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逸:“我知道你来自燕城,这次回去可有什么发现?”
燕画:“是发现了一点踪迹,但是还没有查出来。”
明逸:“燕画,我相信你。”
燕画腹诽,你真的相信吗?你若是相信,你就不会试探我。
回到太傅府,韩澈还没有回来,毕竟一个人要逍遥还是需要资本的。他在京都里有些商铺。
燕画坐在书桌前,出神的看着窗外。
“大人!大人!”一个家仆跑进来:“宫里来了人,召大人即刻进宫。”
燕画疑惑的站起来:“怎么可能,我刚从宫里出来,怎么又让我进宫?”
“不知道,那个公公宣了皇上的口谕便急匆匆的走了。”
燕画想了想,也不换衣服,穿着白色锦衣便向宫里赶去。
“皇上在御书房里等大人呢!”已经有一个小太监等在宫门口。
燕画不言其他,直接去了御书房。
推开门,里面灯火通明,明逸坐在高高的皇座上,似乎在看奏折。
燕画叩膝着地:“不知皇上召臣有何事?”
明逸这才抬头:“刚才送来急报,燕城已经谋反了。”
燕画睁大眼,还未说话,明逸又说道:“据说首领是燕徽。”
燕画立刻垂首:“臣不知。”
“你真的不知道吗?”明逸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也想相信你,可是你是燕徽的女儿,是他的女儿怎么
可能不帮他?”
燕画摇头:“我没有帮他!”
“是么,那你回到燕城的那天,燕徽和你在书房里说了什么?”
燕画猛的抬头。
明逸笑的张狂:“很惊讶是不是?你也不想想,这天下是我的天下,它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我真的不知道
吗?”
燕画不说话。
“本来你这次回来,我就想,如果你老实的告诉我你爹要谋反的事情,我就会放过你,你可以继续做我的
太傅,哪怕做我的皇后!”明逸一脸失望:“可是你还是让我失望了……”
燕画愣怔了一会儿说道:“江湖上那些以天海阁为名的人是你派的?”
“没错,我要江湖人自相残杀,不费一兵一卒,未尝不是好办法。”
燕画心里百转千回,很多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你无话可说了吗?”
燕画:“是,我无话可说。”
欧阳明逸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燕画抬头应对。
过了几秒,明逸挥手,大殿里立刻出现了很多打扮严谨的人,燕画猜那是大内密探。
“皇上要杀我?”燕画缓缓的站起身。
明逸摇头:“不,我不杀你,我说过,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事情,是个好办法。你是我对付你父亲的筹码
。”
燕画自嘲的笑:“那你就错了,燕徽对我们这些儿女从来都是不在乎的。”
明逸没有接她的话,却道:“燕画,你老实说,我算不算一个好皇帝?”
燕画微低着脑袋,良久抬头:“算。”她点头,那么肯定。
欧阳明逸又笑了:“你曾经说过,如果我是个好皇帝,你就愿意保护我的江山。”
“是,我说过。”
“现在你要实现你的诺言了。”
燕画目光不明:“当然。”她吸口气,“今日是我自愿留在这里的,皇上并没有威胁我。”
明逸的手一直背在背后,此刻握的紧紧的。
“那很好。”明逸依然微笑:“爱卿就在这里呆几日,等事情过了,我自然会放了你。”
燕画弓腰:“多谢皇上。”
欧阳明逸转身,欲回后殿,燕画却说话了。
“我知道,若是事情解决了,皇上赢了,那我也就活不了多久了。可是皇上就那么有把握,能杀死我?”
欧阳明逸不明的回头。
“我也说过一句话,要是天不亡我,我怎么样都会活着走出去。”
欧阳明逸看着她沉静的面孔,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御书房里见面的时候,燕画曾经说过这句话。
“我知道你有这样的实力,但是无所谓。”他甩甩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燕画颓然的站在原地,那些大内密探已经隐了身,这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明逸回到寝宫,坐在床上,握紧的手终于松开。
你说了我想听的话,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难道真是我父皇和母后欠你爹的,所以你要折磨我的心,是不
是?
明逸把头埋进双膝。
韩澈坐在马车里,视察了一天,搞得他疲累不堪的。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韩澈提起精神:“怎么了?”
外面没有人回答。
韩澈眯眼,谨慎而快速的掀开帘子,果然几只箭向着自己的脸庞急速飞来。幸好他早已料到,多年的武功
底子让他飞快的闪下了马车,下一刻,马车成了破木块,零碎的躺在地上,马儿惊慌的跑了。
韩澈看着围了一圈的黑衣人:“你们是什么人!”
“主上有令,对于韩澈,杀无赦!”
韩澈愤怒的挑眉:“你们主上是谁,倒是嚣张啊!”
