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唯美（卷四、五）——宇文淼淼

这让明日宇很惊奇，光狐宙的样貌算是奇缺水准，按理应该是小枫喜欢的菜，怎么小枫一见他就一副厌恶到极点的表情呢。

明日宇自是不知其中的典故，只得询问晴天娃娃。红狐晴天了解得也不透彻，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可是人的好奇心是很强大的，终有一天明日宇忍不住去问当事人。

“大哥，别怪我没提醒你，离那个万年带菌体远点。”

“哈？万年带菌体？”

“嗯，千人枕万人上的，不是万年带菌体是什么？瞧他那得意样，以为全世界的女生都把他当神供着呢。”

“哈？真没看出来，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家伙明明待人接物很有气质，非常懂礼貌的说。

“亲眼所见还有假？”

“啥？你见啥了？”

“呃，这个人人都知道的，他常常召集花痴女们玩轰趴的，名声远播啊。”

“啊？过得这么靡乱？”

“大哥，天莲哥哥呢？最近我看他和小舞走得挺近的。”

明日宇往湖边小筑瞧了瞧道：“真难得，天莲竟然不排斥小舞。不过小舞真的很伶俐啊。我过去看看他，他的脚老没好彻底。”

“我也去。”

“好。”明家兄妹来到天莲的小屋时，天莲眼睛一亮随即黯淡下去。

明日宇上前关心的问道：“怎么了？精神这么不好。”

“天莲哥哥，是不是天气太热了，要不要去湖里游泳？”

天莲厌恶的想道：真是不知廉耻，公然邀请男子游泳。明日宇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不去，宇陪我在这里纳凉就行了。你自己去吧。”

“哦，那就算了。我也在这纳凉吧。”

“对了，昨天和光狐公子说好一起纳凉的，怎么现在还没过来。小舞，你去看看。”

明月枫的笑脸突然一抽，道：“我好像还有事没办完，先走了。天莲哥哥，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待明月枫走后，明日宇摇摇脑袋道：“你真是明察秋毫，怎么就看出小枫处处躲着光狐宙呢？”

天莲莞尔一笑道：“这个很容易的，只是你一般不留心这些。过来帮我打扇。”

明日宇接过扇子好气的笑道：“你真是天生就是当主子的料，以前在宫里你到底怎么生活的。”

天莲顺手扳过明日宇的腿当枕头躺下，望着他好看的下颌说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听说那个天零在通天殿里豢养了大批美少年，可是很少有谁伺候他超过一年的。这么乖张的人一定很难伺候吧。你在内殿待了多久，有没有被他罚过？”

天莲咬牙切齿道：“谁跟你说王性格乖张了？只要没人惹他，王是很好伺候的，对我们也非常的和颜悦色。不少人以在内殿当值而荣呢。”

“既然他那么讲理，为什么非要把我弄进宫呢？我可不愿去伺候他。”

“你怎么知道他非要把你弄进宫？”

“看龙彦澈的脸色就知道了。”

“对了，听说龙彦澈的父亲龙漠前段时间突然瘫了，他真是性子急啊。”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认为和他有关？”

天莲躺在明日宇腿上半敛着眼道：“之前有次在内殿遇见王召见他，待他下去后，王说龙彦澈天生有反骨，目光阴沉，心思深邃，日后必会将龙漠取而代之。没想到他下手这么快，龙寿死了还不到三年呢。”

“天零竟然这么厉害，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天莲嘴角的弧度弯得更大了，“这有什么，王的天眼早在他八岁那年就开了。”说到这，天莲声音一顿，嘴角紧抿，眉心紧蹙。

明日宇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

“没有，只是想睡了。你陪着我，不要走开。”天莲翻个身，侧躺在明日宇腿上，生怕明日宇等他睡着擅自走掉，还把右手搭在他腿上并紧紧抓住裤腿。

明日宇轻叹一口气，也倚着墙睡了。他希望梦里能梦到红莲。

18.

红狐晴天这天神情焦急的过来，拉过光狐宙窃窃私语，明月枫等人瞧着奇怪就慢慢靠过去。

“我不走，我又没做错事，已经遂了他们的愿跑到这清净地来，还想怎样？”

红狐晴天有点无奈，家里的生意还需要他打理，要不是事态紧急，他也不会丢下生意到这儿来报信。

“你们说什么呢？”小枫虽然不待见光狐宙，可听那开头感觉晴天在劝他离开，这个还是比较感兴趣的。

“我叔父打听到宙躲在这个别庄，已派人前往拿人了。”

“你叔父为什么派人抓光狐公子？”明日宇早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光狐宙会到这个避世的别庄小住呢？

红狐晴天看了小枫一眼，说道：“我堂妹，也就是叔父的独生女殁了。他老人家认为此事与宙有关，所以……”

光狐宙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坐下来端起茶碗托在手里，仿佛那事与他毫无干系一般。

明日宇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素质，又道：“你堂妹的死为什么与光狐公子有关？”

