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药,两人都热出一身汗来。
再叫人烧水洗浴实在麻烦,望山便挽起袖子,去后院打了盆温泉水过来,沾湿了布巾给结罗擦脸,擦手。拉开衣领擦到胸口时,被结罗一把按住,甩出布巾来。
“睡觉。”一个字也不愿多说,结罗两手一拉,把他拽上了床。自己却背过身去,拉起被褥到腋下,闭上眼,不一会儿沉入了梦乡。
望山无奈地看了看他的睡颜,又看了看下面的小帐篷,想到他这病不晓得明日能否好全了,指不定还有的熬呢,只得拿被子蒙住头,强行熄火。
好在结罗的身体也不是那么不济,到了第二日正午,精神已然大好,能够抱着睿儿在府邸中乱窜了,他先去福坎书房里讹了一盒云倾国特产的梅花糕,又到厨房里讨了碗米酒,便拿着东西回到房里,有滋有味地喝着米酒,就着酒吃起了清香四溢的梅花糕。
望山从傅君泽那里回来时,盒子里的梅花糕已经被他吃了一大半。他和睿儿正一人捧着一块,慢慢抿着,一脸舒爽得不得了的模样。
见这一大一小吃得这么香,望山的食欲也被勾起,咽了咽口水凑过来,探过身子,一口把结罗手中的版块糕给夺了下来,顺带在他指尖舔了舔,勾起一根银丝,志得意满地把糕吞进肚子里。
“你,这盒子里又不是没有?你……”结罗想骂他,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嚷嚷了半天,还涨红了脸。
望山觉着他这副憋屈的样子实在可爱,笑着从背后抱过来,顺着他的耳根就亲吻下来,睿儿乌溜溜的眼珠盯着他俩瞧,见一个追着啃,一个拼命躲着,眼睛一眨不眨继续看……好奇极了。
结罗一手掐住他的脸,咬牙道:“别大白天的发情,睿儿都看到了!”
“看就看呗,睿儿迟早是要学的……哎呀!”望山说着便叫起来,捂着被狠踢了一脚的腿跳到旁边,委委屈屈道:“结罗,你谋杀亲夫啊?”
“你亲夫在这儿呢。”他指了指自己。
碍于睿儿在他怀里,望山不好肆无忌惮扑过去,揉了半天的腿,见结罗一点心疼的意思也没有,便唉声抬起躺倒在床上,小声嘀咕道:“都说新欢比旧爱好,无奈新欢太冷太凶悍,还是旧爱温顺可爱惹人怜哪……”
结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沉默了半晌,拿起装米酒的坛子往嘴里灌了满满一口,哼了声:“原来还真是旧爱啊,啊……难怪难怪……既然这般舍不开旧爱,还不去旧梦重温?”
尾音拖得长长的,寒意逼人。
望山骨碌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撑着下巴冲他笑:“结罗乖,过来为夫这里,只要你好好听话……什么旧爱的,就统统是捕风捉影。”
把睿儿往卧榻边的摇篮里一放,结罗转过脸来,对他露出八颗牙,也笑:“望山乖,过来为夫这里,只要你好好听话……什么旧爱的,就统统是过眼云烟。”
“你过来。”一个坐着半眯缝着眼。
“你过来!”一个站着两手叉腰。
“你过来吧~”一个在床上撩起了长袍。
“你过来呗~”一个站着扯开了衣襟。
睿儿从摇篮里爬起来,趴在扶手边,望着他俩咯咯直笑,还拍起了巴掌。
终究还是望山没能把持得住,一个鱼跃便闪到了结罗跟前,牢牢抱住他便往床上一带,两个人顿时摔到一块,相互不服气,一个压住了另一个的腿,一个钳制住了另一个的胳膊,一个咬住了另一个的耳朵,一个顶住了另一个肋骨。就这么如八爪鱼似的缠绕在了一起,气喘吁吁对着瞪眼,想要同时松手,却发觉早就擦出了火来。
结罗顿觉不妙,猫着身子就要逃,刚一抬头,就“哎哟”一声被望山抓了回去,双手被钳在身后,反压在了床上。
“望山,现在不行……不行……”结罗趁着自己神智还算清楚,喘着气大喊。