那些人训练有素,直接上阵了。
韩澈小心的避开杀招,不一会儿看到太傅府的方向飘着浓浓的烟,能听到远处热闹的街道上有人在大叫:
“太傅府着火啦!快来人救火啊!”
韩澈一急,便受伤了。
在看到那剑刺来的时候,韩澈以为自己完了,不料从天而降了一个人,迅速利落的救了他。
昏昏沉沉中,那个人问他:“有没有看到燕画?”
韩澈慢吞吞的答道:“不知道,太傅府着火了……”便因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燕棋叹口气,将韩澈交给同行的人,嘱咐他们照顾好韩澈,便匆匆的赶往太傅府。
太傅府已经成了一片火海,燕棋着急的寻找着,可是火势太厉害,他亲眼看到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出房门,
就被火焰给淹没了。
“燕画!燕画,你在哪里?”燕棋茫然的喊着:“你出来好不好,哥来了!”
经过一个小厨房的时候,燕棋看到了一个年级很大的老头,正吃力的向门外爬,他赶忙跑过去,将那老头
拉出来。
老头被浓烟呛了,一直不停的咳嗽,燕棋急着寻找燕画,安置好老头就要走。不料那个老头拉住他的裤腿
:“咳咳!你是不是要找我们大人?”
燕棋:“对,我是她哥哥,你知道她在哪里?”
“被皇上招进宫里去了,幸好去了宫里,不然……”他说着晕了过去。
燕棋站起来看着黑夜,眉头紧蹙。
回到他们住的地方,韩澈还没有醒过来。
燕棋想了想,决定去宫里一趟,看看燕画是不是真的在那里。一个手下跑进来:“少主,老爷让少主去见
他。”
“我爹,他也来京都了?”
“是。就在城东。”
燕棋皱眉,还是跟着这个人走了。
明亮的宫殿里,燕画坐在软榻上看着地面发呆,燕徽已经行动了,燕棋呢,他应该会阻止的,如果燕徽忙
着谋反,那她娘呢,会有人去照顾她吗?来这里这么长时间,她已经把大夫人当成了亲娘。
突然眼前地面上出现了人影,她惊讶的抬头:“爹?”
燕徽一身黑衣,英姿飒爽的站在她面前,仿佛年轻了好多岁。
燕画惊愕的看着四周:“那些大内密探……”
“已经被我解决了。”燕徽毫不在意的说。
“那你来这里,要刺杀皇上?”
燕徽走到窗边:“不。这样杀掉他太无聊了。”
燕画:“你不会是来救我的吧?”
燕徽猛的回头,伴着一个拳头。实战经验不多的燕画立刻中招了,她的身子飞快的撞上御书房大殿的雕龙
石柱上,重重的落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
燕画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燕徽:“御书房的大内密探已经被我的人给替代了,明天他们会带你去见皇上。”
“带走我……不是能去掉他手中的一个筹码吗?”燕画吃力的问道。
“不!”燕徽摇着食指:“我要让天下人看到,皇上有多凶狠。你不知道吧,太傅府已经烧毁了,京都里
的人都以为你已经葬身火海,若是明日他们看到被皇上凶狠折磨的你,你说他的皇上要怎么当下去?到时
候,我就会公布我的身份,那时,所有人都是支持我的。”
燕画坐起来,背靠着石柱:“先皇虽然和你们共同爱的那个女人在一起了,可是他们都在愧疚。”
燕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他们知道你的个性,为了你不打扰到他们的幸福,所以才去夺了这个皇位,在你失踪后,他们还是很想
念你。”
燕徽疯狂的笑起来:“人都死了,你说这些话还有意思吗?我要去太庙,即使死了,我也不会让他们安心
的守在一起!”
他走过来,掐住燕画的脖子,看着她猛烈的咳嗽:“你是我的女儿,为什么要帮他们?我本来想,得到这
个天下后,我只要她的遗体,这个天下都是你和燕棋的。可是你们为什么都不要?”
燕画被掐的厉害,说不出话来,终于晕了过去。
燕徽笑的狠厉:“晕过去也好,毕竟你也是我的骨肉。”说着手里下猛劲。
昏迷中的燕画觉得四肢痛的不可抑制,想叫,却觉得似乎被点了哑穴,只能呜咽在喉咙那里。
翌日燕画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高台上,台下有很多人,最近的重重的御林军,外面是京都的老百姓,再
外面,是穿着绿色衣服的军队,为首骑马的是燕徽,他身旁的马上坐着燕棋。
燕棋目光里满是心疼。
燕画这才发觉自己四肢无力的贴着地面,整个身子被地面冻得发抖,开始她也以为是冻得,最后突然发现
是疼的,因为她四肢俱废,成了一个废人。她想说话,却觉得声带似乎也坏了。
在有了这些认知后,燕画终于流下眼泪。脸贴着地面,让那些泪水流淌在地面上。
燕徽此时说话了:“欧阳明逸,你看看你是怎么对付你的臣子的?!”