小枫讥讽的看着光狐宙说道：“这还用问，定是某人始乱终弃了呗。不过你堂妹真傻，世上比某人好的男子多太多了，为什么想不开去死呢？”

红狐晴天抹抹额角的汗心道：我还没细说，小枫怎么就猜到我堂妹是因宙而死的呢。不过这样也好，她应该更讨厌宙了。嘴角的笑容一闪即过。

说话间，外院已经闹哄哄的，众人还未转向别处，一名红发的中年人已带着大批人马来到内院。

红狐晴天担心的看了一眼光狐宙，推门迎出去。“叔父安康，小侄有礼了。”

“你闪开，人呢？”

小枫从后面探出一个脑袋道：“这大叔是谁，这么有气势。这下死狐狸惨了。”

明日宇瞪了小枫一眼，没有搭话。天莲坐在内间对此毫不感兴趣，他不明白明日宇兄妹为什么对这事这么上心。

红狐晴天与中年人交换了一下眼神道：“什么人，叔父在找谁？”

“自然是找在下，玉照叔叔别来无恙？”众人循声回头，发现光狐宙正斜倚着门，风卷起他的金发蜿蜒飘荡。

红狐玉照有那么一丝恍惚，随即怒道：“谁是你叔叔，我今天就是为小女报仇的。”

光狐宙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嗤嗤笑出声道：“记得十二年前，第一次和玉照叔叔见面时，我才五岁。那时母亲还健在，常对我说将来长大了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

红狐玉照的表情柔软了不少，道：“是啊，你母亲是彩狐族最美的女子，可惜红颜薄命。”

小枫见红狐玉照转变的神情，心道：原来是老熟人，万年带菌体真是不要脸，竟然连叔叔的女儿也不放过。这种人根本不该活在世上害人。

光狐宙的眸光在红狐玉照提到他母亲时，露出一分厌恶。他努力平静了呼吸，似笑非笑的说道：“玉致妹妹的死我也很惋惜，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要不是你，小女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去了。你父母与我朋友一场，念你是他们的遗孤，我可以不取你的性命，但要你…

…”

光狐宙上前一步逼视他道：“要我怎样？”

“我要你入赘我红狐家，此生不得再娶别人。”

啊？这大叔有毛病吧，自己女儿已死，还要光狐宙入赘他家守活寡。唉，貌似不应叫守活寡，管他的。不过这大叔真是偶像，这样一来解救了多少美少女啊。明月枫心下对红狐玉照十分欣赏。

“晚了。”光狐宙嘴角微微上翘，露出清爽的酒窝。

红狐玉照看着那熟悉的酒窝，道：“什么晚了？”

“我已经被人预定了。不过和入赘你家也没什么分别。”

明日宇觉得光狐宙的语气很落寞，“被人预定”，是什么意思？小枫也大为不解。

红狐玉照心下一惊，“难道你是说她？”

“嗯，是了，这世上唯一能镇得住你的就是她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非要我入赘你家吗？”

红狐玉照神情复杂，末了朗声笑道：“哈哈，你说得对，这没什么分别。你注定是我红狐家的人，哈哈哈……”

光狐宙可怜地看着他，说道：“我是谁家的人没关系，只要我母亲这辈子是光狐家的人就行了。”

红狐玉照的笑声当即止住，愤恨地盯着他，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

19.

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这么散了，剩下的人除了天莲都十分诧异，想知道光狐宙口里预定他的人到底是谁，但谁也问不出口。

红狐晴天站在院门口远望了明月枫和光狐宙好一会儿，才跟随红狐玉照怏怏而归。他现在怒火攻心，只因临走时光狐宙凑到他耳边说明月枫迟早是他的囊中物。红狐晴天不明白，为什么光狐宙突然决定对小枫出手。自己的叔父办事也太不可靠了。

这天小枫趁大哥沐浴之际，又跑到天莲的房里。她端着一碗莲子银耳羹巴巴地献宝，那只天莲一甩手就把银耳羹打翻在地。心里委屈得比被人冤枉还难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轻轻一眨眼就滚落出来。

天莲见她一副可怜相却毫不怜惜的说道：“要哭到外面哭去，别弄脏了我的房间。”

“天莲哥哥，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天莲蹙眉说道：“我这辈子最讨厌女人，要不是看在你大哥的份上，早把你打出去了。女人无事献殷勤准没好事，滚！”

最后那个字简直就是从他的牙缝里蹦出来，小枫甚委屈，愤恨的留下一句话跺脚转身跑了。

天莲听到小枫留下的那句话，差点两眼一黑晕倒在地。耳边不断回响小枫哀怨愤恨的声音“你这么讨厌女人一定是童年受过女人的刺激，害怕女人的胆小鬼！”

天莲气得血气上涌，回想起这辈子最不愿记起的事。

那时他还小，父亲常年闭关修炼，母亲在他记忆里很少露出笑容。直到幽影的出现……

正想着，小舞静静的走进来扶住他道：“怎么了，刚才小枫姐姐她……出了什么事，身体不舒服吗？”