望山狞笑着对他摇摇头,“不行,是就此停下不行吧。”说完就扛起他冲进了后院,往温泉池子里一扔,自己迅速脱干净了衣袍跳下来,把刚站直了的他拦腰一抱。
“望山!”由于在这个池子里摔倒过一次,那次还是被他抱出来的,结罗此刻浑身湿漉,很快就想起了当日的情景,不但红了脸,全身肌肤都敏感地泛起红晕。
不管他要说什么,望山果断堵住了他的嘴,双手滑到他的臀下,轻轻往下刮蹭,又突然一掐,惊得结罗抬手锤了他几下。外罩的深衣和内里的短褂都被一一清除,仅剩的裤子在水里紧贴住双腿和私密,在望山重重地揉搓之下,也迟早要被褪下。
“去,去房里……会被看到……有……有人……”眼看自己是阻挡不了,结罗只好趴在望山赤裸的胸前,断断续续说道。
却听得望山戏谑的一笑,啃咬他的耳垂道:“就是有人看……我们才非在这里做不可……别怕,我挡着呢……他们看不到那里的……”
“你……啊……啊……”真是再大的怒气也发不出来了,结罗推拒不得,遮蔽不了,只能尽量把头埋得愈发低了,整张脸都贴在望山脖颈处,难耐地粗声喘息着,顺着水中碰撞之处的律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剩下破碎的呻吟在水波中上下浮动。
就像随波逐流的浮萍,在望山壮硕的躯干下,任凭他为所欲为。
良久的掠夺过后,望山抱着怀中温热的身体靠近池边,让他把一般重量卸在了池壁上,又支撑起他的腰部,一双手从后托住,往自己怀中推动,一遍又一遍,孜孜不倦,毫不焦躁……直到结罗声嘶力竭,抱着他的脖子苦苦求饶。
三次爽畅淋漓的释放过后,望山就像一只无法满足的饕餮,抱着结罗继续舔舐着,才渐渐让自己冷静下来。
毫不避讳地横抱起他走出温泉池,望山才取过衣袍盖在自己和他的身上,眼神漠然向往一瞟,嘴角牵起一抹邪佞而冷酷的笑。
原先盘踞在房顶上的是紫潭,但他在听见不该听见之动静后便跳了下来。随后来了两个人,一个是逝水族族长的女儿沙月,她无意撞破他人情事,只是这几日上门拜访皆被拒之门外,才跃上房顶,想一探究竟的。
另一个……在沙月捂着眼睛踉跄离开之后,不但未曾回避,还一直看到了最后,此刻紧攥着的手还在突突颤抖着。
一双眼,幽暗阴鸷,望着那扇被关上的门。
第三十五章
结罗有些嗔怒地坐在床上,直挺挺地躺了一晚上,翻身都不敢动作太大,早间一醒来却还发现屋中没人,心中一阵气闷。昨夜快要睡着时,脑中闪过一丝清明,毫不怀疑那影遁在屋顶上的两人之中,定然是有三殿下的。
这样做法未免太过激了吧?他禁不住想,但转念又想,望山敢这么做,显然并不惧怕三殿下的身份,莫非……
有了前次的经验,结罗不敢硬撑着身子坐起来,看了眼摇篮,确认睿儿是被人抱走了,多半是望山抱着他又去给追日喂胡萝卜了,这才放心下来,静静倚在床边思考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眼下他有些骑虎难下,许多事该做却没能下手,再这样下去泥足深陷是迟早之事,但又想不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又添了三殿下的麻烦,真是愁死人了。
半柱香功夫过后,结罗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闻到了小米粥的香味。结罗掀开眼皮往桌边一望,有早餐冒着热气摆在上面,旁边无人,再转过头去看书案,发现望山正眉头紧蹙翻看着什么,眼眸里透露着凌厉的寒光。
“望山……”结罗轻声喊他。
望山神色一顿,起身走过来,帮他坐了起来,脸上这才有了些笑意,问:“先吃早饭吧,等下再抱睿儿过来好不好?”