“燕徽,这是你做的对不对,你怎么忍心?她是你的……”
燕徽打断他:“少废话,各位,当年这人的父亲抢了我的皇位,若是他肯为百姓做事,做一个好皇帝,我
自然是不在意这个皇位的,可是各位看到了,新任的太傅被他折磨成了什么样子?”燕徽继续说道:“昨
晚太傅府的火便是皇上放的,本来今日他要对天下宣布太傅府失火,太傅因此去世,不过他没想到他的阴
谋被我识破了……”
燕徽满意的看着老百姓好奇的表情,接着说:“……我昨晚派人潜进宫中才发现太傅其实是被皇上私下里
关起来了,还备受刑罚!各位,京都的人都知道,太傅是个好人,皇上却如此对他,是对不对?!”
“不对!不对!……”
场面混乱起来,燕徽得意的挑眉,小子,和我斗,你还嫩了些!
欧阳明逸眉头紧蹙,却只能沉默,所有的一切都没料到,他以为燕徽不会动手这么快,毕竟燕画还在这里
,可是他没想到燕徽可以狠心到对自己的女儿下手。
欧阳明逸捏紧了手指,看着燕徽得意的面容,努力保持冷静:“燕徽,太傅燕画是你的什么人,你不敢说
吗!”
底下的人又议论起来:“燕徽,燕画,看年龄应该是父子吧?”
“一定是的,真是的,早些不造反,等自己儿子靠近了皇上再动手!”
“心机好深啊!”
“到底听谁的呢?”
……
……
……
燕徽叹口气:“不错,燕画是我儿子……”
燕棋恍然看向父亲,眼里满是失望和难过。
“……我儿子本来是帮皇上治理国家的,他甘愿放下上一代的仇怨,去为天下人出力,可是皇上却这么对
待他,不是小人是什么?”
燕徽说完,看着欧阳明逸,他在赌,赌欧阳明逸会不会说出燕画的真实性别,其实赌的还不是欧阳明逸到
底有多喜欢燕画。
燕画侧身躺在地上,紧闭着眼睛,若欧阳明逸说出了她的真实性别,她有可能会被当众脱光衣服验明正身
。她在等欧阳明逸的承认。
可很久过后,欧阳明逸却道:“不错,燕画是燕徽的儿子……”
燕画有些惊讶的睁开眼,才发现欧阳明逸离她并不远,仅在十步之外。似乎感觉到她的视线,欧阳明逸扭
过头来,看她的目光里不止愧疚,还有难过什么的。
燕画重新闭上眼睛,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相信了……
欧阳明逸看着燕画闭上眼,安然的躺在地上,心里的一个东西仿佛永远的去了。他抓紧心口,看着台下议
论纷纷,吵吵嚷嚷的人们,一口血突然喷出,然后昏迷在一片“皇上!皇上!”的呼喊中。
燕画听着周围的吵闹,意识渐渐远去。
场面彻底乱了起来,燕徽带着自己的人向宫里进军。燕棋趁机冲向台上,抱住伤痕累累的燕画:“燕画,
你醒醒!”泪水滴落在燕画的脸上。
前面燕徽回过头,燕棋装着冷静的站起身,挡住燕徽寻找燕画的视线。
“我去内宫,外宫就交给你了!”
“好的,爹。”
燕徽离去。
燕棋想了一下,招过一个信任的小兵:“把她送到沉香谷外面。”
“是,少主。”
那个小兵抱着衣衫褴褛的燕画上了一匹马,向城外驰骋而去。
过了几座山,天渐渐转黑。
路渐渐模糊起来。
小兵有些分不清方向了,背后又想起马蹄声。
回头,是几个杀气沸腾的黑衣人:“老爷有令,将燕画就地解决!”
小兵匆忙的打量了一下地势,连忙弃马向山上奔去,燕画在他背上又咳出一口血来。
“小姐你要挺住!”
燕画迷糊的睁开眼睛,前面似乎是悬崖。
那个小兵停了下来:“抱歉小姐,属下不能完成少主的命令了。”
燕画笑:“要是不怕,我们就跳吧。”
小兵为她的笑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属下不怕。”
小兵背着燕画向悬崖下纵去。
后面的人追至悬崖边,静立了一会儿便离去了。
悬崖下,一黑一青两条身影飞纵而过,接住掉下悬崖的两个人之后,旋即落在半山腰上。
袁因看着怀中的苍白面容,面无表情的道:“燕徽,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林执摸摸小兵的脉门:“疲累过度,只怕活不久了。”
“好好埋了吧。”
燕棋赶往沉香谷。
“燕画怎么样?”