天莲抬起头看见小舞关切的脸，气得喷出一口血雾道：“滚！滚！都给我滚！咳咳……”

小舞满脸沾满血，吓得哆哆嗦嗦的往明日宇的房间跑。

明日宇见着小舞时吓了一大跳。

明日宇刚沐浴完，正在穿戴。“小舞你怎么满脸是血？”

“我，你，宇哥哥，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天莲哥哥吧，这血就是从他嘴里喷出来的。”

“啊？”明日宇从没听说人好好的会喷血，鞋也顾不上穿就赤脚跑到天莲的屋里。

天莲此刻仰面躺在床上，胸口的白衣上沾满了血迹晕染开来像朵朵桃花。

明日宇一把搂着天莲，将他的头小心放在自己臂弯。“小舞，小舞！快叫大夫。”

天莲抓住他的手道：“不必惊慌，过两日就没事了。”

“都吐血了，还没事？这给我老实交代，怎么会这样？是旧疾吗？”

天莲惨淡的笑道：“是旧疾，父亲去世时太过悲切，哭了好久就落下病根了。”

“好了好了，先休息吧，以后再细说。”

“你陪着我。”

“好。”

天莲在明日宇怀里睡了一会儿，将将睁开眼时，夕阳已把天空晕染成火红色。

大夫把了一回脉却看不出端倪，只是开了一些补血宜气的药，嘱咐病人多休息。

天莲仍然搂着明日宇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上。

好一会儿，微弱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惹你妹妹生气了。”

“是她惹你了吧。你不用理她。”

“其实，她没什么错，可我就是厌恶女人。”

“为什么那么讨厌女人？”

天莲叹了一口气道：“你妹妹说的对，我小时候被女人吓过……”

明日宇轻拍他的背说道：“哪个女人这么可恶，吓唬像你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天莲笑起来，说道：“呵呵，是我母亲。”

“你母亲？”

“知道我父亲怎么死的吗？”

明日宇已猜到答案，却不敢说出口，只是摇摇头。

天莲收拢手抓紧明日宇的臂弯，说道：“我母亲很少有机会见到父亲。她在宫里的地位不一般，下面的人为了讨好她，送来了一个叫幽影的舞姬。幽影的舞跳得很好，我常常躲在屏风后看他跳舞。那时，我觉得天上的舞神跳得也不过如此。只是我没有想到，和我一样想法的还有我母亲。”

天莲将脸埋在明日宇的肩窝里，一如明日宇初见时啜泣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幽影入宫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终于在一年后的一天，我见他进了母亲的寝殿，却换了别人穿着他的衣服出了殿。之后没多久父亲出关了，那天母亲十分高兴，亲手做了很多美食迎接父亲出关。可是那晚父亲却把母亲痛打了一顿，还命人将母亲逐出宫外。我很惶恐，哭着求父亲留下母亲。可是父亲抱走我什么也没说。我知道父亲心里因为打了母亲而痛苦，可我不敢再求他。半夜，母亲跑到我面前唤醒我，递给我一包药，说父亲得了失心疯连结发妻子都不认了。她让我务必把药参在食物里给父亲服下。”

说到这儿，天莲的指甲险些插进明日宇的皮肤里。“我那时人小胆怯。倒药粉时洒落了不少。父亲喝了参药的汤却没有立刻死掉，我之后几乎每晚都看见父亲七窍流血的望着我。原来母亲拿给我的不是治病的药而是要人命的毒药。父亲双手乱挥不断挣扎，我当时可以救他，但却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母亲这时候从暗处钻出来用枕头捂住父亲的脸，还不停的叫我过去帮她。我好怕，我从来没看见母亲的脸像那天那样狰狞。是我害死父亲，父亲临死时还拽着母亲的裙角不肯松手。”

“你父亲是做什么的？你母亲后来怎样了呢？”

“父亲在宫里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母亲和幽影一道被新王逐出宫去。”

“杀了人只是被逐出宫吗？虽然那是你母亲。”

“有什么法子呢？那时她肚子里已经怀了幽影的孩子，新王心太软。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人会为了别的男人设计杀掉自己的丈夫。她们曾经过得那么幸福，父亲闭关修炼也是为了母亲能和他一样容颜不老。她怎么下得了手……”

明日宇擦干他的眼泪，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善恶有时只在一念之间。我想你母亲现在一定活在悔恨中。”

“呵呵，她没机会了，因为她生产那天正是幽影迎娶二房的日子。她产后身弱，受不了这个刺激就死了。”

“你母亲也是可怜人，那个幽影并非良人。”

“你也觉得幽影很可恶吗？呵呵，全族的人都看不起他呢。”说到这儿，天莲看见门外一袖青色衣角一闪而过。

因为得知了天莲的童年往事，明日宇事事顺着他，甚至答应晚上与他同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