结罗看着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摸样,心道,还真像新婚的小媳妇呢,顿时笑出声来,却又不敢笑得太过,只得捂着嘴巴瞅着他咯咯直乐。
望山亲了他额头一下,笑:“昨晚是我不对,以后时间短一些怎样?”
“你还知道我快断气了啊。”重重倒在他肩膀上,横了他一眼,“三殿下那边有什么动静了吗?你这招属于下三滥的法子,我真不愿苟同,但你先斩后奏,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
“不是那样,当时……”望山抬起手,轻柔帮他按摩起腰来,接着笑:“不是灵机一动嘛,一开始也没那般打算。”
“真的?”结罗张嘴作势要咬他。
“当然。”还把脸凑过来给他咬。
结罗推搡了他一把,问:“方才看的什么?翻了半晌,脸色却是黑了一半。”
“不就是杨维上交的账簿,三本账簿,没有一本是干净的……”望山把小米粥塞到结罗手里,督促着他赶紧吃,又道:“明面上也是看不出问题的,但曾夫子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拿在手里看了一遍就看出了门道。只要东西送到了宫里,大王子在三郡的图谋便一目了然。”
结罗惊讶道:“这么说,要派人把这些账簿往宫里送了?”顿了顿又道:“很危险。”
“自然是要冒风险的,派谁去送,什么日子出发,走旱路还是水路,夜行还是日行,都要考虑明白了,即使不能做到万无一失,也必须保证东西不能重新落在大王子手里。”详细对他解释了一番,伸手给他拭去嘴角的米汤,动作如此自然,仿若两人早就在一处过日子了。
结罗用发丝掩了掩微微发红的耳根,吃了快了些,快见底了抬起头来,问:“那你决定好了吗?”
“还要与曾夫子商量。”接过他的碗,换了一碟蔬菜塞到手里,不容置疑道:“把这个吃了吧,粥喝太饱你又要嚷嚷吃不下了。”
“我讨厌荠菜!”结罗抗议,紧跟着被望山的一个眼神镇压下去。
一边看他吃,望山一边继续说:“在人选上,我与曾夫子意见是一致的,让紫夜去,毕竟他曾经是大王子身边的人,就算是如今,大王子也还不知晓他其实是我们这边的人。一旦路上被拦截,脱身的机会比其他人大。不过……”
“不过,你担心紫夜临近都城,更容易被大王子的人监视。”结罗接过话茬道,几乎是囫囵吞枣一般咽下了荠菜,把盘子一扬,抹了抹嘴巴。
望山无奈地接过去,拿起水盆便的布巾沾湿了,重新给他擦了擦嘴,嘀咕了一句:“跟脏了脸的花猫似的。”
结罗用鼻子哼他。
“你说的不错,但若不派紫夜,叶祯也是可以的……总之这件事我今日就与曾夫子定下来,账簿是越早送进宫越好。”望山来了个总结,结束了这个话题。
于是,这日结罗再没有看到望山的影子,直到掌灯时分,哄着睿儿吃罢了晚饭,才看到他一脸轻松地从外面回来,可见事情已经处理妥当了。
结罗倒情愿他为了稳妥起见多派些影卫一起去,如此一来,机灵的几个都不在了,望山自然不会再让谁蹲在屋顶守夜了,他睡在房中也能自在许多。
说到底……谁叫这满园春色关不住啊。
又是一阵耳鬓厮磨,时不时摸一下,啃一下直到结罗炸了毛,望山才肯乖乖抱着他睡去。
过了没几日,派去都城的一干人等还没消息,射月谷又招来了刺客。
上一次现身的刺客是大王子派来的,这一回竟也不例外,仍然是大王子手下的死士,只不过他们此次摆出的阵仗更大,袭击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三殿下傅君泽。
听到属下的禀报,望山拿起剑便沉着一张脸走了出去,嘱咐结罗和睿儿呆在屋里别动。结罗应允,待他走后就关好了门窗,好歹是一国的王位之争,这喊杀声震天的外面应当是有些看头的,但连累上他就不好了嘛。心说,傅君泽最好和他兄长两败俱伤,再把他们老爹气出个好歹来,这绛双国的乱子就更大了。
可就算是呆着,结罗也忍不住趴到窗边去听动静,虽然他心里对望山的武艺极有信心,但也不由得担心,望山会不会因为要救傅君泽而出什么意外。
对他而言,现在傅君泽的安危也是相当重要的吧。
就在这胡思乱想的功夫,后院的小门突然被一股大力撞开,门板瞬时裂成了两半,因为摇篮直接对着门口,首先被这响声震到的便是睿儿。睿儿扑扇着眼睛看着踹开门走进的这个人,鼻子一皱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结罗惊诧回身,刚刚迈出脚来,却见发丝凌乱的傅君泽已一把抓起了睿儿,提在手上。
“三殿下,你这是做什么?”结罗大声喝道。
傅君泽冷笑着看他,语调轻蔑道:“先生,你好像说过……对本王子是忠心的吧?”
