然而却有可以交心的人。
碗里落进一块牛蛙,夏小唯抬起头,原来是连秋在给他夹菜。“你吃东西太斯文了。”连秋说,“大口吃啊。”
夏小唯轻轻咬了一口牛蛙,鲜嫩的牛蛙入口齿颊留香,滋味鲜美极了。
之后连秋果然如他所说的变得越发忙碌,有时候连着四五天见不到人影,但至少每周有一次那人会来洋房陪夏小唯。陪他在花园里荡秋千,在郁郁葱葱的大树下手拉着手散步,在深夜时分带着他去小店里不顾形象地大口吃喝,还有做爱。
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在一起的时光就变得格外快乐。尽管夏小唯自己是不愿承认他会等连秋的。
连秋不在的时候,夏小唯更多的是和沈煜棋厮混在一块。这天他们照例逛了会街。最近夏小唯迷上了无印良品里的东西,看起来朴素而有质感。包括那沙袋一样的沙发,泛黄的本子,宽松的衣服,等等。等他们吃完饭逛完街,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们先是弯进了附近一家酒吧。这是家不怎么入流的酒吧,虽然它占着黄金地段。酒的品种很贫瘠,客人也稀稀拉拉的,唯一的乐趣也许就是看那个长相勉强达到八十分的DJ打碟。夏小唯撑着手臂看了一会,叹道:“这里有点无聊啊。”
“去下一场吧。”沈煜棋建议道。
“你叫几个人来。”
“我知道。”沈煜棋跳下高脚凳,“我先去下WC。”
夏小唯应了一声,百无聊赖地环顾四周。这里位置大多空着,只有角落里的沙发上不时传来嘈杂的人声。显然那群人正聚在一起玩色子。夏小唯也是闲得无聊,于是不自觉地便往那个方向频频顾盼。不看倒好,这一看竟然发现被簇拥在正中的男子竟是徐坚。只不知徐坚有没有注意到他。正暗暗惊讶徐坚怎么会来这里打发时间,沈煜棋已从盥洗室走了出来。他们又坐着聊了会,而后沈煜棋打了几通电话,这才往门口走去。
这时角落里的那群人也正站起身来。夏小唯故意放慢脚步,两拨人却还是在门口碰个正着。徐坚低头看他一眼,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夏小唯也不和他客气,冷着一张脸往外走。很快那人的车在他们眼前呼啸而过,沈煜棋突然带着一脸怀笑贼兮兮地说:“传说那家伙size很大。”
夏小唯被他贼兮兮的模样逗笑了:“你试过?”
沈煜棋捂着屁股说:“这么好的机会还是留给别人吧。”
夏小唯笑笑,问:“你刚才叫了谁?”
“叫了个大少爷。”见夏小唯迷惑不解的样子,他解释道,“就是找了付账的啦。”
夏小唯和他一路走一路说笑,终于来到约好的地方。很快他们就等到了沈煜棋叫的人,那人又带了两个朋友。一见面,那一看便是精于吃喝玩乐的大少爷就说:“我来的时候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
“哪里?”沈煜棋好奇地问。
“徐坚的酒吧。”
“徐坚开酒吧的?”夏小唯惊愕地问。
那人诡秘地笑笑,说:“不是普通的酒吧。里面有很多帅气的‘仔仔’。”
“仔仔?”沈煜棋重复了一遍,“周渝民?”
“不是。”那人笑了,像听了一个笑话似的,“Money Boy的俗称。”
沈煜棋和夏小唯对视一眼,说:“我突然觉得我好纯洁。”
8
主意已定,五个人便搭着那富家子的车前往徐坚的酒吧。徐坚的酒吧离这里不远,只有约莫一刻钟的车程。跟着他们走进那光怪陆离的世界的时候夏小唯的心跳得很快。虽然在这座城市待了这么久,但这样的地方他也是头一遭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任何顾虑都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走进那充斥着音乐、酒精和肉体的繁华场所,夏小唯和沈煜棋站在原地往四处打量,看得眼睛也直了。现在夏小唯才明白为什么在上海的马路上总是看不到帅哥。原来帅哥们在这里昼伏夜出,与多数人的生活轨迹失之交臂。再看这里或坐或站的各色帅哥,哪一个不是身材修长五官精致,且各有各的特色,绝不输给钟、乔、严之流,与现今横扫市场的日韩娘炮们相比更是不在话下。
他们跟着前面那引路的服务生慢慢往里走,经过蜿蜒的吧台时夏小唯无意间一转头,视线却与徐坚碰了个正着。真可谓是何处不相逢。见是他,徐坚扬了扬眉毛,惜字如金地问:“来玩?”夏小唯心想这真是废话,但不得不停下脚步朝哪人点了点头,简略地说:“是的。”那富家子大约是没想到夏小唯认识徐坚,不由得朝他看了几眼。徐坚也不多说什么,只朝那服务生挥了挥手,说:“带他们去八号包厢,去叫几个好看点的小子。”服务生朝徐坚弯了弯腰,应了声“是”,便对夏小唯他们做了个请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