“殿下这是何意?属下对殿下忠心这是自然,你……先把睿儿放下再说!”慢慢将步子往前移,结罗一双眼只牢牢钉在睿儿身上,顾不得去看傅君泽是哪种神情。
“听说,望山对这小子很不错?”他摇了摇手中的睿儿,睿儿哭丧着脸,倒是被这一吓,吓得停止了哭泣。
听了这句话,结罗有了种不详的预感,立即放软了语气道:“殿下,望山不过觉得睿儿可爱,空闲时爱逗他玩儿罢了。”
“哦?这么说他并非真正疼爱这小子了?”傅君泽漠然勾起嘴角,望了后院一眼,又道“既如此,就算睿儿不幸被刺客伤到……或者杀了,他也不会责怪到本王子身上吧……”
结罗霎时脸色煞白,瞪大了眼,目光中升腾出了杀气。
“因为,你儿子是被刺客们误杀的……哈哈哈……”傅君泽说到这时,眼睛一眯,听到屋外有人翻墙而入,屋顶上也有了轻微的响动,立即扬起手臂,抓着睿儿飞身出去。
结罗就算刺客身子不适,也只得跟着冲了出去。他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如若傅君泽胆敢伤害睿儿,即使冒着身份被暴露的危险,他也必须要确保睿儿毫发无伤。
于是,当刺客们围拢过来时,结罗全无躲避之意,一颗心全都系在睿儿身上,目光紧紧跟随着傅君泽,想要寻找时机把睿儿夺回来。
好在这些刺客很清楚自己的目标是谁,只要不被阻拦,他们不会主动攻击结罗。然而睿儿被傅君泽抱在胸前,就像是拿着他当做护心镜似的,几次拆招驳挡下来,结罗看得已是惊出一身冷汗。他捏紧了拳头,愤恨地凝视着这个任性残忍的三殿下,他根本不懂得天地万物生灵,任谁的性命都是同等珍贵的。
剑影重叠,在月光下是如此阴寒刺目。
这时,傅君泽背后露出了一个破绽,一个刺客立刻翻转手腕,剑尖向上,紧接着脚掌往地上重重一踏,向他的脊梁挑刺了过来。
傅君泽用余光瞟到从背后袭来的这个影子,顷刻把剑自东向西横向一划,转过身来,将胸前的睿儿露到了剑尖面前。
结罗大惊失色,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有本能驱使他做出了反应。他惶急掏出早先藏在靴中的匕首,矮下身子,滞住了呼吸,抬手便掷了出去,直奔傅君泽的小腿。千钧一发之际,刺客的剑就要到了,结罗的匕首却也到了,傅君泽吃痛地摔了下去,没料到小腿骨竟整个被这把尖锐的匕首贯穿了。
结罗迅速扑了上去,一个就地翻转将睿儿揽入了自己怀中。回头一看,傅君泽却已陷入了刺客的包围当中,他无法站起来,只能不停翻滚着躲闪四五个刺客使出的剑花。结罗躲避在角落里,用潮湿的手掌捂住了睿儿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